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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春天回来的时候,藤真和仙道的事已在朝中传开,高砂等人不敢和牧说什么,但却对着神报不平。
神说,“牧将军并不在意,他为翔阳王做的任何事,没有想过要报偿。”
高砂又忍不住道,“神,你跟着牧将军这么多年,眼见着他心里只有翔阳王……”
神回答,“可是我也不在意,我并不爱牧将军。”
是的,神宗一郎从不觉得自己爱牧绅一。
爱太脆弱。他所怀有的,对一个军人来说,那是比爱更坚决更深刻更强硬的感情——忠诚,绝不为任何东西所伤。
太后为了拿下爱知庆功,邀牧去宫中赴宴,并特意点名要牧带上他的副手神宗一郎。
牧并非藤真和仙道这样的京城世家子弟,虽然也和太后打过交道,但却从未参加过太后在宫中办的宴会。尤其是,还加上邀请神,亲手处死太后族弟的人。
牧问,“神,你怕了吗?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对你怎么样。”
神说,“不,牧将军,我一点也不担心。”
对,他们之间就是配合得如此完美,如此笃定和放心地把后背交给对方。
在太后宫中,他们已经入座了很久,彩子才姗姗出现,一进来就把视线停留在神身上。
“你就是神宗一郎?”
神离座下拜,“末将是。”
彩子一直走到他面前才停下来,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神将军,你不向我谢罪吗?”
神回答,“不,太后。我执行的是军法,并不在意对象是谁。我为国恪忠职守,从不后悔尽了军人的责任。”
彩子冷笑一声,她那美艳的脸冷若冰霜,“有人说,海南王纵你大胆!果真如此!要知道,我现在就可以处死你!”
神平静地回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太后可以处置我,但我无罪可谢。”
房间里气氛僵住了,自从彩子成为太后以来,从没有人以这样强硬的姿态当众和她说话。神看不到身后每个人的表情,想得到他们都在等待太后的反应,但不管要面对什么,他都不准备退让。
陪同流川参加晚宴的樱木最先忍不住了,“太后!神将军立了大功,你要处罚他,大家都不会服的!我樱木花道第一个不服!”
彩子悠悠一笑,翩然转身走到主位坐下,“牧将军,果然强将手下无弱兵,你的人都是好样的。神将军,请平身回座。”
气氛这才松弛下来。
藤真笑道,“牧将军,神将军,我本要为你们摆酒庆功,不意太后捷足先登,我只能等下次了,还望见谅。”
仙道亦附和道,“以后肯定机会多多,既然海南府刚回朝堂就有如此辉煌的战果,皇上和翔阳王应该考虑下怎么厚赏。”
神与牧交换了一下目光,然后回道,“海南府只是履行了对朝廷应尽的职责,既无意为冒犯谁赔罪,也无心以功勋邀赏。下面将士需要慰劳,我和牧将军受国恩赏已多,不必再领了。”
藤真说,“神将军,你家在京城无府邸,你这次立了大功,以后又会常居京城,我会请皇上赐一座府邸给你。”
神有那么一刻的失神,他在十一岁那年和养父随着牧老将军来京城,就此只要在京中都是住在海南府,从来没有想过海南府不是自己的家。
牧在旁却先替他回答了,“神将军为国尽忠多年,朝廷要给予任何赏赐,他都受之无愧。但海南府的人住在哪里,并不需要翔阳府费心。”
那瞬间,藤真眼中闪过的情绪是极度不可置信的震惊,他应该从未想过牧会这样对他说话,界限如此泾渭分明。
神也不是不意外,虽然坚守海明关的那个冬天,看到牧宁愿每日沉默着站在哨楼上眺望,也不动身回京城,神也隐隐猜到牧已经做了某些决定,但没有想到他真会这么干脆果决地把与藤真之间贯穿整个少年时代的痴心爱恋就此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