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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古道【苏允】 & 薛灵壁【顾则安】
《败絮藏金玉·反水有理（六）》
「他突然缓了口气道：“冯古道。你还曾记得本侯曾经说过什么吗？”
“侯爷金玉良言繁多，不胜枚举。”冯古道答得模棱两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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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古道
「冯古道，你还记得本候曾经说过什么吗？本候曾说，你若是骗我，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会将你千刀万剐。」
薛灵璧的嗓音压着决绝，一字一顿听得清清楚楚，面不改色地一点一点消化他的话，兀地想起了刚进侯府户互相试探那会儿，神色一暗。
“记得。”
右手漫不经心地搭在大氅上，大氅恰到好处地盖住了整个左臂。袖中的匕首安安分分地躺着，森冷的气息覆在皮肤之上。目光随着他摩挲着盘子边缘的手指而移动着，片刻，抬眼正好对上他越来越冷的眸光，搭着大氅的五指一点一点地缩紧。
“所以我一直谨言慎行。”
不动神色地挪了挪那件大氅，悬在嗓子眼的心砰砰直跳，即使与最顶尖的高手对决也从未有过这样压抑的气氛，虽然和高手对决的都是袁傲策，自己从来都是旁边瞎看而已。
“侯爷的那件被血屠堂主弄坏了，这件虽然不如侯爷那件名贵，但在冬日里总能挡挡风。”
抓紧大氅的手慢慢抬起，这件大氅曾用来挡过寒魄丹，若不是他，估计现在还在和血屠堂主纠缠不清。目光在思绪牵扯到长久以前的事的那刻变得深沉，「你为何要骗侯爷？」当时的场景历历在目，一时语塞，微顿。
“到底是我的一片心意，还请侯爷收下。”

薛灵璧
面沉如水的抖落一身牢骚，两人之间不得不又回到开头来步步为营的相处模式，出鞘的利刃被没脸没皮的扫过，过眼云烟般消散在剑拔弩张的气氛里，让人恨不得一巴掌往他那张云淡风轻的脸上招呼。
心脏像被一团草纸包裹着摩挲，把那一点疯狂滋长的怨愤磨平，再绑着石头强压进身体里，硬生生的从喉口逼出一声哼笑。好一个“一片心意”。合上双眼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冯古道的一字一句连带着那件破破烂烂的大氅，都在把横在睥睨山上那把摇摇欲坠的刀刃往下压。指节扣在檀木桌上不耐的敲了两下，怒极反笑。
：冯古道，你敢再把手靠近左袖的那把剑试试！
一而再再而三的敷衍欺瞒，一次次的踏着底线擦边而过，好似有些人天生就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冯古道袖里渗出的森然杀气仿佛已抵在脖颈，眉眼轻轻向下耷拉，怒意和倦意五味杂陈的笼聚在阴沉的面上，最后在他轻描淡写的开口后化作滔天的恨意，紧绷的牙根硌硌作响，刹那间搅碎了儿女情长。
：所以，你是来杀本侯的？

冯古道
“侯爷多虑了。”
神色没有大的变动，在他抛出疑问的同时，心中悬着的巨石终于落地，一丝尘埃也无惊起，坦坦荡荡地将匕首暴露于空气中，匕首森冷的道光明目张胆地划过眼前，不过既然揭开了，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习惯性地为薛灵璧沏满茶，手在茶壶悬空时一顿，却还是将茶杯填满。
从匕首的反光处就可以清楚看到薛灵璧要杀人的目光，心中的焦急与纠结重归于好，手指不自觉地学着他的样子摸索着盘子的边缘，当初初进侯府似的猜忌与怀疑也不及今日的万分之一，许多话语都淹没在舌根，多日的构建成的谎言悉数瓦解，构成一个个无形的死结密布于自己与薛灵璧之间。最初料想的生死搏斗也尚未开场，目光在他捏着盘子的手指上紧了紧，字字斟酌发自肺腑。
“若是可以，我更希望能制住侯爷，和平解决此事。”
话语带着微妙的疏离散落于唇齿之间，静默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叶的清香萦绕在鼻尖，不动声色地观察他的反应。

冯古道
薛灵璧的每个音节里都藏着微不可闻的失望，尽数收纳，薛灵璧的一举一动比任何刀剑更能刺伤这颗坚如磐石的心。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开，预先准备好的体面话翻来覆去卷在舌尖，一切太过漂亮完美的解释反倒显得欲盖弥彰，过往的种种化为「活该」二字，就着自知之明咽着下肚，消化不良倒好过自取其辱。
缓缓开口，脱出口的话与原本构造好的完全不同，夹着点苍白无用的愧疚，软趴趴地包裹住对面发来的利刃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身不由己。”
顺其自然地端起面前的茶杯，在触碰到已经微凉的茶水的那刻顿了顿。茶叶散落地漂在茶水上，杯中正好映出自己的倒影。
眸光动了动，却还是无声收口。

冯古道
手腕上突然袭来温柔的热度，瞳孔里带着点不可置信的味道定格在他的指节上，未等开口询问，手上便传来了冰冷刺骨的寒意。温热的体温与极寒的内力撞在一起，化作细小的虫，缓慢又尖锐地钻进五脏六腑，手控制不住地一抖，在茶杯即将碎裂之时眼疾手快地用另一只手一勾，茶杯稳稳地被攥在手上，心有余悸地无声向周围瞟了一眼，仍是风平浪静的景象，回过神之时头上已经被逼出了一层密密的细汗。
“不会。”
他昭告强势的行为还未停止，强忍着体内快要炸裂的痛处，云淡风轻地将茶杯放好，不动声色地把手用力一缩，然而实力太过悬殊，突然的动作只让痛处加倍，另一只手缓缓覆盖上薛灵璧的手腕。
“我不是侯爷的对手。”
有意无意地表示出服软的态度，暗涌浮动的不止在经络间四处窜动的内力，还有对视间无形又最深刻的眼波。面上装作毫不在意，内心却已波澜万顷。心里清楚再长久的僵持，最好的结果是两败俱伤同归于尽，而照着现在这个形式看来，吃亏的估计只有自己。脸上挂回三分真实七分虚幻的笑意，扯着微微上扬的音调不紧不慢地开口，一面一脸平静地以可以忽视的内力与之相抗衡。
“我会努力逃出去，去通风报信，或者另想办法救援。”

薛灵璧
流窜的内力从指尖顺着青色的血管漫无目的的逼进，强压着的情绪终于借着这一点势，不着痕迹的宣泄出来。暴戾的，仓皇的，厌恶的，怜惜的，所有细碎的情绪全都冷眼旁观，低头对上他的眼神，手指轻轻动了动，好似只有这触手可及的一点温暖，在支撑着这副冷静的皮囊。
：阿六从睥睨山回来的那天说，他打听到当初睥睨山被剿灭的魔教教徒通通都是反对明尊的叛徒。
：一个月前，阿六来信说你亲口承认自己是魔教中人，来侯府只是为了伺机打击打击本侯。
： 两天前，本侯派去保护你的高手飞鸽传书，告诉本侯你才是真正的明尊。
茶杯放回桌面的磕碰声，妄图敲碎这令人窒息的气氛，心灰意冷这四个字却像跗骨之蛆，把过去那层障目的温柔化作缱绻的罡风，随着齿缝里滑落的音节从皮表涤荡过骨髓，再剥丝抽茧的剔除出去。
收回目光，眼前的事物像被铺盖上一层白雾，好似往日冯古道搪塞进眼里的沙子，在今日得以反扑。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似笑非笑的开口。
：不知道雪衣侯府这把刀，明尊使的可还顺手？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