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在玻璃上划出伤痕的时候,他正好抬起眼睛。霓虹灯的正上方闪烁着孤单的光芒,流光溢彩灯火阑珊,一并落进他的视线之内。
夜里高楼之间的风很冷。他裹紧了兜帽,滑落至风中的长发逐渐被打湿,在沉寂得令人窒息的空气里,带起微妙的曲线。
这不是第一次。
他的嘴角扬起自嘲的弧度。从继承鬼神以来,一切都是他的性子使然——或者说,那应当叫自作自受,太过自由与率性使他很难令自己安分地呆在某一个地方。
哦,难怪最后是淹死的。
也许正因为如此,自己讨厌水。那种冰冷又潮湿的感觉总是提醒着他,自己想要忘掉的某些东西。耿耿于怀并不是他的作风——人都已经死了还在意那么多也于事无补,上天已让你多活一次,还能指望怎样?
在他朴素的葬礼上,他记得自己也是收到过花的。虽然只有一支小小的白色雏菊。出自一个有着漂亮眼睛的小女孩之手。他追溯记忆,隐约觉得那孩子应该是他曾经帮助过的无数灵魂之中的一个——不知他们有没有怀念过他。
阳光在晚霞里全面褪色,像打翻的调色盘,将他白色的外套与面前的石碑融进同一种温暖的色调。但是没有温度。死去之人没有体温、没有心跳,但奇怪的是,他们有灵魂。天界长者为了维持那个冗长的封印而给了他们继续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资格。但接下去要怎样,由他们自己选择。
于是他跑去给自己扫墓。也许是为了向过去诀别,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