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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ALL藤/主牧藤】离(华阳花影改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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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平走到主台边上喝水,藤真示意他到近前。
洋平在藤真身边坐下,“实在太累了,我的体力可比不上皇上和樱木这种不死之身。”
看了场内一回,又说:“我看当年史载,翔阳王参加的战役不少,功勋累累,何不下场让大家见识一下。”
藤真靠在椅上,微微摇头,“我已有多年不拿剑了,为上位者,知人善用即可,不必亲历亲为。何况自任摄政以来,就没有了敢赢我的人。”
洋平笑道:“现在除了樱木,也并没有人敢真的和皇上一争输赢。”
藤真问:“你也应该是例外吧?”
洋平想了想,“论武艺我不是皇上的对手,如果是,也不敢例外。翔阳王怎么会认为我不同呢?”
藤真道:“因为你身居陋室,却心怀天下。初见时我就觉得你非常不一般,不比我靠世袭祖荫的成就,你才是真正前途未可限量。”
洋平有几本兵法和史书,常在夜深独处时看,边缘处已抚摩得卷曲,和光孩子中多不喜读书,他也未在人前把书拿出来。
藤真离开后,命人送来一些书,洋平不知道他是何时发现的,有种被看穿的感觉,见现在提起,于是说:“谢谢你送的书。”
“那是作为你照顾皇上的谢礼,有你和樱木这样的朋友,可以让他不太寂寞。”
洋平托住下巴,思索着,“可是,和皇上相处是很难的事呢。他感觉很迟钝,从不体谅别人的感受,只有樱木这样简单的家伙和他沟通最有效,不高兴就打,打完了又没事,换成其他人总难免被他气到。”
藤真看着他。
洋平比画,“比如,皇上喜欢高宫家的小黑,总是按着它的脖子给它洗澡,其实小黑最讨厌洗澡了,可如果不告诉他,他永远也不会明白为什么每次小黑看见他就跑。”
藤真想象流川笨拙地给小狗洗澡的画面,笑了笑。
洋平又说:“你在我家的时候,睡在又冷又潮的地上,他也不会意识到那其实是很难受的。”
藤真对着这个早熟的少年,暗暗吃惊,但声色未动,“洋平你真的是很细心的人呢。”
洋平手按头盔注视前方,“是的。但皇上是相反的,除非很坚持地向他强调,否则他根本不会知道别人有什么需要。和他沟通起来很困难,等他真正理解了呢,心思又特别简单,他很愿意满足所重视的人的愿望,只是不懂得该怎么做。这都是因为翔阳王你的缘故吧,你太知道怎么体察别人的想法,也给得太多了。”
藤真沉默一阵,说:“我只是想让皇上快乐而已。”
洋平突然问:“藤真,你快乐吗?”
他看向藤真,直呼他的名字,“藤真,你好象从来就没有快乐过,又怎么能把自己没有的东西给他呢?”


IP属地:海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47楼2017-06-11 0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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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
    三井之回忆
    那年,三井入湘北军营受训已有两年,刚升至校尉,部队接到朝廷的旨意出征常诚。
    常诚只是小国,介于湘北和津久武之间,一直在两国间获取平衡。攻打常诚,意味着下一步就是剑指津久武。
    湘北皇帝并不甚喜征战,诸侯国间,都知道年轻的湘北世子对天下的野心与热望毫无掩饰。
    两年前,世子流川彬突然身故,皇上受打击过大而病倒,湘北曾有过的所有雄心随着世子之死如潮水一般退却了。
    在这两年间,津久武多次来犯,夺走了湘北的十五城池,而常诚武里等小国为他们行军大开通道,显然极为轻视湘北。年轻的翔阳王在朝堂上力陈必须整兵出征,先灭常诚,再灭武里,而后讨伐津久武。
    出征前,常诚的国君也曾上表求和,回顾两国交好多年的往事,湘北皇帝的态度并无不可。
    可是,据说,翔阳王在朝堂上当着群臣对常诚来使说了一句话,“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他说得如此坚决,没有留下任何余地。
    然后就是出征,海南王牧绅一任主帅,翔阳王藤真健司出任督军,这是名满天下的神奈川双璧的首次联决出征。
    翔阳府已有数代人是朝堂领袖,这代翔阳王虽年轻但早以多智足谋善辩著称,也在朝臣中一呼百应。
    但是,军队里信奉另外的语言,那就是力量。
    牧是将门虎子,生于军中,长于军中。他虽然年轻,但只要披盔戴甲坐在那里,就自有一派沉稳如山的气质,无人不服。
    而藤真健司,传说中的翔阳王,有点太漂亮了,这样的漂亮不该出现在军营。


    IP属地:海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48楼2017-06-11 0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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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听说在朝中,藤真与牧也有些交道,但在行军途中,这两人看上去并不怎么合得来。
      除了公务上的事,他们很少交谈,即使谈话也非常客气,任谁都能看得出两人之间的戒备。
      原因也很明显,翔阳府历代是文官领袖,向来不涉足军中事务,海南府则号令军中,与朝内文官无甚交情,这显然也是帝王乐于看到的。
      藤真健司之所以会打破界限随军远征,很多人都猜测是因为世子之位空缺,而藤真健司是最合适的人选,所以他急需要像已故世子流川彬一样收服军中势力。
      军中将领也有分别,牧的副将神宗一郎等儒将比较欣赏藤真。
      神副将好读兵书,谈吐得当,心细如发。一路行军,神都在提点藤真处理军中各种事务。
      而高砂等众,却实在不屑于服从藤真。
      这日,神副将陪牧出外查看地势,藤真独自在军中营地巡视。
      高砂等几个将领未按规定时间做操练,而是在散漫地席地而坐,谈天说地,三井也在列。
      藤真礼貌地提醒着,“高砂将军,现在是操练时间。”
      高砂看他一眼,“翔阳王,你不懂得军中规矩就不用多说了。”
      藤真问,“军中是什么规矩?”
      高砂说,“你赢得了我,才有资格吩咐我!”
      藤真并不退让,“请教一下吧,高砂将军。”
      高砂傲慢地说,“我手下一个校尉就可以赢你了,翔阳王。”然后示意三井出列。
      藤真极其平静从容地回答,“那就请指教吧。”


      IP属地:海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49楼2017-06-11 0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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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皆知,三井的武艺其实并不亚于各位将军。
        但藤真也非泛泛之辈,他在京城曾从名师,武学功底甚好。
        两人斗了百余招尚未分胜负,三井更诧异的是,藤真的体力居然未落下风。
        不知什么时候,牧和神副将已回营,就站在几步之遥处观战。
        藤真回头看到牧,似乎有点焦急起来,剑招开始出现破绽。三井看出了,趁势而上越逼越紧。
        突然之间,藤真以闪电般的速度将长剑换至左手。
        三井还未看清他的招数,剑锋已经抵在自己的咽喉处,然后感觉到那里传来锋锐微凉的刺痛。
        只是一招,他就制住了自己。
        藤真说,“三井校尉,见笑了,我惯使左手。”然后收剑回鞘,向三井点头致了一礼。
        牧语气沉着地责备道,“藤真督军,你太托大了。战场上不会给你换手的机会!”
        藤真转向他,微微欠身,“主帅教训得是。”
        不管传说中年轻的翔阳王在朝堂上是如何意气风发地号令群臣,他在军中对着牧的时候总是真的谦恭有礼。


        IP属地:海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50楼2017-06-11 0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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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其后,木暮责备三井不该和高砂等人放肆厮混,更不该冒犯翔阳王。
          “高砂将军是将门之后,他授军衔就是从少将起,又是海南府门下出身,他得罪翔阳王也无妨,自有牧将军做主。可我们是自己从军的,什么都得一步一步来。翔阳王已是手下留情,如果他把你当场刺死,也没人能责备他。”
          三井知道木暮说得对,但心里更加恼怒不服起来。
          常诚的都城被围半月,眼看要破局之时,牧在攻城时中了一支毒箭,伤势迅速恶化了。
          将领们联席会议,商议结果是按既定步骤攻城,由神代牧指挥。
          但城破之后,却出了事故。
          在诸侯之间,以战养战是常见的事,多有军队特意鼓励士兵掠夺民财。然而湘北自世子流川彬临朝以来,一直严禁军队扰民,如有过犯,皆处斩首之刑。
          这数年来,湘北未曾对外征战,军队也多休养生息。此次临时招募众多新兵,还未严明军纪就已出征。
          因牧受伤,藤真一面陪伴照顾他,一面忙于代表朝廷接受常诚官员旧部来降,神副将接管降兵、调度军需,并无人留心军纪。将领中又多有三井这样新提拔的,并无意识要严加约束属下。
          一时,常诚都城大乱,众多新兵抢掠奸淫无所不为。等牧稍有恢复,查看城中时,事态已不可收拾。


          IP属地:海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51楼2017-06-11 0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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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大怒,命所有将领清点部下,凡有犯事者立斩不饶。
            这日,所有将领列席会议,皆知此次过犯非轻,都悬心等待主帅处罚。
            藤真出列跪下,道,“主帅,我督军不力,未能严明军纪约束将士,今日事端是我一人之责,原领军法处置。”
            藤真是代表朝廷而来,身份如此贵重,怎么可能真处罚他。在牧受伤期间,藤真陪伴颇多,众人亦看出两人之间确如传闻的有些情分,想必藤真认下有错,牧也就此宽宏几分。
            牧站在那里,沉默了许久,最后扔下一只令箭。“翔阳王藤真健司督军不力,依军法,杖责四十。”然后,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神副将在藤真身旁跪下,恳求道,“我等都有约束下属不严之过,并非督军一人之事。翔阳王初次督军,并未在军中受衔,还请主帅宽恕一二,末将愿代受责罚。”
            藤真身份特殊贵重,公主之子,陛下之甥,本就是代表朝廷而来,又未在军中受衔,他主动承担责任,而牧竟然也真以军法处置他。
            众将领惊骇莫明,一时都随着神副将求情,连素来与藤真不睦的高砂也跪下了。
            僵持一会,藤真道,“主帅,扰民之事非同小可,军纪不可不明。”
            牧没有转身,只下令道,“拖下去。”
            等藤真受完杖责,被人再带来时。众人见他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渗满大颗汗珠。
            他跪伏在地,颤声说,“谢,谢主帅……责罚……”
            牧沉声发话,“回你的营帐休息。”
            藤真低声应道,“是……”
            神副将赶忙上前来扶住他。
            自始至终,牧都没有回头看一眼。


            IP属地:海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52楼2017-06-11 0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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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藤真主动担责后,牧未再追究各将领管教下属不严之过,众将包括高砂等都对藤真深感抱歉。
              数日后,三井有事找牧汇报,他也未多想,直接到了主帅营帐。
              眼前一幕让他大为吃惊,牧和藤真都未着盔甲,藤真形容清减,栗色长发直垂下来,正跪坐在毯子上翻看面前的书,牧从身后抱住他,藤真几乎是有点明显地半倚在牧的臂弯里。
              藤真在看书,而牧一直在看着他,目光中有着无限珍爱痛惜。
              三井的心砰砰乱跳,被他看到的两人倒是泰然自若。藤真抬眼看了他一下,又垂下眼睛继续看书,神色未变。
              牧问:“三井校尉,何事?”
              “那个,粮草押运。”三井结结巴巴地说。
              没等他说完,牧发话:“你找神副将,听他调遣。”
              三井忙退出来,心里一片混乱时正碰上木暮,开口道:“我刚刚去见主帅。”
              木暮打断他,“你每日在外闲逛,也太不知事了,牧将军吩咐过,近日一应事务都只向神副将禀告。”
              “喂,在搞什么啊。”
              木暮瞪他,“少提问,别多事。”
              班师回朝后,三井立功显赫却未获晋封,反倒是战功不如他的木暮由少尉升至校尉,与他比肩。多有人不平,都说是因为他得罪了翔阳王。
              无所谓,三井想,反正以我的本事,立功机会还有着呢。


              IP属地:海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53楼2017-06-11 0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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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征战武里。
                湘北军围武里数月,已是人困马乏。
                三井深觉无聊,入夜时分,要潜出营去山上饮酒,木暮力劝他不要如此草率。
                “喂,营内严禁饮酒,督军大人又没说不能去营外喝,天天守在这里有什么事。”
                在那次比剑之后,三井一直是几乎负气地不想服从藤真的任何指示,抱着酒坛骑上马走了。
                天色泛白三井还没回来,木暮找到他时,他正摔伤腿躺在路边。
                三井回营躺下,帐篷门口传来藤真的声音。
                “他,怎么回事?”
                “喝酒后坠马,伤了腿。”
                藤真没再问,走了。
                湘北军送伤兵归国之机,三井一起回去养伤了。
                后来,他听说,湘北大胜,武里被灭,紧接着津久武亦被灭。
                他又听说,翔阳王与牧将军反目,两人间势成水火。
                数年来,军中与牧交情深厚的一干老将皆被劝退或调以虚职,在常诚及津久武战役中受到藤真赏识的年轻将领们则飞速晋升,短短时间内接管各机要重职,只有三井一直不为所用,虽然他并非海南府门下出身。
                三井一想起藤真,就会想起那双水蓝色眼眸里流露的冰冷目光,还有抵在自己咽喉的锋锐微凉的剑锋。
                我就是这样荒唐无稽的人,破罐破摔了吧。


                IP属地:海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54楼2017-06-11 0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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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三井把酒杯举至嘴边,一个红发少年经过,被他的腿绊倒了,三井手一抖,酒洒了。
                  “喂!走路要看路!”
                  “是你的腿伸得太长!”红发少年坐在地上摸头,瞪圆了眼睛。
                  “要找打架吗?”三井兴奋了。
                  有几个少年一起涌上来推耸他,“在和光的地盘上也敢耍横,你活得不耐烦了吧!”
                  三井环视一圈,眼角余光瞥到几位少年都佩有剑,且剑柄上有禁卫军的徽印。
                  “原来是木暮带出来的人,他没教会你们该怎么说话,我替他教你们!”
                  一个行止冷静的黑发少年从他们后面低声出言喝止,“皇上在这里,你们少惹事。”
                  他身旁的少年气质出众且佩剑名贵,明显不是平常身份。
                  “皇上!”三井酒意上头,一只脚踩在凳子上冷笑,“我三井寿是吓大的吗?在湘北只听说过翔阳王,哪来的皇上!”
                  后来的事三井不怎么记得了,好象混战中,那个黑发少年转到自己身后,后脑上感觉被敲了一下。
                  等他醒来时,宿醉后的头疼还没过去。
                  这里在哪里,不是在做梦吧。
                  三井睁眼看见家徒四壁的木屋,旧朽的横梁,发黄的窗纸,起身转了转脖子,走出门。
                  黑发少年坐在台阶上,伸出手。
                  “认识一下,我是水户洋平。”
                  三井笑得无可奈何,“居然真的碰上皇上,这不好玩,我真不该说那些话。”
                  少年玩味地看着他,“怎么,害怕了么。”
                  三井抬头看天,金色的阳光洒在脸上,他眯起眼睛,“我倒不怕皇上,只怕那些话传到翔阳王耳边。”
                  洋平拍拍身边的地,“坐下,我们来聊一聊吧。”
                  “聊什么。”
                  “就聊翔阳王。”


                  IP属地:海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55楼2017-06-11 0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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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
                    离伏在雕花白玉石栏杆上,将芝麻糕掰成一点一点丢在御花园水池里,几只红色锦鲤游过来。
                    洋平走到近前,看了看他,又看看水里的鱼。
                    有好一阵,两人都没说话。
                    远处天色纯净微蓝,薄云如丝如缕,与池面的粼粼波光相印,池边垂柳依依拂水。
                    洋平背靠栏杆,微垂目光,突然问:“离,你有爱过谁吗?”
                    离看着水面,鱼的嘴一开一合,浮出串串气泡。
                    “没有。我只有喜欢,喜欢可以让人心情愉快,而爱却是最让人痛苦的事,我不愿自寻烦恼。洋平太傅,你呢?”
                    洋平的视线落在远处,思索了很久。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有陛下和樱木这样永不背弃的挚友,有愿意用性命效忠我的部下,有全心全意依赖我的妻儿。可我却总是想起一个人,做每个决定之前都会想,如果是他,会说什么,会怎么做。”
                    离将飘到栏杆上的一片柳叶轻轻拂开。
                    “那就是没有爱过了。”
                    “你怎么确定。”
                    “有人告诉我,爱是一种如此强大如此绝对如此不可抗拒的力量,如果它来临了,你自然就会知道。”
                    那日清晨,离准备着行李,只有简单的几件衣服,他却收拾了很久,到最后终于停下来。
                    “我不想去湘北,我不想离开,我想留下来,永远。”
                    微光中,仙道坐在门口,背向着他。
                    “你只是习惯、依赖、害怕失去、拒绝前行。”
                    仙道的声音冷肃,“我没有足够的温度,无法再和你一起取暖,你必须去寻找自己的未来,离。”
                    门外,雾意蒙蒙,看不见远处。


                    IP属地:海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56楼2017-06-11 0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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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腊月,大雪纷飞。
                      藤真命人备车,然后问流川:“陛下,我今日和仙道去拜见安西老师,你要去吗?”
                      流川不回答,准备和往常一样直接走开。
                      “陛下,”藤真叫住他,看向他的眼睛,“你不打算再和我说话了吗?”
                      流川在他的注视下,开始紧张起来。
                      藤真对着这个已经快和自己一般高的少年,斟酌着用词,“你这样做,会让我很难过。”
                      流川的心小小地抽动着,眼睛发涩。
                      仙道催道:“快走吧,别让安西老师久等。”
                      茶室中,安西和藤真对弈,仙道盘腿坐在一边,看看棋局,又不时看门外。几片雪花飘进来,迅速地融掉了,在光滑的地板上留下斑斑小水点。
                      安西老师笑道:“现在的你可有失水准哦,藤真。”
                      藤真微叹,“我的棋力已经退步了太多。”
                      安西摇头,“不,你只是有了杂念。”
                      藤真握子长考。
                      “我恋爱了。”仙道突然说,脸上浮着悠然神往之情。
                      藤真下了一子,“每次都这样,你可以说点正经事吗?”
                      “这很正经啊,还有比决定去爱,比怎么去爱更重要的事吗?我不觉得你的国家大事比这更值得用心。”仙道的言语毫不客气。
                      藤真想要生气又觉得好笑,“已经是第二十七次了。这次,又是百合花一样的女子还是丁香花?”
                      “不,一如晨光中沾着露水的朝颜花,在风中微微摇摆,惹人爱怜。”仙道吟哦。
                      藤真有点奇怪,“是不是因为太久见不到朝颜花,所以你忘记了,你一向都不喜欢这种花,评其艳色过俗,而且牵缠不断。”
                      仙道很坦然,“但我现在、当下、此刻,是喜欢的,就算这种心情不会持久,那它也发生了。”
                      藤真叹气,“你可以认真点吗?”
                      “我一直都很认真,为什么你会认为我没有?”
                      “爱是非常难的事,一次就足以让人耗费掉全部心力。”
                      仙道很严肃,没有一点笑容。“让安西老师做个公断吧,你不能轻率地否定所有和你不同的方式。”


                      IP属地:海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57楼2017-06-11 0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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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西还是笑呵呵的看着他们,没有说话。
                        藤真误走一着,顿成死棋。
                        他对着棋盘,怅然若失,“你今天怎么了?存心当着老师面前找我的别扭吗?”
                        仙道耸耸肩,“你得谅解,恋爱中的人情绪多有点不正常,不比你永远能镇定自若。”
                        藤真看向仙道良久,对他突然表现的咄咄逼人,心底一片迷惑混乱,正不知从何说起。
                        樱木冲进来,脸被风吹得红通通的,头发和肩上还落着雪花,一把抱住安西老师按摩他的下巴,“老头子,我们回来看你拉!”
                        看了看案上,“又在下棋,真是老头子做的事!”
                        安西被樱木抱得喘不过气,“哎哟,我不是老头子是什么呀。”
                        樱木哼了一声,转头对藤真说:“好奇怪,洋平他也下棋,又没有人陪他下,他就自己和自己下,嬴了输了都不知道。”
                        藤真微笑道:“安西老师这里有很多名局棋谱,你可以挑一些带给他。”
                        流川从外面慢慢地走进来,盯着残局好一会,问:“谁嬴了?”
                        藤真抓起几粒棋子随便扔到棋盘上,“我已经输了。”
                        流川很坦白,“我看不懂。”
                        “是啊,你一向都不感兴趣的。”
                        流川从外面进来时没有抖去身上的雪,衣服上有大片的雪融掉后的湿迹。
                        藤真摸了一下他的手,说:“去火盆边暖和一下。”
                        流川没有过去,在塌边坐下来,看着藤真,看着明净优美的脸,看着湛蓝色的眼睛,问:“你生气了吗?”
                        藤真把棋盘推开,“我没有生气,也不会生你的气。”
                        “恩。”流川点头,眼睛发亮。
                        仙道背靠着墙耸耸肩,面无表情。


                        IP属地:海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58楼2017-06-11 0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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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
                          边关,圣旨到。
                          “皇上有旨,上将军牧绅一,戌关多年,有功社稷,令其即刻回京复命。着上将军高野接任守将之职。钦此。”
                          五年前,牧到漠北的同时,朝廷的宣旨官也到了。
                          高砂等一干参与拥兵逼宫的将领,降职分散调动到其他地方,令其即刻启程,花形监旨。
                          高砂怒道:“将军,翔阳王实在欺人太甚!将军怎可由人摆布!”
                          牧望着京城方向,目光坚毅,“我既已让了,就不会再争,接旨吧。”
                          自此,朝廷定下规矩,副将以上定期调动换防,以免兵权集中,牧驻守边关五年后等到回京的调令。
                          半明半暗的天空中有几颗星星和发白的月亮,一行人策马走在路上。
                          清田抱怨道:“为什么我们要日夜兼程赶路,好辛苦。”
                          他是牧到边关后从普通士兵中提拔起的爱将,牧多年的亲随还留在身边的已仅有神宗一郎。
                          神回答:“为了早点回京城。”
                          “老大,他们说你此番只带几个随从回京城,就如那个龙游浅水,小心被小人暗算。”
                          “只有皇上才能比做龙。”神提醒他。
                          “什么皇上,不过是翔阳王的傀儡罢了。”清田不屑道。
                          “你要瞎说就在这里说个够,京城不比漠北,不能再由着你胡来。”
                          “切,翔阳王又没有三头六臂,我才不怕他。”
                          “别给将军惹麻烦。”神边说话边小心地看向牧。
                          牧表情沉着,没有开口。
                          清田一路说个不停,到天边微白的时候,才终于安静了。
                          走在最前面的牧停了下来,他看见前方雾色中巍然雄踞的城楼,看见高高的城楼上站着的人。
                          薄曦晨光中身着戎装的藤真。


                          IP属地:海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59楼2017-06-11 0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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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藤真告诉流川第二天自己会去北城门时,没想过流川会早起。
                            但因为藤真语气里太过刻意的轻描淡写,还有眼睛深处稍瞬即逝的闪亮,流川觉察出了某些不寻常,几乎是负气地在天色未明时也上了城楼。
                            流川虽知道藤真在军营待过,还从未见过他披盔戴甲、腰佩宝剑的样子,完全不是平常温和文雅的姿态,他表情严肃,站得笔直,手扶在青灰的城砖上。
                            城楼上风很大,披风高高鼓动,头发乱乱的直往眼睛里飘,藤真根本不在意,眼中光芒灼热强烈,整个人蓄势待发。
                            他所看的方向,策马而来的是牧一行。
                            这一刻,时光倒流了很多年。
                            如同多年前在军营里的每一次一样,年轻的督军等待年轻的主帅归来。
                            没有分歧也没有决裂,没有阴谋也没有背叛,他们看见明亮坚定的眼睛,看见年轻的略带稚气的脸,看见阳光下意气风发并深爱彼此的少年。
                            藤真没有当场接见牧,是在数日后的朝堂上见他的。
                            “牧将军,辛苦了”,他的微笑和风度无懈可击。
                            城门缓缓打开的时间,藤真先离开了。
                            “我和你一起走。”流川从刚才看见藤真眼神的时候,心就被慢慢捏紧。
                            “不,陛下,你的马车已命人备了,我直接回翔阳府。”
                            藤真骑在马上,表情冷漠,非常坚决地看向远处,他的眼底没有流川的倒影。
                            这还是流川第一次被藤真拒绝,虽然只是这么微小的事,看着藤真骑马离开的背影,他感觉到有酸涩的感觉在胸前弥漫。


                            IP属地:海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60楼2017-06-11 0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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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在洋平家,流川漫无头绪地讲来讲去,和光少年们还是没有想明白。
                              谁也不能解释流川品尝到的酸涩,和藤真眼中热烈执著的光芒,那是他们从未有过的体验。
                              躺在塌上被吵醒的三井手枕着头,打了个哈欠。
                              “因为他爱他吧,很爱。”
                              说完他又很想把话咽回去,因为他几乎可以预感到这句话可能带来的麻烦。
                              “爱?!”
                              虽然三井的用词没有指明对象,青涩少年们还是象触摸到发红的炭火一样,一下子惊跳起来,手心发烫。
                              这个字眼对他们来说太陌生太沉重,樱木对那么仰慕的晴子小姐说的不过是喜欢。
                              之后就是七嘴八舌。
                              “大家都说,翔阳王与牧将军是死对头。”
                              “就是,以前他们就和仇人一样。”
                              “男人和男人怎么会?”
                              三井终于忍不住了,“你们这些傻瓜知道什么!当年在常诚,藤真看到牧中了毒箭,可以跪着吸他伤口的血!”
                              少年们全都不声不响了。
                              那时,牧的伤势恶化,发起高烧,几近昏迷。
                              夜已深,将领们无所适从地聚集在营帐外,等待消息,不时有人掀帘向内探视。
                              昏暗微黄的灯火下,藤真一直跪在冰冷坚硬的地上,紧握牧的手。
                              终于,医师发话说,只有把已溃烂的伤口的脓血全部吮出,还可救治。
                              然后就看到,平素高贵雅洁的少年,没有片刻迟疑就低下头去吮吸牧的伤口,所有焦虑关怀那一刻从心底满满溢出。
                              那双蓝眸里深重痛楚的爱意,即使隔了多年,三井仍不能忘。
                              任谁看见那一幕,都不会怀疑他是真的爱他,那样深爱他。
                              可是,后来,他还是决定放逐他到远方。


                              IP属地:海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61楼2017-06-11 0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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