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第一次遇见卢俊义时才十岁。那个时候他还不叫“燕青”，他叫“燕小乙”。
他娘走得早，九岁那年爹也走了，剩他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无依无靠地活着。其实小乙这孩子挺能干的，小小年纪能帮父亲做好多事，可毕竟当时他才九岁，再能干也不足以养活自己，再加上年纪小长得嫩，燕小乙就成了街头巷尾乞丐泼皮欺负的对象。没吃没喝不说，三天两头挨打也是家常便饭。
因为打不过他们，燕小乙每次挨揍都只能紧咬着嘴，睁着亮亮的大眼睛一声不吭。只有九岁的他好像过早地明白了一个道理:“不够强就会挨打，足够强就有饭吃。”
那天燕小乙被一个卖饼的摊主纠缠。那个摊主把一个烧饼点在了地上，燕小乙拾了就跑。摊主揪住他，要从他手里抢那个烧饼，燕小乙死抓着不放，狠狠地扯了一大口下来。摊主气的不行，抡起夹饼的铁夹子就往他头上砸。他闭着眼睛，手里攥着那半个饼不放，准备挨那一下子。
然而疼痛并没有如期而至。燕小乙睁开眼，发现摊主被一只手攥住了腕子。手的主人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浓眉大眼，看着却比较温和。那青年也低下头与燕小乙对视——第一次对视，就对上了一段主仆之缘。
那青年不仅替他付了那个烧饼的钱，还另外掏了五文钱给他另买了两个。看着青年递过来的烧饼，燕小乙犹疑着试探地接过。看那个青年脸上没有太大变化，二话不说就开始狼吞虎咽。
看起来不像是有阴谋的样子。有也无所谓，死便死了，死也要做一个饱死鬼。燕小乙如是想。
多年之后，燕青无意中向卢俊义提到了这件事。卢俊义捋须大笑:“敢情小乙你那时也有过这么可爱的想法啊哈哈哈……”
“主人你……”燕青脸红得像个柿子。
“怎么？”卢俊义笑看。
“…………为老不尊。”燕青小声嘟囔。
“哦？”卢俊义一挑眉，“小乙，今日来胆子变大了？”
啧。
然后燕青就被卢俊义扔上了床。
咳，扯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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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今天就这么多……

对了艾特小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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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说前文。
“你叫什么？今年多大了？”
“燕小乙。十岁。”燕小乙啃着烧饼，含糊不清的说。
“没有父母吗？”
“……嗯。”
“那——小乙，我叫卢俊义，绰号玉麒麟。你愿意跟着我吗？做我的小厮？”
玉麒麟？就是他？燕小乙听说过这个名号。提听人们说，玉麒麟卢俊义武艺高强，为人仗义——凭着这评论，燕小乙在心里就把这个卢员外刻画成了一个虎背熊腰，凶神恶煞的形象。
——也不至于。反正总之就和眼前这个看起来很温和的人完全没有共同点。
所以，燕小乙在听见他说出自己身份时终于停下了啃烧饼的动作，忽闪着眼睛看着卢俊义。
脏兮兮的小脸上，一双杏眼格外清亮，闪着有些天真的惊疑和迷茫，还有一点小小的期待。
——自己估计就是因为这个眼神才开始和自家小乙的情缘。日后，卢俊义经常这么说。
书说回来，就在卢俊义欣赏燕小乙眼睛还没有回神的时候，这个漂亮孩子重重地点了下头。
——这个人救过自己，还给了自己吃的。虽然年纪小，燕小乙也知道报恩。更何况，有一个安定的处所总好过自己一个人流浪，再不济，也要比从狗嘴里抢食强不是么？
“好。”
卢俊义本来以为这孩子还需要犹豫好久，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答应了，心下一喜，弯下腰把燕小乙抱起，揽在肩头，便招呼身旁的两个随从打道回府。
两个随从互相奇怪地对望了一眼。他们知道自家主人和善，但也从来不至于对一个先前不认识的小孩子这么好。救下他可能是因为侠肝义胆，给他买东西吃也可能是因为古道热肠，要带他回去作小厮就算作看这个孩子无依无靠于心不忍，但就这样抱起来让旁人看起来都像是一对父子似的怎么解释……
燕小乙惊了一惊，在他十个春秋的岁月里，竟未曾得到过这样的温情——包括从他父亲那里。
有这样的一个主人，也是很不错的……他趴在卢俊义的肩头，这样想着，渐渐地，露出了一个十岁孩子应有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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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府。
到了卢府，燕小乙洗了第一次热水澡，换上了第一件没有布丁的新衣服。
燕小乙随着一个随从到了卢俊义的书房，卢俊义正在等着他。
小男孩一身干干净净利利索索的小厮服，小脸儿上的泥洗干净后却发现这个孩子长得当真清秀，还是那一双带着晨星的杏眸，小巧可爱的鼻头，有些泛白的嘴唇轻轻上扬，透着些许不好意思的笑意。
好个漂亮孩子。卢俊义笑着，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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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如梭，转眼已然到了第二年夏秋之交。
卢俊义病了。
按理说卢俊义刚过弱冠，年仅二十有三，正是青春大好的年岁，亦日日练功习武，说谁病都不应该他病，可是偏偏他就病了——卧床不起。
“员外无甚大碍，”郎中说，“着了些风寒，卧床休息几日便可痊愈。”
行吧，郎中说卧床就卧床，可是毕竟要有人照顾。府中下人都放了假，返乡省亲了，就剩下一个老仆还有是孤儿的燕小乙。
老人家年老体弱，不好麻烦人家，所以小乙就担起了照顾主人的任务。
天刚亮，燕小乙就端着一盆烧好的水到了主人的房间。
约摸半个钟头，卢俊义醒了。一睁眼，就看见了蹲在床边的燕小乙。“主人，您醒了？小乙来给您擦脸。”
小孩手里拿着浸了水的帕子，仔细又动作轻柔地给他擦着脸。水温正好，暖和的帕子敷在脸上，卢俊义舒服的又有些微倦。
擦完脸，看见卢俊义又眯着眼斜靠在床上小憩，燕小乙乖巧地放轻脚步退出房间，小跑着出了后院。不一会儿，就听见他“哒哒哒”的脚步声回来。“主人，该吃药了。”
卢俊义按了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坐起身子。
燕小乙舀了一匙，放在嘴边吹凉。抿一口，不烫口，便送到卢俊义的嘴边。
一匙一匙地喂了药，燕小乙又忙着收碗擦桌子，卢俊义睁开眯着的眼睛，目光跟随着忙碌的孩子。他又想起了一年前刚刚遇见燕小乙时他的样子。
比起前一年能胖了点，之前太瘦了，都成皮包骨头了，现在倒挺好。个子比起之前……长高了一些吧？脸也有些圆了，带着点小孩子的婴儿肥，一双杏眼还是那么好看，像是闪着星星……
不愧是自家孩子，怎么看怎么可爱。
卢俊义的脑海里莫名其妙地闪过了这个奇怪的念头。
轻轻摇摇头，把这个不符合常理的念头甩掉，卢俊义不知为什么露出了微笑。
——————TBC——————
燕青:【扶额】主人……我怎么从那个时候就成了你“自家孩子”了……我怎么不知道……
卢俊义:【宠溺笑】那当然，小乙是我捡回来的，不是我家孩子是谁的？
某峦:从那么小就……啧啧，好可怜……
卢&燕:那时候什么都没有！作者你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