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屋与店面,一墙之隔。方才添了些木炭,正中央的火炉烧得正旺。
掌柜给真晚搬了一把小凳,放在炉边。自己则毫不客气地坐上平日那把安乐椅。
“刚才就想说,”他清了清嗓子,开腔,“你脸色看起来不大好。”
“连日天冷,感了点风寒,不碍事。”真晚轻描淡写道,“倒是严叔,更应保重身子。”
他细细打量着眼前两鬓青丝的老人,不觉感叹:这便是当年跟随父亲左右,一度叱咤过万千风云,令人敬畏的副手严辛。如今俨然这副闲散模样,令真晚忽觉恍如隔世。
“我老了,也该享几天清闲日子了。”掌柜眯起双眼,随意地摇晃着安乐椅。
“您一走就是十年。”真晚正色,“若您留下来,十年间,我能少走不少弯路。”
“那些路,要你亲自去走才晓得,哪能让别人去搀。”
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炉火噼噼啪啪的响动分外刺耳。
“我走的那年,你十六。”掌柜沉吟,“约摸现在……”
“刚满二十六。”真晚接道。
掌柜点点头,似乎在思索什么。几次张口欲言,又几次收声。
“暮只比真羽长两三岁。”掌柜道,“虽说当时是我和你爹做主的娃娃亲,如今你爹也不在了,但不能当儿戏。你两个也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在我有生之年,只有亲把暮交在你手里,才放得下心。”
严暮,是严辛的独女。依照老一辈的约定,早已是真晚板上钉钉的妻子。
“严叔放心,”真晚道,“我与暮自幼情投意合,自然不会负她。”
“过门的时间一次又一次地推迟,数不清错过了多少黄道吉日。教我怎地放心?”掌柜嗔怪。
真晚不语。沉思间,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声,引得掌柜注意。
“你究竟是犯了什么病?”掌柜皱眉。
“无妨,找大夫求几副药就好。”真晚侧过脸,“暮的事,我会时时放在心上。只是现在多有不便,请严叔再安心等几个月,我自会迎她。”
掌柜看着他,也不再追问。
“你这次下山,应该不止为了和我叙旧而已。”
“聪明不过严叔,”真晚应声,“我之所以下山,是为了探探华连京的底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