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似有橡皮车轮摩擦过粗糙的水泥地面,高温灼烫下的街道上氤氲着散不开的闷热的味道。绿化带里躲着的夏蝉声嘶力竭地控诉着阳光的灼热,鸣叫声以340m/s的速度传播向四面八方,最后被高墙与铁丝网冲散。
像是水花终于凝成了卷浪,最后在堤坝上一拍而散。
仍有若隐若现的蝉鸣声逃到了玻璃窗外,最终止步于被土色模糊的玻璃窗。
教室里算不上干净,四处都是泥土的痕迹,那些不常被学生踩到的地方却干净得一尘不染。粉笔灰窸窸窣窣地落在黑板槽里,渐渐积起薄薄的一层,黑板上却只落下了“班会”两个加粗的大字。
四十多个学生将头低得看不见面庞,中年女人眯着一双细长的眼睛扫视过班上的所有人,似在无形中将威压又加强了几分。
终于,她在沉默中缓缓开口,本就尖细的嗓音在不足40平方米的教室里不知又经过了几次高压变形,听起来让人极不舒服。
“孩子们,你们都是彩虹孤儿院最宝贵的财宝。”
已经数不清是第几遍,女人说出这句听不出任何感情的开场白。
“你们来自各个不同的地方,你们的父母,亲人,那些内心丑恶的人狠心抛弃了你们,去尽情享受外面的美好生活。
你们是不幸的,同样也是幸运的。你们能够来到这里,享受我们为你们提供的优越生活——甚至好于你们原本的生活条件。”
呵。墨多多在心里冷哼一声。
如果不曾失去,他便也不会如此想念外面的世界,想念父母明亮而温柔的笑意,想念爷爷的故事,想念小狗身上的绒毛。
“但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人仍然眷恋着外面的世界。”话锋一转,女人的目光似乎锁死在了墨多多身上。只见她眉头一皱,开口叫道:“墨小侠。”
“到!”墨多多闻声立刻起立,把自己在椅子与课桌的狭窄空间内立得笔直。
“你来到彩虹孤儿院多久了?”
“两年了。”
“你想念外面的世界么?”
“不想。”
“真的不想?”
“这里的条件很好,老师和阿姨们对我很好,我的朋友们也很友善,来到这里以后,我一点都不喜欢外面的世界。”
“好,你坐下。”
回答了千百遍的话,一次又一次违心地说出口,只是因为体会过说真话的结果。
“你想念外面的世界么?”
“想……我想我的爸爸妈妈,想我爷爷,想我家的小狗……”
“墨同学,看来你对外面世界的险恶没有正确的认识,为了你的身心健康,我们决定为你进行治疗,跟我走吧。”
冰冷的液体一点点注入体内,将他的意识搅得天翻地覆。脑内的疼痛和眩晕让他连闭上眼睛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