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善于说谎,并且乐此不疲。好似一个个似真似假的暧昧掩饰了所有的内心,戴上微笑面具,让自己能以任何方式伫立在他人眼前,却不容许任何人近他半分。
他所看到的世界很枯燥。经历了千年仍旧是那般顽固不化地墨守成规,在台面上呼喝的是弱者,在底层生存的亦是弱者。他想改变,将这个世界改造得更有趣些,手段则肆无忌惮。
他深爱为自己找乐子,世界都是他的游乐场,又何况是一草一木一个人?
所以无信仰的他以一个毫无意义的誓言将那个散发着圣洁气息的执拗男孩带到这里,并违背誓言地屠戮了整个村庄。他对那个被光明祭祀封印了记忆的男孩有着十足的兴趣,从日常的逗弄到床上的欢愉,他玩乐般宠着这个男孩,等待着一切残酷事实揭晓的那一天。
永生中的意外是最好的解闷游戏,而这个男孩不过是游戏的主体罢了。
虽然那么说,但这个主体确实让他享受到了不少乐趣。一副沟通不良的笨拙样子将小铃兰气得跳脚;旁征博引地规劝石榴按捺住暴躁的脾性使得后者发怒,最后以桔梗将男孩送入自己房中告终;雏菊破败的兔娃娃被换成一个崭新的,使海藻发少年失魂落魄了许久;与狼毒的生祭小僧谈论光明信仰,导致作为替身的生祭小僧被感化,并成功驱散了狼毒以笔墨精心布下的束缚法咒……
每一件事都让他事不关己般笑了很久,将下属们的抱怨一一驳回,也不去告诉男孩到底哪里错了位,任其展露崇尚光明的一面,直到发现一切都构筑在一个摇摇欲坠的谎言上。
不知道那件事的冲击是否足以解开记忆封印。小正你会怎么做呢?愤怒地理论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潜伏着伺机背叛?嘛嘛,无论怎样都很期待呢,因为似乎不会那么无聊了~♪
只是依然有点可惜呐,可供玩闹的短暂光阴 回不去了~
他那么想着,步入了满是法阵开启的暗黑魔法门的传送间,随后第一眼便看到了倒在地上的男孩。步伐一滞,他按捺着并未加快速度,一步步靠近对方,直到所有情形都在那对紫瞳中纤毫毕现——
尚未被初拥的男孩脸色惨白,似有土粒滚落的乱糟糟的橙发下是模糊了的镜片。一手捂着胃部神情痛苦,一手无力地摊开于铺陈了大理石的地表,可以清晰地看到血污、水泡和尘土……
他蓦然想到了遭受重大打击的男孩僵立当场,任由深冬的冷风将所有的温度洗去,唯留森寒…男孩僵硬了很久后才从农家摸索出铁铲等工具,一点点地挖着一个个土坑,将腐烂莫辨的尸体埋入其中的情形。冷月星稀,枯树昏鸦,偏僻村落的集体葬礼死寂、恐怖、凄凉,足以冲破等待觉醒的记忆封印。
他离他一步之遥时弯腰,捡起了从男孩手中滚落的具有辉耀徽记的卷轴,话语轻软:“哎呀哎呀,和光明祭祀会面了么~?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那么不小心呢~”
辉耀徽记是传说中凝聚了上古光明之力的标示,所刻印之处必将附属强效光明祝福,具有难以想象的力量。触碰到它的指尖灼痛不已,微微眯起紫水晶般通透的眸,左眼下倒挂的皇冠刺青亦随之悸动,白兰•杰索思量了须臾,终是未打开一窥究竟或干脆毁去它,而是放入男孩作为牧师用以备份施法材料的袖袋中。
他抱起了陷入昏迷的狼狈男孩,笑吟吟的脸上辨不出任何情绪。
镏金并有着银色绘纹的白玉浴缸华贵典雅,内部注满了热水,在两个人的浸泡下水位和镶有宝石、水晶的浴缸边缘齐平,袅袅地升腾着雾气。
自行沐浴过的银发男子揽过被施了催眠咒的男孩,毫无血色的手捧起些许热水玩笑般洒于男孩头上,旋即冷白的十指缓缓地揉搓着橙色的发。他几乎可以感到人类特有的脉动,于常年冰冷的手中宣告着生的喜悦。心跳、呼吸和血液流淌声如此鲜明,以至于历经千年的血族亲王仅是按捺着为对方搓洗了会儿便饥肠辘辘。
尖锐的犬齿由背后抵上了白皙的颈,只要略微加力便可轻易破入肌肤,享受最醇厚的香甜。然而静止许久,他终是未像往常一样随意,仅是轻浅地烙上一个吻,笑道:“等小正醒来,就一切都不一样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