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惨白,好美。
因为是粉红色的窗帘,透进来的变成了粉红色的阳光,而不是我习惯的浅浅的金色阳光,但不变的,是外面的惨白的阳光。什么时候我欣赏的不再是缤纷的色彩,而是这种惨淡的颜色了呢?
我听到了管家上楼的声音,他忽然出现在了我身后。
“老爷问您有什么需要,小姐。”管家说。
“外面的花很美,走进来的时候,我觉得这花像宝石一样闪闪发光。”我看着花,自顾自地说道。“管家你觉得呢?”
“对呢,老爷很爱种花,但是时间久了,都没有人注意到它们了。”管家说道。“如果能知道这些花儿在想什么多好,它们也许比我们更了解这个家。”
“花的心声?”我问。
“说着玩的了,人怎么可能能听到花的心声呢?”管家笑了笑。
这句话提醒到了我,我飞速地跑出房间,下了楼,跑到那个繁华似锦的前院。
“能告诉我,你们在想什么吗?”我对着花儿们喊道。
没有花理我,一切都显得很安静。
“花儿们,请把你们的心声告诉我好吗?”我再问了一遍。
花儿们还是一片沉寂。
“小姐,花是不会说话的。”一个穿着搞笑女仆装的人出现了。
“怎么能这么说话,难道小姐不知道这个吗!”另一个仆人纠正道。
花儿们都没有理我。我已经有一段没有吃医院所开的药了,应该能重新听见花儿的声音了。而且我见到了子凡,这些花儿不可能一个都不理我的。
“您还真的去听‘花的心声’啊。”管家跑了下来。
“我能听见。”我坚定的说。
“哦。”管家作了个请的姿势,示意我回房间。
于是我们又回了房间,只有我们两个的地方。
“之前您说过您的吊兰,还有你说你可以听见‘花的心声’,这是怎么回事?”管家问道。
“我可以听见植物说话。”我毫不掩饰地说。
“这最好成为秘密,否则您会被别人当成疯子。”管家说。“现在,多数人所有的,就是正确的,而少数人特有的,就是错误的。您这样子的行为,是人们不可以接受的。”
“你相信我么?”我问他。
“不相信。”他说。“请原谅我这个一般人的判断,都是在所谓‘常理’的情况下进行的。不过你也许真的可以听到植物的语言。”
管家之前的那句话,那少数人和多数人的正误判断,和我曾说过的,是那么相似。如果少数人对了,也必须算错了。
“愿意听听我的故事么,我连小姐都没讲过的。”管家坐下来,说道。
“管家您的故事?”我充满了好奇。“您认识我才几天。
“不是说要叫我铭修了么?”他笑了笑,说道。 “虽然只有几天,但是我信任您,我觉得现在的小姐,是我足够信任的。”
“铭修……”我试着叫了他一次。
他便说起了他的故事。
我的故事讲起来,总觉得像苦情戏里的剧情。铭修的故事,似乎更加曲折。
铭修小时候是富人家的少爷,他在那种要什么就有什么的家庭里,度过了8年,在他9岁那年,因为管家的叛变,他家的家产全部被管家霸占。他们一家只好搬走。铭修家那时候是最艰难的时期,父亲身体不好,也坚持做工。虽然这样,铭修的父母还是给了铭修良好的教育。铭修的父亲为了让铭修上学,找了以前所有生意上的朋友,向他们借钱,在最后的时候,借了高利贷。由于偿还不起,就被人打死了,连尸体都没找着。铭修他知道他们一家是被管家害的,所以他不希望有坏管家,所以他选择的职业是管家,最后他被保送到国外的管家学院里面学习,就有了现在的欧阳铭修。
铭修还是很轻松地讲他的故事,而我,每次讲起自己的故事,都会黯然神伤。
因为有个坏管家,所以要做个好管家。
一般的人都会很憎恨管家这个职业,都会想着怎么报仇,哪怕是做了一个管家,也会想着怎么以牙还牙,和家里的坏管家一样。铭修却是那么的奇怪,因为有个坏管家,所以要做个好管家。
“在法庭上,法官和陪审团,都做出了‘符合常理和逻辑的正确判断’,把财产都判给了管家,从证据来说,对于他们,我们的证据反而不足。”铭修淡淡地说。“因为对方是白纸黑字,而我们剩下的只有人证。”
“他是管家,把财产判给他不是反而不合常理么?怎么会是‘符合常理和逻辑的正确判断’呢?”我很好奇地说。
“因为管家在我父亲无意中,让父亲签了财产转让协议书。并且买通了很多仆人,在法庭上说我父亲是自愿签的,他们说这么做是因为公司生意不景气,父亲身体又不太好,就委托管家帮忙处理。再加上外人看来我家管家一片忠心,而我父亲脾气也不好,别人都以为我父亲转让了财产给管家以后还想赖账。就这样,一切变得天衣无缝。”铭修耸耸肩,说道。
“可我觉得这样子也不叫‘符合常理和逻辑的正确判断’啊,哪怕财产真的是你父亲自愿转让给了管家,你父亲也不会笨到不要回来吧”我越发奇怪了。
“那份协议上没有规定什么时候还回来,只说了为了答谢管家,父亲的家产就给了管家,而且最主要的是,法官似乎也被买通了。”铭修说道。
“人们斗不过的有两种人:心计高的人和有钱的人。”他笑了笑,说道。
心计高的人和有钱的人……我忽然想起了叶被冤枉传染精神病的事,首先叶没有病,如果真的是疯了,也不会传染的。人们都以为叶和我一样是妄想症,她妄想自己是神女,但是人们也都知道这是不会传染的。而一夜之间,这个事实颠覆了,护士小姐也可以被传染上“叶的精神病”。事情应该很明朗,那个有钱人搞的鬼。
为什么呢,是我真的错了吗?我渐渐怀疑不是别人错了,而错的,也就变成了我,我本来坚定的立场,也渐渐磨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