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红桃夫人公馆。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拿着毛大衣把站在窗前的红桃夫人包裹起来，一个灰蓝色眼瞳的少年打了一个哈欠，挂在红桃夫人身上。他看起来非常的困顿，“还不睡呢？母亲。”
看得出他可能在用全身的力气撑起自己的眼皮，“外面有什么好看的，现在什么都没有，哈——”他揉了揉眼睛，“就算要看也要穿厚一点啊，夜里多凉。”
红桃夫人眯起眼看天色，叹了一声：“明天有一场暴风雨快来了。”她按下去想要往外探的小脑袋。看着他灰蓝色的眼睛里的不信微微好笑。现在的天空上满天星辰，万里无云。
红桃夫人转过身将他拥入怀中，她笑了起来，“小傻瓜，你自己穿着睡衣就跑出来了怎么会不冷，”她揉了一下他的头发，把他冰冷的双手拉进了自己的大衣中，“快去睡觉吧，我也会去的。晚安，埃尔法。”
皇宫寝殿。
国王睁开眼的时候，耳边有一个声音响起来。
“醒了吗，陛下？”如夜莺啼晓般稚嫩清脆。
国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宿醉的头疼让他几乎不能睁开眼睛。一双婉若柔荑的手扶过他的头，把他的头放枕到自己的双膝上，然后熟练地为他安抚着头上的疼痛。
“好一点了吗陛下？”那个声音体贴而温柔地问道。
“嗯……，不错。你叫什么？是我宫中的宫女吗？”国王终于展眉，睁眼看为自己按摩的少女，很眼熟，但是不知道名字。
“人家是阿法拉斯进贡的公主哟，陛下好过分呐…，明明第一天就问过人家的名字的。”娇俏的少女不依地用粉拳挠痒般打国王陛下一下。
国王顺势握住少女的手，将她拉扯到床上，趴在自己的怀中。
“那你现在告诉我你的名字…我会试着记住看的。”
少女温柔得笑起来，这是你第九次这样问我了陛下。那我也第九次告诉你好了，
“我叫阿碧斯，陛下。”
国王的手伸入了阿碧斯的衣下，他想起了自己做的梦境，灰蓝色的眼眸划过疯狂的占有，他亲吻着阿碧斯稚嫩甜美的身体，贪婪而不节制，动作灵活地不像个臃肿的胖子，“我今晚会再来的。阿碧斯。”
少女如藕色般的双手缠绕上他的脖颈，她带着轻快的笑意，
“那真是太好了，陛下。”不过不知道明天你醒来的时候，会不会再问一次我的名字呢？
I

18
皇宫大殿。
“陛下，阿法拉斯的使臣仍然停留在主城里……，这不合规矩陛下。”亚利法单膝跪倒在国王面前。
“他们为什么不走？”国王招招手让执法队队长跪近一些，他刚刚差点听不清亚利法在讲什么。
亚利法起身到国王面前再次单膝跪下，他亲吻了一下国王的脚尖，“因为阿碧斯公主，她说她舍不得家乡的人，她想要多留他们一会儿，而您九天前同意了……”
哦，原来是阿碧斯的故人。九天前？有这回事吗？不过阿碧斯啊……他想起了那个梦。
“既然她舍不得，就让他们留下好了。一些使臣能够做什么……？”他揉揉眉心，离开不久就已经开始想念阿碧斯。
“退下吧，不要再提了。”他起身，向内宫走去。
“陛下……，陛下！……”
夜晚的主城突然刮起了呼啸的狂风，天空上黑色的云重重凝聚，整个主城除了偶尔的风声一片静谧。
这也许是风雨欲来前的平静。I

21
天！天呐——
男孩扬了扬下巴，吹了一声口哨：“哎，我刚刚就想说这个，哎哟你别哭！”看着窘迫得开始落泪的公爵小姐，他低咒了一身，迅速脱下自己的衣服从她身后围了上去，并用袖子在她腰间打了一个结，把那块痕迹遮起来。
然后他弯下腰，对一张羞红的小脸上挂着晶莹泪滴的公爵小姐侧了侧脑袋，做一个“上来”的表示。公爵小姐抽抽搭搭地停下来，愣了一下，在男孩不耐烦地说了几声“快点儿啊。”之后，慢慢地趴在他的背上，被他背起来。
公爵小姐胡乱的抹掉脸上泪水，双手环在男孩的颈间，濡湿的睫毛静静地扑扇着，脸颊上依旧带着未退去的羞红。
她趴在他有些瘦削的背上，心里却流转着莫名的安心。
男孩稳稳地背着她，他的脖子上带着一个银色的十字架，在夕阳的照射下闪闪发亮。他一边朝着大路走去，一边问她，“哎，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她闷闷地在他背上指着方向。
一阵冷风吹过，她小小的打了一个哈欠。立马感觉到他的胸膛震动了几下，他似乎又在笑，于是她狠狠掐了他一下。男孩“哎哟”了一声，无奈地耸耸肩，“我就觉得你怎么跟一只野猫一样。爪尖嘴利。”她在他背上再次绯红了脸颊，即使知道男孩看不到，还是把头深深地埋在了他背上。
于是男孩又惨叫着指控她想要“谋杀”——因为她的手卡着他的脖子实在是太紧了。
终于到了后，公爵小姐被一大堆的侍者迎了进去，当她准备完毕时，却被侍者告诉她，送她回来的男孩已经离开了。
可是他身上还是湿的呢……柔丝皱了皱眉。把尚在苏银河边的侍者们忘了干净。I

23
耳边传来的细细的鹧鸪的叫声，然后皇宫外墙上有个地方的砖块有轻轻的敲击声，她小心警惕地等里面的敲击重复了三遍，才给予回复。砖块突然被拿开了，露出了一张平凡的脸，——那是她安插好的一个侍者。
他小心地省视了一下周围，恭谨的说：“夫人，阿碧斯公主手上的药已经换好了，按照以往来看，她会在午夜左右给国王服下。——我们会在国王今晨清醒了之后在他面前提到您，您得做好准备……保证万无一失。”
红桃夫人点了点头，把墙上的砖块合了回去。她几乎快压抑不住自己的快乐感了……她深呼吸了几下，快步向自己的公馆走去，事实证明将要成功的念头并没有让她失去理智，她甚至在市区绕了几圈。
国王在阿碧斯的双膝上苏醒过来，他肥硕的肚子上下起伏了一下，常年的醉生梦死已经掏空了他的身体。
一双女人的手温柔地抚弄他的额头。
“你是谁？”他问。然而得不到回答，又或者那个女人回答了他，但是他没有听见。
他摇晃了一下脑袋，终于有力气抬起头睁开眼，一个女孩子，一个漂亮的女孩子。他这次看见她张口回答。
“我叫阿碧斯，陛下。”他似乎听见了，又似乎只是他脑子里残留的声音，他分辨不清。于是他坐起来，整理一下杂乱的思路。
现在是早上了……那么，他需要上大殿去面对群臣……。一个侍者扶着他往大殿走，他走不快，所以侍者也不敢走快。
等他们都到了大殿，群臣都跪在他身前，温顺的低着头。其实什么都没变，他想。
他坐在王座上，想要说些什么，又忘了自己想要说什么。他看不清那些跪着的臣下，他招招手让他们离他近点再说，但是仍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他们应该是没有事情禀告，毕竟国泰民安。国王想，于是他又挥挥手让他们退下，起身让侍者扶他回寝宫。
扶他的侍者似乎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转头去看，看见他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说某个人名，
“红桃夫人……”
对，没错，就是这个名字。他有些得意地笑起来。他点了点头，为自己的聪明而得意。那个侍者的眼中闪现了一丝的狂喜，然后他似乎下达了某个命令。
当他坐在寝宫的软垫上时，一个别具风情的女人到了他的面前。她在他面前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他这个时候似乎能够听到一些声音了，他听到她说：
“您还爱埃尔法吗？”埃尔法……那是……，那是他的一个儿子。他迷糊着想，于是点了点头。那个颇有风情的女人似乎并不满意，因为她继续问了：
“那米歇尔呢？”那是谁？他摇了摇头，表示他已经想不起来他了。
那个女人笑起来，她笑起来真好看。这让他想起了似乎很久以前就离他而去的某个女人……，那是谁呢？
国王几乎有些难过了，他垂下了眼睑，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突然的难过起来 。
那个女人很有眼力见儿，她优雅的行礼然后主动的退下了，似乎他现在有些难过她并不惊讶。
I

25
禁卫军头领一时间慌乱地甚至忘记了分寸，他跪倒在王子殿下的身侧恳求他不惜一切代价解救国王，却听到一声轻轻的笑声。
吵杂的宫殿安静了下来，禁军们眼睁睁地看着王子殿下向包围的中心走去，那里一圈都是拿着枪的杀戮者，和最里面的国王。
公爵带着漠然的表情始终站在他的身侧，撑伞的手甚至没有一丝颤抖。周围面上蒙着黑布的太子军向他们行礼致敬，连挟持国王的三个刽子手也向王子殿下低下了头。
“是你们！你们——”禁军统领终于醒悟过来，他抬手让属下进攻这两个大逆不道的王室贵族，
“嘭！”的一声枪响，众人还来不及反应，禁军统领倒在了血泊里头。
骑着战马，身披战甲的舒马特大将军手里握着仍然在冒烟地火枪。他跨下了爱驹，背后是庞大的受他指挥的守卫军。他们举着火枪，瞄准着每一个禁军。看着他们在颤抖之下丢弃了自己的武器举起了双手。当地上的武器清理干净时，舒马特大将军低下头，单膝跪下，
“臣，恳请王子殿下登基，”他的眸色暗尘而坚定，声音洪亮到所有人都能听清楚，公爵大人跟着跪下，他丢开了伞，任由被雨水打湿的头发粘黏在脸上。
“臣，恳请王子殿下登基。”
气氛如同热浪一般迅速蔓延开来，所有人都同时跪倒在地，呼喊道：“恳请王子殿下登基！”
米歇尔终于打破了一言不发的沉默，他优雅地微笑，弯腰凑近自己的父亲，
“您怎么看，父王？”在这种时候，他仍然悠闲的如同在自己的花园里观景！
然而国王没有回应他，——他已经永远不能回应了。也许在禁军与太子军对持的时候，他就已经陷入了永眠。
公爵在上前检查了国王的动脉与呼吸之后，他垂下眼睑，
“国王为国家日夜操劳，积劳成疾，已经去天堂了。愿主保佑他，阿门。”
身后，是众人的低声祷告。 “阿门。”
米歇尔心中闪过有一丝迷茫，然后艾伦紧紧握了握他的手让他清醒过来，他直起身，锐利的灰蓝色双眼扫过一圈，他的声音冷冽而强势。
“将国王的遗体送去好好安置，日后举行盛大的葬礼。”
“遵命，陛下！”I

“是，陛下。”
“你会像他那样离开我吗？”他的灰蓝色眼睛里仿佛藏着永远不化的冰雪。
“……不会，陛下。”艾伦给予了他不确定的答案，他知道在这个时刻，只能有这一个答案。
米歇尔的脸上突然浮起了笑容，痛彻心扉的心碎和震惊没有击倒他，他仍然能够坚定地往前走。
夜晚。
主城的上空突然响起了丧钟，正在做各自的事情的人们停下了动作。十二声、十二声的丧钟！是国王陛下去世了！
他们纷纷从自己的家里走出门去，跪倒在门前，朝着皇宫的方向，低声念叨着愿灵魂安宁的祈祷词。
红桃夫人精心在自己的鹅蛋脸上描绘着唇形，她对自己的妆容非常的满意。她身侧的少年握住她的手，她安抚性地拍了拍他。
门外的侍者递来了早已买通好的各位大臣的书信。她翻阅了一下，勾起嘴角。
药物真管用，不是吗？
“明天……”她轻声说。
I

第十二日
几乎一宿没有睡眠的国王陛下和公爵大人，终于可以停止了忙碌。昨天在傍晚时间执勤的禁军已经全部消失，太子军替代了他们。大将军的军队也退回了主城外，一场兵变像是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过。
红桃夫人带着自己的养子，与每位内阁的大臣一起朝着宫殿而去，收到消息的米歇尔与艾伦对视了一眼，打起精神来准备应对他们。
大殿上。
红桃夫人微微笑了一下，她本来身段袅娜，风姿绰约，这次毫无遮掩的微笑让她看上去十分艳丽。
“禁军里多了好些新面孔呢，殿下。”她笑了一下，并不称呼米歇尔为陛下。艾伦上前一步想要训斥她，被米歇尔扬手拦下。
米歇尔差不多明了这个女人的目的，不过可惜，她不能得偿所愿了。
他沉下了脸，眼神冷肃，
“看来夫人是对我的继承有所疑惑，或者是……”他的眼睛毫无感情地扫过了内阁的一群臣子，
“你们都有疑惑。”
“殿下总是那么明理懂事。”红桃夫人夸赞他了一声，“殿下您恐怕是不能继承王位了。”
这句话一出，殿上的大臣们纷纷吸了一口凉气。他们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决定先不开口把战线拉扯过来。
他们之前有得到王子的继承权可能有变的风声，而后红桃向他们证实了埃尔法是国王的亲生儿子，不得不说那个英俊的少年真的和年轻的国王非常的相似。
在谈判中，红桃夫人向他们暗示了国王的遗诏的内容，并且指出了主城昨天的某些不引人注目的小变化。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么米歇尔.费萨楠当然不能继承王位，甚至他的生命都不会得到保全。
“先不说陛下的死因还有待查证，”她盯着他，像一条正在吐信的毒蛇，伺机给予他致命一击。
“最主要的，遗诏为什么还没公开呢？”
艾伦忍不住走上前，他知道米歇尔的脾气有多么暴躁。“夫人说笑吧？先王不是只有陛下一位王子吗？”他轻轻地咬了‘王子’的重音，满意地看着红桃夫人身后的少年一瞬间惨白了脸。
I

“不，”红桃完全不受影响。
她拉出了埃尔法，将他推至人前，“上帝作证我说的话都是真的！埃尔法是国王的亲生儿子，这一点宫廷总管以及司法大臣们都可以作证。按照律法与惯例，他也拥有继承权，如果说他的顺位继承在米歇尔之下，那么遗诏……”
艾伦在一瞬间将眼中的寒意都压了下去。他微笑“那么夫人的意思呢……？”
她仿佛一个不屈不挠的战士，“我希望遗诏的内容得到公开，总不会，已经被你们毁了吧？”她抓到这个把柄，十分快慰，“私自损毁遗诏可是重罪，王子殿下做了的话会失去继承权喔。”
米歇尔感受到了场上瞬间燃起的气焰，非常感谢他父王留给他的最后一点爱替他解决了不少的麻烦，也看清了不少的人。
他走到王座的后面，拿出了权杖和遗诏，命令宫廷总管朗声读出来。
红桃夫人的脸色渐渐的灰败了下来，她瞪着那份遗诏，不可置信。
“不可能，——那一定是假的！真正的遗诏内容不是这样的！”
宫廷总管展示了遗诏，并且保证了它的真实性，大臣们在看到笔迹时，也终于确定了遗诏的内容是真实有效的。
红桃夫人抬起眼睛，仿佛是才看清了面前两个人，她恶狠狠地看着他们，即使失败了也决不放过他们。
“国王是怎么死的！你们怎么敢！——”
米歇尔皱起了眉，他是真的小看了这个女人，所以一再地败在她手里。
然而公爵扬了扬手，已经编入禁军部队的太子军走上来拽住红桃夫人。他与米歇尔一左一右地站在所有人前，腰背挺直。
被拖带上来的是正在哭泣的阿法拉斯公主就寝宫殿的侍者。她跪倒在王子和公爵面前，瑟瑟发抖。公爵命令她抬起头，将手放在圣经上发誓她会说真话。她照办了以后，公爵开口问道：
“这十几天里，阿碧斯公主都是怎么伺候先国王陛下的？”
“公主她……她给国王下毒…，似乎是麻醉类的毒药。”她哆嗦着断断续续的说，公爵继续问：
“你为什么不说？”
她被吓到快要崩溃了，“不，不是的！我，我告诉了洞多！但是他告诉我说了会被杀掉。我是真的！真的一时被吓到了！……”
I

“那么，还有谁知道？”米歇尔抱着双手俯视她。
“没，没有了……都被洞多杀死了！”侍女之前在被关押的时候已经受了很多刑，被问到什么就毫无保留地都说了出来。
“洞多是谁？”
“是在国王寝宫服侍的一个侍者！”宫廷主管站了出来。
“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了陛下……求求……”
米歇尔挥了挥手，那名侍女又被拖拽着拉了出去，随即一声枪响，在寂静的大厅里异常清晰。
“诬陷继承人，假传遗诏内容。”公爵合掌而笑，眼中明晃晃的带着“你活不成了的”意思，红桃夫人瘫坐在地上，她在听到那个阿法拉斯来的贱人用的是什么毒药时终于想到了昨天面见国王时，他有的异常的恍惚感，但是当时，她竟然忽略了！
原来自己竟然是输在了这种地方。她毫不反抗地任由周围的人将她带出去，输了……就是输了。
内阁的大臣们顿时跪下了陈述自己的衷心，以及被红桃欺骗的愤怒。而被红桃夫人带来的那个青年突兀地站在那里，他终于开口说话，他看着米歇尔，问道：
“她会死吗？”他的嗓音满含悲伤。
米歇尔回看他，两对灰蓝色的眼睛对视着。
“她会。你不会。你是新的伯爵。”他回答。
那个少年并不听他的，只是自顾自地往外走着。脚步踉跄，却甩开了要扶他的侍者。
米歇尔终于可以放心地坐在王座上，艾伦低头对国王陛下耳语：
“阿法拉斯公主的毒药是由阿法拉斯使者团提供的，所以她在入宫时没有被检察出问题。现在她以及她的使团，都已经伏诛了。”
国王陛下轻轻颔首。他想了想昨夜一碗当他在安排登基大典的具体事宜时一直看不到公爵，——原来他又为他做了那么多。
“我们赢了。”灰蓝色的眼睛里终于盛满了笑意。
I

夜晚。
弗克多.费萨楠的遗体已经放入水晶棺，在明晨，新的国王陛下会守护着他的棺椁入葬，同时，主教会为他加冕。
公爵他刚刚向国王表示的离开的意愿被反驳了，他这几天都没有回自己的临时公馆，连妹妹都没有见过面，柔丝应该被闷坏了。
国王陛下用的理由是“非常希望睁开眼睛时表哥还能在身边”然后用他那灰蓝色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公爵大人。他非常光棍的表示公爵完全可以和他一起睡，除非艾伦瞧不上皇宫的床，当然寝宫在下午的时候已经被仔细地清理过了。
公爵摸了摸鼻子，确定他没有说笑后去洗簌了。
“好吧，我会留下来参加你的加冕与……结婚仪式。”公爵说。“什么时候？对了，好像很久不见莉莉殿下。”
“这里不是很安全……你懂吧，”米歇尔叹了一口气，率先躺下“我不能留她在这里成为别人攻击我的靶子，所以她被送到了对面山上的庄园里，是舅舅的庄园，她在那里很安全。”
“你去接她回来吗？不，来不及了，她明天自己回来吗？”公爵如同在自己家一样的随意地爬上了国王的床。
米歇尔拍了拍手，让侍者们把所有的灯熄掉。他们躺在床上抵足而眠。
“不，舅舅留她多住几天。即使是我继位也不会放她回来，其实我怀疑他们是否愿意让她嫁给我了。你没看到那天舅舅第一眼看到她的神情……，他甚至在不断的呼唤着丽姬。你知道她长得……很像母后。”米歇尔的声音有一丝苦涩。“当然舅舅他们也不会来，他们还是一如既往地很讨厌王室，因为母后和姨母。”艾伦不再开口，有些问题是他们两个人都不能触碰的禁区。
米歇尔用手肘顶了顶艾伦。感觉公爵的呼吸停了一瞬，好奇地问他：
“哎，你有喜欢的女人吗？”黑暗中看不到任何东西，他只能凭借感官去接触他。
“有过的。”艾伦停顿了很久 才回答。米歇尔之前几乎以为他睡着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是你的领地的姑娘吗？”他听出艾伦的语气有一点不对劲，小小地抱怨他的信中从来没有提到过。
“不是，不是。睡吧。”米歇尔听到他扯毯子盖住自己的声音，明白了他拒绝继续这个话题。I

夜晚。
皇宫内。
加冕仪式终于结束，大臣们在皇宫的晚宴内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他们在适当的时候纷纷告辞回家。行色匆匆的侍者们将他们带到自家的马车处。有些醉醺醺的大臣需要被搀扶着才能勉强迈步。
忙碌一天的米歇尔脱去了外衣，取下了王冠放到一旁。他扯着艾伦的手拉他入寝殿。公爵顺从地被他拉着走。
“你今晚没有喝太多酒吧？”米歇尔问。他在座位上明明看到了艾伦装醉来逃避各位大臣的灌酒。
公爵挑了挑眉，他抱住手看到国王在寝宫里翻箱倒柜，没有一丝要帮忙的意思。
“我以为您晚上会想要与我单独庆祝的。”他凉凉的说。
“当然——当然！哈！瞧我找到了什么！”米歇尔找到了一瓶上百年的格莱酒。“好东西真多！我是说，以前我就想过……”他抓着那瓶酒不撒手，继续翻找着。
公爵百无聊赖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其实他从小就看到很多次，并没有什么新奇感。即使换了主人，他的陈设总还是那些……几乎没什么变化。
“咦，这个是什么。”他找到一小个瓶子，里面装满了蓝色的液体，他像个小孩子有新玩具就不管旧的那样把那瓶格桑酒塞给公爵，让他去找两个干净的杯子。公爵从善如流地咬掉了瓶口的木塞，他倒了一杯先喝着，内心给这瓶酒打了十分。继续惬意地看着国王陛下辛苦地冒险。
国王有些挫败，他觉得自己父王的藏酒不应该那么少，然而他暂时找不到。没事，以后还有机会的，他恋恋不舍地瞟了一眼翻乱的柜子。
他站起身，推了做好的公爵一下，“让点位置。”公爵无奈地看着旁边的椅子，他坐的就算宽了点也是单人椅吧……？原本空余的地方多出了一个人有点拥挤感，但是挺暖和的。
年轻的国王陛下拿过自己的那杯酒，啜了一口，赞叹了它绝佳的口感。然后放下杯子就扑上去掐公爵大人的脖子。
“天杀的混蛋！你居然已经喝完了半瓶！”他恶狠狠地掐着他，使劲摇晃着，似乎希望他吐出来那份。
公爵柔弱地被晃来晃去，那场景看上去有那么点儿喜感。他终于止不住一阵阵的头晕，于是指着国王忘在一边的小琉璃瓶。
“那玩意儿是什么？”
国王恨恨地放开他，他的眼中说着别想蒙混过关。但是仍然拿起了那个小琉璃瓶。里面的蓝色液体跟他眼睛的颜色很相像。公爵揉了揉自己的脖子，还活着的感觉真好。
“莫非是香水？”国王陛下猜测，琉璃瓶上刻着繁复精致的花纹。
I

公爵拿过去观察了下，“是酒。”他很肯定。
“怎么看出来的？”国王陛下凑了过来。于是公爵炫耀似得指着瓶子上刻着的花纹，“那是阿法拉斯的花体字，我说，这可能是今年的贡品。啧啧，”他咂嘴，“看看这瓶子，这酒可不会便宜……”他还没说完，国王已经把酒瓶夺了过去，公爵看着他像老母鸡一样地护着那个琉璃瓶，默默地摸了摸鼻子。
“啊哈！是酒啊，还不便宜啊……”让你卖弄！国王得意洋洋地笑了，“这次我先来，你走开！”
是是……怕了你了。公爵往后一靠，完全不在意的样子。他的表情很不屑一顾，国王陛下几乎要相信他了——如果他的眼睛有一秒离开了米歇尔手里的琉璃瓶的话。
米歇尔伸手捂住了艾伦的眼睛，那股强烈不满的视线让他想忽略都不行，手掌下的人轻轻的哼了一声。
“来让我来尝尝味道，”他拧开了琉璃瓶的盖子，霎时，浓烈的酒香充斥了整个寝宫，米歇尔手掌下的头略略动了动，艾伦仰头嗅了嗅鼻子，他看上去像一只大型犬。
“好香……”公爵嘟嚷了一下，于是国王发现手掌下的不满视线加倍的强烈了，公爵想要移开自己的头，但是国王死活不撒手了。
“喂！”公爵发出了警告的声音，但是国王不理睬他。
米歇尔晃了晃手上淡蓝色的液体，仰头灌了一口。
“哎，好美味。”他笑着放开了艾伦。“我说，我小时候就想这么干了。国王的寝宫里总是有不少好东西——”
公爵并不专心听国王说话，他的注意力仍然放在了那瓶很美味的酒上。
“听我说！我现在是国王了！混蛋。”
I

公爵的身体失去知觉，大脑拒绝接受任何的信息，不能思考，对外界失去一切感知和反应。
艾伦只是恍惚地讲国王轻轻放平，用袖口擦拭掉国王嘴角的血迹。始终继续跪在那里继续一次次按压着米歇尔心脏。
睁开——！给我睁开眼睛！求你了快活过来——你只是在吓我对不对？我真的被吓到了你快睁开眼睛啊！！
“呜——”在失去所有力气的时候，公爵倒在了国王的身上。迅速快归原位的感官带来了巨大的痛苦，他缩在米歇尔还残留了一点温度的怀里，死死皱着眉捂着心口，好痛——
好痛！
身体里面有一个人在用匕首反复地用力地划着他的心脏，让它喷射出鲜血。艾伦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捂着心脏，放大的瞳孔。他像是到了岸上的鱼一样无力挣扎着翻滚着。
无法呼吸，全身的温度迅速地流失，四肢像被冻僵了一样的无法支控。
好痛……米尔我好痛。
他爬近国王的尸体，拥抱着米歇尔，死死地抱住，用力到像是能嵌进自己身体。
“呜。”他埋在米歇尔胸前的头发出了短暂的悲泣。
没有了。
米歇尔……他的兄弟，他的亲人，他的伙伴，他的挚友，他永远信任的人，永远爱的人。
他抱的越发紧，手臂的骨骼发出“咔哒”的声响也毫不在意。
再也回不来了——
I

第十四日。
黎明前的黑暗。
万籁俱寂。
远处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侍者低声在外面询问道：“起了吗陛下？需要我们进来服侍吗？”
公爵抬起头，他怀中的身体已经彻底冰冷。艾伦面无表情的脸上，几乎一夜没闭的眼睛仍然睁着。
他陪伴了米歇尔最后一晚，现在，他只需要冷酷地逼迫自己清醒。
他嘶哑着嗓音开口，“不需要。去把禁军十三队的队长叫过来。”
门外的侍者恭谨地应答了一下，明显是没有辨认出艾伦的声音。
公爵抱着国王陛下的尸体起身，他先把米歇尔安置在床上，寻了块湿毛巾将米歇尔脸上与头发上干涸的血迹一点一点擦拭干净。
一夜后的尸体已经彻底失去了温度，并且它的皮肤开始泛着淡淡的青色。
他小心地服侍米歇尔。将他清理的很干净，还温柔地给他换了一套更舒适的礼服，咖啡色的眸色深中没有一丝的不耐。
门外，侍者轻轻地敲了敲门，后面跟着禁军十三队的队长。
“陛下，队长大人带到了。”
艾伦整理了一下自己，他一点儿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比米歇尔狼狈多了，也不在意。
他把门开了一个小缝，挡着门外的视线，出去时关上了门，他抬起下巴，对着惊讶的侍者说：“陛下悲伤过度，刚刚又睡着了。这几天都不要打扰他，我会带食物进去的，——陛下要为了先王斋戒一段时间。任何人都不能放进去，否则，就地处决。”
他的眼睛闪了闪，然后给侍者看了他的徽章，“我以公爵的地位发布命令。现在退下吧。”侍者弯着腰告退。
艾伦看着以前的太子军队长，现在的禁军十三队队长。他在艾伦的视线下低下头，不自觉的跪下来。
艾伦移开视线，他不知道自己布满血丝的，猩红的眼睛有多么的吓人。
“我需要你为我办两件事。如果你办不好或者泄漏了——”他淡淡地停了一下，满意的看着余光中十三队长抖了一下，“我会让你整个家族下地狱。”
十三队长深吸了一口气，深深地俯身亲吻艾伦的脚尖表示他绝对的忠诚。
“请说，大人。”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