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三月桃花——霸王别姬的故事
夜，凉如水。月，弯如钩。月色，如素锦流落云端，照上了一柄盘满蛟龙的银枪——他的兵器。
他抚摸着枪柄，一寸一寸。蛟龙的鳞片，红似血的缨。寒风凄凄，却再没有人为他披衣了。——他的宠姬，
虞，他通常是这样唤她的。虞已经去了。就在这个夜。夜幕降，汉营中传出了楚歌，将沉睡的他和八千兄弟惊醒
，虞安慰他说不怕，没有人会丢下他一个人。可是，半个时辰前，她却取过她的剑为他而舞。她说：“羽，你是
要征服天下的人，怎么能被这一点儿女情长系住脚步呢……”那是她今生最美的一支舞，就像江东盛开的一株桃
花，美得绚烂夺目，“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她的衣角上有桃花的香味，她的脸庞如同三月的桃花，她的眼睛
如同桃花一般的媚秀……她是桃花一样的女子，她有桃花一样的眼，桃花一样的脸，桃花一样的笑，和，桃花一
样的血……对，那一场舞之所以美，是因为她倾尽了所有——爱情，生命，灵魂……她用这一切为他而舞。就在
这个夜，在剑舞的清辉中，她的血，化作了桃花。他拥紧她的身体，他说：“虞……虞，我再不唱什么《垓下歌
》了！虞，你不是说没有人会丢下我一个吗？！你醒醒啊！”她勉强着睁开眼，用沾满血的指尖描过他的眉，描
过他的眼，道：“羽，没有我，你也能……带着兄弟们冲出去……你是要征服天下的人，怎么能……”她的指尖
，在描过他的唇时，垂落。他的唇颤抖，无声。他拥着她，直到她的身体冰凉彻骨。
——他明白了，她是不让他有牵挂。她是他的牵挂，若她死了，这世上，也就真的再没有任何人能拦得下他
了。她未说出口的后半句，他记得。他是要征服天下的人，怎么能被这一点儿女情长系住脚步呢。……他懂了。
曙光初现的一刻，他抚摸着新坟上的一株草，如同平时她抚平他紧皱的眉头一样。身后的士兵将领，都在他
身后站立着，他们的盔甲在晨光中闪亮。他们就这样站着，看着他们平素意气风发的霸王对着一座坟说：“你说
的没错，我是要征服天下的人，怎么能被这一点儿女情长系住脚步呢……欠你的情，来生再报。这一世，我要让
你看看你最欣赏我的样子。”他转身，让风吹散了眼角舍不得滴落的泪，一滴。“众将士听令！——今日，随我
突出重围！兄弟们！杀啊！！！”
那一战，漫天血雨，漫天桃花。就如同三月里，她在桃树下执一枝桃花回眸嫣然浅笑的那一瞬。美得惊心动
魄。
乌江边，明月如高悬的玉盘，江水如锦，如她的双瞳。他终是败了，手，抚上腰间的剑柄——她的剑。“虞
，我还是败了。我对不起江东的父老……可是，败了，也好……我终于能去找你了……”剑上，有她的血凝成的
桃花，有她的泪，有她的温度。寒光，雪溅，如桃花。剑落，染上两人的血，两树绚烂如云霞的桃花。
最后一眼，他见乌江，如她的双眸，就像她说“我要给你一个家！只要有你有我，哪里都能是家。”的时候
，在月光下闪闪发着光，温柔，美丽，动人。仿佛眼前又见了她的那支舞，如春风中的桃花，一树灼灼芳华。
她，是他的——三月，桃花。
后记：
多年之后的宋代，许彦国写了一首诗《项籍庙》。诗云：“千载兴亡莫浪愁，汉家功业亦荒丘。空余原上虞
姬草，舞尽春风未肯休。”
而乌江，依然缓缓流淌……
夜，凉如水。月，弯如钩。月色，如素锦流落云端，照上了一柄盘满蛟龙的银枪——他的兵器。
他抚摸着枪柄，一寸一寸。蛟龙的鳞片，红似血的缨。寒风凄凄，却再没有人为他披衣了。——他的宠姬，
虞，他通常是这样唤她的。虞已经去了。就在这个夜。夜幕降，汉营中传出了楚歌，将沉睡的他和八千兄弟惊醒
，虞安慰他说不怕，没有人会丢下他一个人。可是，半个时辰前，她却取过她的剑为他而舞。她说：“羽，你是
要征服天下的人，怎么能被这一点儿女情长系住脚步呢……”那是她今生最美的一支舞，就像江东盛开的一株桃
花，美得绚烂夺目，“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她的衣角上有桃花的香味，她的脸庞如同三月的桃花，她的眼睛
如同桃花一般的媚秀……她是桃花一样的女子，她有桃花一样的眼，桃花一样的脸，桃花一样的笑，和，桃花一
样的血……对，那一场舞之所以美，是因为她倾尽了所有——爱情，生命，灵魂……她用这一切为他而舞。就在
这个夜，在剑舞的清辉中，她的血，化作了桃花。他拥紧她的身体，他说：“虞……虞，我再不唱什么《垓下歌
》了！虞，你不是说没有人会丢下我一个吗？！你醒醒啊！”她勉强着睁开眼，用沾满血的指尖描过他的眉，描
过他的眼，道：“羽，没有我，你也能……带着兄弟们冲出去……你是要征服天下的人，怎么能……”她的指尖
，在描过他的唇时，垂落。他的唇颤抖，无声。他拥着她，直到她的身体冰凉彻骨。
——他明白了，她是不让他有牵挂。她是他的牵挂，若她死了，这世上，也就真的再没有任何人能拦得下他
了。她未说出口的后半句，他记得。他是要征服天下的人，怎么能被这一点儿女情长系住脚步呢。……他懂了。
曙光初现的一刻，他抚摸着新坟上的一株草，如同平时她抚平他紧皱的眉头一样。身后的士兵将领，都在他
身后站立着，他们的盔甲在晨光中闪亮。他们就这样站着，看着他们平素意气风发的霸王对着一座坟说：“你说
的没错，我是要征服天下的人，怎么能被这一点儿女情长系住脚步呢……欠你的情，来生再报。这一世，我要让
你看看你最欣赏我的样子。”他转身，让风吹散了眼角舍不得滴落的泪，一滴。“众将士听令！——今日，随我
突出重围！兄弟们！杀啊！！！”
那一战，漫天血雨，漫天桃花。就如同三月里，她在桃树下执一枝桃花回眸嫣然浅笑的那一瞬。美得惊心动
魄。
乌江边，明月如高悬的玉盘，江水如锦，如她的双瞳。他终是败了，手，抚上腰间的剑柄——她的剑。“虞
，我还是败了。我对不起江东的父老……可是，败了，也好……我终于能去找你了……”剑上，有她的血凝成的
桃花，有她的泪，有她的温度。寒光，雪溅，如桃花。剑落，染上两人的血，两树绚烂如云霞的桃花。
最后一眼，他见乌江，如她的双眸，就像她说“我要给你一个家！只要有你有我，哪里都能是家。”的时候
，在月光下闪闪发着光，温柔，美丽，动人。仿佛眼前又见了她的那支舞，如春风中的桃花，一树灼灼芳华。
她，是他的——三月，桃花。
后记：
多年之后的宋代，许彦国写了一首诗《项籍庙》。诗云：“千载兴亡莫浪愁，汉家功业亦荒丘。空余原上虞
姬草，舞尽春风未肯休。”
而乌江，依然缓缓流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