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韶光
“呸。”
强拧回头,啐一口含圝着血的唾液。
“坐失天下,是朕之过,虽死莫辞其咎。而汝!贱婢妾生子!为一己私欲涂炭苍生,伏尸百里,又岂是千刀万剐能赎得清的!”
“僄悍猾贼,寡廉鲜耻。当年是谁向狗一样跪在皇考面前,是谁五体投地拜谢一个安平王的封号!”
身量未足,怎敌得过他孔武蛮力。臂膀被提,剧痛胁迫我转过身去,脖颈梗得笔直,怒睁双目,昂首扫视一众寇贼。穿红着紫,好一批大胤的忠臣良将!
“食君禄,忠君事。汝等鱼服蟒袍,蒙恩宠优渥,今日为虎作伥,夙夜可得饱食安寝?百年之后,可惧身败名裂!”
背后遭袭,髀骨生受一脚,硬忍下口中痛呼,踉踉扑倒在地。亟欲起身,却被左右死死按下。破风声贯耳,革带寸寸断裂,金甲片片跌落,只余金铁交击鸣响,声颓然。
国陷落,城残破,人沦丧。到如今,最后一层遮蔽亦被剥下,创巨痛深,尊严扫地。褴褛横陈,如牲畜任人绑缚于斧钺前,攒眉阖目,这狼狈丑态,我已不忍自视,不敢自视。
匾额金漆熠熠,藻井蟠龙吐翠。先祖历代英圝灵,享百年供祀,而今在奉天殿内,竟要见一场阋墙惨剧。
下颌抵地,强撑起头颅,我怒目视他,啜泣难忍,恨不能寝皮食骨。
“饕餮贪欲!这满朝忠臣孝子的血,还不够喂饱你吗!竟敢肖想于朕,朕纵使血肉涂于地,也绝不会让你得逞!”
傅锦初
目视其人不移,听其谩骂,似刀剜心头肉。胸中羞耻愤恨愈烈,面色愈是死静如水。捉人头发提起,劈手又是一掌盖在面上,只见点点血液自唇角冒出,鲜红醒目。
“嘴上功夫见长,且看你硬到几时。”
一时喉咙干涩难忍,见人唇边鲜红,张口覆上,将点点腥甜吞噬殆尽,反觉更是燥热。便又侵其口中舌间,吮圝吸不断,牙关一紧,复咬破其唇腔,饮其鲜血,来回摩挲。
直至呼吸不畅,起身站定,战骑铁靴直踩碎人踝骨,迫其求饶。力冲肘腕,将马鞭堪堪甩下,看人臀上姹紫嫣红开遍。
失了管教意味的鞭笞,鞭鞭皆是痛不欲生的羞辱。不过十逾下,鞭上小刺已使臀圝肉糜烂不堪。心头既快且痒。紧收绳索免其自尽,一面解了下圝身盔甲,身下之物已是昂然硬圝挺。粗糙大掌抚上臀圝肉,拿捏圝揉搓,又拍两掌,将下圝体一并顶入,抽圝插数次,全不顾身下之人相抗。只待白圝浊之物射圝入人后圝庭,方才放开手中钳制。此刻神也仙也,不过如此。冷言嗤道“若为孤后宫之宠,一死可免。”
提衣欲起,将人放置于地。
傅韶光
天之道,曰阴与阳。地之道,曰柔与刚。人之道,曰仁与义。
仁与义。鲜血洇透的熟宣上,铁画银钩的两个大字,那是父皇临终前给我的,最后一次教诲。
“仁者,人也。义者,宜也。”
“保民而王,莫之能御也。”
他一生仁慈恻隐,给我留下了贼心不死的叔父,人头畜鸣的藩王,和硝烟四起的江山。
“仁者无敌。”
长鞭割裂身躯时,昏天黑地的痛苦中,我阖目,脑海中全是他殷殷期盼的脸。
“韶光无能,拱手让天下于贼。”
迸裂的眼角,血和着泪淋漓坠下,染不红奉天殿熠熠金砖。倒伏的残躯,身后一片狼籍淫圝靡,踝骨粉碎,我佝偻,额首叩地谢罪,为皇考,为祖圝宗,为涂炭的社稷江山。
漫长的凌辱终于捱到尽头,剧烈挣扎中,臂膀的绳索已勒入血肉,深刻见骨。强撑起身,拖一条断腿,我正衣,敛容,面朝午门败瓦残砖,下生平最后一诏。
“朕,凉德藐功,上干天咎。上承祖圝宗之丕业,下临亿兆于万方,五载于兹。政不加修,祸乱日至。陵寝震惊,宗社阽危。致逆贼直逼京师,皆仁义之误国也。”
“朕死,无面目见祖圝宗于地下,既除冠冕,自毁形容。尔贼尽可挞略朕尸,勿伤臣民一人。”
“天下之罪,罪在朕躬!”
言毕而俯身,以首击地。颅骨尽碎,血浆迸发。一霎那有猩红赤色充溢入我的眼中,而后,世界一点点暗下去,沉下去,在震耳欲聋的轰鸣中,戛然而止。
天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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