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稹不语。严皓复劝道:“不过顶替几日,大人何必多想?”
..良久,元稹终于缓缓点头,又说:“也好,我便把师爷的月俸转与你。”
..“秋莲吃住皆靠大人,怎敢还要月俸?大人还是作房钱吧。”元稹并未反对,即唤人道:“为姑娘备一间客房,今晚便可住下了。”
..严亮似乎想到什么,笑了起来。严皓一见,也跟着笑。秋莲诧异看着二人,严皓脱口而出道:“大人您瞧,又多了位房客。”
..“哦?”愣了一刻,秋莲明白了,将目光投向魏锵。原来魏锵也称无事于府中,每月都交房钱。秋莲暗暗惊奇,交房钱皆是自己的主意,不意竟与魏锵相仿了。
..晚饭后,天色暗下来,府内各处都挂起了灯。秋莲在廊上散着步,熟悉府内的路径。此时魏锵自身后赶来,走在她身边。
..沉默了须臾,秋莲首先开口:“怎么,你怪我当着众人的面,让你出丑?”但她口气中并不带责怪之意,只是关切。
..“不,我明白你是为了我好。”魏锵忙应道,神情中带着一丝落寞。
..扫过一眼魏锵的脸色,秋莲认真地说:“我是真的担心你。”
..魏锵眸中顿时闪过一丝光亮,当他用热切的眼神望向秋莲时,发现秋莲慌乱地避开,低下头去。秋莲似乎感到一股微风一般,不自觉的用手拨弄起垂下的一缕青丝,心头一股热气用上喉间。
..魏锵猛地想起在冀州城中自己第一次发现秋莲回避他的目光,那般呼吸隐隐变化的感受。他记起一件事来,脱口而出道“对了!”
..他向衣中取出一块巾子。看着魏锵一层层将巾子打开,秋莲微微一怔,似乎意识到什么。果然,里面露出了那片红叶与玉佩。
..魏锵拎起玉佩,月光下玉佩显得晶莹剔透。看着那片红叶,魏锵开玩笑一般问道:“姑娘言而有信,不知玉佩之言可否当真?”
..秋莲定定地看着魏锵的眼,从他的瞳孔中寻找自己的倒影。随后,她一笑道:“你嫌弃我么?”
..似乎并不等待回答,秋莲只停顿了一瞬,便伸手取过玉佩,正色道:“我也并不诓你,这果真是我的订婚之物。”言毕,用细细的指甲指着一条几乎不可见的缝,说:“把它打开看看。”
..魏锵接过,用力将它掰开。秋莲取了一瓣,映着月色,将内里的字露出。
..“两瓣,是天长和地久。”秋莲道,“照规矩,你一半,我一半。”
..秋莲将另一半递去魏锵手中,魏锵却未接去,只将双眼注视着秋莲。月色自秋莲眼中映出,闪着光亮,她的眼角眉梢间似乎带着盈盈笑容,格外美丽。魏锵小心翼翼地探出双手,上下裹住秋莲两手掌与托在其中的两半玉佩。
..“本该是一体的东西,何必分作两半?”
..秋莲一惊,呼吸变得急促起来。须臾,她便感到了那双手的温热,一丝一丝的暖流涌上心头。她抬头,见魏锵的双眉也有几分飞扬起来,忍不住轻声笑了,答道:“那我便替你收着。以后,这一半玉佩的主人便不会离我太远了,是么?”
..魏锵张口,正要说什么,却听廊下有人喊了一声“柳姑娘”。他匆忙松开了手,一转头,见那廊下的仆人道:“夫人已为姑娘备下房间了,请姑娘去看看。”
..秋莲答应一声,随仆人而去,魏锵亦跟在身后。
..房间不大,确不可比碧水阁,然而桌椅床铺及梳妆台一应俱全,皆是新清理过的样子。床边花瓶中寥寥插着几枝梅,显然是刚送来的。秋莲暗自惊讶——碧水阁她的床头也插着几支梅,竟被这位夫人猜中了她的喜好。此时她才想起这位“夫人”,忙问魏锵道:“怎不曾听说元大人有位夫人?”魏锵轻轻答道:“是三月里刚完婚的,夫人本是……
..“回姑娘,”仆人打断了魏锵,“夫人说,她的住处就在隔壁的厢房,姑娘有什么缺的,可方便由她照应。”
..“替我谢谢夫人了。”秋莲应道,即打发了仆人离开。她向魏锵说:“你是说原先那位姜夫人就是她?”魏锵点了点头。
..“明天我必要自去拜访夫人。”秋莲道。这位夫人为自己安排一处这样舒适的地方,使她新到元府也能尽快安定,秋莲十分感激。
..“你早些休息罢。”魏锵说,“我告辞了。”他向秋莲微笑,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