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赏金任务发布】
发布人：余晚晚
任务代号（五字以内）：看戏
任务详解：看一场皮影戏

我盯着昏暗的光，暖黄撑起一个太阳，稀薄的纸崩拉紧，后面有一阵又一阵的响动——布料磨动翕簌作响，鼓棒敲击的梆梆声，间或还有私声窃语。我旁边坐的是李尚书的郎君，他同他长姊来的，如今借着余光看过去，他瞪着眼睛十分兴奋，在为即将登台的好戏与他姊姊畅快攀谈。
我眼前没有镜子，但我猜我的眼睛也一定瞪得大大的，胸口里的心要鼓振出来，这里有些热，没有镇冰子。
没有说话，只是牵紧了身侧英皙姑姑的袖，袖口的纹样在指尖摊平又舒展。

我平素爱清净，甚少到这样的地儿来，况且这些把戏我并看不出什么意趣。
而这回我愿意来，一来是受兄嫂之托，带我的小侄子出来转转，二来是我确实不愿意镇日在府中看着顾翦的冷脸。
感受到袖口上传来的力度，低下头乜一眼，发髻边的一支翠玉步摇也跟着晃，抬手虚虚去理那流苏，
“幸生。”我半倾过身子小声说话，好像在说什么秘密，“那边有卖糖人的，幸生要不要？”

“要。”
糖人，还没怎么吃过。被舌垫着的牙根泌出酸的滋味来，糖人的甜恰好来填补这个窟窿——我的意思是，我馋了。所以抓住那片袖子的手愈加没有章法和骨节，缠动时避免细微的汗磨蹭上去。
“谢谢姑姑，姑姑与幸生一块吃。”
这下眼睛热闹了，一边期待皮影戏，一边还要分神去照顾糖人。

我生得晚，自幼见惯的是兄姊的娇宠，怎样带小孩——这样的经验我是一片空白的。
至于去买糖人这挤在熙攘人堆里的差事，自然不能劳动我自个儿。伸手招招跟在身后不远的女使，施以她去买个糖人儿。
再垂过眼来，拍拍他的头顶。
“姑姑不吃。”和小孩争食，未免有失姑姑的身份，“今天要不要去姑姑府上用晚膳？”

与长辈出行总能捞的许多好处，像会抵着牙泌甜的糖，平日不能多吃，这时又能管够了，小小尝一会鲜。
“好吃的。”
只是这样轻声重复，却也没再说什么，牵她的手不松，有些纠结可又期待，把嘴巴咬住又松开。
指头缠袖子更紧些：“得先和父亲说。”
“会打扰姑姑姑父吗？”

幸生拥有这个年纪不该有的乖巧：但我听我母妃讲，哥哥小的时候可不是这么乖巧，甚至并没有一点长子该有的样子。当然，也许只是在母妃看来如此。
失笑道，“姑姑当然知道好吃啦，姑姑只是不同你抢。你是小孩子，理应吃这个。”
听他讲到姑父，脸色略略一沉，不动声色，
“怎么会？姑姑一会儿递个话给你阿爹阿娘就行。不过，你母亲离了你这个心肝宝贝，可还舍得？”

在长辈看来，岁序划下了一道泾渭分明的界限，两端有一条绷紧而细密的线，由细转粗，每人都得往上走一遭。而我现下正在与她相对的那一端，这头合该春被围拢成一瓫，红英正茂，可堪忧愁的事物沿线泌去。
如今我正从这瓫探出头，只顾接住她从那端递来的糖人，怎么舔都是甜的，也没什么别的味道。
“谢皙姑。”低着头，轻轻地笑，“不是，是幸生顽劣，恐扰了姑姑。”

这时候我突然觉得幸生真是人如其名：我的兄嫂能得到一个这样乖巧的孩子，合该是万幸了。他有着少年老成的味道，但也许这是因为我的长嫂，早年她在我母妃殿里当差，很是伶俐，遑论我与母妃都喜欢她。
也勿怪哥哥也喜欢她。
探指点点他的鼻尖：
“这些是你母亲教给你的嚒？”

我笑了笑：“是。”
我把长辈于我的欣赏当做是赖以生存的土壤，多好啊，做一颗盆景里的培植，他们喜欢我，我也会按照正常的轨道走完我的一生——不出大的偏差的话，这就是我的回报。
吃完了的糖棍用帕仔细包好，收于手中。

其实我小的时候，并不如同他这般遵礼，缘由很简单，我出生时，我长姊长兄都已经出宫黎府，阿娘膝下只我一个小女儿，自是处处娇惯。
我这样爱娇，这秉性是像阿娘；幸生的阿娘早年在我母亲屋里当差，向来端整周全；她自能将幸生教养得这样好。
“好。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