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弱的街道上坠过雨，湿漉漉、阴冷冷。
天光刚初透亮，未出阁的女子一样，还半掩着面。光影不均匀，半梦半醒。路上行人很少，他着简单白衫与薄款黑色外套，配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活像个怪人，在这说话还会哈出白气的天里。
他面上年轻，全然不当一回事。纤细玫瑰花枝夹在食指与中指间，被它的主人摆弄，孤零零地叫人一看，就能知道昨天表白失败了。
身体向后靠在栏杆上，手从口袋里摩挲翻找着手机，摁下拨打键，等待冰冷的机械声过，他讲话：“你到了吗？再不来接我，酒都该醒透了。”

早春的天仍旧和冬日没有什么差别，下过雨的街道在呼吸间都有浓郁的水汽。羊绒围巾裹住小巧下巴，手指在大衣里晕出柔软的温暖。接到电话还犹豫了半天要不要冒险伸出手，最终还是善良地接下这两句催促，最后几步路也走得慢条斯理，屈指勾了勾打蔫的玫瑰花瓣。
：上元节，看着好可怜哦。

身体前倾，不禁发出了一声“喔”，随后站起身跺了跺有些发冷的脚。
目光扫过她脖颈处的围巾，伸手一拽，再缠绕，另一端给他自己裹住脖子。
扮可怜这一挂的，他从来没输过。眼角微微泛红，冷得发红的指节揪掉那几瓣玫瑰花，顺手丢进垃圾分类的不可回收箱里。
“姐姐，看在上元节的份上，你可怜可怜收留我一天？”

猝不及防被他一扯围巾，差点没忍住翻白眼，看着他这副可怜模样儿忍了又忍才没伸手敲他，顺便伸手替他整了整衣领。
：怎么收留你啊？要不然买包速冻汤圆给你下了吧。

“芝麻馅儿的？”
她一说速冻汤圆，他就想起去年的亲妹子买回来的水果汤圆，草莓蓝莓榴莲的混合口味，放在锅里一煮，酸酸甜甜的，还带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握住她整理衣领的手，一起揣进口袋里，并行往她家的方向走，易迷路体制，让他走了几步停下来。
“是，这个方向……？”

：你想吃什么馅儿的？
被他冰凉的手指一贴，叹口气认命地再给他捂手，温软指尖轻轻捻一捻他指骨，一抬下颌示意他再往前看。
：先去给你买汤圆，然后再回家。够意思了吧？

“就芝麻的吧，别的，我实在不太行。或者，你想吃什么馅的？”
手指微微勾动，十指相扣，抬步往前面的711超市走过去。期间另一只手捏了捏她露在外面的一点小脸蛋，意料之中，肉嘟嘟的手感。
“还是姐姐疼我。”
欢迎光临——，他们推开门，铃声应声响起。走在冰柜前挑了一袋汤圆，又指了指身后的零食区。
“你不买点别的吃？”

挑了挑眉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脸颊，在他问起的时候毅然决然地摇头。只在冷饮区拿了两瓶果汁，顺手再带几听度数不高的啤酒。
：姐姐疼你吧，姐姐像不像那个大冤种。你吃就行，我吃汤圆容易噎着。你还有没有想要的？

低头瞧着她怀里抱着的果汁啤酒，抬手拎了两袋乐事薯片，临付款前，又拿了几条脆脆鲨和一盒绿箭口香糖。
滴——微芯付款成功。
“啊对对对，姐姐好，姐姐妙，姐姐是我永远的宝贝大怨种。”
他拎着袋子，因脖间的围巾，总是要离她近些。没几步路，进小区门时，有个眼熟的大妈朝她打趣着——哟，元宵节，男朋友回来了，真好真好。
他也不做解释，笑着应了大妈。等进了房门，站在穿衣镜前，偏头问她。
“我们还挺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