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行动指南
“你就别卖关子了,”沙风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我真是‘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你们干了什么破事,可没有少违反规矩,还给自己惹了不少麻烦吧,对吧,可敬的班长。”她故意把后面几个字拖得很长,对火心来说就像子弹打在身上一样。众所周知,他不爱把规矩放在心上,只要他做的事对大多数人有利。沙风想起一年前,火心居然带了一个被驱赶的影院治疗师回雷院。蓝星又一次力排众议,把这个治疗师当作囚犯关押在住宅区附近。火心被罚照顾囚犯的饮食起居,活该!那个囚犯衣衫破烂,看起来邋里邋遢,胃口也不小,想必火心吃尽了苦头。
火心自然也想起了这件事,他第一次独自执行任务就违反了规定!那可真是糟透了,他先是和那个流放者——黄牙打了一架,之后却和她一起分享了一只野兔。不管怎样,像她这样的老年人不该遭受这种待遇,被为其服务了几乎一辈子的学院赶走!这像什么话!好在在与影院的几次不愉快的冲突后,雷院接纳了黄牙,她现在成为了学院的治疗师。最好别让这位脾气火爆,说话刺人的长者知道我认为她是老年人!火心的眼中现出一抹笑意,可紧接着又消失不见,双眼黯淡无光。他又想起了前一任治疗师——斑叶。她毫无疑问是雷院最漂亮温柔的人,如此年轻,却被无耻的影院武士爪脸谋杀。医疗翼里再也没有斑叶特有的馨香,没有她的柔声细语,也没有她整理药材时漂亮的侧影。真该死!迟早有一天,他要把爪脸劈成两半!火心的眼中忽现凶光,好似大火熊熊燃起。那一天暴雨如注,似乎星族都为她痛哭,她还那么地年轻!是最有资质的治疗师之一,却再也没有未来。
“火心?”灰条的声音把火心从回忆中拉回来。“哦,这次没有。”他接着说道:“你应该知道那个关于历届院长遗物的传说。”当然!我又不是外地人。沙风这样想着。每一届学院院长都在升往星族后给自己的学院留下了一件遗物,星族会赋予这些遗物神秘的能力,于是它们就成为了神器。其中的一些不幸毁于战乱,还有一些被院长本人藏在学院的某个角落,其余的就会交由当代正副院长和他们信任的资深武士保管。“可那毕竟只是传说,没有一个人亲眼见过它们。”沙风提出她的疑惑,幸好火心已经想好了怎么回答。
他看看灰条又看看乌爪,似乎在征求他们的意见。乌爪立刻点点头,他相信火心有办法让他们全身而退又让沙风保守秘密。灰条迟疑片刻后也点点头,他相信火心的判断力。当然,这也需要运气。
火心认真地回答:“我之前也这么认为,但不久前星族武士托梦给我。”这不是什么正常的事,星族一般只会找治疗师和正副院长,难道这是一个恶作剧?或者是一个编出来的故事?沙风直视火心深绿色的眼睛,却只看见了兴奋、庄重,还有隐藏在深处的犹豫。火心接着说:“斑叶带我去四棵树,但那里变成了战场,到处都是血。”时值初春,这里挡住了寒风,火心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太可怕,他无法忍受这个场面成真。虽然各个学院之间有摩擦是正常的事,可是一旦四个学院混战后果不堪设想。尤其是现在雷院与河院的关系紧张,他们似乎认为我们学院和风院结成联盟,上次在四棵树召开大会时,雷院与河院差点儿打起来。“斑叶还说:‘唯有失去才能珍惜当下’,她还把一本书塞给我。”
沙风发出“嗤”的一声,挖苦道:“你只不过做了一个有关斑叶的梦,你就只珍惜过去。”
火心假装没有听出沙风的讽刺意味,只是掀开藤蔓组成的帘子,露出一本深红色的书。封面上是一只画上去的金色雄狮,仰起巨大的头颅,似乎要接受百兽的跪拜。雄狮身上现出四个烫金大字:行动指南。他小心翼翼地翻动着书页,沙风失望至极——哪有什么指南,只有一页接一页的白纸和第一页上用若隐若现的细线勾勒出五个手掌的轮廓。“这是什么鬼?骗我也要用点心吧。”沙风连声冷笑,这么制作简陋的图画书,不,也许就是一个加工过的廉价笔记本,糊弄谁呢?今天又不是愚人节。
“你看。”火心把右手放在其中一个轮廓上,竟然分毫不差!灰条和乌爪也跟着把手放上去,也没有一丝半毫的偏差,唯一让人疑惑的是乌爪的手掌似乎是硬挤在另外两人的手掌中间的,连位置都比另外两个手掌低一些。“我们推测这本行动指南自己选定了主人。听着,我也不知道星族想让我们做什么,但我清楚地知道如果我们把这件事搞砸了,四棵树真的会血流成河。”沙风仍然是一脸不信服,但如果是照着描上去的,画功也太好了。而且这轮廓的颜色竟不像任何一种世间的颜色,倒是和星辉有几分相像。更大的疑点是如果这只是为了糊弄自己,难道他们早就知道会在这里遇到自己吗?不,不会的,如果是这样他们一开始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如果这不是星族的旨意,也太难解释这一切。
“相信我,我以星族的名义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火心直视沙风的眼睛,那双深绿色的眸子闪现出一种光芒,但沙风可以确认这不是恶作剧成功的兴奋光芒。沙风把右手放在剩下两个轮廓中较小的哪一个上,完全吻合!沙风现在深信不疑,因为他们绝不可能得到自己手掌轮廓的样子。她刚才讽刺火心的语气有多尖锐,现在就有多羞愧,她看向唯一空着的轮廓,奇怪,这看起来多么眼熟。
“沙风,我们只是想找个地方放这本指南,然后误打误撞地进了你的地方。”既然误会已经解除,沙风没理由不原谅他们,但嘴上却毫不松劲。“那我大人不计小人过,一笔勾销。”“谢过皇上隆恩”灰条装模作样地朝沙风鞠躬,逗得其余三人哈哈大笑。
“不对,你不是说乌爪在驱赶断星的战斗中牺牲了吗?你骗了蓝星!”沙风刚刚松开眉头又是一紧。
“我向蓝星解释了一切,但现在显然不是把事情告诉你的最好时机。以后再找机会告诉你。”火心沮丧地想:可是蓝星不相信我,她始终认为副院长虎掌是忠诚的。这一切都要从火心刚加入雷院的那一场战争说起,当时的副族长红尾在河院武士橡心的攻击下牺牲,虎掌杀死橡心为红尾报仇——虎掌自己是这么说的。但乌爪亲眼所见在那场战争中虎掌杀了红尾。虎掌向雷院众人明示暗示乌爪是叛徒,他留在雷院已经非常不安全。于是在帮助影院赶走断星的那个暴雨天,还是学徒的火心和灰条把乌爪送到一个农场——他现在在那里和巴利——一个独自生活的少年一起打理谷仓。但出于指南的缘故,火心和灰条在几天前又找到了乌爪——他看起来生活得很好,但和老朋友重逢让他很高兴。
“难道他真的背叛了我们吗?”沙风狠狠地盯着乌爪。
“他不是叛徒!”火心和灰条同时大喊。灰条冷冷地看着沙风。
“东西还我。”沙风同样冷冷地对灰条说。
“拿走!”灰条把那张纸揉成一团扔在地上。
“你!”沙风心疼地捡起那张纸将其抚平,却发现那是一张白纸。
在这呢,火心看了看对灰条怒目而视的沙风,无奈地用脚点了点在角落里一只不起眼的蒲团。沙风将信将疑地把蒲团拿开,下面哪有什么东西。
“是不是丢东西了?找不到了吧?在我这呢!”灰条变把戏似的从自己的裤子口袋中掏出一个纸球扔给沙风。
那是一张画,一张沙风最喜欢的画,上面画的是尘毛,他一手敲着脑袋,一手握着笔飞快地在草稿纸上推算着,认真到极致。在沙风心里是最帅的一副模样,所以她把这幅画面画在纸上,想永远留着,没想到被灰条毁了。她把画放在一个最平整的书架上,抡着拳头向灰条冲过去。
“想打架?随时奉陪!”灰条也紧握双拳,却被乌爪的说话声打断了:“别打了,你们要迟到了!”同时,火心抓住灰条的衣领把他拖到一边,在他耳边小声说:“好男不跟女斗,而且现在不能有内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