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来分钟就到黄村火车站了,昏暗简陋的候车室四周透着寒风,大屏幕上显示,列车晚点。幸好人多,四五个女生挤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聊天,情侣们时不时秀一下恩爱,也不觉得有多难熬。晚点大约半小时后,客运人员拿着大喇叭叫开了:“xx次(年代过于久远,具体车次已经不记得,反正是开头连英文字母都没有的那种)检票咧!检票咧!”这时,一大拨一大拨的旅客仿佛雨后春笋似地冒出来,“呼啦啦”一下把检票口围得水泄不通,情况相当不妙。“大家跟我上!”这时,一位河北的公大猛男振臂一呼,几个1米85左右的大身板迅速为我们开辟了一条道路。北方血统还是有优势的,江浙的男孩子们恐怕就没有那个杀伤力。作为老大,当然要承担起保护姐妹的责任,我一手拉着京京,一手拉着小四儿,在人群中艰难地前行,小四儿其实更痛苦,一只手被我拉着,另一只手被她的猛男拉着,猛男挤得又快又狠,我却总是落在后头,在汹涌的人流中,随时都有被车裂的危险。不过是几米长的通道,我们走了差不多十分钟才到站台,那趟绿皮车已经停在站台上了,抬头望去,只有看不到尽头的客流,列车员站在门口大喊吆喝:“快!快!往里头走!往里头走!”很快就有人抗议了:“喂,你们动不动脑子,怎么只开一头的门呢?这得挤到啥时候啊!”列车员大声回应:“你去开两个试试?我那头一开,这头上去人,那头就得挤下来了!”我听得心里一阵发冷。小四儿怯生生地说:“我们是不是上不去了呀?”我强作镇定:“没事,有这么多男生在,我们肯定上得去!”我们在人潮中飘摇着,感觉一会儿都快掉车底下去了,一会儿又离车厢十万八千里远。公大的北方猛男们也有些力不从心了,挤了半天,只上去个把人。忽然,京京惊叫一声:“焕焕呢?”我这才发现,她这位瘦小的女老乡已经完全淹没在人海中。我俩赶紧喊:“焕焕!焕焕!”喊了几分钟才听见她的声音从我们前面传来:“京京,老大,我在呢!大斌、老鹏,你们俩可千万要保持这个角度贴紧啦,我的脚已经腾空啦,你们俩不贴紧,我就掉铁轨上去啦!”我们几个又是听出一身冷汗。这时,站台上的工作人员和列车员都开始吹哨,刺耳的哨音更增添了紧张的气氛,人群中开始弥漫疯狂和绝望的气息。小四儿的校散打队猛男终于发了威,他大喝一声,推开旁边的中年男人,跃上车门踏板,一脚将前面那半个身子挤在车门口,不停地进去一点又出来一点,犹如导致便秘的那坨屎的家伙踹进了车厢,然后转身拽住小四儿的胳膊,一使劲,小四儿终于挣脱地心引力,很不幸的是,她没有来得及用脚接触车厢地板,而是用膝盖。猛男又一用力,小四儿像个皮球一样滚了进去。我想,她应该不太乐意我把她这段狼狈不堪的挤车经历回想起来,还写了出来。那天,她穿一件白底黄花的羽绒服,这么一滚,彻底毁灭了她的淑女形象和漂亮衣裳。猛男上去了,我们也看到希望了,他又回到门口,帮我把京京拉了上去,就剩下我和另一个京京的娇小女老乡小黎了。我这辈子都记得那东北列车员大叔,眼看我和小黎还在车下,他却“砰”地翻下了车门踏板,我一惊,立即大喊:“你什么意思?我们不是还没上车吗?”他瞪了我一眼:“让你们上,让你们上!你们上来啊!”未来的霸王花怎能就这样被关在车下?老虎不发威,他当我是Hello Kitty。得益于巍峨的身高,我二话不说,立即伸出左手拽住了他的制服衣襟,右手抓住车门边的把手,一步跨上了踏板,然后一气呵成完成了接下来更令人瞠目结舌的动作:我转过身,见小黎也已经抓着把手,迅速放开列车员,弯下身子抓住小黎羽绒服后的帽子,一把将她提上了火车。后来,直至今日,我的身手再也没有这么敏捷过。
我建议,如果要在春运时候坐热门方向火车的,最好提前三个月开始练体能,特别是蹬、跳、跨、抓这些技术动作,保准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