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年饥岁》
活着，生存下去，我觉得这好像是非常丑陋的、带着血腥味的脏事一样，为了达到目的，我要与世斗争。
——题记
汤展是个混混，自我膨胀，倒弄虚幻的混混。
没进城的几年生于乡下，小时候的模样诡异，猥亵，令人恶心。在山里自称孩子王，痞子性格扎根于血液里。家里一位年迈的母亲，村里人都叫她林寡妇，年轻时长得颇有几分姿色，直到丈夫猝死在煤厂，她的脸就憔悴起来，不过几年就熬成了婆。
进城前在村儿里打伤了村长的儿子二狗，母亲听说这事儿就叫他快逃出去。村长王大发不是个好东西，私下强奸了不少村儿里的女性。母亲是极力恳求他离去，但是倔脾气戒不掉，带上家里仅有的三毛五跟母亲逃进城里去了。
进城的路波折，可终究到了城里。作为童年一直活在山沟沟的汤展，对这个像海市蜃楼的城市没有一点了解，直到遇到了一个叫东三祥的人。
东三祥是某巷的巷霸，带着一群小喽啰天天去讨要保护费，汤展就是其中一个。东三祥带汤展入所谓的帮派，一堆大男人里没几个好东西。保护费是个奢侈的东西，东三祥作为巷霸自然不会分出保护费的钱，汤展也能自己私藏一分一分的票子。他作为不入流的痞子混在巷头巷尾，抬脸趋炎附势低头阿谀奉承，混了两三年也算是在那些三流九教的帮派里混出了个名位。只是后来有条子对东三祥一网打尽，巷里的大多数人都被抓去劳改了，汤展自说命好没被逮到，不至于让他穷途末路。
东三祥被抓了，汤展也没了收入，以前积攒起来的毛票大概也有十多元钱了。看着母亲日益消瘦，他想着去做个有稳定收入的工作。民安巷有个澡堂，说是招人，汤展也就壮胆去了。于是他遇到了刘和闰，路途愈是崎岖了。
民安巷的澡堂是个老头开的，天生吝啬黑心，这里的人都叫他翁老抠，刘和闰是这里打下手的，以前读过一些书，算是澡堂里最有文化的人。汤展进澡堂打下手的时候身材瘦小，没读过书的鄙陋被刘和闰看出来了，后来就说要教他认字。澡堂里汤展年龄最小，刘和闰像个大哥一样护着汤展，教他认字教他算术。汤展尤为喜欢这位大哥，对他惟命是从。大半年过去，两个人算是好哥们，而刘和闰展示了他作为“都市人”的全新一面，即俗话说见缝插针的本性，那是一种冷漠、狡猾的自私自利，以至于他这个乡下人都感到赫然，瞠目结舌。过年后刘和闰说是要回乡去，于是很长一段时间，汤展都没见到他。
那个时候有了点文化，汤展经常对人吹嘘拙劣的艺术论，内心如此焦急地渴望着狂野的巨大欢乐，哪怕巨大的悲哀紧随而来也无所谓。为了赚多些钱给母亲买点补品吃，他开始在车站贩卖粗俗猥亵的杂志，用了个庸俗的笔名，画了一些淫辱的女性**画。生活不再窘迫，但是他从未想过母亲会有生病的一天，而且是病入膏肓的地步。
最后一次见到刘和闰是来年三月，刘和闰面色如灰的向他要钱。骨瘦如柴，青筋暴露，如同行尸走肉。起初汤展只是抽出了几张一元票给他，但是刘和闰突然发狂，磨牙声逐渐加重，之后夺走了他身上所有的钱，面目狰狞的离开。
再后来，刘和闰猝死在家，原因是吸毒过量。
澡堂被查办了，大部分在那里打下手的都被赶了出来，也包括了汤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