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3日
莫溪沟营地海拔3900米,今天睡得比4300米的上日乌且营地好一点。半夜仍然醒了几次,顺便查看天气,湿气很重,和帐内热气冷凝,外帐表层已经起了薄冰。漫天繁星,不经意间看到一颗划过的流星。营地周围很脏,垃圾和卫生纸多得不忍直视。这块土地因为久负盛名,早就超出了承载力,很心痛,也无能为力。
天亮出发,又是过河,扎西说今天行程主要是18个上下坡,这我可以想象,我们是沿着山脚走,那些长年被冲刷出来沟壑连绵起伏。在这个海拔,植物沿海拔高低垂直分布很明显,有我喜欢的森林路线。
随处望去,就是一幅大自然浑然天成的画作。贡嘎山主要植被类型有:冷杉、云杉组成的亚高山针叶林;松、铁杉组成的中山针叶林;松、杉、柏、油杉组成的低山针叶林;铁杉、桦木、槭树组成的针叶、阔叶混交林;樟、楠、阔楠、石栎、青冈等组成的常绿阔叶林;栎、桦、槭、杨、桤等组成的落叶阔叶林;高山栎类组成的硬叶常绿阔叶林;杜鹃、柳、圆柏等组成的高山灌丛;仙人掌、金合欢、羊蹄甲等组成的河谷灌丛;嵩草、羊茅、韭和风毛菊、绢毛菊、绵参等组成的高山草甸与高山流石滩稀疏植被。贡嘎山地区水平地带性植被为常绿阔叶林,它兼有我国亚热带东部和西部常绿阔叶林的特点。通过观察徒步周围环境植被分布变化,也能大概判断所在海拔高度。
十八上下
10月3日行程18公里,莫溪沟营地-上子梅村,海拔3900米下降至3320米。从莫溪沟营地出发,目的地是子梅村。沿途是大大小小的18个上下坡,基本上是森林路线,如果你喜欢走在山林间,这段路一定能给你留下深刻的印象。林中小径随着山的脚趾起起伏伏,厚厚落叶铺垫其上,踩断枯枝的清脆声令人愉悦,随着海拔降低,天气晴朗,光变得愈加刺眼,阳光透过树叶缝隙落到地面,晒得人发烫,人进入树荫又凉爽似秋。还好这里不缺水,沟壑中山泉清澈,时常我捧起来一饮而尽,顿时不再疲乏。
长松萝
远看蜘蛛网近看像纱巾,它们就那样挂在树枝随风摇摆。川西常见,清热解毒,止咳化痰。长松萝属地衣植物,广泛被民间食用和药用,也是滇金丝猴越冬的主要食物。
子梅村
出了十八坡是一个岔路口,左边是北方,通贡嘎寺;右边为南方,通子梅村。朝子梅村继续行走10分钟,你会看见一处荒废大门不远的路口,一条往下到下子梅,另一条则是上子梅。我们目的地是上子梅,直行随山势盘绕而下,是雪山水融化之后的河流,过一座水泥桥再往上,走到公路后继续往上是上子梅村,往下是中子梅村和下子梅村。
去上子梅村路上闹了不小的乌龙。路上遇到一位叫多吉的藏族帅小伙,开着摩托车在子梅和贡嘎寺之间送客人。问路后很努力的和我们沟通,还带我们去旺堆那里,后来才知道搞错了。我们要去的是上子梅村的旺堆,不是中子梅的,前面几位女队员跑去别人那里一坐,女主人还把酥油茶端出来了,搞得很不好意思。后来才知道,这附近有3个旺堆。这边普遍是100起,可能因为都是虔诚的人,没遇到过奸诈之徒,最多是聪明脑瓜转得快。等联系客栈派车来接过去,才知道其实不远。之前看到山谷对面的那两栋房子,就是上子梅村,也是去子梅垭口必经之地。多吉很不好意思,帮我们把包拉了几个过去。后来每次看到他拉着客人疾驰而过,我们都会在路上大喊多吉~多吉~多吉,追风的汉子。
天色已晚,终于到了上子梅村,能见到的人家就两户,左边一家,右边一家。进了客栈,放好包就往厨房钻。厨房比想象中要整洁得多,因为有炉子,也暖和得多。客栈由上下两层构成,客栈外是一圈围墙,角落有简单的车棚。进入客栈便是一处宽敞的水泥坝,坝子上方是顶棚,客栈内采光不错。坝子两侧是我们的客房,角落楼梯上去便是一处走廊,通往主人房间和厨房。厨房也是客厅,充当着客栈最热闹的部分:吃饭和聊天。客栈的管理者呷玛多德负责管理客栈,他哥哥是高山向导,负责那玛峰那边的营地。多德极为干练,驾驶技术优秀,眼神总是炯炯有神仿佛能看透一切。他有着用不完的精力,时时刻刻都在处理大大小小的事,这边客人找他要车,那边安排司机和马帮的马,还有那些嚷着要他开摩托的女客人。多德,你是不是老司机。毕竟是高寒山区总有不便是正常的,我们没有住贡嘎寺就是想大家住好一点。这里没有天然气,洗澡的热水器是电热水器,需要提前1小时打开。说个小插曲,当我脱光了在里面鼓捣了半天冷水、热水、各种开关阀门后发现热水器是才打开的,差点感冒……
10月4日,上午子梅垭口日出,下午喇嘛寺
完全适应了海拔,今天走起来,已经不累了。
多德开着车,放着活佛的经文。我问他藏语好学吗,他说不好学,因为很多藏文同样的字发音不一样代表的意思就不是那个意思。
我们上了子梅垭口,看到很多人已经等在这里了,对日出我一直不太感冒,这次也没遇到太好的日出景色,后来才知道子梅垭口看日落更好。
胡乱吃了午饭下午和铁手、老周从上子梅的客栈出发,去贡嘎寺。来回爬升还是上千米,在树下就觉得凉,在太阳下就感觉有点初夏的热,到现在手背还有一半颜色黯淡。
自然和我们路上捡的河南大姐一辆车,上山的机耕道布满碎石角度陡直,加上那藏族师傅技术也差点,像骑了一匹野马,路上还被甩下车两三次,索性没出事,她们骑摩托和我们到的时间差不多。
头巾在这里必不可少,挡灰挡风挡太阳。
贡嘎寺,海拔3900米,是观赏、测量贡嘎主峰的理想地点,可惜这次去没等到云开雾散,以后有机会再看吧。歇息了下,就开始往回走,门票30元。
10月5日 告别子梅村今天目的地是此次贡嘎徒步的终点,草科。那里有声名远播的温泉和鸡。这一路的风景,并不比想象差,一路慢摇,带点疲惫和心灵最舒畅的惬意。走出高山森林之后,眼前越来越清晰,步伐越来越坚定。
贡嘎的徒步马上就要告一段落,心里难免不舍。空气清澈,溪水叮咚,一路喝了不少。一直觉得山上的泉水特别好喝,印象最深是乌孙的水,我是一饮而尽,尤其是乌孙我是趴那里喝的,而这次贡嘎的山泉,我喝出了甘甜的味道。从来没有闹过肚子。沿着巴旺海山谷一侧继续向外走去,旁边是水草丰沃的湿地,一些只有树干的树直直立在水里成了风景,远处有两匹马在低头私语,晨雾聚集在湖面如秘境吸引着我,不禁放下脚步举目远眺,远处山峰被云层围绕若隐若现,高过空中楼阁胜过海市蜃楼,那些留在记忆中永难以触及的美丽壮阔,让我由衷地敬佩和敬畏自然的力量,我们这些过客,得一见,足矣。
徒步几年后,爱屋及乌,觉察到对自然相关的匮乏和无知,变得渴望了解关于自然的一切。那些森林的故事、世界各地探险的故事、那些开拓者如何生存在险恶之地、植物和动物的故事、那些自我救赎的故事、那些用一生去思考人与自然的故事……...这期间买了很多书,从自然文学到博物学,从探险到传记,很多至今都没有时间去看完,知道得越多,越明白人在自然面前的渺小。森林中的路,对于我来说,还很长。这条路或许是大多数人不想走的路,也是我非走不可的路。贡嘎,值得再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