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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漏】来搬家了 短篇堆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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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狂言 在lof朝不保夕的危急时刻终于想起了自己的贴吧密码(。


1楼2020-07-18 06:54回复
    先搬一下lof上目前还没解屏的
    半衰期(下)、腐烂草莓、奥古斯都、霸王别姬、空心、咬、与子同泽、永生的海拉、蝉与火、金鱼观察日记、长生、剖心自证、深海少年、大音希声、废墟、帅的人(上)、直播间翻车事件


    3楼2020-07-18 0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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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很久,哦漏才在黑暗里找回了自己的呼吸声。其实他立刻追出去说不定还能看到另一个自己的背景,毕竟他一直就是一千米都跑得要死要活的体质,想来对面也跑不快。可他只是没来由地觉得疲惫,似乎所有体力都浪费在了几个小时之前那场光怪陆离的梦境里。他几乎要觉得自己现在仍在梦境中,心里一团乱麻,只能看着天花板愣一会儿神。
      他忽然想起曾在哪本科学杂志上看过——原理已经忘记了——在量子物理意义上,同一时空出现来自不同时空的同一个体是可以实现的。可就算是他做出这种假设,一切仍然被包裹在不确定性的迷雾里模糊不清,他下不了确论。或者说他不敢想。比如那晚同他告别保证“十五天后就回来”的KB是谁,电话那头说A市没有下雨的KB又是谁;又比如花什么时候会枯萎,从教学楼前的鱼形雕像上流下的到底是谁的血......幻觉和现实搅在一起轮流向他发问。他心中已经模糊有了答案,却仍然只是胆怯地将其归为假设。
      真相背后还有更多真相,骗局之外还有自欺欺人。哦漏觉得自己是在莫比乌斯环上艰难爬行的蚂蚁,于环环嵌套的不确定性中往外走,却发现山重水复之外还有更多山重水复。
      哦漏静静地把手抽回去了。他感到自己在颤抖,呼吸沉浊如泥沙,心脏被恐惧攥紧。有人在他耳边声嘶力竭地阻止他,说不要在继续下去了,以像是过来人的姿态阻止他后悔。
      也是时候放弃了。他慢慢地想。
      他看了看手机,两点四分。他站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又替粗心的书店阿姨锁门。
      哦漏走向宿舍楼,没有在那芙蓉花阴和法桐树下驻足。平日走惯的走廊显得幽深而漫长,他拖着疲惫的身体转过拐角,跟拎着手电筒的宿管老师撞了个正着。
      “你干什么去了?”宿管老师很严肃地问。
      哦漏怔了怔:“我——”
      他也说不清自己是去干什么去了。给一个可能不是他男朋友的人打电话,去书店找到了不该在那里的书,又在紧要关头被另一个自己紧急叫停。啊,对了......我其实只是在等KB回来。他想。我在等我男朋友从A市回来。
      面对他长久的沉默,宿管老师忽然说:“行了,回去吧。”
      口气比平常软了很多。哦漏有些吃惊,熄灯之后出去乱逛被抓到是要挨处分的,可一向严厉的宿管老师看上去像是就想那么算了。
      “学习别太累了。”宿管老师经过他身边走了,“记得擦擦眼泪。”
      哦漏怔了一下,点了点头。他全然没意识到自己脸颊上有眼泪,他只是觉得自己浑噩如同概率波,不知自己此刻身在何处,也不知道自己下一秒是否爆发。
      片刻之后他把眼泪擦在了KB的被子上,接着放弃一切般地迅速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好。像是一直由内存拖慢的主机被骤然格式化,又空洞又轻松的睡眠。哦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正看见KB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叶绿色的眼眸里明晃晃地彰显着远游疲惫。两人意识都不是很清醒地对视片刻,还是KB先开口问:“几点了?迟到没?”
      “没......刚七点。”哦漏看向闹钟,咕哝了一声,“不过快了。”
      KB眼看又要睡过去。哦漏赶紧推推他,说:“语文晨读!你不要命了!”
      KB不起床他也没法起。宿舍单人床不宽敞,他们躺在一张床上就像烙饼一样彼此紧紧贴在一起。“我怎么在你床上?”哦漏后知后觉道。
      “我昨晚回来你就在这里了,睡得跟猪一样。”KB坐起来,不留情面地嘲讽道。
      噢......好像是这样,昨晚太想他了就在他床上窝了一会儿,可能窝着窝着就睡着了。
      “培训怎么样了?”他问。
      “还不如在学校买网课听。那老头可真是,不长头发还不长个脑子。*”KB一脸坦然地对尊长出言不逊,下一秒就川剧变脸般扑过来,“早知道不去好了,我可想你了。”
      哦漏静静地被他抱了一会儿,过了很久才从鼻腔里闷闷地“嗯”了一声。
      他的目光却落在床头。参差不齐的矿泉水瓶里花枝依旧挺拔,在清晨的阳光中舒展着瓣儿,像是一张惨白不祥的脸。哦漏忽然一怔。
      这怎么就......十五天了?明明昨天我还在想......
      昨天......?
      被人潮挟裹走入宿舍的记忆骤然涌入脑海,电风扇一天天嗡鸣着,西红柿鸡蛋汤与同学的脸都因为无关紧要而模糊不清......在回忆深处,有个熟悉的身影冲他声嘶力竭地喊——
      他收回了目光,将脸颊埋在了KB的颈窝里,嗓音微哑:
      “我也......想你了。”
      他们洗漱好,往教学楼走去,路上与痒局长和A路人擦肩而过,细碎地传来他们“下雨”“淋到没有”的交谈。哦漏打了个寒战,低着头紧紧走在KB身边,似乎觉得只有KB身边是安全的,其他人都像是被院线电影剪切了几帧画面,风在断裂的空洞里尖锐嘶吼着。
      他忽然看见喷泉边有一把伞。颜色似乎是黑的。血迹从上方滴落下来。悄然融入深色伞面里,在地上渗出一小滩。哦漏又怔怔地抬了一下头,正看见有只熟悉的手从伞的上方垂落下来,顺着苍白的手腕枯竭般流下颜色暗沉的血来。
      KB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莫名其妙地问:“发什么愣呢?”
      “......没事。”哦漏说。他脸色有点发白,眼睛却越来越亮,仿佛快要枯的井竭力涌出一些泥浆。KB看了看时间,赶紧拉着他进了教学楼。而窥伺的目光又出现了,风撩起宽大校服的一角。那瞬间哦漏挣开KB的手去拍那少年的肩,他们彼此不看一眼,擦肩便交换了位置。所有人都浑然不知,连这混乱的世界也一无所觉。
      KB被挣开了手,只当他是害羞,也不强求,坐到座位上伸个懒腰:“今中午吃什么?”
      少年随手将桌上的物理五三合上扔进抽屉,宽大的袖口露出一截苍白的手指:“周五有特供炸酱面。”
      “哦,我都忘了。”KB正幸福地回忆着炸酱面的味道,物理老师便走进了教室。投影仪被打开,风扇吱呀吱呀地转了起来,学案传到最后一排。窗外有风穿过林梢,阳光仍旧那么暖和。
      “......今天我们来讲德布罗意波——”
      微观世界中个体粒子的衰变都是不确定的。我们可以推测出它在此刻衰变的概率,却永远无法得知它是否衰变、何时衰变。有些粒子的半衰期只有十秒钟,而有些需要几万年。十五天曾是某个粒子的半衰期吗?谁也不知道。可能连粒子本身也不知道。
      ——END——
      *有参考《骗术启蒙》。
      *草,这个是我们物理老师骂我们班同学的......
      剧情不解释了哈,我希望大家都有自己的理解吧。希望逻辑上没有太大漏洞。以后再也不写灵异悬疑了,太恐怖了,不仅麻烦还会吓到我自己(......)


      6楼2020-07-18 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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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9.3.22】鸡叫
        *“众所周知,K漏的定情信物是一只尖叫鸡。”
        *BGM《出山》。
        *ooc,勿升三。说起来你们不信,我就拿这玩意儿祝KB哥哥生日快乐......。
        KB大大咧咧地坐在教室地板上,拆他今年的生日礼物。
        哦漏把一桶水泼到黑板上,抬头看水流一缕缕地滑落下来:“收到什么了?”
        KB拆完最后一件,把那些小玩意儿都塞进书包里,扶着拖把站起来:“还是跟往年差不多的东西呗......哎,哎,黑板不是那么擦的......你坐着去吧。”
        KB把哦漏从讲台上赶下来,举着拖把亲自上阵,一阵大开大合,自认把黑板刷得明镜儿似的。
        哦漏站在讲台下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忐忑地问:“你想要什么礼物?”
        “什么礼物?”KB愣了愣,嘟囔道,“合着你还没准备啊?”
        “准备了准备了。”哦漏点头如捣蒜,“就是,买来之后感觉有点奇怪,我在想我要不要换成请你喝杯奶茶什么的......”
        KB顿了顿:“不用,你送的我都喜欢。”
        哦漏“哦”了一声,没有去纠结那个刻意的停顿。他站在讲台下,等KB擦完黑板放下拖把,确认对方手上没有致命武器了,这才放心地走向自己的课桌。
        随即他略显腼腆地把一只明黄色的塑料鸡递到KB手里:“生日快乐。”
        KB懵逼地和这只鸡面面相觑。他手上一用力,鸡无可避免地“叽”地长鸣了一声,直把整栋楼都叫得喜气洋洋的。
        “这啥玩意儿?”
        “尖叫鸡......”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KB好好组织了一下语言,“你买这个给我当生日礼物......是要干嘛?”
        “我真的没有在敷衍......”哦漏听出他言外之意,赶紧支支吾吾地辩解道,“这个有寓意的。”
        KB浑然不觉危险近在眼前,问:“什么寓意?”
        “就是......”哦漏抬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鸡,忍不住上手捏了一下子,“你下次录戏腔的时候就别亲自上阵了,用它吧。”
        几分钟后萧忆情回教室拿东西,正撞见KB把哦漏摁在桌子上,哦漏一边死命挣扎一边哀求“不敢了我不敢了”......这种怎么看怎么奇怪的画面。
        他只能说声“打扰了”,折回身,还给两人贴心地带上了门。


        8楼2020-07-19 2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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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B觉得这件破事儿就怪哦漏。
          从上学期开始,他们就千辛万苦地争取到了学校领导的同意,革新了他们学校停留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无可自拔的广播站,把它从学生会可有可无的附属机构变成了几近乐队的神奇所在。活动场地是老旧失修的录音室,隔音效果十分抱歉,大概是咕噜碳的歌都不能唱的程度。
          他们一般是每周周五下午提前把下周要广播的曲子录好,曲目紧跟时代潮流。就比如,他们上周决定搞搞最近很有热度的《出山》。
          在经历了A路人喊麦、斯雷嘟柔情女声版、奇然花式笑场等一系列灾难后,唱戏腔的重任最终落到了KB身上。KB就很懵逼:这些人到底都是什么居心,居然要他现场表演一个高空跳伞。
          其实往日的戏腔担当是萧忆情和哦漏,前者沉迷学习准备考试,后者感冒,此刻裹着羽绒服揣着暖水袋坐在小板凳上,时不时打个喷嚏......这样看看,也就他能勉强高空跳伞一下,A路人那样的恐怕直接是蹦极。
          “行吧,我来。”KB叹了口气,凑近麦克风准备英勇就义。
          哦漏带头捂住耳朵:“洗耳恭听。”


          9楼2020-07-19 2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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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B深吸一口气,化悲愤为力量,开始录这要命的戏腔。


            10楼2020-07-19 2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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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悄悄放个别的 lof上被屏蔽傻了
              【鲸鲨】两秒间
              拜倒在鲨鲨修女服下狂吸遂神志不清的产物。我流鲸鲨,ooc预警。
              BGM: ニビョウカン(两秒间)
              ——————
              人是导管,快乐流过,悲伤流过,一直到死导管还是空的。疯子就是导管的淤塞与破裂。
              ——————
              男人拿注//射器的姿势看起来很熟练,露出衣袖的一截细瘦手腕上隐约可见一些青色针孔。斯卡蒂看着他对着灯光眯眼看注射器里的药液,觉得无论是灯光也好这双眼睛也好,似乎都没有该有的温度。她本不至于对此感到不安,可幽灵鲨,她的恋人,正被缚在对面的转椅上,对此神经质地摇头。
              斯卡蒂感到自己的心脏正在一分分被攥紧,话语像是气泡,在浮出水面之前就被深海恐怖的水压挤碎,只是溢出一些她自己都听不清楚的音节。
              博士说:“不用担心。一针就会让她睡着。”
              斯卡蒂看着博士侧过身来,像是在回答她的话。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意识地吐出了许多不安的问题。博士维持着一贯的面无表情,只从眼睛里流露出一点疲惫、阴郁和神经质来。“副作用?不会有。她只是会睡得很沉,或许做一些梦。”他继续回答,眼神波动了一下,自嘲的神色在他脸上一闪而逝,“像我一样。”
              “像我一样”,某种意义上这是诅咒大过承诺。但斯卡蒂没有别的选择。她蹲下身来,握住幽灵鲨搭在膝头的手,轻声问:“不会疼的,好吗?”
              幽灵鲨仍在神经质地摇头。她汗湿的鬓发紧紧贴在的脸颊上,石蒜红的双眼浑浊得像海沟深处被巨鱿翻搅的泥沙,唇比脸颊还苍白几分。
              “你早该带她来我这里的。”博士平淡地说。要仔细去嗅才能从这平铺直叙的陈述语气中找出责备的意味。
              而斯卡蒂仍然只是看着幽灵鲨的眼睛,又问了一声:“好吗?”
              柔软而略略沙哑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些魔力,抓紧衣物的手指渐渐松开了。幽灵鲨奇异地平静了下来,目光落在斯卡蒂的脸上,苍白的嘴唇微微张开,像是个索//吻的少女。
              斯卡蒂冲她轻微地勾了勾嘴角,但是没有吻她。她直起身子推开几步,看博士将一管冰冷的药液推进了幽灵鲨的手腕。幽灵鲨始终看着她的脸,看不出是否清醒,有种十分奇怪的神色浮现在她苍白的脸上,像是一条盲行的鱼从海沟深处往上看。
              而博士慢慢地推着注射器,一边说:“只需要两秒。”
              幽灵鲨把目光低下去了,只是仍盯着斯卡蒂的靴子。斯卡蒂一开始并没有反应过来所谓“两秒”是在指什么——她仍沉浸在海沟、气泡、窒息和水压的幻觉中,直到惊醒在幽灵鲨挣动的眼睫里。她看上去很想从困倦中醒来,眉心微微拱起,嘴唇半张,接着抬起的指尖似乎是被某些强烈的梦魇撕扯而颤抖,一半是恐惧而一半是迷惑的模样。
              第一秒。
              幽灵鲨看到一些气泡在离她远去。海水像是尸//体一样冰冷且无言无语,从她衣角掠过的是半透明的鱼群。
              她在不停下坠,一切都像是被拉长的慢镜头,没有特写,一镜到底,因失焦而苍白模糊。巨大的生物从她身后凝视着她,那目光坚固如骨、质实如齿,令恐惧无所遁形。*水压在她的耳膜上嗡鸣,她闭上眼睛再睁开。
              “......幽灵鲨,那些人是这样称呼我的。”
              在那间堆满了文献和档案的逼仄办公室里,博士坐在转椅上,从兜帽后投来阴郁而冰冷的一瞥:“干员......幽灵鲨......是吗......请......”
              似乎有什么东西干扰了信号,幽灵鲨只听见断续而模糊的声响。博士看上去也没有对她放空的眼神感到很在意,只是审视意味更浓地看她一眼,低声说:“去吧。”
              这一句她听懂了,连同那下坠尾音的暗示,在微微有些模糊的回声里领会得清清楚楚——是要她去切碎什么,也要她别看也别问。她点了点头,很快便回来,又站在那张办公桌前,看着博士那张阴郁苍白的脸上慢慢露出了一点笑意。
              “好孩子。”他平淡地说。要努力去嗅才能听出他话里的赞赏。他的手伸过来了,细瘦的手腕上露出青筋和密密麻麻的针//孔。手心没有什么温度,但毕竟确实是这双手给她擦了擦犹带血//污的脸,动作称得上温柔。
              好孩子。斯卡蒂偶尔也会这样说。就在深夜,她纤细的手指抚过幽灵鲨光//裸//背上的伤疤,接着用嘴唇轻轻贴上去,从唇齿的缝隙间吐出一串喃喃。深海的声音。幽灵鲨像条鱼一样在她怀里挣动了一下,她很茫然,但她闭着眼不看也不问,直到斯卡蒂又把嘴唇贴上来,轻//咬着她的舌//尖。
              接着她的手腕被抓住,冰冷的针剂一针一针推进她身体里去。她挣动起来,赫默和嘉维尔按住她的手腕,她感到身体里的冰冷要从内侧一刀刀将她切割开来,剧痛之中神经都彼此打上死结。博士仍然是那副困倦而阴郁的模样,毫无动容地将药剂继续推进她的身体,那眼神似乎根本没有在看着她。
              幽灵鲨断续地从喉咙里挤出了声音,她侧耳去听,本以为那些话语里除了痛楚并无别的意义,然而那全然是断续、重复的名字。药剂在生效,她逐渐困倦起来,余光只看见玻璃的倒影里有个白色的影子。
              她没来得及再看一眼。只觉得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第二秒。
              窗帘在飘,天以一种惯//犯的姿态阴着。男人起身把窗户关上了,自己也在窗边站了很久。从幽灵鲨的角度看,正看到他的发顶和苍白的鼻尖——她忽然觉察出自己正飘在房间上空,像个幽灵般俯视着博士、斯卡蒂和自己的身躯。
              画面像是卡在某一帧,长久静止不动,耳畔安静得很。斯卡蒂似乎是觉得疲惫,将脸埋在两手中,静静地将身子伏了下去。博士恰在这一刻转过身,幽灵鲨看见他露出一个近乎吓了一跳的表情——他站在窗边的样子看上去离她们很远,并且有种下一刻就会无声蒸发的预兆,而那瞬间他露出那种惊慌失措的表情时,他又仿佛被无形的绳子拉回了原地——幽灵鲨没来由地这样想。
              博士在口袋里摸了半天,好歹摸出了一颗糖,递给斯卡蒂。斯卡蒂没有接,博士却固执地伸出手,说:“吃吧,下个月补给来之前最后一颗了。”
              斯卡蒂接了,她的指尖几乎半透明,永远像条巡梭在尘世而难以融入的深海鱼,因此她含着糖而脸颊鼓起一个包的模样看上去不太真实——博士从口袋里掏出糖的样子同样违和到荒谬,有段时间幽灵鲨也思及过这个男人到底是靠什么作为养分活下去的,是否同她一样是靠着昏沉、幻觉与不停歇的切割。
              “博士。”斯卡蒂忽然开口道,“我想带她走。”
              她看着幽灵鲨的躯壳,像是在看一朵干枯的花,刚刚从倦睡者的手中滑落。细密的鬓发贴在脸颊,投下能渗出泪来的浓重阴影。
              “......下个月的补给里会有新型的药物。”博士转过身来,以承诺般的语调轻声说,“我一定——”
              “下个月补给真的会来吗?”斯卡蒂低哑地说,“你这幅身体还能撑多久?罗德岛还能撑多久?”
              博士消瘦又有力的手指放在了她的发顶,用不容置疑的语调说:“你累了。”
              他又变回了平时那个阴郁又坚定的男人,撩起衣摆让弱者藏在身边,身后跟着比他高大得多的战士,在刀光剑影中寻找一线生机。他脸上永远残留着喷溅上的血//迹,他去拭别人的脸颊,却没人为他拭去,他便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侧影像个疯子。
              斯卡蒂像绝望又像哀求似的说:“让我带她走。”
              博士背过身去,不再同她言语。斯卡蒂低低地叹息着:“你没有去过深海......你不懂。”
              那一刻,幽灵鲨感到自己的灵魂忽然战栗了一下,像是斯卡蒂正躺在她身侧,用牙尖轻轻磨着她的耳垂,把潮汐、气泡和安宁平静一并送入她的耳朵里。在那些寂静的日日夜夜,她们浮上海面看日升日落,唇//舌彼此纠缠,潮汐起伏,载的是偷//欢人。
              她低头看着自己,正看见胸肋内侧缚着透明的绳索,另一端连着爱人的心脏。
              博士说:“睡一会儿吧。”
              斯卡蒂颓然摇头。
              “或许你睡着了呢?”博士转过身,指间一支注//射器,眼神说不清是温和还是冰冷,“或许你做了个梦呢?或许你可以梦见你所爱的诸般事物呢?”
              斯卡蒂沉默着,伸手抚弄了一下爱人的脸颊,力道很轻,像是怕她像琉璃一样碎了。
              “那,”她低哑地问,“我在那两秒间会看到什么?”
              “不清楚。”
              “你呢?”
              博士兀自自嘲般地笑了笑,抬头看着药液,露出一截满是青色针//孔的手臂,含糊地说:
              “这是个秘密。”
              ——END——
              *有参考博纳科夫《微暗的火》


              14楼2020-08-29 1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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