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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望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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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个帖子不晓得是发的时候干了啥,谜之奇怪,回复了我不戳进去是看不见的......重新发一下试试
预警!!!!!萧靖不是主角,我写的石明烟那一代!慎入!
生死回环,因果相生,循环往复,无始无终,是为轮回。——题记


IP属地:上海1楼2018-10-05 15:03回复
    江湖中人尽皆知,萧忆情腥风血雨了一辈子,最后栽在他最信任的剑和这个女孩手中,她用一双脚,换了两条命,报了满门血仇,甚至做了这听雪楼的主人。那对“人中龙凤”出殡之日,前代四护法退隐江湖,自此长居北邙。此后不久,南楚携夫人离开楼中游历江湖,石明烟虽得萧忆情亲口传位,却也实实在在地直接害死了那二位,听雪楼中权威空缺,自此纷乱迭起。石明烟为人狠辣,杀伐决断从不手软,硬是在一年后用血水尸骨镇住了楼中老人。
    而在石明烟忙着整肃听雪楼内乱,无暇顾及各地分坛传回的江湖事时,数年之前,同她一样被不慎遗留的“幽魂”终于养回了些许“血肉”,那些还未忘记血仇的夜中幽鬼齿间咬着未干的血,在西域大光明宫与中原武林的夹缝中缓缓向洛阳回迁,成为盘踞地底极易被忽略的暗流。
    南疆拜月教新任教主名唤明河,兼任教主与祭司,以祭祀为名,于战后第四年七月十五,引“无根之水”将当**于争斗中的江湖人肉身魂灵做“招魂引”重启“圣湖”,万千死灵沉入水中,怨气化作湖面白烟,翻滚涌动。南疆全境连绵阴雨下了足足三天,水脉倒流,灵鹫山周遭方圆三里,植被尽数腐烂,狂热的教徒身披白袍,手捧白烛,簇拥着身披珠玉的盛装少女,口中哼唱着近乎梵唱的曲调,将满面惶恐却被不知名的力量催动行走的少女送入湖中,碧色湖水腾起白烟,硕大的红莲在她身下抽长盛开,她素白的皮肤被镀上一抹艳色,表情由惊恐归于平静,最后呈现出一种佛性的悲悯,她带着这样的神色合上双眼,被红莲托起,缓缓沉入水中。白烟归拢,淫雨止歇,大片大片红莲在圣徒的梵唱下,火焰似的席卷了整个湖面,圣湖自此重启。拜月教新任教主兼大祭司伸手从湖中托起一朵红莲,水中恶灵在她指尖化作白烟,无人胆敢抬头看她,她是南疆人间,无人胆敢亵渎的神灵,这位神低头在凡人所不能窥视的位置轻声呢喃,“魔可度众生性命,却终究度不得人心。”
    风卷过蔷薇藤蔓,微微颤动的叶片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金光,粉白花瓣纷扬而下,缀在女子绣着忍冬的天青色裙角。她微微仰头,枝叶间漏下的光在她脸上打下斑驳的光影,肤色苍白,体量纤瘦,黑发以白玉簪绾起,露出光洁的额头,裙摆迤逦及地,像洛阳城中未出阁的大家闺秀,婉约而静谧,膝头横着一柄短剑,剑刃削薄,隐隐泛着绯色的光,似干涸已久的血色,经年不退。
    “楼主,属下无能,昨夜的死士身上很干净,什么都没有。”葛衫少年身量不高,看着也就十四五的模样,站在离女子散步远的地方,透露低垂,神色不安。
    石明烟收回望着花架的目光,搭在剑刃上的手指握住剑柄,将泛着血光的剑身缓缓归入鞘中,金属与木质刮擦出细碎的声响,“人怎么死的。”
    “自尽,尸体死后立刻化成了一滩脓血。”先是皮肤发黑、萎缩、脱落,露出鲜红的纠结的筋肉,接着肉里被榨出血水,淋漓飞溅,肉如同磨下黄豆般坍塌成浸满血水的残渣,骨殖从一片惨红里透出森白,随后发黑、崩裂,碎为齑粉。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活生生的人,就在他们面前化成了一滩令人作呕的血水,“前辈说……说那像当年他们在南疆看到的‘术’。”少年想起那场景,面色不由微微发白不知是出于对血腥气的厌恶,还是出于对那非人力量的恐惧。
    血腥、诡异、非人,恐怕所有亲历当年与拜月教一战的楼中老人都会想到‘术’,这也只能是‘术’,没有毒,能够将一个人化得连骨头都不剩。南疆多巫毒,西域修秘法,再有,就只剩下多年之前,同离殇阁一起远遁西域的“死而复生”之人……
    江湖上敢在听雪楼头上动土的统共就那么几个,拜月教忙于重建“圣湖”自顾不暇,大光明宫秘法奇而不诡与此体系不同,风雨不涉秘法……非要说起来,这东西更像是离殇阁的手笔——那“死而复生”之人的降头术。
    石明烟垂下眉眼,将袖口裙摆的褶皱一一抚平,十指在天青色的衣料上白得触目惊心,“知道了。让吹花小筑的人别动,再等等。”她声音很轻,不冷,却淡,死水似的毫无波澜。少年不敢多问,只低头领命而去。
    仇恨这东西,就像烈火燎卷后的荒草,只要根还在,地面上烧得再干净,也总有冒头的一天;人这生物,只要还没死绝,就总有为了那点执念掀风起浪的欲望。


    IP属地:上海2楼2018-10-05 1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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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风微凉,海棠花瓣与嫩叶纷飞漫卷,临归漠的指尖同春风一样泛着些微凉意,他伸手捏住刀柄,君烨下意识反手一削,却被他顺着刀柄压下手腕。君烨猛一回头,看见临归漠端着张漫不经心的笑面,他一怔,低下头将刀柄递于临归漠手中,“抱歉。”
      “没事儿,但我能不能问问你,你今日……怎么了?”临归漠将废铁举至眼前,漆黑坑洼,废得十分彻底,随即往石桌上一扔,“镪”一声脆响。猜这回事,太耗脑子,累,他懒,他选择直接问。
      君烨仰头望向天际,阳光灿烂,春风微暖,只是灿烂过了头,有些扎眼,“得知明河重铸圣湖时,慕容落同殇离替前阁主招过魂。”
      临归漠心下一紧,临清夜于此处身死后,应当直接回了原本的时空,不可能招得来。可若只是没招着魂,君烨不会是这反应,那就意味着,他们可能,招来了什么旁的东西!“你们招来了什么?”
      “召魂阵召出了大片怨气,满室赤红,血光冲天,鬼啸震耳欲聋。”君烨合眸轻叹,“我提剑闯入门中时,殇离伏在阵中,阵中朱砂被他的血抹糊了一片,慕容落跌坐阵外,衣衫凌乱长发披散,珠钗碎了一地,临渊剑在满地狼藉中闪着妖异的蓝光……她低着头,一直在低声重复一句话:‘报应!都是报应!’。”
      原来如此。临清夜对不住很多人,可对慕容落却从头至尾好得很,而人死后,魂灵多若有停留,则多半在身死之地。慕容落虽因她兄长之事怨恨临清夜,却仍不愿她被困于圣湖怨灵之中,故而在得知拜月教即将重启圣湖后,与殇离一道行招魂之术,却招来颇多怨灵。
      召魂阵招不来人的原因可能性很多,但若是招来的全是厉鬼,那多半意味着,这人死后身堕无间,且为厉鬼所困。慕容落以为自己终究晚了一步,临清夜已被困于圣湖,一面不由自主地为之难过,却又同时深觉临清夜落此下场乃罪有应得,加之厉鬼摄魂,心神剧震,这才精神恍惚地不断重复那句“报应!都是报应!”。
      与同听雪楼之间的血债不同,离殇阁中,知晓同拜月教这点恩怨内情的人,统共没几个,慕容落对此心思复杂,无法多做计较;殇离深知无法与拜月教抗衡,只得按下怨念暂不动作;而君烨,则纯粹是为整个离殇阁考量,选择默不作声。知情者因为各自原因默不作声,底下的人不知情,因此离殇阁与拜月教不会是世仇。可于君烨而言,默不作声不代表无怨,他确无法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合作,只是若于离殇阁有利,他也能压下一切心虚,将个人心思置之度外。
      临归漠忽然意识到,他先前说慕容落更合适此时离殇阁的论调有些站不住脚。他暗自苦笑,君烨,若非我欠临清夜良多,此时我竟更想效命于你。
      “当夜,除我以外,见过那番情境的人,被慕容落尽数‘封口’。殇离也不再插手离殇阁事务,领了当年墨遥的职,退居月部钻研术法,与文卷为伍。”也正是那时起,殇离对死而复生之术起了执念,而君烨,则开始对阁主之位志在必得。
      “你原本只是不服,只是为自己与墨凝性命担忧,于是无法坐看慕容落安安稳稳占着那位子,可眼见这二人对领离殇阁重回中原、寻听雪楼报仇无甚执念,于是更坚定了要坐上阁主位子的想法……”临归漠一时无言,恩怨欲念太过复杂,算到头来,只能翻出一本烂帐,谁都看得懂,却谁都算不清,“你们真是……够复杂的。”
      “呵呵。”君烨轻笑出声,眉间郁色却仍旧未退,“你可知当年萧忆情为何非要与远在南疆的拜月教过不去?”劳力伤财,且费力不讨好,无论从何处看,萧忆情对拜月教动手,都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为何?”
      “因为他母亲,是拜月教圣湖的一件祭品,若非圣湖水竭,则她的魂魄便会生生世世困湖底不得解脱。”
      “所以,他挥师南疆……算是报仇?”临归漠呼吸一滞,“你……希望离殇阁也能……可君烨,南疆一战,听雪楼与拜月教皆是元气大伤,你非要同萧忆情一般拿整个离殇阁的性命去拼么?”
      君烨嗤笑一声,“不,若无意外,我们一定比萧忆情命长,没必要像他那般着急。可是临归漠,我从他们身上看不到那份心!我看不到他们有恨!若连我们这辈亲历者都不记得了,还指望后辈执念于此不成?”
      君烨语调微抬,略略倾身,旋即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轻阖了眼平复心绪,再睁眼,又是那一脸近乎漠然的恬淡。临归漠有些说不出话来,静默良久,“君烨,你相信这世上有真正的死而复生么?”他忽然于沉默中发问。不同于殇离那样困于生死之间的更换躯壳,真真正正的死而复生,君烨,你相信么?
      君烨沉默良久,却没有正面回答他,“归漠,复生重来,当真应该么?有些事若非只有一次机会,那它本身的憾恨美满,便全都失了意义。何况前阁主当年孤身赴灵鹫山巅,本就是为了求死,她既不想活,强拽她回来做什么?

      “那你为何来这?”
      “你又为何?”君烨反问,两人揽镜自照似的在对方脸上看见了自己神色间揣着的那点似笑非笑。
      临归漠抿抿唇,认输般低下头,“君烨,并非我不肯坦白,而是我也没弄明白,我只是直觉我该走这一遭。及至方才于人皮偶幻境中所见,我方才觉得自己摸着了个边儿,可我说不清,若有朝一日我能弄明白,一定同你细说。”临清夜在这呆了数年,而在他们原本的时空中,不过几月,可见两个时空之间的时间并不交叠,且“那边”要比这里的时间流速慢上许多。而及至临清夜醒来,到临归漠为保慕砚清一命而死,统共两年,这里,竟也只过去了两年,为何?是时空流速不匀造成的巧合,还是冥冥中有什么促成了这样的“巧合”?而这两年中又发生过什么?为何他会在两年后来到此处?另外,慕砚清同临清夜之间的过往,总让他有种这二人是在重复对方前世结局之感,亏欠与弥补都公平而等价,仿若被命运以标尺计量。时空之事虽飘渺虚无,命运此物更是无从说起,可他冥冥中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告诉他这并非巧合。


      IP属地:上海8楼2018-10-05 1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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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絮如丝涤,在碧蓝天幕上纵横交织,太阳从云絮间露出一角灿金,光穿过树梢枝叶,替纷飞的花叶镀上一层柔光,青砖黛瓦掩印下,竟透出些许岁月静美的意味,让人以为此间屋檐下的人,也该是同这景一般恬淡和美的模样。可惜,人心不如水,平地可生澜,白白浪费这方院落中的静谧感。
        听雪楼中,有处地方,无花,无木,飞鸟不近,鲜有人迹,却整洁干净得近乎肃穆,它叫神兵阁,早些年,萧忆情在位时,用以存放各种奇珍神兵。石明烟即位后,将夕影刀与血薇剑请入阁中,奉于高位,旋即封阁。那一双刀剑在神兵奇珍散出的肃杀寒意中静静沉寂,楼中弟子私下里都说,那场请剑礼不过是石明烟做的戏,为了立威,也为了安阁中老人的心。至于事实如何,当事人不说,便永无旁人知晓。
        听雪楼现任楼主是个仰赖轮椅行动的残废,江湖中人尽皆知,但无人敢在这残废女子面前有半分不敬。欺软怕硬乃世间通病,可当某个人的地位与手腕凌驾于众人之上时,缺陷,却也成了人敬服的理由。
        石明烟着一身月白绣浅碧柳叶纹的大袖襦裙,遣退仆从,亲手摇着轮椅入这一方院落。听雪楼中的台阶旁,都为她设有光润斜坡,唯独此处,四级石阶尽生青苔,将她这听雪楼主阻于门外。
        这里面,住着个女人,她叫池小苔——“应怜屐齿印苍苔,小叩柴扉久不开”的“小苔”,是听雪楼的功臣、罪人,亦是前楼主萧忆情的师妹。因爱生恨,执念成痴,行差踏错一步,同高梦非一同败于萧忆情手中。高梦非死于舒靖容剑下,而她则被萧忆情囚于这神兵阁中。世人皆知血薇夕影刀剑相携齐鸣,却不知夕影朝露本为双刀。于兵刃而言,伴生之刃,恰如手足,理应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今,一柄岌岌无名,一柄却与另一魔剑比肩而立誉满天下,何尝不是一种可悲?
        及至萧忆情身死,原本就该是一对的朝露与夕影终于能够于这暗无天日的阁楼中被一同置于高台,可神兵犹在,人事却早已全非。举凡神兵利刃,多半饮血铸名,满身杀伐业障,这一室奇珍神兵,将这本就空旷清幽的屋子以肃杀戾气填得愈发幽冷。女子穿梭于木架之间,一身白衣,乌发披散,步履轻缓,气息淡不可闻——犹如此间兵刃生出的灵,无人比她更懂此间利刃,亦无比这些冷铁更懂她寂寞的人。
        “应怜屐齿印苍苔,小叩柴扉久不开”,如今屐齿已朽,苍苔枯萎,柴扉无人叩,昔年晨间露水般灵动的少女,已被时光与冷寂磨空了轻灵,苍白而沉默——身未老,心已衰。
        当年听雪楼一夕惊变,却无人记得将消息透入神兵阁,夕影血薇被南楚奉于楼中灵堂,随后石明烟即位,将这双刀剑“请”入神兵阁中供奉,她这才知晓师兄死讯。当年为之爱恨成魔的人,如今竟击不起心湖半缕波澜,只余一声叹息,爱恨恩怨随身死,浮华空梦同水逝,恩怨情仇已于胸腔中燃尽,余烬虽仍旧维持着旧日模样,却再经不起推敲。也正因此,她虽不喜石明烟,却也不恨,反倒觉得,这自困囹圄的女子有些可怜。
        石明烟每月十五会来神兵阁,来了也不说话,仅取下那柄绯色短剑于掌间轻抚。池小苔幽灵般冷眼旁观,只替她点上一炷香递至眼前,石明烟也不拒绝,沉默着将香供于剑前。她们偶有交谈,但池小苔从未劝石明烟放下或试着不恨,她身上有种佛性与鬼气交缠的意味,令人心安,却又寒凉入骨,她只问过石明烟一句“你家仇已报,可还怨恨?”。
        石明烟沉默良久,回道:“灭门之仇,如何不恨?可舒靖容待我极好,萧忆情肯将这听雪楼主的位子交给我,也不无看她面子的意思……我终究于她有愧。”
        池小苔望向于尘封鞘中的夕影刀,眸色幽冷,指节于袖中微微攥紧,“白帝曾替舒靖容批过命格,‘冥星照命’,伤人害己。她与师兄之间的恩怨,原本就说不清楚,相携相伤,裂隙已深,你不过恰好做了那导火索,却也不必过于愧疚。”只此一劝,再不多言。
        石明烟曾允诺,若池小苔想走,听雪楼大门便不会锁,然而她只是摸摸石明烟发顶,并未答话。
        石明烟微微仰头,白玉串成的流苏垂至颊畔,在阳光下显得莹润透亮,本该柔婉,却被她一身萧杀的气场衬得有些过于清寒,“先生,明烟有事相询,请先生开门一叙。”
        “若是问那复生之术,便不必见了。”常年不说话,池小苔一把原本清润甜美的嗓音,被蹉跎得干涩而沙哑,犹似老妪。
        日光太烈,刺得石明烟眯起双眼,她身上有种久居高位的清贵,却又糅杂了些许锐意,秋水明眸下,纠着一捧执念,让她日不得安,夜不能寐,于梦魇深处缠着她焚魂炙心,“先生,您并非不想萧忆情回头望您一眼,因而明烟所求之事与您并不冲突。您不必插手,神罚天谴自有明烟担,您只需告诉我,自囚生死之间,是否当真可堪永存?”
        “吱呀”一声轻响,雕花门扉向内洞开,女子长发披散,白衣曳地,久不见光养出的肤色在阳光下苍白莹透如新雪。她无疑是美的,生就一副栀子花般清秀的眉眼,可惜过于苍白,透出一股近乎腐朽的暮气。她开口,嗓音沙哑似老妪,“由生及死,皆因衰败,若是困于生死罅隙,无盛,自然无衰。明烟,你想做什么?”数年光阴磨去了她的执念、生气,如今连关切,都提不起语调起伏。石明烟话语中透露出的东西令她心惊,昆虫封于松脂,可成琥珀,躯壳千年不腐,同理,人之肉身亦可以秘技得成湿尸,但魂灵不行。死灵长久留存于世,会渐渐淡忘前尘,轻则成为无智冤魂困于忘川,重则消散世间永出轮回。天道守恒,若想从它底下偷出一缕魂灵,囚于生死之间,则需另一魂灵以等价交换。明烟,你问我这个,是想将谁囚禁于生死之间?又为何要做这等违背天道纲常之事?这后果,又由何人来担?
        “世间最大痴妄,不过死而复生、长生不老。前人不可为,明烟却想求上一求。”一如萧忆情当年说的一统江湖,狂妄而嚣张,神色语调却极尽平淡,“先生不必忧心,亦不必劝诫,此事若得善终,那你我的遗憾,便有弥补之机。若不得,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石明烟!”池小苔略略抬高了语调,却也知道自己拦不住,正如当年她拦不住师兄将那女子迎入听雪楼一般,她从来没能拦住过这些“心意已决”的人。她只能蹙起秀气的眉,目送石明烟摇着轮椅离开神兵阁,眼见她一头扎入那名为命运的漩涡再不回头。
        隔日夜里,神兵阁遭人潜入,阁楼顶端,有术法侵入的痕迹。阁中刀剑奇珍无一失窃,独独少了一本册子,名为《化生》。


        IP属地:上海9楼2018-10-05 1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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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8-10-05 2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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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d 帮你艾特当年亲友萌@和田田 @贴吧用户_08XMNbS @旃音黯 @蕭瑟水 @梵子兮
            。。只能发五个。。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8-10-05 2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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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我怕我一转身,连你也不见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8-10-05 2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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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8-10-06 1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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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透明的纸页色如琥珀,其上以朱砂绘了满纸图腾,鲜红丝缕勾连,将图腾勾缠成线,再以线绘阵,浓黑咒文缭绕其中,八张小阵环环相套,于方圆嵌套中汇聚成一张大阵。满纸密文图腾,却丝毫不显庄重,开册时扑面而来的猩红让人几乎以为那里头流动着满纸鲜血,妖异得近乎诡艳。
                  临归漠上半身僵成了一根棍儿,仍旧固执且顽强地戳在那盯着白衣祭司翻阅《化生》,用他自己的话说,那是他半条命换来的劳动果实,不能亲手拆封也得做个见证。君烨拽拽他胡乱扎起的发揪,试图提醒他回里屋换药,临归漠摸出神兵阁时被池小苔发现,缠斗良久不得脱身,无奈下拼着挨朝露一刀从窗户脱身而出。
                  池小苔那一刀是向上斜挑的刀势,将这人从腰畔至右肩割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险些开膛破肚,一身夜行衣洇得湿透。君烨替他扒下来时,发现刀口皮肉外翻,整个后背血糊拉碴惨不忍睹。可这货大约是属蟑螂的,气力不济一头栽在门槛上时,还不忘拽紧他袖口呢喃一句“救我!”。眼神是散的,却亮着深入骨髓的执拗,像是将魂魄当柴薪灼烧后迸发出来的火星,将涣散的神智强行焊在一起,来等他一句拯救的承诺。如斯浓烈的求生欲,烧得君烨心下微澜,你从不将生死放在心上,此时却为何这般想活?是执念未了?还是尚有牵挂?君烨怀疑自己若是想“处理”他,这人就算提不动刀,也得将牙送至自己颈畔来上一口!
                  “好。”君烨静默良久,掌心血迹被风带去温度,粘腻而冰冷,他捻捻袖口,锁着眉轻叹一声应了临归漠,拉起他胳膊架在肩上,搀他回屋,替他疗伤,染了自己一身血腥气。
                  《化生》裹着三层油纸被临归漠死死攥在手中,君烨没能掰开他指节,及至后半夜,大约是药效起了,这人方才松手,让君烨将书册从掌中取出。册子滴血未沾,却皱如咸菜,只是不知“纸页”用的什么材质,放上一晚,自己就恢复了平整。
                  伤口太大太深,动作略微大些,纱布上就有血色洇开,揭开换药简直像生生撕下一张皮。为少遭点儿罪,临归漠只得时时保持上身姿势端正,将自己僵成一条肉体凡胎的“棍儿”,披着身白色里衣,顶着一张面无表情且毫无血色的脸,孤魂野鬼似的戳在那看孤光翻阅《化生》,就是不肯进屋换药。君烨抓着临归漠脑后的揪,开始思考先前拽住袖子强撑一口气求救的人,和眼前这死犟着不肯进屋换药的作妖货色究竟是不是一个人。
                  “兄台,请问这当真是你得到的全部咒术?”孤光抬起头,眉心微蹙,右手半握成拳按在纸页上,眸色略沉,似是有些不悦。
                  临归漠回头望一眼君烨,见他摇头,方道:“是,只此一册。”
                  “那便怪了。”孤光将书册转了半圈递到临归漠面前,“二位可知,死灵若无特殊缘由,不可令所附肉身恢复神智?”
                  “知道。”君烨颔首,“寻常死灵即便寻到肉身,亦不可进入其中。秘法可将死灵强行压入肉身,却不可令其恢复神智,所得,不过一具行尸走肉。祭司有此一问,可是这册中有何缺漏?”


                  IP属地:上海15楼2018-11-16 2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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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18-11-17 15: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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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佬文笔这么棒写不写萧靖cp鸭


                      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18-11-24 1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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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18-11-24 19: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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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中所记之术虽可重塑肉身,却无法保有死灵神智。换言之,此术只能换回一具躯壳,仍旧只能造出个活死人。”孤光指尖轻点书面,抬眸望向君烨,神色有些凝重,“明司,若非尔等刻意隐瞒,那便是听雪楼主有意为之。我等此番,怕是徒劳。”
                          临归漠僵硬而缓慢地抬手翻开面前书册,嗓音有些沉,“不,这东西是真的。我认不得术法,但这册子有种……”他抿抿唇,眉心无意识地微微蹙起,“让人遍体生寒的邪异感,见过一次便难以忘怀,听雪楼不长术数,于此物上做不得假。可若是为探寻行踪,等我当日回到此处便可动手,我等此刻又如何能安安稳稳坐在这?君烨,我想,石明烟可能并不在意此时能否寻到我们。”
                          “你的意思是她留着我们有用?”君烨指尖一抖,勾散了临归漠本就乱扎的发揪,“不为人,便该是为了术数本身。若书册为真,那依孤光祭司方才所言,此术残缺,那她可能是欲要我等去寻那另一半……”
                          半长不短的发梢戳在脖颈上随风搔动,痒,可惜抓不了,临归漠开始不合时宜地怀疑人生,“也可能是这一半里头有什么东西不辨真假,她需要我们试水。诶你能不能别动我头发?回头薅成个秃瓢,再去庙里点个结疤出家?是我招惹你了,还是我的毛招你了?手恁闲呢?”
                          君烨伸手在他发顶刨刨,将临归漠那头四下乱炸的发重新刨成个发揪,然后拽着那毫无“谢顶”忧虑的揪压低了嗓,“滚进去换药,不然我亲手给你剃头。”
                          那嗓音,低柔里透着股阴气,夜半幽鬼似的环绕在耳边,临归漠后背窜上一层鸡皮疙瘩,平白觉着周遭有些泛冷,“滚滚滚我这就滚,求您放过在下的头发!”
                          孤光莫名觉得有些尴尬,便伸手扣扣桌面,“若二位今日有所不便,在下可改日再来。”
                          君烨抬抬眼皮,俯首行礼,说的却是:“恕不远送。”
                          “……”孤光觉得这俩**可能是故意的。然而话已出口,覆水难收,只得起身结印,园中卷过微风,祭司踏入蓝光中离开院落。
                          君烨望向临归漠,面无表情,“有病?”
                          临归漠顶着张没心没肺的笑脸,宛如一条智障,“那可不?在下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君烨摇摇头,不同他计较这点胡说八道,一手搀着他手肘助他起身,“有什么不能让他听的?”
                          “你又为何应和我?”他抬头笑笑,仍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君烨,死而复生,那终究只是活人的执念。你可曾想过死而复生的代价?”
                          “至多不过以命换命。”
                          “是啊……能够让活人执念至此,那死人,必定值得他性命相交,甚至,肯能连那条性命,都是替这活人丢的。试问,如此代价,那死人肯不肯以此再活一遭?”微风掠过,一缕发晃晃悠悠垂在鼻尖,将临归漠那双眼睛漾蒙上了一层几乎可以称之为温柔的迷蒙。
                          这话说得颇有些意思,临归漠这人说话总喜欢拐个弯,就不肯好好将一句话挑得明明白白,非让人自己去咂摸个味儿,君烨一手搀着他,一手推开房门,“所以?你要把《化生》私吞还是销毁?临归漠,那是他们自己挑的路,纵是惹来对方怨恨,也该是他们自己操心。你何必多管闲事?”吃力不讨好的活计,明摆着作死。你总说我们想太多,轮到你自己头上,又何尝不是谁都想劝上一劝?
                          “那倒是,只是人生苦短,为何非得将那点紧巴巴儿的寿数浪费在这等虚无缥缈之事上?”临归漠后背绷了太久,稍一动作就疼得龇牙咧嘴,蹭到榻上时只觉人生圆满足以安息,“你不想看他们毫无意义地造作折腾,我也不想看他打扰逝者安眠。不如我们将这册子送给拜月教,让他们那小教主折腾去?”


                          IP属地:上海19楼2018-12-16 2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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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化生到了小教主手里,明河就开始了她长达三十年的研究生化武器的道路你对临归漠的揪揪有什么执念,每更不调戏一下都难受


                            来自Android客户端20楼2018-12-17 0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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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烨抽开临归漠腰间衣带,缓缓褪下里衣,露出层层叠叠的纱布,隐隐晕着血色。君烨面色微沉,手上疾而轻地将纱布层层揭开,“听雪楼与拜月教是怎样的存在你应当知晓,当年听雪楼勒马澜沧江,但萧忆情杀上灵鹫山也是不争的事实,若非大祭司迦若,听雪楼会否撤出南疆犹未可知。慕容落为了那点念想每年都往南疆填人,如今知晓听雪楼中有复生之术,又差你我前来盗取,你觉得,他们会因为术数在明河手上,就偃旗息鼓么?”纱布揭到最后一层,药汁与血水混成一种难以言喻的颜色,将薄薄的纱棉黏附在皮肉上。君烨眉心微蹙,“这伤仍未完全收口……你不作妖能死么?”
                              临归漠额角见汗,咬着牙回头强撑出个龇牙咧嘴的笑,“我错了我错了,保证再不造作!您下手轻点!”尾音在撕开纱布的瞬间毫无防备地拔高,又硬生生咬回齿间,噎成一声模糊不清的闷哼。趁着君烨清理血迹残药的间隙,临归漠低头抬手蹭去额上冷汗,“君烨啊,我呢,对慕容落来说活着替她卖命挺好,死了教她心安更好;而你,嘿,她巴不得你去死呢!你死了,诱司能成什么事?《化生》在听雪楼时,她尚且有人可用。但拜月教与听雪楼不同,教中术数禁制繁多,殇离亲自前去都未必能将其带出拜月教,且他在阁中地位特殊,慕容落要防着你与诱司,更不可能由着他性子让他折在南疆。综上所述,我觉着《化生》搁拜月教挺好的,她动不了。”
                              君烨将将伤口清理干净,敷上新药,眼看着临归漠耳廓肤色又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白,手下速度分毫不减,甚至有些轻快,“就怕他们谁疯。等会你写封信笺传书回去,将方才孤光所言如实转达。”
                              这是……认同他将《化生》交予拜月教?临归漠一愣,旋即轻笑,“好嘞。不过不能你写么?我这半身残废呐!”
                              “若说你的话她能信十之五六,我便唯有十之一二。”君烨将干净的纱棉裹覆上伤口,替临归漠穿好里衣,又将斑驳旧纱扔进水盆,“何必徒添麻烦?”


                              IP属地:上海21楼2018-12-22 2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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