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排斥想私自潜入他世界的人,他很在意生活的独立性。然而却那么自然地接受了那个女孩儿进驻在他的星期天,自然的,仿佛那张双人桌的另一端,从来就是为她而存在。
那个初识的星期天,他发觉她能够读懂自己的想法,他知道这家咖啡店原来也是她常来的地方,他了解到她在冰帝读书,他也知道了她的名字,山下柚夜。
如此,似乎已过了好几个周末。两杯蓝山,两本书,还有彼此之间的交谈。从来没有人能够让手冢如此健谈,他们之间的言语,代替了那张信笺。每当谈及"风随心动"中的文章时,那种熟悉感便扑面而来。有时,手冢甚至会将她的气质,与那位从未谋面的作者重叠。
或许是文字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而那距离到底意味着什么,没人点破。暧昧,让两人清晰却又迷茫。
周末如期而至,却似乎比先前放慢了些脚步。手冢走进了咖啡屋,却嗅到了从不属于这里的味道。前厅依旧只有几位客人,却不见那抹熟悉的俏丽身影。
径直走向双人桌。刚坐落,便看到她从内室走出。她身后尾随着一个年纪相仿的男子——迹部景吾?!在确定自己的发现后,手冢感到一阵心闷,那是一种拼命压抑着猜测与烦燥的心情。
感觉到他的目光,迹部优雅转身。目光相触,惊讶溢于言表,而后即是电光火石。在手冢还未来得及考虑如何应对时,对方已拉着柚夜的手缓步走来。而后者,一脸惶然。
"手冢,能在青学网球部以外的地方遇见你,还真是稀奇,啊嗯?!"轻挑双眉,说不出的高贵气质。
手冢站起身,平视对方桀骜不驯的双眼,礼貌却没什么声调的开口:"迹部,好久不见。"即使视力不好,但他依然能看清对方紧握着柚夜的手,让她的挣扎变成徒劳。心情一下变得很恶劣。
迹部看着手冢不怎么好的脸色,又看了看柚夜生气又担心的神情,眼底闪过莫名的情绪。"手冢,下周日可就是青学和我们冰帝的比赛了,希望你的队员能撑到单打一,别让本大爷失望!"
"啊。大家都全力以赴吧!"这是他的口头禅,送给对手,也告诫自己。
轻声一哼,波光流转。迹部重新转向柚夜,"本大爷不介意你的暂不妥协,但你终究要嫁到迹部家。给你一星期时间接受这个安排,不要让本大爷等太久,柚夜。"话音刚落,在她的唇角印下一吻。不大不小的声音,似乎只是为了让某些人听见。
华丽的人潇洒离去,却留得余下两人相对无言外加尴尬横生。受不了这种沉默,柚夜走向吧台。随即,一杯热腾腾的蓝山。手冢颔首道谢,刻意忽略咖啡杯的另一只并未如往常那般,一同到来。
这个周末,没有了她坐在对面,没有了知心的交谈。手冢国光宁愿认为,一切都只是回到了原点。可是只有这么简单么?那么在得知她与迹部的牵绊之后,心底一缕缕想抓住什么的焦躁感,又该如何解答?
他比平日提前半小时离开,他甚至没有记住刚才自己读到了什么。只依稀记得,那个熟悉的作者似乎也在纸上感叹着无法把握人生的无力感。才迈出脚步,就被叫了停。转身,看见那张伤感的面容。手冢的心,断了一根弦。
"手冢,很抱歉今天让你尴尬……我不知道他会来,真的……他是父母定下的未婚夫,我也没有办法……我……我不想事情发展成这样,对不起……"纤弱的嗓音,已因为哽咽而溃不成调。
看着她紧绞的双手,只想将它们包握在手心;看着她微红的双眼,只想拭去欲坠的泪滴;看着她颤抖的身躯,真的很想……拥她入怀……
"那么,祝你幸福。"最终,千万般情感只化为一声祝福,呵,多么虚伪的祝福。
对方的身躯猛地一颤,几秒的怔忡,终于抬手拭去眼泪,展颜一笑,"谢谢你,手冢君。"只是那笑容,比咖啡还苦。既而转身走进店中,只留给屋外人落漠的背影。
手冢低头,看着在她转身瞬间条件反射似伸出的双手,低头苦笑。还是忍不住了么,手冢?原来是如此想知道,拥着她到底是何种感受……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