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戏2
御女。东莱
屋外蝉鸣,屋中清静,两两不相抵。云珠有心,说要去拿杆子捅了,万物有灵,我让她别去,闹闹就惯了。蹭在案前,轻蘸墨台,提笔就作。良久,是玉女之姿,若蒲英垂垂,弱柳扶风。
旁边住进新主子,还算不冷清,不晓得早些日子可曾在储秀宫里见过面。问云珠:“哪家的姑娘?姓什么的?”云珠只晓得是唐家小姐。缘是天定,日后见面机会多的是。
提上“玉女扶风”,拿起欣赏,自己还满意,着人送去。
采女。唐其妙
初入毓秀安置妥帖,闲暇侃谈主位,竟是才近风生水起的东御女。
循着礼节装扮,预备着请安事。一卷曼妙展开眼前。
“竟是位才女。”振振有词面色欣喜,悠悠一句∶“这不是摆明了要去见?”嘱咐仔细装缮好,低眉寻思,寻了盒糕果做伴手礼。眼下珠翠绫罗,她自然是不缺的。
踏槛向主院,柔声对门生∶“你就说,唐氏已得丹青,正要言谢。”
御女。东莱
日照堂前,恬然静立,生得袅袅婷婷,玲珑身段。眉间不见喜忧,来回来去,漫不经心。有人来扰我清闲,还算庆幸,听明来意,扬手去复:“快去请进来。”
几步入屋,闲情上心,亲自开一壶热水,方可煮茶,几下腾腾,就等人来茶好。
采女。唐其妙
三步并二行过阶台,入室便是仙庭九重。怕不是误入蓬莱了?
正见倩影孑坐,巧笑上前,福身柔呵“妾采女唐氏,请御女安康。”敛眉又是一句“住所事缠身,请勿要怪罪。”
御女。东莱
挽起只袖,烫的是一壶君山银针,投至两盏。妙人入室,起身相迎,“好个安康,怪罪什么,坐。”向对处指去,然后也坐,继续理好那茶具。
不怕人笑,烹壶茶烹得可仔细,非要弄整齐了。“唐采女,”挪去一杯,一边说道,“我之前没见过你的。想想,不是一个厢室,也难怪。那幅玉女扶风,你可还喜欢?”
采女。唐其妙
烹茶香韵阵阵,敬礼辞谢∶“玉手劳烦,妾难负盛情。”
见她端庄,倒也心生好感。眉眼弯弯应声∶“此间相逢,到不必强求久时相伴。”抚盏一嗅,暗叹茶香,“御女画技精深,自然妙手丹青。”
搁盏无声,悠悠一句∶“自古画师笔下多柔情似水,或妩媚动人。御女羊豪下蒲柳风姿,又是一番别样。”
御女。东莱
是客抛足面子,饮我室中芳香,不好再拘着,端起细细品味一二。放下,“请得你进来,款待是要做足的,待客之道我可就自信着,你要说盛情呢,不假。”给人莞尔。
打小练就纸上功夫,父亲教的“理应”惯了,让人这样一夸,竟不自在,只好就谦:“我这些技艺到了那些画师面前,怕是其中皮毛。虽是别样,我大概画不出其他柔情妩媚,想来也算不上精深。”又不乐意贬了自个,特意添了句:“文人骚客悟的心灵手巧,我觉得,其实要看心灵不灵!”说得正起劲,双目流转,中有辰星,这般望着她,“你要是有这个闲情雅致,我十分乐意教你!我二人住得近,省去很多麻烦功夫。如何?”住近两院,几句投缘,满心欢喜。
采女。唐其妙
含笑看她眉飞色舞,却是不如传闻中冷冽难近。同处一宫,自然朝夕相处,东家千金净雅平易,讨喜得很。
笑吟吟一句∶“幸逢贵师,妾身正愁着画技惨淡哩。怕是不才朽木,劳请御女多加指教,切勿厌烦。”
半晌才想起随身提篮,盒盖中糕食精致,惹人垂涎,只只是难挑剔的。推上案几∶“妾身想着,小主怕是吃不惯宫中御厨,几笼利口小食,去去腻味。献丑了。”
笑吟吟望她。
御女。东莱
听完不免心乐,还她巧笑:“我这也算得上是贵师,”素手既出,再为我二人斟上两杯,“你是挺看得起我,我心里一阵高兴。我这般皮毛技艺教你,你不嫌弃,还扬我三分,我使尽全数也让你懂得其中。”
先闻其香,溢入心中,收惯身外之物,一改平日,倒是新鲜。立马谢谢:“小巧心思,我挺喜欢,你比别人有心。陛下的福气蔓延至我这里,多谢了。”叫云珠收到他处,又问:“我要是喜欢得紧,下回可有机会向你讨去?”
采女。唐其妙
“御女怀才应得,不必如此。”同宫一处,初见将将,东家的确出了俏丽佳人,不禁暗自赞叹。“那还请这姐姐不烦叨扰哩。”
见她对糕点并无不喜,心下定了神。跟着家厨偷学来坊间百姓的手艺,本是用作自己解馋,她能欢喜,倒是心安了。嘴角含笑,柔音丁香∶“姐姐不嫌弃便好。妾盼不得炊烟半日,有人赏识。”
望去窗台潋滟,回首望她∶“这玉女扶风,妾身还有几处不懂。且劳放回阁,装裱好来求教。”委婉辞退。
起身福礼,节节不失,“茶茗喜人,制茶者更胜。且谢过东姐姐。”
莞尔踏槛,重入蝉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