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妃:昭媛◢
#英气#92+荑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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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氏,名鹤,字攸宁,左散骑常侍妹。兴齐年间诞。其性爽利,容娇而声柔,喜骑射而不通,尤擅鉴宝。兴齐二十七年聘宁亲王侧妃。三十一年诞子。三十三年宁亲王册太子,殷氏为侧妃。三十四年幼子夭折。咸安元年册封昭媛,入主含章。”
——《后妃录·殷鹤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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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齐十二年,殷夫人季氏诞下一女。自殷夫人诞下长子殷鸿后,八年来殷夫人再无所出,殷老爷白手起家,颇有才干,年纪轻轻便跻身皇商,自然担心殷家香火不旺而衰了气运,便先后又添了两房侧室,但殷夫人的嫡妹在宫里一路扶摇直上,又新册了主位娘娘,不看僧面看佛面,殷老爷对殷夫人依旧重视。此番殷夫人生了个女儿,儿女双全,殷老爷自然高兴,给女儿起名“鹤”,愿其如鹤一般,一生如意,心性高洁娴雅。
兴齐十九年,长兄殷鸿科举武试,金榜题名,一甲第三,殷氏出了个探花郎,可谓光耀门楣,连殷夫人在宫里头那个不太亲近的嫡妹景妃娘娘,也给殷家赏了不少好东西,还为殷鸿说了一门顶好的亲事,娶了刑部尚书女儿于氏为妻,虽说于氏是庶出,但这家世门第,殷家确实高攀了。宫里的景妃娘娘还发了话,允准殷鹤偶尔可入宫相伴,彼时殷鹤尚且年幼,并不知她这位小姨是何用意,但从那日起,殷鹤便总觉着父亲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了变化,夹杂了好些原先不曾有的期许,琴棋书画女红刺绣,一样不落地让殷鹤学,便是闺礼仪矩,也是让人教得仔细,可殷鹤对这些学得都很是敷衍,偏爱研究古玩字画,颇有见地,也算承了殷家从商的出身。某次出游见人马上英姿,心向往之,欲习,却总不成行。
兴齐二十六年,皇后缠绵病榻,殷鹤的小姨成了摄六宫事的贞贵妃,殷鹤外祖家季氏烈火烹油,连带着殷家也今非昔比,殷鹤尚未行及笄礼,上门说亲的媒人已然络绎不绝,却全让殷老爷给拒了。这年贞贵妃芳诞寿宴,殷鹤入宫相贺,偶遇六皇子齐昕,气宇轩昂,只远远望了一眼,殷鹤心里便如小鹿乱撞。殷鹤原就是爽利的人儿,便是小女儿心思,也不藏着掖着,一股脑儿地全说与贞贵妃听,贞贵妃倒没有说什么,但殷鹤却直觉自己这小姨定能遂了她的心思。
兴齐二十七年,六皇子齐昕弱冠成礼,册封宁亲王,留都城任职。没过几日,一道圣旨送到殷家,上头赫然是册封殷鹤为宁亲王侧妃的旨意,殷鹤握着那卷明黄,心里头有说不出的喜悦,她如愿了,老天爷多眷顾她啊,让她嫁了一直心心念念的少年。洞房花烛夜,她描摹着他的眉眼,笑得像个孩子。那时宁亲王府里只有她一个女人,王爷又待她不错,阖府下人都拿她当女主人看待,那段时间,殷鹤过得很是舒心,她总想着,即便她不是他的妻,可这数年的独处相伴,总能在他心里留个不同的位置,生出些许不同的情意。
兴齐三十年,这年的采选,宁亲王府进了好些新秀,一时间后院热闹起来,殷鹤只觉聒噪,她不喜欢这些所谓的妹妹,出生高门的章氏,慧黠机敏的覃氏,娇俏可人的梁氏,无论是谁,她都不喜欢,在她们没来之前,他是她一个人的。殷鹤开始学着主动去搏他的注意,做着她原先最不屑的事情去争宠。上苍保佑,她有了和他的孩子,连带着宫里为他择选正妃的议程都停了下来,他时常来看她,就如从前新婚燕尔时一般,她高兴,高兴得完全忽略了他眼底那抹复杂的神色。
兴齐三十一年,骤然早产,她来不及去细究缘由,几乎拼尽了全身气力,生下了他和她的儿子,他的第一个儿子。可是他没有来,每日他都会派人传话探视,可是他自己却没有看过这孩子一眼。殷鹤等了一个月,终于等不住了,她一出了月子,就抱着早产虚弱的儿子去找他,他抱着她们的孩子,面容看不出悲喜。他说,近来不得闲,才冷落了他们母子,殷鹤几乎立刻就信了,是啊,那是他第一个儿子啊,他怎么会不欢喜呢,怎么会呢。
兴齐三十三年,他被册立太子,小姨也即将母仪天下,殷鹤原该是极为高兴的,可看着一日比一日虚弱的儿子,便是有满腔喜悦,也都化为乌有。她只求,她的儿子能平安顺遂,哪怕夺了自己的命去,她也心甘情愿。
兴齐三十四年,老天没有听见殷鹤的日日哀求,她的儿子,终究熬过了冬天,却在开春时,撒手人寰。在撕心裂肺过后,殷鹤日渐消沉,终日闭门不出。这次,他倒是时常来看她,宽慰她,关怀备至。殷鹤一直以为,他是因为怜惜她,才是这般做派,直到那一天,她偶然听见他和覃氏的对话,一瞬间,只觉天昏地暗。他说,侧妃终究是季皇后的外甥女,她的儿子留不得。原来,她的早产,根本不是意外,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的枕边人,为了他的权势,一手造成的。齐昕,是我殷鹤看错了你,这几年你站在一旁,冷眼旁观我的痛苦与绝望,是否格外惬意?
兴齐三十五年,东宫总算有了女主人,建德庄氏,多么显赫的出身,没多久便怀璋弄喜,待得足月临盆,又给他添了一个儿子,他欢欣的面目,刺痛了殷鹤的眼,也狠了殷鹤的心。没过几日,那孩子痉挛不止,痛苦至死的时候,殷鹤笑了,却笑得悲怆。齐昕啊齐昕,你不要的孩子,你就可以弃如敝履,那这回我要让你知道,你珍惜的孩子,一样也会离你而去!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