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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文】河西之争与秦国崛起:以历史叙事和政治地理为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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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天津1楼2024-11-22 14:24回复
    一、穆公“东竟至河”与秦春秋霸业的历史建构
    秦早期东进所涉地域,自西而东大体可分为三个区域:岐以西之地、岐丰之地、河西之地。其中,东周时期的“河西”与“西河”概念并不完全等同,应作区分。“河西”在春秋战国时指今山西、陕西两省间黄河南段之西。“西河”指河水南北流向的部分及魏国行政管理区域。魏国西河包括今陕、晋黄河两岸及上洛地区。两周之际,襄公救周有功,秦始列为诸侯。受封之地,实际仅为岐山以西。伴随平王东迁雒邑,“于是乎定天子”“始启京师”“杀惠王于虢”的晋文侯去世,晋国又陷入二宗内争的长期动荡,为秦东向扩展提供了条件与机遇。秦文公审时度势,突破封域,开始沿渭水以南东进,“营岐雍之间”。
    文公去世,宪公即位。《左传》“桓公四年”记:
    秋,秦师侵芮,败焉,小之也。冬,王师、秦师围魏,执芮伯以归。
    此记秦远侵芮,甚至随周师至魏(今山西芮城西北),干涉芮国内政。鲁桓公四年,当秦宪公八年(前708)。芮,姬姓,今据梁带村、刘家洼墓地的考古发现,封国实在今陕西韩城西。这是秦国史事首次见诸《左传》,也是文献所见秦国首次跨过岐、丰之后,进至河西。秦侵小国而败,《史记》纪、表未载,然而仍与芮国建立起联系。


    IP属地:天津2楼2024-11-22 1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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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宪公太子武公即位,“元年,伐彭戏氏,至于华山下”。彭戏氏在渭南华山旁,秦举伐戎大帜,继续向东伸展。“十年,伐邽、冀戎,初县之。十一年,初县杜、郑。灭小虢。”《后汉书·西羌传》云“渭首有狄、獂、邽、冀之戎”,邽、冀在今甘肃天水与甘谷东,距秦早期所居西犬丘最近,先被攻灭。杜、郑分别在今陕西西安东南与华县,皆处渭南,为旧时王畿小国。小虢在今宝鸡虢镇,或属西虢东迁之后的遗留,势力已小,多与戎人杂处。顾栋高称“值平、桓懦弱,延及宁公、武公、德公以次蚕食,尽收虢、郑遗地之在西畿者”。因大庶长弗忌、威垒、三父废弑君主,武公“三年,诛三父等而夷三族”。上述行动中,秦巩固对陇西旧地、渭南新地以及汧渭政治中心的控制,初步加强了集权。
      德公即位,秦又迁都于雍。《史记·秦本纪》曰:
      德公元年,初居雍城大郑宫。以牺三百牢祠鄜畤。卜居雍。后子孙饮马于河。梁伯、芮伯来朝。


      IP属地:天津3楼2024-11-22 1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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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较于文公四年在汧渭之会卜居,营建新邑,德公在平阳西北雍地再次卜居,复营新邑。这与武公子白未能即位,封在平阳,德公以武公弟即位,也有关系。此前宪公去世,三父等庶长先废太子武公立出子,后又共杀出子复立武公。武公“居平阳封宫”,或与此前秦君所居平阳宫室有别。武公、德公非以太子继位,另居新宫新邑,有助于摆脱前朝政治势力影响。按襄公“作西畤,祠白帝”,今文公十年“于是作鄜畤,用三牲郊祭白帝焉”。后者当属在新政治中心另建祭祀祖神之所。鄜畤据《正义》引《括地志》,在今陕西凤翔南三畤原。《史记·封禅书》“遂都雍。雍之诸祠自此兴。用三百牢于鄜畤”,也可为证。“后子孙饮马于河”,上承“卜居雍”,侧面反映秦向河西进取态势积极。芮、梁在今陕西韩城附近,濒临河水。“梁伯、芮伯来朝”,显示秦不仅沿渭南东进,而且在渭北的影响开始越过洛水。
        《史记·六国年表》云:
        而穆公修政,东竟至河,则与齐桓、晋文中国侯伯侔矣。


        IP属地:天津4楼2024-11-22 1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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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春秋时秦国鼎盛功业的建立者,穆公也成为后世秦君的榜样。孝公便称:
          昔我缪公自岐、雍之间,修德行武,东平晋乱,以河为界,西霸戎翟,广地千里,天子致伯,诸侯毕贺,为后世开业,甚光美。
          班固表述作“穆公称伯,以河为竟”。营“岐、雍之间”,实际始自文公。穆公以此为基础,进而向东、西两个方向开拓:“东平晋乱,以河为界”,“西霸戎翟,广地千里”。其中,“以河为界”“以河为竟”对应“东竟至河”,这是后世的普遍概括。不过,《史记·秦本纪》却记:
          缪公任好元年,自将伐茅津,胜之。
          茅津为戎族,在今山西平陆西茅津渡,处河东南通河南要津,北临虞国及虢国下阳,南与虢国上阳隔河水相望,战略地位重要。穆公延续文公以降秦君传统,即位之初便东进伐戎。行军路线当由渭南进入河东南部,沿中条山南麓东击茅津。这实际已越过河西,并有控据东进中原要地的倾向。


          IP属地:天津5楼2024-11-22 1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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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晋文侯去世,晋久陷内争。至曲沃代翼,晋内部局势终趋稳定。曲沃系第二代晋君献公扩一军为二军,攻灭霍、魏、耿,时在献公十六年,时当秦成公三年(前661)。次年,晋君派太子申生伐东山,时当秦成公四年(前660)。霍在今山西霍州南,魏在今芮城西北,耿在今河津南。东山为东山皋落氏,为赤狄一支,当时尚在今山西垣曲东南。以都城绛为中心,晋实际分别向北、西、东南、西南四个方向大力扩张。至晋献公十九年,晋国借道并联合虞国灭虢国下阳,时当秦穆公二年(前658)。《水经注·河水》引《竹书纪年》云:
            献公命瑕父、吕甥邑于虢都。
            下阳即《公羊传》《穀梁传》所言“夏阳”,南临茅津地。此事正发生在穆公伐茅津次年。献公二十二年,晋国灭虢国上阳及虞国,时当穆公五年(前655)。由此而言,晋的扩张,与秦形成竞争。晋灭虞、虢,实现南向拓境并消灭流亡的反晋势力。与此同时,这不仅封锁了秦由河南经崤函东进的通道,而且也关闭了秦由黄河以北中条山南麓东行的路径。后一项意义,学界以往关注较少。穆公所用百里奚,原是虞国大夫。《史记·秦本纪》“缪公五年”条叙晋灭虞、虢,穆公举任百里奚及蹇叔后,又记:
            秋,缪公自将伐晋,战于河曲。
            河曲,在今山西风陵渡的黄河弯曲处。此次东进,仍选取黄河以北中条山南麓一线,方向依然指向故虞、茅津。


            IP属地:天津6楼2024-11-22 1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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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献公使晋强绝一时,晚年却促成“骊姬之乱”。公子大臣围绕君位继承,发生新的一轮激烈政争。作为联姻邻国,晋既借重于秦,以为外援;秦也拥立晋君,谋取利益。《史记》云:
              夷吾谓曰:“诚得立,请割晋之河西八城与秦。”及至,已立,而使丕郑谢秦,背约不与河西城,而杀里克。……(穆公十五年)十一月,归晋君夷吾,夷吾献其河西地,使太子圉为质于秦。秦妻子圉以宗女。是时秦地东至河。(《史记·秦本纪》)乃使郤芮厚赂秦,约曰:“即得入,请以晋河西之地与秦。”……惠公夷吾元年,使邳郑谢秦曰:“始夷吾以河西地许君,今幸得入立。……”……(六年)十一月,归晋侯。……八年,使太子圉质秦。(《史记·晋世家》)


              IP属地:天津7楼2024-11-22 1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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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西八城”,《正义》“谓同、华等州地”;“是时秦地东至河”,《正义》“晋河西八城入秦,秦东境至河,即龙门河也”。唐代同、华二州北至龙门山,南至上洛,东抵河,东南至潼关。《晋世家》与《秦本纪》记载的差异之处,在于没有交代夷吾献地事。至于《左传》《国语》和清华大学藏战国简《系年》及《史记》年表,所记却明显不同:
                赂秦伯以河外列城五,东尽虢略,南及华山,内及解梁城,既而不与。……于是秦始征晋河东,置官司焉。(《左传》“僖公十五年”)夏,晋大子圉为质于秦,秦归河东而妻之。(《左传》“僖公十七年”)(烛之武说秦伯)且君尝为晋君赐矣,许君焦、瑕,朝济而夕设版焉,君之所知也。(《左传》“僖公三十年”)君(秦公子絷)实有郡县,且入河外列城五。(《国语·晋语二》)是故归惠公而质子圉,秦始知河东之政。(《国语·晋语三》)惠王赂秦公曰:“我句(后)果内(入),囟(使)君涉河,至于梁城。”(《系年》简三三、三四)
                (秦穆公九年)夷吾使郤芮赂,求入。……(秦穆公十六年)为河东置官司。(《史记·十二诸侯年表》)
                《左传》三则,杜预集解:“河外,河南也。东尽虢略,从河南而东尽虢界也。解梁城,今河东解县也。华山在弘农华阴县西南”,“秦征河东置官司,在十五年”,“晋君,谓惠公也。焦、瑕,晋河外五城之二邑”,“征,赋也”。“虢略”所指,顾栋高在不同篇章中说法不一,其中“自渑池迄灵宝以东崤、函四百余里”可备参考。“解梁城”,《中国历史地图集》标注在今山西临猗西南,李零取此说。杨伯峻取杜预说,以为“解梁城即今山西省永济县伍姓湖北之解城”。《系年》“梁城”,整理者引据杨说。焦,在今河南三门峡西。瑕,不在解梁城南,应在今河南灵宝西。推敲所叙,我们认为:焦、瑕不仅是前人所言河外可考的两座城邑,“河外列城五”的东、西范围,恐怕正以“焦、瑕”为起讫。相较于河西,“河外列城五”与穆公即位后的东进方向,更趋一致。公子夷吾入为晋惠公后背约,韩原交战被俘又由秦放归。“始征晋河东,置官司焉”,“秦归河东而妻之”,“秦始知河东之政”,“为河东置官司”等表述,显示秦因此首次取得河东赂地,并且一度设置机构,征收赋税。这些表述皆未谈到“河外列城”,恐非偶然。联系晋、秦围郑之时,烛之武劝说秦穆公,敢于追述“且君尝为晋君赐矣,许君焦、瑕,朝济而夕设版焉”的情形,秦“始征晋河东,置官司焉”,但没有获得晋原本许诺的河外列城。


                IP属地:天津8楼2024-11-22 1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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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紧接的问题便是:为什么会出现《史记》“河西八城”“献其河西地”“秦地东至河”一类历史记叙呢?参考《史记·十二诸侯年表》省略作“夷吾使郤芮赂,求入”,并保留“为河东置官司”,太史公应是在广泛搜集史料的同时,兼存异说。我们注意到,秦孝公下求贤令,已明确提到“东平晋乱,以河为界”。这暗示“涉河,至于梁城”,不甚重要,而且为时甚短,在穆公在世时恐怕都未能维持。孝公既然宣传穆公“为后世开业,甚光美”,应当主要强调先公拓土,特别是得以传至后世者。因而,战国秦史叙事在追述穆公功业时,便主要讲攻取河西地,而非置官河东地。进取河外、河东,由此被进取河西地的记述所取代。这反映了孝公以来的战国秦君有意构建一种新的“历史叙事”,重塑一种新的“历史记忆”,从而在某种程度上为战国中期秦的对外开拓,提供理论支撑。
                  不过,穆公争取过河外通道,东进曾经越过河西。这一点,孝公恐怕是清楚的。我们从令下之后,孝公“于是乃出兵东围陕城”,却没有出兵“先君河西地”,便可看出。他效仿春秋穆公,同样须在即位之初东征、西伐。而东征所及,当至穆公时东向进取的最远之地。有意思的是,战国时期的“陕城”,正紧邻春秋时期的“焦、瑕”之“焦”。


                  IP属地:天津9楼2024-11-22 1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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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如此,那么穆公取得河西地大致是在何时呢?《史记·晋世家》记晋献公扩张疆土:
                    当此时,晋强,西有河西,与秦接境,北边翟,东至河内。
                    至迟在献公二十五年(前652),晋已占有河西,与秦接壤。《左传》记“赂秦伯以河外列城五……内及解梁城”,夷吾许地既有河外,又有河东,却不涉及“与秦接境”的河西。由此推测,待晋国发生骊姬之乱,秦恐已乘机东据此地。清华大学藏战国简《系年》载夷吾赂穆公语“囟(使)君涉河,至于梁城”,当以秦据有河西为参照。《国语·晋语三》记韩原之战俘获晋惠公,“穆公归,至于王城,合大夫而谋曰”。韦昭注:“王城,秦邑。”《左传》“僖公十五年”又记“十月,晋阴饴甥会秦伯,盟于王城”。杜预集解:“王城,秦地,冯翊临晋县东有三城,今名武乡。”王城,在今陕西大荔东,东临河水有临晋关,为通往河东之要地。作为河西中心所在,秦此时已筑城。今秦晋“盟于王城”,所据河西当得到晋事实上的默许。有意思的是,《史记·晋世家》言“乃与晋侯盟王城而许之归”,但未言晋惠公归国献地事;《史记·秦本纪》言“归晋君夷吾,夷吾献其河西地”,却又未言“乃与晋君盟,许归之”是在何处。这一叙述差异,既往多未留意,恐怕由于秦已取河西,筑有王城,使得司马迁不得不分作疏通。晋惠公被送归后,秦东向一度进至河东。除河东置官司事之外,前引《左传》提到“夏,晋大子圉为质于秦,秦归河东而妻之”。太子圉作为“西质”,却被秦安置在河东并妻以怀嬴,也可为证。
                    《史记·秦本纪》云“(穆公)二十年,秦灭梁、芮”。秦进入河西,对梁威胁明显。后者扩境筑城,徙民实边,以增强防御,然而民户有限,不能有效控制,反被秦占据。梁君以敌寇将至为由,动员民众加快筑城,却引发“秦将袭我”的大规模恐慌。秦轻松灭掉梁国。梁、芮自德公以来朝秦,为河西北侧主要诸侯。“秦灭梁、芮”,使穆公所据河西沿河水向北伸展,首次实现对黄河西界较为全面的控制。由此言之,“东竟至河”,名副其实;“以河为界”,的确“甚光美”。


                    IP属地:天津10楼2024-11-22 1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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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惠公夷吾去世后,太子圉逃归为晋怀公。而秦选择拥立公子重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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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天津11楼2024-11-22 14: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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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狐、桑泉,在今山西临猗西;臼衰,在今山西西南;庐柳,在今山西临猗西北。穆公送重耳入晋路线,自河曲渡河,由南向北行动。从秦纳重耳“及河”,董因“迎于河”,重耳初入后赴王城会晤穆公,以及吕、郤至河水旁被穆公诱杀等情形分析,当时秦应已稳固控制河西,与晋以河为界。重耳即位后,秦晋之间迎来一段短暂的蜜月期。《系年》云“秦晋女(焉)(始)会好,穆(勠)力同心”(简三九)。当时,秦国跟随晋国征伐,进而出入中原。烛之武言“若亡郑而有益于君,敢以烦执事。越国以鄙远,君知其难也”,杜预集解“设得郑以为秦边邑,则越晋而难保”,时在穆公三十年(前630)。这一阶段,由河外东进的交通要道,仍然一直为晋所据。
                        崤之战后,秦晋转入对立。穆公三十五年(前625)春,秦伐晋,在彭衙、汪被晋击败。当年冬,晋、宋、陈、郑联军伐秦,取汪、彭衙。《左传》“文公三年”又记:
                        秦伯伐晋,济河焚舟,取王官,及郊。晋人不出,遂自茅津济,封殽尸而还。


                        IP属地:天津12楼2024-11-22 14: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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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当穆公三十六年(前624)。特别需要指出,这实际是秦穆公生前最后一次东伐。而“自茅津济”与即位元年“自将伐茅津”,恰相呼应。此役,他从茅津南渡黄河,至于崤山,并历河外“焦、瑕”列城,由豫东通道返雍,实际颇具象征意义。由此可见,“终穆公之世,未尝一日忘东向”。
                          穆公去世,秦国势渐衰,所谓“君子是以知秦之不复东征也”。晋襄公与秦穆公同年去世。秦康公欲效穆公入重耳事,入纳晋公子雍,却兵败令狐。秦晋从此不断交战。康公二年(前619),秦伐晋,取武城。武城,在今陕西华县东。秦由郑县向东,略有推进。然《左传》“文公十年”记:
                          十年春,晋人伐秦,取少梁。


                          IP属地:天津13楼2024-11-22 14: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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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对应康公四年(前617),秦灭梁所据要地首次失去,损失更大。同年夏,秦攻晋,取北征。六年,秦晋战于河曲。至康公七年(前614),“晋侯使詹嘉处瑕,以守桃林之塞”。桃林之塞在今陕西潼关东,东进通道更被晋完全封闭。所谓“秦僻在雍州,不与中国诸侯之会盟,夷翟遇之”的局面,当发端于此。
                            康公之后,秦数为晋人所败,旧有局面尚难维持。秦桓公三年(前601),晋、白狄伐秦,虏秦将赤,获秦谍杀之。桓公二十六年(前578),晋率诸侯联军伐秦至泾水,于麻隧败秦君,虏秦将成差及不更女父,并渡过泾水,至侯丽还师。秦景公十八年(前559),晋使六卿率诸侯伐秦,秦即使在泾水上游投毒,都未能遏阻追军。此次,联军再渡泾水,至于棫林,因军帅不合,方才退兵。是役又称迁延之役。晋得少梁,在河西北侧对秦形成地缘战略优势,不仅长驱直入,渡过洛水,甚至两济泾水。崤之战后,秦主要采取连楚抗晋战略,但是未能扭转局面,自此完全转入守势。所谓“晋公室卑而六卿强,欲内相攻,是以久秦晋不相攻”,固然在论晋,却也反衬秦未能对晋产生威胁,更不被视作可资借助的外援之邦。


                            IP属地:天津14楼2024-11-22 14: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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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战国秩序变动与“厉、躁、简公、出子之不宁”发覆
                              世入战国,政治秩序进一步变动。春秋、战国各自的阶段性特征,前人论说甚丰,多聚焦于权力下替的纵向垂直层面。这里立足基本史料,尝试提供横向空间层面的解释。春秋的政治秩序特征,《史记》有云:
                              平王之时,周室衰微,诸侯强并弱,齐、楚、秦、晋始大,政由方伯。是后或力政,强乘弱,兴师不请天子。然挟王室之义,以讨伐为会盟主,政由五伯,诸侯恣行,淫侈不轨,贼臣篡子滋起矣。齐、晋、秦、楚其在成周微甚,封或百里或五十里。……四海迭兴,更为伯主,文、武所褒大封,皆威而服焉。幽、厉之后,周室衰微,诸侯专政……作《十二诸侯年表》第二。


                              IP属地:天津15楼2024-11-22 14: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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