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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宫斗·小说』《昊月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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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章。捧杀。
几个着鹅黄宫装的人一时阻拦不及,博古架上的锦鲤戏水花斛便被砸到地上,咣当一声碎开。不过转眼,一个景泰蓝掐丝花鸟长瓶已被拿在手上,一丢,又碎了。
“贵姬,贵姬仔细手疼。”宫人赶忙拦下还要往下砸的山水人物青花莲子罐,赔着真诚的笑脸劝道。
“本嫔堂堂贵姬,这几样东西还是砸得起的。”穆绮兰气得脸色铁青,就因为适才那道晓谕六宫的旨意,屋里头的摆设才遭了秧,“你以为那些人不很么?眼看着一个新来的还没爬上龙床便站到自己头上,她们不敢生气,那是她们窝囊,本嫔砸几样无关痛痒的东西又如何?”穆绮兰真真是气急了,出口便是糙话。
穆氏原本不过是一个司膳女官,素来是爱琉璃玉器精细摆设,如今见得多了,也就成无关痛痒的物什了。从龙潜到登基,她在萧昊身边一路走来。曾经以为能与从三品秘书监的女儿平起平坐是一种特殊待遇,如今才恍惚明白,不过是另有准备。
“贵姬息怒。砸几样东西自然是贵姬说了算,奴婢只怕动静闹得大了,传到陛下耳中还道小主您对陛下的旨意心存不满。”宫人拿捏着说话的分寸。
从胡闹到益发胡闹,从大封六宫的缺失到新人入宫的喜庆,绮兰知道,她在萧昊心里的位置已经不如从前,又没有血脉维系,当真犯了什么忌讳,身上贵姬宫装能不能保齐还是未知之数。
穆贵姬脸色缓了缓,还是冷哼一声:“到库里寻个白玉送子观音给宁美人送去,肃充华么,寻串金丝楠木念珠去凑个趣。”
宁美人便是蓝明澈,宁字封号是有孕后太后赐下的,虽说赐了封号也得了不少赏赐,却连一个从六品的舒媛之位也没有得到,仿佛之前的重视不过是一场敷衍。而肃充华,便是当日被太后特邀出席寿宴的方慕乔,有着太后的举荐,一入宫便到了从五品的位分,封号还是萧昊择的。
没有恩宠的人位分竟在有身孕的嫔妃之上,萧昊打的什么主意,便是不敢全然了解,多少还是猜到了两分。
这边是穆贵姬刚砸了东西,另一边是宓贵嫔打点起礼物。
TBC。
@奦乻 @安卿一世 @俄们也狠狠爱过 @疼痛爱情1998 @色胚大战僵尸


192楼2014-08-14 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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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棒的文文,加油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193楼2014-08-14 1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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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脑洞开太大……原本打算修一修的番外直接变扩写……


      来自手机贴吧194楼2014-08-15 15: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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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卤煮快更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195楼2014-08-16 16: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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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暖贴


          来自Android客户端197楼2014-08-16 17: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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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点晕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198楼2014-08-16 2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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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算了,我还是把番外整理好了到时再重发一遍吧……
              还是正文- -
              接192L
              “前儿是不是得了一支玻璃种的芭蕉翡翠簪?你顺道挑些好的碧玺头面打点过去。”宓贵嫔闲闲地弹去橘绿洒金百褶裙上不存在的灰尘,“让她好好收拾,也不必来谢恩了。”
              “主子,那芭蕉簪您不是挺喜欢的么?就这样送给一个尚未承恩的充华小主?”紫菀有些迟疑,若说是用来拉拢方氏,堂堂宓贵嫔也犯不着啊。
              “肃充华,倒比当初的楚氏还风光些,同样是特许带陪嫁丫头入宫,一上来便是从五品。本宫记得,楚氏怀着公主的时候,才是个五品容华。更别说现在了。”宓贵嫔若有所思,“当初,陛下也是冷了楚氏一段日子呢,只怕将来这肃充华会成为第二个楚氏。”
              紫菀低着头:“楚小主当初是以天远将军嫡妹身份入宫,娘娘,那我们现在该如何?”
              宓贵嫔蛾眉颦蹙,仿佛对紫菀的话有所不满,答了一句:“你这丫头真不晓事。”点了玫瑰膏的妃唇弯出似笑非笑的弧度,“新主入宫,自当锦上添花不是?”
              紫菀应了声是便退出去,绿绮恰好入内禀告萧昊晚上到景春阁用膳,来不了披香殿。宓贵嫔脸上笑容愈发深了。这难道真的不是捧杀么?除了龙潜旧人,往日入宫女子位分最高不过七品。太后寿宴那天明抬了穆贵姬的脸面,却指了充华位分将方氏礼聘入宫,旁的不说,甫入宫便得了封号不是教熬到贵姬位分还没有封号的穆氏和方氏对上头么?又将方氏的居所放在瑶华宫,正是与管君芙的惊鸿馆比邻,教协理六宫的管君芙压了她一头,偏那管氏还不是个嘴上饶人的主。一入宫便遇了冷,怕在这种情况下,以后的路也不顺当,宫里,到底只有一个楚月璃。
              话分两头,在萧昊还没有到景春阁的时候,月璃正慢慢地搅着一碗西湖牛肉羹喂菀桐。公主年幼吃不得盐,那羹便是半点盐花也不见,亦隔了肉渣,只取带了肉味的清汤。公主才喝几口,喉间一动竟全数吐了出来,哇哇大哭。月璃本就是因为听到菀桐吃奶吃得少,才添了牛肉清汤。谁知菀桐只吐得脸皮红涨,连早前吃下的奶水也被勾出来了。
              月璃忙拿帕子抹了污秽之物,犹是不放心交给宫人照料,亲自动手将菀桐侧卧慢慢地为她顺背,直到菀桐脸色好转,方让站在一旁服侍的谷雨为菀桐换了干净的衣服。谷雨回来后见月璃脸色沉沉的,安慰道:“小主,周御医说了,公主这个年纪吐奶只因肠胃娇嫩,过段日子就好了。”说话间已有宫人将新的牛肉羹换上,正是晾得适宜入口。
              见菀桐渐渐止了哭,月璃又喂了一小勺清汤给她,搁下银匙方问:“你吩咐小厨房熬下章鱼木瓜汤了么?我总怕是那些婆子奶水不好。”菀桐吐得厉害,腹内空空,自然顺当地吧唧着嘴饮了汤,见菀桐挥舞着小短手一副还想要的表情,月璃笑着又喂了一口。
              “公主金枝玉叶,哪敢不用心呢,奶嬷嬷亦是有份例汤水的,是用什么地丁、桃仁、蜜草混着旁的药材熬的,奴婢不懂这个,方子是御药房出的,想必是有用的。”谷雨知道菀桐是她家小姐的心头肉,便连催奶汤的方子也记下了。私底下也问周亮借了医书来看,备的就是月璃突然问起。
              “份例是份例,那些奶娘亦是弃了家中幼子来的,总归是不容易。如今我位分低微也给不了她们什么好处,她们服侍菀桐那么久,亦是她们的缘分。谷雨你去取银子,每个奶娘赏二两。”月璃喂了一口汤,便拍一阵哄一阵菀桐。
              谷雨点头称是,却想昔年与元妃周旋,几百两白花花的银子出手不带眨眼的,如今才知一分钱亦难倒英雄汉,莫说她家小姐那种长于深闺入了皇宫的女子。
              原是喂了半碗牛肉汤,月璃看隔了一阵菀桐还是好好的,曼声哼着摇篮曲哄怀中小儿入睡,自己连口茶都顾不上喝。菀桐呀呀笑着,不知怎地咳了一声,竟又把先前喂入的牛肉羹吐个大半。月璃一双柳眉涵烟聚拢,面对亲生骨这般不进饮食,心中既急又痛,一想萧昊要来,面上哪里敢先露一星半点的不快,待宫人将菀桐抱走,呆坐在铜镜前的月璃是怎么也提不起盛妆接驾的心。
              TBC。


              199楼2014-08-17 1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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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楼2014-08-17 1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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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油加油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201楼2014-08-17 12:25
                  回复
                    以月璃的小仪位分,原是用不上一品金丝燕窝的,萧昊在景春用膳,膳房还是送了两份一品金丝燕窝来。
                    “口味倒是越发刁钻了,这燕窝还嫌不好么?”萧昊见月璃只用了一口,以为她吃得厌了。
                    “不是这燕窝不好,是嫔妾平白长了条牛舌。”月璃念着菀桐本就没有胃口,赤金匙在雕花碗中一转又落下了,“燕窝银耳,都是一个味儿。但扰了陛下的兴致,是嫔妾的不是。”楚月璃知道,萧昊对自己当真是极尽偏宠,定不愿见到自己苦着一张脸,只把嘴唇一抿,赔的一句不是亦有了微酸的意味。
                    见月璃眼角眉梢间尽是小女儿的风情,分明就是吃醋了又不敢让自己知道,萧昊并无半分不悦,他想要的从来就不是一个雍容大度的楚氏,而是一个明媚嫣然,仗着自己撑腰四处点火的楚月璃。“又乱想什么呢,都是做了母妃的认了。”萧昊想起菀桐,每次来景春都要抱着逗弄一番的奶娃娃,“怎么不把菀桐抱出来?”
                    “桐儿喝了奶,刚刚才哄着睡下,现在抱来怕夜里好一阵闹呢。之前天儿热,她随了嫔妾的性子,左右是个怕热爱闹腾的,好不容易睡稳……”月璃做足了铺垫,而后才缓缓道,“陛下想见桐儿,嫔妾这就着人抱来?”
                    “你啊,朕不过说一句,你怎么就备好一段话来回应呢。以后桐儿若与朕生分,朕可就把桐儿带走了。”萧昊的话,半真半假。虽无宫规明文,但唯有一宫主位才能抚养皇嗣却也是有着旧例的。若母妃位分较低,皇嗣养在身边的机会便更低。见月璃一双杏目看着自己,萧昊不由笑道,“还开不得玩笑了?今夜朕不留在这里,你自个好生歇着。”月璃亦无意痴缠,听得萧昊有离开的意思便领着宫人将让送出宫门。正巧这时一个蓝衣内监迈着小步上前,月璃认出那是云奉的徒弟——玄康。
                    玄康低眉顺眼地躬身一礼,禀道:“陛下万安。肃充华在明镜泉落水,穆贵姬当时在场,现在和瑞贵嫔在采蕴楼照顾肃充华。如何处置,还请陛下示下。”他没有压低声音,在萧昊身后的月璃正好把这些话一字不差地听进去。
                    萧昊看了玄康一眼,道:“多向你师傅学着点,回承乾宫。”
                    听得前句,玄康已经感觉自己的冷汗开始往外冒。后宫事务,自有几位贵嫔娘娘打理。还不是为了充华小主的身份,他才巴巴地来说这一声,这马屁怎么就拍在马蹄子上了呢?听完后句,又想这事就这样被揭过去,尽职唱道:“摆驾承乾宫——”
                    见萧昊走远,月璃才搭着谷雨藕臂起身。旧话俗语怎么说来着?三个女人一台戏。墨蓝天色罩得宫城静谧,嘤咛的哭声会地道在乎么?月璃还以为宜元皇后的亲妹哪怕不是冰雪聪明,至少也是灵巧剔透,谁想却是个芙蓉如面柳如眉的牛皮灯笼。
                    明镜泉落水?真是亏她想得出来。月璃听到玄康禀告的时候,差点就要笑出来。除了一个登舟上岸的缺口,明镜泉四周都有护栏,若是失足,亦只好叹一句方家竟交出一个连路都不会好好走的闺秀。若不是失足……月璃搭着谷雨的手走回内室,方笑道:“幸好去照料的不是宓贵嫔,不然还真怕肃充华被羞得不敢再见人。没得闷坏了我们。这说唱念打一人包办,肃充华当真是勇气可嘉。”
                    楚月璃对肃充华无甚好感,对方初入宫时仗着位分让自己当着众人的面行了叩拜全礼。若是所有位卑者皆行全礼,月璃最多只觉得肃充华骄纵,而肃充华却是单让月璃一个人行足礼数,连不入流的洒扫宫人以只需行万福礼。这一着明摆着告诉月璃,在肃充华眼里,她还不如一个宫女高贵,这让月璃如何欢喜得起来?
                    “谷雨。”月璃福至心灵,她何必在肃充华面前装什么良善之辈。虽说现在她没有能力做出什么风波,但就凭她在宫里的资历,递个信还是可以的,“肃充华出身名门,身子自然娇弱,只得一个稳妥谨慎的御医。惠姐姐慈心明智,你只管去说。”她看了一眼天色,“今儿晚了,怕贵嫔宫里落了钥,你明儿赶个早吧。”
                    谷雨应了声是便退出去,月璃坐在榻上取过还没做完的一幅芍药绣面,绣布是最轻柔不过的云锦,姜黄的金池凤羽,粉红的粉池滴翠,月蓝的水映春兰,或半开或未开,疏密有致而不失华丽。绣图是月璃自己描的,总没以前山水绣帕的大气也没从前芙蓉锦裙的细腻。
                    绣针并没有磨得十分尖锐,骤然刺痛了食指亦不见有血珠沁出。月璃只不过将食指放在唇边吹了几下重新扣针将松散的红线拉得平直,铺排的丝线开成一朵少女妆,那是月璃最满意的一朵。
                    这样的绣图在菀桐的裙上定然是极美的。想起菀桐,即是悬坠不安,亦是一颗欢喜的心。
                    月璃只想尽快做完绣图,宫人们提醒几次才在接近三更的时候吹灯就寝。
                    卯时三刻,楚月璃梳洗匀妆,看青阳破晓,才发觉檀雅不见了踪影,问过谷雨,才知檀雅昨夜彻夜未归,一时翠峰拢聚,月璃心道檀雅不是个没有交代的人,应是别的差事耽误了,莫要疑心错了人。
                    一路前行,眼看玉照宫便在前面,过道转角处出现一抹深绿,裙角微沾尘土,深绿身影遥遥福身一礼,含笑上前跟在月璃身侧,略有倦意的眼角地上扬。
                    “檀雅,随我去请安吧。”月璃略一点头,不问前因。
                    TBC。
                    @奦乻 @安卿一世 @俄们也狠狠爱过 @疼痛爱情1998 @色胚大战僵尸
                    顺便提一句,我是来请假的- -明天回学校报到。然后体检、军训什么的一大堆。于是亲们,我们中秋再见~


                    202楼2014-08-22 1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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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四章。古画。
                      云奉在承乾宫暖阁看着桌上堆起来的奏章,不禁觉得脑壳嗡嗡地疼起来。原只是派官员查取浣琴斋,越发深入地探查竟发觉其中牵扯贪墨之人甚多。顺藤摸瓜发觉一条不成文的惯例,来都城拜谒先生的学子都会先去一趟浣琴斋。那里的老板先是递出一幅临摹,再点明真迹在某某先生的家。学子买下临摹前去拜见,说明来意,是求官或者治学。若是求官,先生一般会带着遗憾告诉学子,真迹已被浣琴斋收走,若是治学,先生则会说真迹待以后才拿出来。
                      学子便会按着先生提出的高价到浣琴斋,换来的还是最初的一副赝品,只是上面多了先生的印鉴。即使换不回真迹,交得出钱买下有先生印鉴的人,多半会成为以后的官员替补,有些老先生也会直接对看得顺眼的学子提出荫荐。浣琴斋也不是收了白花花的银子就直接送去先生的家,先是派一个掌眼到先生家里转转,看中一些不起眼的小摆件,然后将收到的银子用买小摆件的由头还给先生。
                      一切看着都是正当的经营买卖,即使有人疑心,浣琴斋的老板不过圆滑一笑:“死物总是有价的,唯有这欢喜,无价。做买卖,讲得就是和气生财。皆大欢喜。”
                      在众多官员之中混饭吃,浣琴斋的老板自然也不是蠢的,从学子到先生,其中赚取的差价已经足够维持日常开销,而老板更加是不惜重本到迦南漠北寻来珍稀玩意,若有富商前来,又有生意可成。为了隐蔽,学子总要先在斋里买下些珍珠翡翠以作得见临摹书画的诚意,这便又是一项进账。
                      不仅如此,老板深谙名声的重要,在城郊办下粥厂衣坊,接济途人。他买的地通常又是官员的别院附近,一来有了行善之名,旁人对一旁的别院少了留心;二来一旦有风吹草动,老板也能及时地收到消息暂避风头。
                      至于守卫方面,随着暗卫的深入调查,竟查出了带头的护卫是一些被淘汰的暗卫,更有慕容家、管家悉心培养的教头。这样的阵容导致了刑部来查封的时候爆发了好一场恶战。最后老板还是弃车保帅,把一个大掌柜推出去认罪。
                      原本只是一个浣琴斋倒不是什么大事,偏偏这样牵一发而动全身,连萧昊也要斟酌行事。全部连根拔起,这出了萝卜带着泥,最后只会导致朝堂的一场大清洗。况且真的半点贪心也没有,官员做事的积极性也会极大地受挫。若睁一眼闭一眼,抱团的打压的只会越发严重,任其发展更是后果不堪想象。
                      萧昊将收到的奏章大致分成两半,沉思一阵,向云奉道:“传陈相和林御史来。”
                      一盏茶的时间,陈相已经穿着仙鹤补绯袍官服恭敬地跪下,与他同跪的着孔雀补绯袍官服的林御史。
                      “你们一个总领百官,一个监察百官。这件事,怎么不是由你们告诉朕!”萧昊先发制人,“丞相,为何朕没有看到处理此事的奏拟?御史,家中梧桐古琴用着可还顺手?”
                      此话一出,两人皆是汗出如浆。到了这个位置,怎么可能一星半点也不曾沾染?都知道萧昊有个暗卫部门,谁都没有见过,只一时抱着侥幸的心态。
                      “回陛下,浣琴斋一案牵连甚广,微臣以为全数肃清并不可取。微臣愚见,应重责领头者,从旁参与者准其戴罪立功。”陈相如此回应。
                      “看来丞相有必要到刑部大牢亲自看看。浣琴斋大掌柜承认全部罪状,浣琴斋地段所有者撇得一干二净,你是要朕重责那个掌柜?”萧昊步步紧逼,“你呢,御史?”
                      “微臣以为此案可一分为二,刑部审理浣琴斋掌柜押宝投机,下官领御史审查官员贪墨一事。下官必定秉公办理,不偏袒任何人。”这话说完,林御史便是把自己也审进去了。
                      “贪墨量刑,御史,但凭你家中的古琴,这流放一罪你觉得是逃不逃得了?”萧昊冷笑一声,“你们之间的关系盘根错节,朕不是没有看见,你们若忠心于朕,这事按你们说的去做也可。你们却不该在这个时候还想着相互包庇!”
                      跪着的两人听了头大如斗,他们又哪里敢在这种节骨眼上隐瞒什么……
                      “浣琴斋一案,朕怎么不见方运营使的名字?”萧昊自然不会说,是因为唐彦带来的冠饰上有曾经被下过蛊的痕迹才决定清查此事,“你们以为朕为什么突然对这间浣琴斋留了心,太后千秋,方家进献了一个玉瓶,但以方家的财力势力,还不能够买下这样的玉瓶,而这个玉瓶,恰好就是来自——浣琴斋。”
                      陈相和林御史听了这句话,心中均是想把方家家主拎出来毒打一场。浣琴斋自慕容丞相时便一直存在,怎么从前就不见被查?谁都以为纰漏是出在都城要员身上,那么大一场闹下来,开端还是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官身上。两人都暗下决心要给方家一个教训,无他,林御史手段严一点,陈相把罪魁祸首都给慕容家、管家透露一下,方家自然就吃不了羊肉还惹一身骚。
                      “陛下见微知著,微臣拜服。”两人齐声道。
                      “朕要的是解决这件事的办法,不是要你们的高帽。给你们三天时间,若届时还没有一个令朕满意的办法,你们就叫他们好好准备一下,告老还乡。”萧昊下了最后的通牒。慕容丞相倒台,这件案子原本是陈相立威的绝佳时机,这事办得好了,朝堂上的人才真正地服了新相。在二人同声应是以后,萧昊又说,“有人提出严惩慕容家,有人为慕容家求情。其中谁是顾全大局,谁是顾全慕容。丞相,你按照你的意思写份名单,朕……”萧昊冷眼看着底下两人,“一个一个慢慢查!”语气决绝让跪着的两人觉得山雨欲来,萧昊对慕容可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有了萧昊的指令,监察台越发雷厉风行。与浣琴斋有密切联系的,查!贪墨好财的,查!甚至用人不明的,还是查!就这样一查到底,朝堂几乎人人自危,脸上的笑容少了,一对乌蚕眉皱得多了。从前觉得自己处于闲散职位的人笑了,还是离这件事情远点好。就连管毅也将一贯喜爱的玛瑙扳指脱下来了,扳指还是从浣琴斋来的,他作为禁军首领天天在萧昊面前,要哪天被看到了可是连带着这个管家都被查。
                      暗卫在千秋节以前已经关注着浣琴斋的举动,三天时间内吏部、刑部、监察台联合着通宵达旦,只拼了全身的力气去查,恨不得饭也不吃茶也不喝,在陈相的高压下,在纪实上留下无比精彩的一笔。这样的速度,绝对能算得上史无前例。
                      第三天,陈相顶着一双乌青而臃肿的眼圈将奏拟呈上,看着萧昊脸上还是没有半分满意的表情,生生吓出了一背的汗。战战兢兢地等到萧昊让他跪安,后退三步立马转身离开,仿佛再迟一步就会被承乾宫的压抑搅得粉碎。
                      萧昊看着落日之下宫苑庞大的阴影,从玉阶到朱门,天际分明还是变幻莫测的流光溢彩,地上的暗色铺出大片大片的势力范围,宫灯流苏摇曳,仿佛折服于这沉闷的暗。
                      该结束了吧。
                      陈相交来的奏拟就在身后,只要朱笔一下,立马血流成河。
                      萧昊想起他还很小的时候,和很多孩童一样,他也怕打雷。可他是皇子,勇猛而自持的皇子,肩负着天家的威仪,他不能像姐妹一样躲在母亲的怀里。只要雷打得很大,他就练拳。哈。振声出拳。哈。回身后撞。天上的雷也成了助威的鼓点,这样就不怕了。
                      “哈。”萧昊将右手捏成实拳,又缓缓放开,“云奉,伺候笔墨。”
                      没有抄家也没有流放。对官员而言,最血腥的亦只是廷杖。只是看着黯然离开的二十余人,众人心里还是一颤。要付出多少年的努力才能到都城为官?一下子就贬回起点,十数或者数十年辛劳在永不录用四字下变得苍白无力。
                      甚至,浣琴斋还在,换了一个掌柜继续存在。唯一不同的,是店里多了一个双腿残疾的掌眼,每一天都紧张兮兮地盯着店里的珍珠,每一颗都不放过。有人说,那才是浣琴斋真正的老板;有人说,那人是萧昊派来监视的;有人说,这一场变故,不过是有一颗珍珠引起。
                      夜阑人静时,有四个蒙着面的黑衣人到浣琴斋,不过三刻,又惊鸿而去。翌日,浣琴斋守卫全部不见踪影。掌柜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招了一批新的护院,他不说,谁也不敢问。
                      再后来,陈相将三千两黄金百万两白银上缴国库。吏部提拔了一批新任官员,从前被荫荐的一个都没有被录用,新官员都以学为先。
                      从前到先生跟前只为治学的人得了个大机遇,大齐朝堂,因为这次的事多了好一批新官员,加上从前的官员,与陈相关系密切的官员便占了大半。
                      在别人眼里,浣琴斋的事情来得快同样去得快,磨尖的刀朝着露出腐肉的伤口狠狠一剜,快刀斩乱麻地肃清风纪。但云奉看来,这事没完。目前唐彦还没有消息回来,护送迦南宗女的使者传来的信都是一路平安顺遂,而萧昊在浣琴斋被查的日子,虽都是在承乾宫独寝,没有召过任何一位后妃侍寝,但听了璟瑶的琴,看了君芙的舞,受了月璃的香囊,按理事情尘埃落定以后便该去见见之前落水的肃充华,然而,萧昊没有。他没有亲自探望也没有派人问候,甚至警告了略略提起肃充华的管君芙。
                      肃充华方慕乔看着君芙去了又回,却迟迟等不来萧昊,索性赌气连药也不喝了,倒在床上蒙头哭了一场。等她发觉连来劝的人都没有的时候,怯怯地拉开被子,第一眼看到的是守在床边的扶桑,心中委屈大起,越发哭得上不来气。
                      “小主一味伤心作什么?陛下愿意见谨小仪不假,但谨小仪就能对小主轻慢了么?连怀着龙裔的宁美人也要给小主问安,小主比旁人先走一步,还这样身在福中不知福,一个劲地作践自己,白费了太后娘娘的一番苦心么?”扶桑直截了当地说,更像教导劝诱而少了一份奴仆对小主的恭敬有加,“娘娘不管这事,不是以为小主没做错。而是要让小主知道,错的后果。太后娘娘到底是心疼小主的,她让奴婢带来些补品,小主还是好生调理。”扶桑意味深长地道,“陛下政事繁忙,小主理应体贴陛下,也是体贴家人。”
                      离开之时,扶桑着人将采蕴的焚香都撤了,一概只用金桔柚叶,小炉上蒸着暗绿橘黄,清新之气比费尽心机制出的奇香更别具一格。草叶的香气包围缠绕,淡退了脂粉的浮华又添上几分提神醒脑。看南窗半掩,隐隐一帘鲛纱,银钩舍不下明珠串串又对粒粒水晶望眼欲穿。花梨六幅屏风上嵌有斗彩美人扑蝶画,笑语嫣然敌不过西施眉间一点清愁,铅华淡扫。
                      “菡萏,药还温着吗?”肃充华扬起笑意,像极了君芙的嫣然月璃的明媚,或者,只是不像她的年少轻狂。
                      TBC。
                      姑娘们中秋快乐~我更新了那么多,亲们舍得不给留言么?


                      205楼2014-09-05 2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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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人加油!!!!


                        来自Android客户端206楼2014-09-06 0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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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油LZ


                          来自Android客户端207楼2014-09-06 00:12
                          回复
                            木有回复木有幸福TAT


                            209楼2014-09-07 1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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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鸣罗就在楚成身旁,虽然只是一个细微的按剑动作,可那如箭在弦的气势又怎么能瞒得过她。情深入魂,刻骨铭心。用最深切的爱意换来最忠实的护卫,这样的交易,真的能用值不值得来衡量么?
                              “杨大人……”喉间莫名的灼痛似烈火炙烤,原本还有的一丝湿润也化作惨白的劫灰,“您有把握,解开情蛊么?”鸣罗的姿态很低,抛下高高在上的郡主身份,她只是一个担忧心上人安危的小女子。错是一个轮回,在大地碾压一周后回到起始。在何处起,在何处落。
                              “若有金蚕相助,九死一生。若以微臣之力,以毒攻毒,救之无益。”寿杨没有因为鸣罗的一番话有所动容,既然她不属于自己的儿子,那最好也不要属于任何人。
                              是机遇抑或终局?绮罗的一番话点起燎原之火,迦南王的话更是将局面压得永不翻身。这时候的楚成大抵只有身死这个结局,区别只在是死在鸣罗手里,还是死在寿杨手里,或者,死在迦南药商的手里。
                              “我问你,他的妻子,真的很美么?”鸣罗指着楚成问唐彦。
                              唐彦搓了一下手,脸上笑容掺杂了畏惧,仿佛下一个眨眼便挂不住了。他顿了一下才道:“这位小姐你可莫要为难小人了。楚将军在我们大齐威名赫赫,小人不过一介商人,哪里真的能见到将军夫人的容貌。”唐彦的眼睛转了一圈,很是自豪地道,“小人是无福无缘,可将军夫人是楚大人选定的,想来只能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老人家都说心慈貌美,都城里受过夫人照顾的人那可是数不过来的。小人的一个兄弟,机缘巧合之下遇到将军夫人一行,夫人心情好赏了一把钱,他这才有了闯荡的本钱。”
                              唐彦没一句话是真的,包括楚成的赫赫威名,更别提那个连个影子都没有看见的将军夫人了。
                              遇见楚成,是鸣罗最美好的一个梦。她可以不计身份不计立场地陪在楚成身边,但她也是一个女子,也有渴望得到的认同。鸣罗从来都没有问过,楚成到底有没有家室,只知道,他有两个妹妹,两个都是蕙质兰心的女子。楚成正是年轻有为,有了家室便有了牵挂,若放在迦南,这样出类拔萃的男子,倾心爱慕的女子未必不是多如过江之鲫,能与他白首偕老的一定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韶华正好,岂能辜负天赐轻狂?
                              鸣罗很自然地把迦南男子的情况放到楚成身上,至于家室妻妾,是一丝一毫都没有想到的。她要问,怎么可以不问,她一定要在楚成的口中得到一个真相。唯有他亲口说,她才会死心。
                              “有些事情,我要亲口问他。他是迦南的郡马也好,是大齐的将军也好。杨大人,我要他活着解开情蛊。”最后一句,竟是斩钉截铁的风云之令。
                              鸣儿终究是悔悟了么?迦南王与王后同时松了一口气。这步棋,是不是冒进了?王妃不动声色地自问。姐姐,对不起……连最小的腾罗也在心底叹了口气。
                              “好!你,随我来偏院。”寿杨朝唐彦低喝一声,又转头朝鸣罗施礼,“期间凶险迭出,烦请郡主稍候。微臣自当尽力而为。”
                              在鸣罗的允准下,楚成跟着寿杨到了偏院……
                              满盘珍馐如木似土,银杯玉液拟水若漓。一切皆无知觉,一切又如在混沌之中。恍恍惚惚不知身处何方,这断不是仅仅因为失去了楚成。前路茫茫,未知何处可容身。要族人赤胆忠心地朝拜一个引来弥天大祸的郡主,谈何容易。从前的鸣罗当断则断,退避王寨,时光难回,甘苦与共的日子早已让楚成变为鸣罗的精神支柱。
                              此时此刻,谁也不会考虑到,鸣罗能不能承受最后一根稻草的压顶而来。
                              偏院小门竹影深,踩着嘎吱作响的竹梯,三人站定在门外。谁也不敢妄动,不敢轻动。
                              “没想我炼药多年,还是看走眼了。”走在最前面的寿杨忽然来了一句。
                              “不敢当。郡主在我身边这么久尚且没有看出分毫,先生一双法眼委实锐利。”楚成眼里哪里还有半分迷雾,眼神只如一阵寒光又扫到唐彦身上,“我说这位小兄弟,你对楚家,很是了解啊……”
                              听完两人的对话,唐彦心中唯一想法就是若能回到大齐,一定好好肃清暗卫。特别是把那个告诉自己楚成中了情蛊处处受到掣肘的人抽筋扒皮,居然敢把唐总领送到这填满毒虫的火坑来,还真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
                              “小子,这么多的药,你是怎么一点也沾不上的?”寿杨还是没有推开门。
                              楚成脸色很古怪,三分内疚三分猖狂三分志得意满还带着一分若隐若现的甜蜜。他也没有打算在这个大土司面前能隐瞒什么,索性道:“药蛊霸道,如何不苦。我也只是侥幸,恰恰就是迦南王口中的那种人而已。”
                              “王上口中的人……”寿杨听了前面的一句,断定楚成也是受过一段时间折磨的。今日迦南王说的话不多,这样一想自然全盘明了,鸣罗给出情蛊,可是以毒攻毒。寿杨脸上真正有了和煦的笑意,“痴情人。不愧是大齐将军,这样劣势的环境下还能把迦南王族都狠狠地耍了一遍!想必,这药贩子说的,真假参半。”
                              都是假的。楚成在心里回了一句,脸上却不承认也不否认。
                              “两位大人莫要打哑谜了,小人虽然身份卑微,好歹还是个正当商人。这,两位大人自然可以闲聊,小人若不能及时把交易完成,耽误的可都是钱啊。”唐彦一张俊俏的脸上已经刻着“奸商”二字,完全是一个见钱眼开的糊涂人。
                              楚成和寿杨对视一眼,又同时摇头。
                              “我想和这个小兄弟单独谈谈。以后到了幽冥黄泉还能做个明白鬼。先生给个方便如何?”这话出口,楚成又是那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楚家公子,任桑田沧海,自是淡然处之。
                              “难得将军如此深明大义。这个面子我怎么能不给。”寿杨推开竹门,“将军拿捏好分寸便是,请。”这样说着,自己慢慢退下去以示诚意。
                              还没走完楼梯,寿杨便听到肉体被砸落竹子上的声音,然后就是一些压抑的闷哼和拳脚撞击的声响……


                              212楼2014-09-15 0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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