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颁奖仪式过后,照例是正统而烦琐的晚会。
漂亮的水晶吊灯在希尔顿的顶楼大厅顶部熠熠生辉,将所有的角落都照耀得如同白昼。
甚至比白昼还要刺眼。
越前龙马举着一杯马爹利独自坐在角落里,Ann在大厅中心笑容满面地帮他回答着各种刁钻的问题,关于这点,他很感谢她为自己营造了一个相对安静的独立空间,可他并不认为现在穿在Ann身上的那套天蓝色礼服适合她朴素的麻花辫,尽管她将头发高高盘起。
“How are you, Ryoma?(你好吗,龙马?)”金色的露背礼服,披散下来的亚麻色长发,妖娆的面容。
不语,起身离开。完全不理会身边美丽女人的脸色已经变了样。
这已经是今晚第二十七个了。是哪个家族的千金?或者是好来钨的当红女星?
推开高大的落地窗,现在人们都还沉醉于酒精和社交中,根本无暇顾及一个将网球视做人生全部的男人的去向。
一扇落地窗,隔开的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落地窗那边是醉生梦死,而这边则是清风浮面。
外面人向往里面人的辉煌,里面人却羡慕外面人的自由。
透过玻璃,他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对方的世界。
于是他们彼此交换,才发现又是两个毫不相同的世界。
那么,这个女人是“外面人”,还是“里面人”呢?
女人?
哦,是的——安西影正背朝他倚靠在描金的栏杆上。
晚风很大很急,靴子上的流苏“簌簌”作响,白色衬衫的宽大衣领随风摇曳,安西影的卷发散开来,被风撩得很高很美。
“呵…”她转过身来,笑容很清秀地向他打招呼,“嗨。”
“…嗨。”她说“嗨”这个词的时候,尾音很美。
“把门关上好吗,越前君?”她说得是日语,“里面乱。”
“好。”他不知怎么回事就答应了,玻璃门关上后一切嘈杂都与这边的世界隔绝。
“谢谢。”安西影回过头去,仍旧向外望,越前龙马也靠到了栏杆上,盛满马爹利的酒杯放在扶手边。
夜里真静,从顶楼俯瞰下面的世界,是一片金色的迷离。所有的景象都变成了一个又一个的美丽光圈。
越前龙马不小心碰翻了酒杯,玻璃混合着液体摔落下楼,没有一点回音地消失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