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情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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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得焉郎顾，时时误拂弦。
1
赵磊发现自己最近有点奇怪。
怎么奇怪了呢。
怪喜欢焉栩嘉的。
焉栩嘉是谁。这个高中最火的男生。
为什么火？因为帅，声音好听，还会跳舞，家里还有钱。
这多难搞，从入校以来就深得广大女性的芳心。从初中部的学妹到高二高三的学姐，都被迷的神魂颠倒。连教导处最严苛的主任见了他嘴角都上扬不止三分。
被焉栩嘉迷住的不止是学妹学姐教导主任，还有同年级的赵磊。
好在赵磊从小就认识焉栩嘉。
2
赵磊因为出生在十二月不能和同龄小孩一起读小学于是被迫重读了一个学前班。
于是赵磊和提早上学的焉栩嘉成了小学同班同学。
小学时的焉栩嘉小小一只，坐在座位上端端正正的也不说话，不管周围怎么吵闹都不去理会，就安安静静地看着自己的书。像个小少爷一般。
小时候的男生都很皮，看到不合群的焉栩嘉总喜欢逗他，焉栩嘉一般不去理会，实在被逗急了才大声反驳。
有次还抹起了眼泪。
刚好被路过的赵磊看见。
作为班里最大的大哥，赵磊驱散了一群男生，安慰起了焉栩嘉。
那时还是小馒头的焉栩嘉靠在赵磊肩头哭了几分钟后，抬起头吸吸鼻子说：“谢谢哥哥。”
小孩奶声奶气的道谢和委屈巴巴的表情一下子萌化了赵磊的心脏。
于是赵磊信誓旦旦地说到：“以后我保护你，他们绝对不会再欺负你了。”
3
任谁也想不到班级里年龄最大和年龄最小的同学成为最好的朋友。
小学六年，小孩子又爱玩，不管是上学还是放假都喜欢黏在一起玩。一来二去两家人也都熟悉了。
然而小升初时因为一些机缘巧合，他们分别去了不同的初中。
三年的时间认识了不同的人，融入了不同的圈子。
于是也渐渐少了些联系。
当赵磊在高中招生办看到焉栩嘉时惊喜地不能自己，连忙跑到焉栩嘉面前说：“嘉嘉，我们又见面了。”
4
这次赵磊没和焉栩嘉分到一个班。
平常赵磊见不到焉栩嘉，除非赵磊去找他。偶尔在路上遇见时焉栩嘉也只是淡淡地点个头打声招呼便擦肩而过。
可焉栩嘉从未主动找过赵磊，也从未主动打过招呼。
赵磊有些沮丧。
但也明白三年可以改变很多，也冲淡了他们的情谊。
小时候交朋友就是看兴趣，玩得来就是朋友，玩得不好就是陌生人。长大后交朋友还得看这人这么样，别人喜欢不喜欢他，对自己有没有好处。
可能是自己对于焉栩嘉来说没有用了吧，赵磊想。
渐渐地赵磊也不再主动去找焉栩嘉，他原以为自己和焉栩嘉还可以像之前一样亲密，焉栩嘉还会像以前一样黏着他。每当看到焉栩嘉和他们班的同学一起走过赵磊班的窗户时，赵磊才明白，自己已脱离了焉栩嘉的世界。
本来也是，焉栩嘉这种自带光芒的人吸引着无数的追捧者，又何须自己的自作多情。
5
可是赵磊发现自己的不对劲。越是不想去想起焉栩嘉，焉栩嘉的身影越是往自己脑袋里钻，甩都甩不掉。
一上课就开始不自觉的发呆，一发呆就开始不自觉的想焉栩嘉，一想焉栩嘉手就开始不自觉的写焉栩嘉的名字。
每次当赵磊回过神时，本子上已经是满满一版都是焉栩嘉三个字了。
时间一长，这状况越发的严重，不仅是赵磊发现自己的不对劲，连自己玩得好的夏之光也发现了不对劲。
夏之光和赵磊之前就在一个补习班一起上过课，后来高中有幸分到一个班，便慢慢熟悉起来。
在赵磊连续沉闷了一个星期后，夏之光忍不住找赵磊询问状况。
赵磊看了夏之光很久，久到夏之光以为赵磊都要和自己告白时，赵磊才极小声地缓缓吐出几个字：“我喜欢焉栩嘉。”
夏之光说惊讶也猜到了赵磊是因为思春才闷闷不乐，说不惊讶却没猜到看起来像标准男友的赵磊喜欢男生。
还是学校风云人物焉栩嘉。
夏之光突然想起每次焉栩嘉路过本班窗户时赵磊总是会突然蔫了，然后从那时候开始到当天晚上睡觉之前都是明显的心情不好，浑身染发着别惹我的气息。
敢情这哥的心情是随着焉栩嘉而变的。
“所以，你现在是暗恋焉栩嘉。”
6
还真是暗恋。只有天知地知赵磊知夏之光知的暗恋。
因为学分问题，学校要求每个学生都必须报一个社团。
本来没有任何想法的赵磊被迫报了个社团。
社团是夏之光帮赵磊选的，申请是夏之光帮赵磊写的，连面试都是夏之光帮赵磊过的。
于是赵磊糊里糊涂地就进了学校的流行音乐社。
夏之光给的理由是，你会弹琴，会弹吉他，唱歌也不错，干嘛不去流音社开拓自己天地。
等赵磊去参加流音社的第一次会议时，看到焉栩嘉后，他才明白夏之光这位优秀同志的用心良苦。
可惜赵磊根本不想要夏之光良苦的用心。
在焉栩嘉面前赵磊只想逃，既为焉栩嘉疏离的态度望而却步，又怕自己压抑不住对焉栩嘉那份不正常的感情，还怕焉栩嘉看到自己老是出现在他面前而感到烦心，
在焉栩嘉面前，赵磊卑微到了尘土里，还开不出花来。
发光的人只会被发光的人吸引，谁都不会看到在尘土之中卑微的爱慕。

7
因为学校学业学习压的紧，社团的活动并不多，偶尔去市中心买个唱，在学校搞活动时支个舞台表演一下。
因为夏之光的强烈要求，赵磊每次的活动都参加了。参加的次数多了，便成了流音社乐队的主要吉他手。
焉栩嘉除了第一次开会时出现了一次后，就再也没有踏足过流音社的大门。
有一次社团搞活动缺人，需要社团成员全员到齐。然而直到活动搞完之后，焉栩嘉连面都没露一个。
事后社长说焉栩嘉做事三分钟热度，这种人成不了大事时，赵磊猛地站起来说焉栩嘉是因为有事不能来，要自己帮忙请假，只不过是自己忘了才出现这种情况。
全社的社员都被赵磊的举动吓了一跳，社长奇怪地望了望赵磊，最后说了句：“下次请假直接找社长，不要让人代假。”
只有赵磊知道，帮焉栩嘉解释这个举动根本没有经过自己的大脑，身体就先做出了反应。
就像喜欢焉栩嘉已经渐渐成为了赵磊的本能。
8
时间有时过得飞快，仿佛事情才发生在昨天都已经过了一年了。
焉栩嘉和赵磊都进入高二了。
高一有新的学生进来了。
开学后的某天赵磊去上厕所，焉栩嘉班级的门外窗户外堵着一大群女生，把本来就不宽敞的走廊更是堵的水泄不通。
和赵磊同班的一个男生从人群里挤出来，看到赵磊站在走廊上望着人群，走到赵磊面前拍了拍他肩膀，说：“兄弟，去楼上上厕所吧。不然你不是挤死就是憋死。”
赵磊问同学：“这是发生了什么吗？”
同学摇摇头，往这个班里瞟了一眼说：“能发生什么事，不都是因为里面的那个小王子呗！”
看赵磊一脸茫然，同学不耐烦的一把揽过赵磊小声说道：“就他们班那焉栩嘉呀。”说完回头看了看堵在门外的女生们说：“那群女生都亲切地称呼他为小王子。”
给赵磊解释完还感到好笑似的笑了两声。
有时候人与人的差距就是有这么大，连同一个贝壳里出来的两颗珍珠都有不同的出处，何况是活生生的两个人。
有次赵磊和夏之光聊天，夏之光问赵磊为什么会喜欢焉栩嘉，赵磊想了很久才回答：“在黑暗里走久了，总是渴望着光的，无论它是不是属于自己。”
9
开学不久就迎来了学校的校庆，流音社作为学校的主要社团自然准备了节目。
可社团里大部分的成员都已升入高三脱手了社团的事情，新高一的还没开始招，于是新高二便成了社团的主力。
社团严重缺人，乐队缺了个主唱。前社长心系社团，想弄好这次节目，便亲自去找焉栩嘉，希望他能够参加活动，来当乐队的主唱。
然而一向不在社团报道的焉栩嘉竟然答应了。
于是在离校庆只有一个月时流音社才开始排练节目。
焉栩嘉第一次到排练室，就定好了表演的曲目和每个人的任务。
每次排练的时间是焉栩嘉定的，排练的地点是焉栩嘉定的，排练的内容是焉栩嘉定的。
没过几天，社团的老成员便有了怨言，凭什么一个没做任何贡献的人怎么这么嚣张，认为焉栩嘉就是自满过了度，目中没有他人。
赵磊站出来好说歹说，叙述了焉栩嘉的做法的众多好处，还说了焉栩嘉的各种优点。才让一些社员对焉栩嘉的印象好转了一些。
但仍有些心里不平衡的人感到不服，更甚者在背后骂赵磊是焉栩嘉的舔狗，焉栩嘉理都不理赵磊，赵磊还他追着跑。
赵磊知道了这话后，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受。说心里难受极了吧，可是仔细想想，这话又一点错都没有。
赵磊的确是焉栩嘉的舔狗。
还是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那种。

10
然而最近赵磊在排练时总是出错。
越想弹对，就越容易出错。越想弹好，错误就越多。越错越急，越急越错。即便其他人不把生气嫌弃说出来，赵磊也觉得自己拖了大家的后退，越发的惭愧自卑。
每次赵磊弹错，在前面背对着赵磊唱歌的焉栩嘉便回过头轻轻的瞟赵磊一眼。
每次这轻轻的一眼总是让赵磊心里紧张又有点羞耻。然后的排练更加的不顺。
赵磊沮丧极了。
一有时间便开始练吉他，就算在没有吉他的地方也凭空联系着。
他不想让其他人看不起，也不想成为焉栩嘉的负担。
直到有一次赵磊独自在排练室练习吉他时，焉栩嘉推门而入。
赵磊一看到焉栩嘉便想躲。
急急忙忙收拾东西打算离开。中途吉他还被磕到了几次。
赵磊来不及心疼，只想赶紧离开这，不想让焉栩嘉看到自己的糗样。
“走这么急干什么？”焉栩嘉的低音炮在赵磊耳边炸开。
赵磊一直很喜欢焉栩嘉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像醇酒一般。
“没有啊。”赵磊快速否认到：“这不是怕占了你的地方，给你腾地。”
焉栩嘉不说话，只盯着赵磊看。
赵磊被焉栩嘉盯着抬不起头，头越压越下，越压越下。
良久，焉栩嘉才说：“你弹一遍吧。”
赵磊取出吉他，战战兢兢的弹了一遍演出曲目，依然不够理想，连续错了几个音。
赵磊不敢看向焉栩嘉，怕他的脸上眼里会有令自己难过或害怕的情绪。
“你这个地方快了半拍。”低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说完，焉栩嘉从身后抱住了赵磊，用手环住赵磊的手臂，边唱还边在赵磊的吉他上拨出了几个音。
“记清楚了嘛？”声音从耳边来，温热的气息打在赵磊的耳尖。
本来就不自然的赵磊现在变得全身僵硬。
“正是因为你这里节奏进块了，后面的部分才会有失误。”焉栩嘉慢慢的说到。
看到赵磊极速的点头后，焉栩嘉才从赵磊的背后慢慢移开。
11
在焉栩嘉手把手的指导下赵磊的吉他进步的很快，基本上也没有了失误。
在焉栩嘉的带领下，节目也渐渐步入正轨。
在校庆那天，流音社表演的很成功。
欢呼声达到了顶峰。
虽然大部分是因为焉栩嘉。
到说到底还是成功了。
赵磊在心里暗暗地想，自己和焉栩嘉还是有机会站在同一个地方的。
12
然而对于赵磊来讲，事情一波才平，下一波来的更加猛烈。
赵磊写满焉栩嘉名字的本子，在校庆的那个晚上，在热闹中不小心弄丢了。
如果本子上没写名字还可以说是某个女生，可是偏偏赵磊刚开始时怕本子掉所以写了好大一个自己的名字在封面。
就像心底的秘密被人挖出来一样。
赵磊害怕有人看到，害怕被人议论辱骂，更害怕被焉栩嘉知道自己内心的肮脏。
现实总是事与愿违。
第二天赵磊早上进教室时，便感受到同学们异样的眼光，他们一见到赵磊便停止了之间的窃窃私语，齐齐地望向他。他们的目光里有恶心，有嫌弃，有不理解，有嘲笑，还有不屑。
课间去上厕所时，走过走廊时入耳的都是对自己的议论纷纷。有些话语更是不堪入耳。但赵磊没有勇气让他们闭嘴。
自己是错的源头，还把焉栩嘉拉下了水。
下午放学时，赵磊刚踏出校门就被人堵住了路，几个女生站在他的面前叉着腰。
有个女孩说到：“麻烦同学不要在拖累焉栩嘉了，你害得焉栩嘉背上污点。”
另一个女生脾气冲，还没等前一个女生说完便开口道：“别把你恶心又廉价的喜欢放在我们嘉嘉身上，他可担不起。也麻烦你别像个舔狗一样老是缠着我们嘉嘉。”
几个女生你一言我一语，像无数锋利的尖刀刺向赵磊的心脏，划出一道道血痕。疼到赵磊无法呼吸。
赵磊是怎样回家的赵磊已经记不清了。
赵磊只记得那令自己无法喘息的真实的痛意。

13
满天的谩骂向赵磊袭来，同性恋，舔狗，巴结，恶心。无数难听的词语一遍又一遍的形容在了赵磊的身上。
桌子里莫名出现的匿名谩骂信，文具盒里出现的死虫子，在厕所里突然门被上锁，路走的好好的莫名被砸。这种事情比比皆是。
某一天晚上赵磊在图书馆温书睡着了，等他醒来时图书馆已经关灯锁门了。没有一个人想要提醒他或者叫醒他。
赵磊在黑暗中苦笑，心中却有些发涩。
在黑暗中内心的委屈难过无限扩大。从心头蔓延到身体的各个角落。
鼻头发酸，眼眶发热。泪不知觉地就滴落下来。
赵磊把自己缩成一团，把头蒙在自己的臂弯里，小声抽泣着。
赵磊不是一个喜欢把感情外泄的人，他在意着自己那别扭的自尊。不把自己的悲伤难过让他人知道是赵磊最后保护自己底线的方式。
可是总有忍不住的时候。
生活对运气差的人的恶意总是买一送一的。
赵磊闭上眼，浮现的却是焉栩嘉的笑颜。
他浑身带着光，却无法将自己救赎。
也是，他的光也从来不是照耀自己的。
14
在赵磊有些睡意时，从图书馆门口的方向传来了脚步声。
赵磊一激灵，睡意也吓无影无踪了。
赵磊不敢回头看，只僵僵地坐在座位上。手指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衣角，脑海中闪过各种恐怖片的场景。
赵磊闭上眼，手用力捂住自己的耳朵，想将恐惧隔绝在自己的脑海之外。
突然一双手从身后握上了赵磊捂着耳朵的手，还用了些力想扯开。
赵磊浑身发抖，不敢说一句话。
“别怕，是我。”如醇酒一般的声音在耳边宣泄开来，赵磊即便捂着耳朵也听得清清楚楚。
是焉栩嘉。
赵磊脱力一般的软了下来，刚才用力捂耳朵的手也无力的垂在桌上。
“焉栩嘉。”
赵磊喃喃的唤道。
焉栩嘉把赵磊的椅子拖出来些，站在了赵磊的面前。
“我在，你不要怕。”他温柔地说到。
刚才才收拾好的情绪再次爆发。
赵磊猛地抱住焉栩嘉。在他怀中放声大哭。不同于刚才的抽泣，这次根本无法自控。
是焉栩嘉的温柔让他沉溺。
可是他却不敢沉溺。
哭完过后，赵磊的意识回笼，才反应过来自己不应该抱住焉栩嘉，不应该再给他添污点。
抱着焉栩嘉的慢慢滑落，身子渐渐坐直。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赵磊小声说到。
焉栩嘉皱了皱眉，开口到：“怎么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拖累你的。”
赵磊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不是故意去接近你，不是故意想要你的关注，不是故意害你陷入舆论里，更不是想恶心你。我只是……”
赵磊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停止了话语。
“只是什么？”焉栩嘉却不依不饶。
赵磊不敢开口，抬头望向焉栩嘉，却掉入了他的眼眸。
“只是什么，哥哥，你告诉我呀。”
焉栩嘉笑了笑，伸手抚上了赵磊的头。
“我也要和哥哥说对不起的。”
“可是哥哥，只是别扭罢了，害怕哥哥知道我的心思后觉得我恶心，所以不敢离哥哥太近了。”
“可是哥哥都不来找我了，我以为是哥哥不喜欢我了，讨厌我了。”
“直到和哥哥进了同一个社团，因为哥哥的态度我都不敢参加社团活动。”
“哥哥你知道吗，我是多么庆幸我会吉他，那天才能有机会教你。”
“还有，哥哥对不起，我没有第一时间知道消息来保护你，让你受了委屈。”
焉栩嘉语速平缓，所有话语一字一句落入赵磊耳朵里。
焉栩嘉低下头，轻轻吻住赵磊。
15
“所以哥哥，你无论说什么，这就是我的答案。”焉栩嘉说道。
赵沉默了很久，说到：“只是喜欢你罢了。”
幸好，你没有放弃我，幸好，你还在我旁边。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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