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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手敲响了一下钟声,标志著入夜前的最后一次轮换。连接尼西和普洛西奥斯的海域上以黄金羊为中心、四周围绕著四艘巡防舰的船队乘著夕阳的余辉航行著。他们在一个星期前从尼西的港口出发,为了绕过可能袭击诸士朗船队的暴风或者海盗专门饶了弯路通往普洛西奥斯。
黄金羊是艘装备了十门大炮,两门首炮和艉炮的改装商船,从船身吃水的程度内行人一看就知道她所载的货物价值不菲。
负责护航的任务落在了霍雷肖.纳多上校身上。他是个身材高大,有著褐色头发的男子,精致的金穗肩章绣在他笔直的军装的双肩上,把他和其他巡防舰上的单肩上校区分开来(注)。他甚至还比亚历亚伯特年轻一点,以他这个年龄攀爬到他现在的地位在海军内虽然不是罕见,但例子也不多。加上纳多上校长的英气逼人,让亚历亚伯特的第一印象留下了可以信赖的评语。
当然,亚历亚伯特不会知道他眼前的高大男子乃出身波雷奥迪提果的当地大贵族之子,虽然和铁达尼亚家族来说毫无可比之处,但在对方财力的影响下纳多从少尉开始海军生涯便走的比常人更快更畅顺,虽然从十岁开始便在船上度过,究竟是年轻气盛,实际上实战经验还是不够丰富,被其他海军上校在背后评论为冲动之辈。
在他本人眼中看来,一年前被调派驻守尼西是件职业生涯史上的污点,在这种除了当地人外谁也不会记得的地方要立下能晋升的军功是像根本不可能的事,所以他才会如此热心的主动要求此次护航的任务。
亚历亚伯特站在和诸士朗几个星期前所站的同一个地方,看著和诸士朗所望的同一个方向,思绪却被主桅杆上的水手大喊声打断了。
“右舷方向,发现两艘私掠船!”
纳多上校立刻从学徒手中接过望远镜,
“有维尔达那帝国的旗帜吗?”
“太远了,还不知道。”
全体船员凝神屏息等待著地平线远处两颗黑点缓慢的接近,接近三分钟的时间过去了,这时一把声音将寂静打破,
“是敌人!他们挂著黑色旗帜!”
叛乱军!这个念头同时闪过所有人的心头。纳多上校的眼睛里燃起了一把兴奋的火焰,他转身对著昂头等待他指示的船员发出了宣战的吼声。
“转航!西北方向!快!”
“Aye-Aye,船长!”
亚历亚伯特却皱起了他细长的眉毛,他心中的警钟被人狠狠的敲响。
“纳多船长,我必须建议,我们应该火速离开。”
纳多船长停住了他虎虎生威的脚步,转过头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阁下是什麽意思?”他的语气说著如果亚历亚伯特不是客人又是爵位比他高的贵族,他早就对他不客气了。
亚历亚伯特毫无畏惧之意的面对纳多张牙舞爪的怒气,“我们的巡防舰能够轻易的将敌人抛离,现下在顺风的方向,我们应该早日到达普洛西奥斯,没有必要节外生枝。”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放过这群目无法纪的海盗?”
上校先生怒吼著,亚历亚伯特从容不迫的解释道,“敌人选择在这个时间点出现,面对明明远远超越与本身数量的船队也毫不畏惧的冲我们而来,这是典型的利诱,对方一定布好了陷阱等我们踩进去。“
”够了,亚历亚伯特公爵阁下,身为维尔达那帝国军军人的您怎麽可以说出如此阵前怯敌的话?对方不过是两艘破旧的海盗船,根本不足为惧。吾等乃维尔达那神圣帝国的军人,首要的职责是维护皇帝陛下国土内的法治,岂容这等小贼为非作歹而视而不见?”
纳多上校巧舌如簧的卖弄著,亚历亚伯特心中不禁燃起一股厌恶感。那你就自己去送死吧,要是亚历亚伯特再年轻点或许会这麽说,无论如何这样已经没有继续争论下去的价值了。
“那麽,请让黄金羊也一起加入战斗吧。”
亚历亚伯特的本意是为了怕敌人此举目的是调虎离山之计,所以才做此建议。不过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在纳多上校耳朵里听来这似乎是这位铁达尼亚公爵要和他抢夺武勋,少年得志造成了上校目中无人的性格,也造成了他对经验老道的年长者不信任的态度。在年轻的上校心里此役已经是囊中之物,哪来的旱鸭子竟然敢在他面前大放厥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