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少女心事
一众秀女都住在储秀宫,许是许夫人找了什么关系,其他人都是四人住在一个偏殿,珍珠确是和顾子衣两个人住在一个房间。
两个人都不怎么说话,只是默默地整理房间,倒是阿阮和顾子衣的婢女清茶聊得挺开心,不一会儿就欢天喜地地结伴去房间外面探讨什么东西去了。
一时间,房里只剩下珍珠和顾子衣两人,气氛相对尴尬。
“嗯,你……叫什么名字?”顾子衣坐在床榻上,有些不自在地问。
珍珠暗自失笑,沈珍珠三字脱口欲出,她却蓦然停住了。不对,她现在是许清欢。
“我是许清欢。”珍珠正色道。
“哦,许清欢啊。我知道你,那个与我齐名的长安才女。”顾子衣又道,却也没再说什么话,气氛再一次冷下来。
门砰一声地被打开——是冒冒失失的阿阮和还喘着粗气的清茶。
“两位小姐,快走吧,储秀宫教导秀女的林姑姑说有事,要大家到院子里集合。”
“知道了,子衣,我们出去吧。”珍珠如是说,先一步走出了房门。
顾子衣对于珍珠那一声“子衣”有些惊讶,内心却不怎么反感,也起身出了门。
院子内修女差不多都到齐了了,奇怪的是并无人交谈,大家都规规矩矩地按照进宫时的队形排好了候着。
而两个侍女口中的林姑姑,那个精明干练的老嬷嬷正木着一张脸站在最前方。
见珍珠和顾子衣两人才姗姗来迟,林姑姑沉了脸,训道:“怎么这般没规矩,以后若是真待在宫里,还怎么做事?怎么服侍陛下?”
崔映月等人本来就对二人可以单独占有储秀宫里最好的一间房而愤愤不平,如今看两人被姑姑训斥,好不狼狈,暗暗在内心得意道:管你家里有多显赫,到了皇宫,还不照样是个低等的?
顾子衣生性淡薄,珍珠也是在鬼门关绕过几圈的人了,两人倒不怎么在意脸面上的这些事,不卑不亢地道了个歉,站回了原位。
林姑姑也就不再理会二人来迟的事,板着张苦瓜脸,道:“今日叫大家来只为一件事——宫规。”
一名为“秦雨双”的秀女,毫不在意地插嘴道:“姑姑,这宫规我们来之前都是记熟了的,莫非宫里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潜规则?”
“放肆!”林姑姑吼道,“说你们没规矩你们还真没规矩!这宫里哪来的什么潜规则?莫听那些小人之说。”
大学士之女林风清与秦雨双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亲如姐妹。林风清眼看着林姑姑就要动怒,出来解围:“姑姑莫怪,雨双她就是这个性子。姑姑到底要说什么事?”
林姑姑哼了声:“只是提醒你们一句,皇宫内有些地方是万万去不得的。比如陛下的宫殿,你们还只是秀女,少靠近为好。还有独孤贵妃的住处,贵妃不喜欢太热闹的地方。最后一个,就是未央宫。去者,杀无赦。”
众秀女私下交头接耳来。
“前两个还可以理解,可这未央宫为何去不得,里面不是没住人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
“你们管为什么呢,听姑姑的话不去就是了。”
……
珍珠却像是被雷打了一样愣在原地。
她从前是住在未央宫的。
顾子衣见珍珠脸色不对,拍了拍她的手,淡漠地问:“许小姐,怎么了?”
珍珠摇摇头,微微一笑:“我没事的,就是昨晚没睡好,头有些晕。”
议论声愈来愈烈,到最后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我,我知道了!我听宫里一位老人说过,陛下有一位发妻,名唤珍珠,皇长子李括和升平小公主就是她的孩子。但沈妃身体不太好,陛下登基不久,她就去世了。她死前就是住在未央宫的!”
林姑姑闻言,脸色大变,怒道:“这件事可议论不得。这是宫里的禁忌,谁敢说出去是要掉脑袋的!好了,都回房去吧!”
众秀女齐齐掩住了嘴,匆匆回了房。
顾子衣和珍珠住在储秀宫的东边,房间虽好,位置却偏僻,要走些时间。半路上碰见了前来寻人的阿阮和清茶。
回房用过晚膳后,窗外的天已经黑得差不多了。
顾子衣和珍珠各捧一本书在房里坐着,偶尔交谈几句。清茶在一边站着摆弄针线,阿阮却不知去了哪里。
“小姐,小姐,你看,我出府的时候偷偷带了两坛酒!”阿阮推门进来,压低了声音。
闻言,房内三人齐齐看向阿阮以及她手里的两坛酒。
阿阮直冒冷汗:完了,她忘记房间里还有顾小姐和清茶了。
珍珠正欲解释,便听见顾子衣道:“是要喝酒吗?带上我好不好?”
清茶在角落里咯咯笑着:“阿阮,不必遮掩了,我家小姐也爱喝酒。”
阿阮彻底放下心来,把两坛酒在桌上放下,招呼着清茶:“清茶,我们出去守着,让两个主子在里头把酒言欢。”
清茶笑嘻嘻地出去了。
珍珠和顾子衣拿出杯盏在桌边坐下。
两个人一杯一杯地喝着,直到二人都微微有了醉意。
“清欢,你为何要入宫?我是为了一个人。”顾子衣耳根微红,抱着酒坛问珍珠。
珍珠想着李俶平日里对着她笑的样子,微微牵动了嘴角:“我?我也是为了一个人。”
“是陛下吗?”顾子衣放下酒坛,摸着酡红的脸问。
“是啊,我曾见过陛下几面。他是天底下最好之人。你呢?是不是为了襄阳王?”珍珠还是沈妃的时候,偶然间听李俶说过文和将军家的小姐对襄阳王李慕有些意思。
“嗯。可惜,他喜欢的是表姐。”顾子衣垂眸,一滴晶莹的泪落在她的手背上。
珍珠苦笑:“一见公子误终身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