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六年的选秀直至多朝以后仍是一品楼里说书先生津津乐道的盛景。
上至宣政殿内权臣,下至边陲小地官员,大都内的百姓便是出户采买,随处也可见位应选的秀女,不定哪位身边擦肩而过的掩面姑娘,来日就是殿宇之内高髻峨峨的妃子娘娘。宽过五尺的官道上绣轿连绵,华美些的用金银丝线翩跹满绣浮华图样,轿底更是一水儿浅色的流苏走水,随着颠簸走势水波般曳曳,华丽得晃人眼。选秀那日自晨起禁宫侧门开,锦卫出守秀女入殿,至暮色四合,天光都散尽了,最后一列秀女才被允离去,缀着八十一颗铜钉的宫门在暮光下朱紫难辨,沉沉阖上,只惊砖石一片尘埃。
哪知这浩浩荡荡的架势下,陛下终了只点了四位中选。姿容不必说都是万里挑一,那承天朱氏、陇西李氏和山阴刘氏都是望族,独一位高氏差些,到底也是倚着高侍郎的身份送来。千挑万选里头四位新主儿入了宫,皆封选侍,迟迟春日入宫一切落定,拜过太后和皇后娘娘,就列了牌子奉寝。陛下好似对新妃们不过尔尔,反是先前的冯媛与杏贞,又相继有了身孕。倒惹初初入宫的四位选侍一派艳羡。就连入宫就封了才人,似是十分承宠的王贵人也还未有幸闻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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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新秀入宫,怕再也难见当初陛下流连后廷连上朝都少的日子了。
陛下的盘算和谋划,两年来也该到了时候。暗里安排着的一应心腹如加诸在陛下拉弓之手上的助力,早已蓄势待发。
哪知天不垂怜,连日来黄河以北春旱严重,春播难以为继,百姓都愁苦不堪,更禁不得半分的压迫,此时增税,无异于雪上加霜。陛下心烦意乱而无计可施,更不敢以怒容示臣子,养心殿内愤而问天,一时之间随侍人人惴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