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更了:
四、一个港式××片的标准套路
沧州的城南有个上河涯村,村里有一个无赖,名叫吕四,为人凶狠蛮横无恶不作,村人无不害怕他,看见他就像见了老虎恶狼一样。评书中有论无赖人的段子,叫:踹寡妇门,挖绝户坟,跟未满月的孩子打架……这些下极限行为仿佛都能看到他的影子。
那是一个夏天的傍晚,些许的微风懒懒地吹过枝头,枝头的树叶也在困倦地轻轻翻动,知了在这片林间放声地歌唱,好像要唱尽这一生的夏意,空气里充满了故事的味道……停!这画风不对———换剧本!
一天傍晚,吕四跟同村的一群混混正在屯子外面乘凉,忽然隐隐一阵雷声响过,风雨即将来临,一切仿佛都在给吕四的故事做铺垫。一群人远远的瞭见好像有一个妙龄少妇急匆匆的躲进了河岸边的古庙里避雨。吕四一见顿时起了恶念,奸笑着跟恶少们说:“一会让她叫破喉咙……”等等,其实这样翻译我是拒绝的,因为在原文中,吕四颇有流氓豪放主义地说了一句话,这句话的句式让人非常熟悉,因为在此两千年之前,当刘邦看到秦始皇出巡时的威风排场,羡慕之情—情不自禁—禁不住地深深咽了口唾沫说:唉,大丈夫当如此!而他的死对头,大霸王项羽在另一次的围观群众中看到秦始皇出游,则轻而易举—举重若轻—轻蔑不已地大声说了句:彼可取而代之也!而吕四恰恰也这么荡气冲天地说了一句:彼可淫也!
却说当时天色入夜,月黑风急,阴云密布。吕四从寺庙外围突击,强行攻入庙内,庙内人猝不及防,被吕四一把按住,捂住口鼻,队员们蜂拥突进,七手八脚将庙内人衣服剥了个精光,开始轮流起来。突然间,一道闪电穿过,照亮了窗户,吕四猛然发现情况不对!是的,你们没有猜错,按一般急转弯的花田错剧情,被扒光准是庙里的和尚。不过这次剧情居然不拐弯,的确是那个少妇!而且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吕四发现,车确实没有拐弯——他吗车翻了!因为看样貌居然像是自己亲身的老婆!吕四赶紧把捂着的嘴放开,不问则已,一问,好一似凉水浇头怀里抱着冰!这一场令人心酸的误会果真不是庙里的和尚而是自己的老婆!
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凝固了,轮过的混混们提着裤子心想四哥真他吗够意思,这朋友交的,值!没轮到的混混们提着裤子也在想,这啥…还能继续不?吕四此时大为羞恨,提起老婆就要往河里扔:这老婆我他吗不要了!几个混混下意识地喊四哥别呀,那啥我们这……吕四的妻子大声哭叫着说:“你想奸污别人,反倒致使我被别人所奸污,这真是天理循环报应啊!你现在还想杀我,你这个畜生啊!”吕四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赶紧去找媳妇的衣裤,却早已被风吹到河里去了(拆包裹时随手丢弃)。吕四左右彷徨,无计可施,没办法自己背着光溜溜的媳妇回去了。此时云开雾散,月明天清(这回你们信了吧,前面的雷雨都是在给吕四铺垫),全村人都出来迎接吕四和他的妻子,那阵势,那真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知县下乡时都未曾有过。唉,你们这群善良而又满载着恶意的人啊!吕四心下气闷,心想果然与人结交要擦亮眼睛,这群小兔崽子,平日里与我喝酒吃肉,满嘴义气,此时我落难了居然一个个都跑了回去也不说帮我老婆捞件衣服…不不不,是居然跑回去大肆宣扬。这时人们纷纷围上来满脸笑意的慰问,争着抢着问吕四细节,吕四羞愧不已,对这群恶趣味的人们充满了失望,竟然一时想不开跳河自尽了。
原来吕四的媳妇前一阵回娘家了,说好了一个月以后才回来,不料想娘家突然失火烧毁了房屋,无处可以容身,所以提早回来了,吕四在家中游手好闲毫不知情,所以才弄成了这场劫难。 后来吕四的妻子梦到吕四回家,说:我生前罪孽深重,本该打入十八层地狱,只因生前伺候母亲还算尽孝,阴间官员依法折罪,给分配了一个蛇身,就要去投胎了。你后面不久就会遇到新的丈夫了,到时候记得孝顺公婆,阴间不孝的罪名最重,自己多小心不要到时候下了阴司的油锅啊!到了吕四妻子改嫁的那一天,发现屋角顶上有一条赤练蛇,垂着脑袋看着下面,好像依依不舍的样子,妻子想起了之前做的梦,正要抬头问蛇,忽听得门外迎亲的鼓乐声响起,蛇在屋角上跳跃了几回,突然就游走了。
在这个故事中,贯穿着叉手王徐锦江《玉女心经》里的主题思想,即:淫人妻女者,其妻女必被淫之这种朴素而直接粗暴的因果报应观,却也邪魅地透着一种人生在世世事难料一次错的时间遇到对的人足以毁了你一生的嘲讽。但吕四作恶,却祸及妻子,这也是传统报应观中不那么令人信服的地方。唯独令人不解的是:吕四这种货居然也有对象?但是往后看,他也能羞愧到自杀,却倒也不是那种前文评书中所说的毫无下限的无赖。最幸运的是,他的孝顺挽救了他,从前则狐狸投手的故事可以看到,阴间法庭对于孝道的评判,几乎到了一票否决的程度,吕四因此而免于地狱之苦,这充分反映出当时社会的主流价值观,只是不知道被吕四凌虐过的人,他们也有父母妻儿,这些被缺失的孝道又该向何人讨还?大概到下一世抓吕四煮碗蛇羹孝敬父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