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艺术，在年份、功夫、学得地道等等以外，我认为他是颇有加细研究以求进展的能力（此能力之值得称赞者，是在于他能不越正轨地去发展），所以他的字眼之讲究，较一般演者稍细（腔儿、味儿亦有同此处）。已故之菊朋，固亦同有此加细研究进展的能力（见上次拙作之书于言菊朋故后），惜乎有时“钻”得过火（此论不仅限于字眼儿），以致不能说不逊于叔岩（然而我想叔岩对于菊朋之此点能力，大概也不能厚非）。
他从乙亥往上说，大概辍演了七年，在这期间我断他绝没停止研究（我想现在或仍如此）。因为在乙亥听的那场《问樵》，除了嗓较涩外，字眼、身上、袖子、甩发，的确有强于以前常演时者。再拿话片举个例。近几年灌的，您细听听，是不是有胜于早年所灌的旧片之处（嗓子调门，另当别论）。一个伶人，能够辍演还不肯停了合乎正轨的研究，那么搁到艺术里，也颇可无愧了。
他在演的时候，嗓子之高矮，并不是绝对不合条件，只是舒心的日子不算太多罢了。体质较弱，气力亦必不能常佳，所以有时在十排以外，听主觉着费神。有一回，听第一舞台义务戏，他跟茹富兰的《八大锤》，我是患病将愈，坐的是最末一排，戏也听完了，病也几乎累犯了。不过他的玩意儿，只要您听得见他的音声，总能凑合着听出几些字儿来，这总比那能灌满堂，而听不出什么的主儿，又似乎强点儿。
扮相，我看方巾、扎巾等等，强于纱帽。身上腿脚，有准有谱。武的里头，力求脆率、干净，无不滑稽梯突，幽默中而含冷隽，确属配角之上选，其余李世璋之苏旭、李金泉太夫人，亦以稳重磁实，神气贯注为上，所以精气神须面面充分，方足以表现威风英勇。这种事儿，走相儿，动相儿，以至于起打，都还不怎么忒显，就怕亮住，是非精气神贯注不懈，才比较是样。您不信往那儿一亮，胸口肚子直喘，眼睛直眨眯，脑袋让盔头压得也抬不起来啦，腰也弯啦，懈啦光咭，多么不顺眼。所以准能亮在那儿磁磁实实，钉几十秒不卸劲，实亦须体气功夫两全。想当初靠架、王帽、做工等分着唱，也未必不是量材分工儿。尚和玉、杨小楼互有长短，此点亦不能说不占一部分。叔岩体力既弱，自难亮在那儿钉长儿。既难钉长儿，势必须得力求漂亮脆率。况夫武老生，实亦无须即如大武生。又一个况夫，就是他那脆率漂亮之成绩，亦实有相当之不易也（早年论之苛者，亦非尽属不当）。
叔岩还有一个长处，就是不例外要菜，长锤上也罢，小锣抽头上也罢，随着就上，不特别给予台下注意。此与杨小楼不使例外四击头，同一可赞。
《三六九画报》 1942年16卷16期
他从乙亥往上说，大概辍演了七年，在这期间我断他绝没停止研究（我想现在或仍如此）。因为在乙亥听的那场《问樵》，除了嗓较涩外，字眼、身上、袖子、甩发，的确有强于以前常演时者。再拿话片举个例。近几年灌的，您细听听，是不是有胜于早年所灌的旧片之处（嗓子调门，另当别论）。一个伶人，能够辍演还不肯停了合乎正轨的研究，那么搁到艺术里，也颇可无愧了。
他在演的时候，嗓子之高矮，并不是绝对不合条件，只是舒心的日子不算太多罢了。体质较弱，气力亦必不能常佳，所以有时在十排以外，听主觉着费神。有一回，听第一舞台义务戏，他跟茹富兰的《八大锤》，我是患病将愈，坐的是最末一排，戏也听完了，病也几乎累犯了。不过他的玩意儿，只要您听得见他的音声，总能凑合着听出几些字儿来，这总比那能灌满堂，而听不出什么的主儿，又似乎强点儿。
扮相，我看方巾、扎巾等等，强于纱帽。身上腿脚，有准有谱。武的里头，力求脆率、干净，无不滑稽梯突，幽默中而含冷隽，确属配角之上选，其余李世璋之苏旭、李金泉太夫人，亦以稳重磁实，神气贯注为上，所以精气神须面面充分，方足以表现威风英勇。这种事儿，走相儿，动相儿，以至于起打，都还不怎么忒显，就怕亮住，是非精气神贯注不懈，才比较是样。您不信往那儿一亮，胸口肚子直喘，眼睛直眨眯，脑袋让盔头压得也抬不起来啦，腰也弯啦，懈啦光咭，多么不顺眼。所以准能亮在那儿磁磁实实，钉几十秒不卸劲，实亦须体气功夫两全。想当初靠架、王帽、做工等分着唱，也未必不是量材分工儿。尚和玉、杨小楼互有长短，此点亦不能说不占一部分。叔岩体力既弱，自难亮在那儿钉长儿。既难钉长儿，势必须得力求漂亮脆率。况夫武老生，实亦无须即如大武生。又一个况夫，就是他那脆率漂亮之成绩，亦实有相当之不易也（早年论之苛者，亦非尽属不当）。
叔岩还有一个长处，就是不例外要菜，长锤上也罢，小锣抽头上也罢，随着就上，不特别给予台下注意。此与杨小楼不使例外四击头，同一可赞。
《三六九画报》 1942年16卷16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