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巧西走进这家名为“leaving”书店,闻到了浓浓的咖啡香味。
外面还在下雨,潮湿的冷雾浸染的头发贴在脸颊,有些狼狈的模样。
雨滴叮叮咚咚敲打着,像是谁拨弄了尘封多年的琴弦,清脆而冗长。
收费处坐着年轻的少年,有着锐利的轮廓和清俊的眉宇,略微泛着水晶眼色的眼底自己的身影轻盈摇晃,是那样的疏离却温和。
少年走来,递给她宝石蓝的杯子里是热腾腾的咖啡,弥漫着浓浓的巧克力香味,融升出源源不断的白色热气有点迷糊她的视线,脸上是热热的湿气。
“意式巧克力咖啡,喝吗?你似乎很冷。”声音静静的,仿佛没什么起伏。
小心翼翼地双手接过,抬头冲面容苍白秀美的少年露出甜甜的小酒窝,轻声说了句“谢谢”。
少年只是礼节性地勾勾唇角,优雅转身回到吧台,翻开刚刚合上的书。
巧西瞟到了书的封面,有一双苍白的手,捧着朱丹色的苹果,她知道,他在看的是《暮光之城》。
觉得略微的尴尬,便跑到一架架乳白的书架间,抱着不断冒热气的咖啡,是不是喝上一口,细细游览过书架上一排排厚厚薄薄的书。
许久,缓缓抽下一本《三重门》。
走到少年的收银台前,他抬起头,目光淡淡移到书本上,唇边带出淡淡的笑意,就像他面前花瓶中放的那一大束蓝鸢尾一般有着清冷寂然的美丽:
“我也很喜欢韩寒的,算了吧,这一本,算是送给你的,你今天估计没什么钱的,赶紧打车回家吧。”
说着,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淡绿的雨伞。
巧西摇摇头,将50元的绿色钞票推到他的面前:
“我有钱,只是我不想回去而已,我的50元,是买书的,也是算这杯咖啡的,你不用找了。”
“呵呵,如果也算了咖啡,50块,根本不够。”少年的笑容是这一刻世间最美丽的花。
一时让他的笑容,让他的话哽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少年就将20元的崭新钞票放到她的面前:
“书的钱我就收了,咖啡,免了吧。”
外面的雨声静静敲打着玻璃窗,噼噼啪啪的声音,交错的痕迹疏疏浅浅地挂落在玻璃上,带着微微的凉意,蓝色的鸢尾吐出宁淡又略带诡异的芳香,舒缓的一首《夜曲》回旋在乳白色调的书店里,柠檬黄的灯光有那么一些刺眼,温暖地将墙面、书架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浅黄色。
巧西的头发已经干了,咖啡也喝完了。
她看这那20元的钞票,摸索着手中有着精致浮雕纹路的宝石蓝杯子,厚实的温暖着,她抿抿嘴唇,伸出小舌头舔尽唇角最后一点咖啡渍,固执的把钱推了回去:
“不,那我就买下这个杯子,别告诉我它也不止20元,为什么你有钱也不赚呢?”
少年漆黑的眼底像是倒映着没有杂质的水晶:
“那么…我给你一个省钱的机会,你有为什么不要呢?”
——多么可笑的对话,未免彼此都太过于“舍己为人”了吧?
然后,巧西就认识了这个叫莫简飒的少年,他也知道了自己的名字是巧西。
巧西在家里反复摩挲着那个咖啡杯上的浮雕纹理,看着奶白色的意式巧克力咖啡搅拌出浓郁的醇香和那升起的袅袅潮湿暖雾,阅读着其实早就看过的《三重门》。
她成了leaving的常客,只是那儿的生意只是很清冷,莫简飒似乎也不甚在乎。
每次她推开门走进去,他都坐在收银台前捧着书看着,看见她走来,也只是笑笑,没说什么。
但是巧西喜欢他这样,只是笑一笑,似乎她来是最寻常不过的事情,他们是那样亲近。
蓝鸢尾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换下,换成了淡紫的薰衣草,更加迷人的馥郁弥漫在整个书店里。
舒缓的歌曲总是在变化着,也改变不了他仿佛与生俱来的宁静。
铅笔不由自主在苍白的纸业上写下了一个又一个莫简飒。
然后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慌乱地用橡皮仔仔细细地擦掉,却中途因为不小心瞥到了那个咖啡杯一眼而停下忙碌的手,呆呆注视着升腾起的白雾发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