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这个男人在看我。
我是一个舞姬，很是明白这样代表什么。我不过是卿阳长公主家中养的一个舞姬，今天要来贵客，叫我们好生装扮。我们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不过我没预想到居然轮到我的身上。我一直以为，会是连纨。
连纨大约也是这么认为的，她不比我半桶水，长相上也胜我许多。我看见进场时她骄傲的样子。
跳完舞的我们应当要退下，但是卿阳长公主却将我们留下，看向那位贵客，“贤侄，这么多的舞姬，你可要给你阿姨点儿面子，挑一两个带走？”
卿阳长公主开口，我便明白了他是谁。
六王爷，祈王夏。
他看向我，卿阳长公主连忙道：“这是米米。米米，快给六王爷倒酒！”
卿阳长公主现在巴结六王爷无可厚非，毕竟现在是他在带兵打仗，大权全部在他手里。何况现在的皇上也是个软弱无争的······这些都与我无关，我在意的，是如何保全自己。
“是。”我的心在颤抖，只希望六王爷看不上我，能留我继续当舞姬。我忍不住看了一眼连纨，她面无表情。可是我太熟悉她了，我看得到她的失落。无论如何，我都要看一眼连纨才放心。无论她是否将我当做垫脚石。心的颤抖传达到手上，我没有留心，将酒洒到了六王爷的身上。
我看见酒沿着他的玄色衣裳缓缓滚落，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王爷饶命！”
他只是接过侍卫带来的帕子，擦了擦，指着我，又指了指连纨，“我要这两个。”

镜
两顶大红的轿子停在卿阳长公主的门口。即便我只是一个舞姬，但是嫁的却是王爷。即便嫁过去是妾，我仍然有红轿子。和连纨一起。
连纨她看我，脸上带着淡淡的不屑。
我曾经视她如亲姐妹。但是她是世家千金，家道中落才会沦为舞姬；而我却只是一个穷书生的女儿，父母双亡之后，来到这里成为舞姬。连纨骨子里的骄傲抹不去，而我从父亲那里继承了过盛的自尊心。她看不起我，自认为高我一等，甚至不屑给我下绊子。她做的，只是利用我。
但是不可否认，她是最优秀的。
我看到她的第一眼，以为看到了自己，她和我一样不甘心。但是我错了。我们骨子里头的东西，是不一样的。她是世家千金，相信凭借她的容貌与智慧，一定可以找到一个好郎君，也一定是鹤立鸡群。我不甘心留在这里当一个舞姬。我所想的，是离开这里，过自在的生活。
今夜娶两个小妾，我猜，六王爷大概是要留在连纨那里。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选中我。最让我害怕的莫过于因为我将酒洒在他的袍子上······
因着是妾，所以并没有举行婚礼。管事的妈妈将我送到别院便作罢，别院里头只有一个小丫鬟侯在那里。见我进来，小丫鬟轻声道：“夫人，我是您在王府的丫鬟。”
“你叫什么名字？”
“等着夫人起名呢。”
我想了想，不知道起什么名好，半晌才道：“那就叫如画吧。”
如画有些呆，“是的。”
我点点头，没有再说其他的事。如画又道：“夫人，屋子已经给您收拾好了。”
这一天下来我已是很累了，便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就睡下了。

水
我醒来的时候，看见他。我大惊失色，他却没有任何表示。我以为他会在连纨那里，没想到却来了我这里。我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但却是满心的害怕。
但是他坐在椅子上，倒了两杯酒，其中一杯递给我。
“交杯酒。”我一愣，等我再次反应过来，已经喝完了。
我的酒量并不好，是众多姐妹中最差的一个。不过不碍事，也就这一杯酒罢了。可是我却是不明白这个男人是何意。我讨厌我看不懂的东西，无论是人还是物。
喝完这杯酒，我们之间便沉默了下来。半晌，他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得很慢。我看着他的背影，不明晓为什么有一种预感。说不出的预感。
他去了连纨那里。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看见连纨一脸的幸福，脸上有了女人的妩媚。我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也不想要做任何评价。
我带着如画去向姐姐们请安。祈王还没有娶王妃，谁都有可能成为王妃。我自知不可能当上王妃，也没有欲望当上王妃。不置可否，祈王的确一表人才，常年征战，更加令他坚毅。他有征服女人的本钱，但不是所有女人。我看见连纨身后的两个丫鬟，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走着。
几个姨太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我有些庆幸没有意思与她们作敌。但是我担心连纨。
“两位妹妹昨儿刚刚才来到王府，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问我。也不要担心，我可不是什么吃人的主。只要你们不兴什么风浪，我也不会管你们。”
大姨太说话很直白，我并未多介意，只道了声是。
连纨有些不甘心，好半晌才回答。
大姨太又看了看我，再次开口，“你们一同来的，也是要一视同仁。米米，我也给你再调个丫鬟。”
“米米从前只是个舞姬，怕是不习惯被人伺候。”
大姨太笑了笑，却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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