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Voyage to Heaven
文/Oz
我们高举人道的旗帜,我们的权利远大于神。 —— 题记
楔子·暮日史诗
挽着袖子的大叔一屁股在吧台前坐下,立刻有酒保递上一杯威士忌。他毫不客气地一干到底,辛辣的液体从口腔沿着喉管一路烧到胃里,为寒冬添上几把柴火。
他抬眼瞅了瞅橱窗前的盆栽,心里直感叹真是贴心的店家,供酒还不忘明目。
这样想着,他站起身走到植物前摆弄了一会。突然,心里不知怎的冒出一股不和谐的气息。
昨天来的时候,这盆栽还是在那风铃正下方的吧,怎么跑到边上来了?转念又想,不过是打扫的时候移开了吧,现在是和平年代,疑神疑鬼的有什么好处?!
他坐了回去,把方才的想法全然置诸脑后。只是从小的家训早已深入骨髓,心里的某一个角落一直在叫嚣着警告。
“威士忌加冰。”一道年轻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大叔头都没回,不屑地撇撇嘴角“小小年纪喝什么高度烈酒,小心肾衰竭!”
来人完全把他的话当耳边风,抿唇啜饮了一小口。那是个身着粗糙的针织衫和磨损了好几处的牛仔裤的小伙子,他的发色介于亚麻和浅金之间——在这个国度是很少见的,发梢顽劣地向上卷翘,同它桀骜不驯的主人一般,浑身散发着一股市井流氓的气息。
然而,他托住酒杯的右手,白皙、修长且骨节分明,不同于糙汉的“只要拿起来就好随便”的态度,那是最准确不过的姿势。且当他举杯时,总会让中年人一阵失神,恍惚间以为是某位旧社会贵族的小少爷,跨越时光落在了俗世中。
奥兹失笑着唤醒大叔,“快点讲啊,看我个什么劲儿!”大叔徒然惊醒,咒骂了两句,狠狠瞪了奥兹一眼,这才不情不愿地放下酒杯。
奥兹是一名商人,然而,与其说是卖家,他更像是一位顾客。他常年游荡于世界各地,以物易闻,也就是说,专门听别人讲故事。 然而,这些都是大叔听他讲的一面之辞,鬼才信!以他多年积攒的眼力所见,这年轻人绝不仅仅是一个闲人,有些人,纵使他们再邋遢不堪,身上与生俱来的气势就足以一枝独秀,出淤泥而不染。这人几天前就找上他了,吵着要听他讲“两派”的往事,甚至给出了足以令他心动的条件——上议院首席议员勋章“暮日”。
似乎是祖上传下来的习惯,他们一家子都热衷于藏宝,家中更是专门辟了一间暗室存放那些年代久远的古玩物。
有时是一些平凡无奇的生活用品,然而绝大多数却是各式各样的勋章----从仿制品到旧皇朝的真迹,无奇不有。
而他尤其对这些勋章情有独钟,每每夹着画板一头扎进暗室就忙得天昏地暗,恨不得把所有勋章都复刻下来细细品鉴。
这其中不乏他祖父的功劳----那位老人家生前总是抱着他一遍遍在橱窗前念叨收藏品背后的故事,听得他两耳都生茧了还不罢休 。
然而祖先们绝不会想到,短短三十年,一切就已天翻地覆。
一堵高墙轰然倒塌,一座大桥跨海而立,战火点燃了一切,尸骸垒起山丘,哀鸿填满坟场,人们饮血为契,号角把恶意散播到每一寸土地。
于是,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祖祖辈辈引以为傲的心血全数付之一炬,他作为仅存的继承人也被迫逃亡到人生地不熟的小镇上苟且谋生。
随着岁月流逝,他对当年的往事早已渐渐淡忘,只有一幕丝毫没有随着时间褪色。
那一天,年迈的祖父带着刚行成年礼的他来到暗室。祖父以右手在墙上状似随意地敲了敲几块瓷砖,却只见砖墙向两边缓缓裂开,露出里面隐藏的一截阶梯,通向幽暗的地窖。
“我已保守这个秘密近百年,一直在等待一个能够承我衣钵的人,只是时机未到,只得隐瞒至今。”祖父拾起墙边的一盏油灯,向下走了几步又停住,转回身来诧异地看着他:“愣着干什么呢?还不快下来!”
“是,是!”他大声应道,仿佛给自己壮胆。早前就听说爷爷在城堡中设置了许多禁区,连现任家主都没有权限踏入。此刻一个活生生的机会就摆在自己眼前,如何不让他又惧又喜。
走过一段段年久失修的石梯,他发现自己随着祖父的脚步已是深入地底,且这楼梯是以一根柱子为轴旋转向下的,更是绕的他头都大了。可往下望去,石梯的尽头依旧被亘古不变的阴影笼罩得严严实实,连光线都窥探不到。
正当他心中纳闷于地下为何会有如此巨大的架空空间而脚下也颤巍巍地一级一级追着祖父时,四周的浓雾不知何时散了许多,过了一会儿就能隐约看清周围环境的轮廓了。
石梯终于见底,他措不及防地一头撞上突然停下的祖父身上。揉揉脑袋直起身来,他一只手紧紧拽住祖父的衣衫,顺着祖父的目光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