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绸远搁多年再度被握于掌心,似火一样的灼烧着。我听他说安乐的很,却油然而生一派壮士断腕、引颈就戮般悲怆感觉,他不知道童言无忌究竟有多残酷,很容易把人血淋淋扔在案板上屠戮,艳艳的剖开。】
是不是很好。【但阳光很疏落,映在艳色的绸上,懒洋洋地普照着大地。】庄子般的荒诞,正适合。【我看向他,眨眨眼。】准请他来。
【他方才搭弓满弦时,我仍依靠着低矮的燧石墙看着,也只是看着,投去的目光里大约有前事的尘埃,往事历历如画,但很难说清究竟停留在哪一段,只是漫无目的的随着箭矢漂亮的尾羽在眼前翻飞。阳光照射在被牵牛花爬满的小花山茉莉木栅栏上,醉人的蓝与悒郁的紫之间,世界在阳光下闪着光,雏菊、蒲公英、鼠尾草仿佛野草一般的生长着,几乎把整排栅栏挤出怀柔,一个院子鲜花着锦,伴随着铮然声,吵吵嚷嚷的亮堂着。】
【人的那一丁点落寞仿佛不值一提。】
到还同小时候一样。【弓箭是他的独弦琴,一支又一支,像他的字一样工整,直到曲毕,才重新站到了他的身后,虎口卡在他的脖颈与肩头之间,拇指摁着他的肩胛。我当年在草原上看蒙古人射箭,很快就通悟了颇具哲学的道理,他们仿佛深刻的道学家,用吹拂羽毛般轻松的姿态同你讲,什么是人与箭合一,那会是最舒展的豁达,顺风乘舟。】曲子一快就爱耸肩,会累。
【很是一愣,就像看水浒才看到风雪山神庙,就有人悄悄告诉你,豪杰都死在了黎明以后,被灼热的阳光晒死,且把红心换玉璧,蒙眼时,很怅然的落下。】……谁告诉你的,真没劲。
【是轻声地啧。】是我查你来着。
【铜铃被垂挂在玉璧的下首,悠扬地在风中响起,仿佛草原上随心所欲的快了小调,夹杂着风和日丽的清朗天气,芳草的气味被箭矢冲破,我好似听见了十六由远及近又远去的呼声,疑为是错觉,又侧耳听了听。】
十六在乱嚷什么。
【箭矢穿过玉璧的孔洞时,铃铛会滞后的发出更为悠长的曲调,被牵引着在风中挣扎打转,马保全的箭矢一而再再而三的递到了手心里,那仿佛是他与我共同的肌肉记忆,在指尖轻松缓慢地旋转着,在等喧嚣安静,再度搭弓,勾线,一支支地射出去,仿佛草原上哒哒的马蹄声旋律,伴随着海东青直达日月的雄枭声,大约是晒了起来,太阳火辣辣的灼烧着面庞。】
行了。
【扯下红绸的那刹,阳光重新回落眼帘,天光正盛,眨着眼睛去适应这刻的夺目,等回过神,才发觉灼烧面庞的是宋徽宗笔下那只池塘秋晚图里的莲蓬,呼吸忽然陷入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