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楚歌--vega
所有人都说，来了一个新的老师，专门教舞蹈。
学校本身就不大，来了一个新老师的事也跟美国总统换选一般，消息灵通的学生把里里外外的消息都打听了个遍，说是舞蹈学院高材生毕业。
这只闻其人不见其身的日子并不好过，女学生的积极性普遍都不大，一提舞蹈老师就浮现出一特妖娆的女人，细声细气地在那儿发号施令。
“呼吸，呼，吸，注意动作连贯性……”
男学生则反映相当不同，此全由性激素调节，具体不表。
学校对这个新老师相当的重视，该校的存在只是为了做其他学校的陪衬，而这著名音乐院校毕业的老师宛若是钻石，领导个个巴不得把他（她）别衣服领子上到处炫耀。
校长自然很有他的一套，为了好好地显那么一把，把该请的领导全请齐全了，表面说是领导验收验收这个舞蹈老师的实力，事实上，不过是让领导见识见识他们学校也有个象样的人才，也好给自己撑足面子，免的连他老婆出去都不敢说自己家那口子是该校校长。
当然，这个消息在学生中已经飞也似地传开了。
张楚这天跟瑞草俩人坐在桌子前面正谈着昨天晚上的球赛，看着大中午的，明摆着是休息时间，却不见一个男孩子。
陈籽把眼睛一挑了：
“怎么着了？你们男人不个个都那样儿？一听说有女人就一轰而上赶着去看了？”
张楚笑道：
“你这就不对了，别把我跟瑞大少俩人也说进去啊。”
张楚的手当时撑在了陈籽的本子上，陈籽一掀本子，一阵的风吹过了张楚的额发，那一瞬间倒把陈籽给看呆了，心想，这小
子怎么看长的还是可以的嘛。
“剩面条，跟你说正经的，他们都干吗去了？”
陈籽尴尬地收回目光，半带不耐烦：
“还不是看那什么老师的舞蹈表演嘛……”陈籽本打算接着继续抱怨，却发现眼前俩人不见了。


一
学校人手不够，个个老师都得管晚自习，包括刚上任的宋祁，晚自习前，校长给老师们开了个会，仔细分析了我校学生成绩上不去的几个重点原因，说来说去就是要整顿校风，还说要出台防止学生早恋的问题。
高中生正处于青春期，始终对于“性”带着蒙昧不安，宋祁把长发往后一拨，继续翻着手上的资料，上面义正严词地写了，早恋的几个危害。宋祁向来认为，早恋这个问题不应该太过于用条框来束缚，而束缚的后果很可能就是越演越烈。
一个数学老师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宋祁，悄悄对旁边儿的老师道：
“你说刚进来这么个老师，对学生影响能好么？”
说的声音并不轻，宋祁听的清楚的很。宋祁忽然想，要是让他们知道之所以自己逃来这么个学校教舞蹈的原因的话，想必会掀起轩然大波吧。
“所以！！”校长一边儿敲着桌子一边儿提高了声音：“我们要杜绝！！”
说完杜绝这俩字儿之后，校长狠狠地一手劈在了桌子上，发出了挺大的响声。教导主任立刻握住了校长的手：
“怎么样儿？老领导，疼不疼？疼不疼？！”
宋祁忍住没笑，把头低了下去。
领导总结出了以下几点：
1， 学生们晚上晚自习的时候喜欢借讨论问题，男女单独相处。
2， 学生们晚自习后，男女经常一起回家，甚至有不回家的。
3， 学生们在晚自习的时候经常趁着夜色朦胧两两牵手。
等等等……
说这样儿让学校影响相当败坏，而且影响到了学生的身心健康。所以晚自习要更加认真加强检查工作。
散会之后就开始了流动检查，第一天就轮到宋祁，校长特别指示了一下，说在检查的同时，顺便问问各班的文娱委员，调查一下儿各班对舞蹈队的意向。
晚自习政策也是学校新出台的，有不少家长提议说晚自习能够提高同学们的成绩，校长顺水推舟就实行了晚自习，学生们自然是摔着书抗议，只是抗议无效，该来的还是得来。
整个儿走廊就数一个班最乱，高二七班。


硬着头皮循声而去，宋祁并不喜欢管制学生，对于学生他一向是放任自流的，但是第一天，毕竟不表示不行。
瑞草虽然说着要给张楚介绍对象，但是对于自己兄弟喜欢哪个女孩子，心里还是清楚的很。
那个女孩子是班里的文娱委员，相当沉默的女孩子，长相实在不能跟陈籽相比较，瑞草开始也挺纳闷，自己的哥们儿怎么看上那么个并不出众，又像个闷葫芦一样儿的女孩子。瑞草倒从来不跟张楚提那个女孩子的事儿，张楚平时看起来相当稳重，但是拿他喜欢的女孩子开涮绝对不是个好主意。
那女孩子有个同样平庸的名字，赵玉。
赵玉声音并不大，教室里本来就乱，才说了两句话就被别的声音压了下去。
“同学们！！报舞蹈队的请跟我说！！”
教室里正扔着纸球，谁都没听见赵玉说了点儿什么。
张楚猛一拍桌子。
“都他妈的给我安静点儿！”
瑞草一笑，饶有兴致地看着张楚，赵玉也感激地对张楚一笑，这么一笑把张楚的脸给笑红了。
谁都没吵，赵玉这才把报名的纸发给了每个人，说愿意报名的填了就交上去。
发到了张楚那儿，张楚悄悄塞了张纸条给她。赵玉小心地打开，上面儿说，发完了之后要不要一起去外面儿聊聊？
张楚一个人先推门出去，靠在外面看着赵玉的表情。赵玉脸一红，站起了身，也走了出去。教室里起哄声一片。
宋祁眼看着高二七班出来了一男一女，心想，领导看来也是身经百战了，经验就是技术。
张楚尴尬地一笑：
“赵玉，其实你知道我喜欢你。”
赵玉没有出声，头低的更下去，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我……”
还没等张楚说完，宋祁就打断了他：
“晚自习是不是应该在教室里面学习？”
张楚不耐烦地回过头去，一看正是今天闹的他胃疼的“人妖”人民教师。但是在平时说话的时候倒没让人感到女气，只是那张脸还是干净精致地让人不太舒服。
“你管的着吗你！”张楚眼睛一瞪。
赵玉一拉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跟老师顶嘴。张楚只是冷冷地看着宋祁，宋祁这才看清楚了眼前这个跟自己不客气的男学生的样子，该是张早熟的脸，嘴角的那一丝不屑却透着青涩。这小子大约是个被女孩子追逐的典型对象了，长的相当英俊。
“我只是尽一个老师的义务。”宋祁很平静地回答他。这话宋祁平时也是神痛欲绝的，怎么今天就偏自己给说出来了。
张楚笑了笑：
“我最他妈的看不惯你们这些老师道貌岸然的样子。”
这话刚被路过的教务主任给听着了，现在宋祁是块儿宝，不能惹的人没干两天就跳槽，他们学校的脸该往哪儿搁？
“张楚！！”教务主任一手叉腰，虎视眈眈地瞧着张楚：“你对老师是什么态度！！还不给老师道歉！！”
张楚吊了张冷脸，拉长了声音：
“老师，对——不——起——”
“注意你的态度！！！”教导主任猛地推了一把张楚。
“你再推一次试试？！”张楚这回是真火了。 

宋祁一看，忙把两个人拉开，说自己没什么关系，让学生进去学习就行了。这时候高二七的所有学生都把头探出来看热闹。
赵玉拉了一把张楚，小声道：
“算我求你了，给老师道歉，他们说什么你就答应什么。”
张楚心里一热，闭上眼睛给倒了个歉。之后又随口应允了教导主任，说是晚上就写份儿检查交上去。
事实上，宋祁本人也相当头疼，他哪儿来那么多闲工夫教育学生，不过也不得不应个景儿，点头答应了。
那张检查一半儿是赵玉给张楚写的，之后张楚又把政治书打开，抄了好一段进去，以显示自己还是根红苗正的。
瑞草拿着一边儿看一边儿乐，看完了干脆是趴在桌子上笑了起来，大夸张楚这人有两下子。
张楚想着，晚自习之前就给宋祁送去，早点儿恶心早点儿完。
“报告！”叫了一声，把音乐办公室的门开了，里面只有一个音乐老师，正给柳琴调音。张楚想来也算该校名人级人物了，那老师自然认识。
“宋老师在吗？”
“哟，张楚，怎么？你也要报舞蹈队？”
张楚没好气地应了句：
“我来交检查，他人呢？”
老师很识趣地笑了笑：
“回宿舍了，一大男人那么娇贵，教师宿舍楼三楼305就是了。”
宋祁在宿舍里做着手位练习，一位手到小七位手，不停反复练习。合上眼睛，他忽然想起自己倾慕的那个老师握着他的手，
他呼出的热气似乎还在自己耳边盘旋，他说：
“宋祁，你感觉到了么？在你的肩头滴落了一滴水，之后你能感觉到么？水顺着你的手臂一直流向了指尖？”
每次想到他，就会被寂寞侵蚀地体无完肤。
他说，宋祁，你跳茱丽叶，我跳罗密欧，我爱你，明白吗？爱你。
宋祁依然记得那时，最后茱丽叶死去的那一段，那空旷的舞台上，自己能感受到冰凉的地板，罗密欧深深吻着茱丽叶，当他的唇离开的时候，茱丽叶的身体居然也随着他而抬起，所有人都说，看到那儿的时候里流下了泪，没有人知道，宋祁也流泪了，他是真的深深吻了他，吻了身为男人的他。
那次演出之前，他们遭到了所有人的非难，他们说太荒谬了，一个男人居然要跳茱丽叶，但是他们成功了。
“子锡……”不知不觉呼唤出声。
宋祁站起身，跳起了茱丽叶在自己卧室中的那一段独舞，跳的很投入，带着自己所有的爱情以及思念。
张楚捏着检查刚要敲门，却发现了门只是虚掩着，带着好奇，开了门，只看见宋祁一个人狂舞，那带着幸福与绝望的表情狂舞。
那流畅的舞蹈让张楚的心一阵抽搐，却找不到原因。
“厄，老师……” 

跳舞的人停了下来，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张楚。
“啊，你来了，抱歉。”宋祁随便扯了一条毛巾擦去了脸上的汗，之后放下了束起的头发。
张楚递上了检查，宋祁看都没看一眼地放在了桌子上。
“你不看吗？”张楚有些愕然，一般的老师多少还会再教育那么几句。
宋祁看了眼桌子上的检查：
“你回去吧，我当时也不过装样子，行了，你也不是我的学生，我也没那个工夫说你。”
张楚站在原地没有动，宋祁似乎是热了，把上衣脱下来，往盆里一扔，张楚看的见那白皙的皮肤，和漂亮的背部曲线，那是属于男人的漂亮身体，一时间，张楚竟然看呆了。
宋祁看见张楚没走，一阵地心烦。
“你走啊！！”
张楚这才发现，从侧面看，似乎能看见宋祁脸上的一道泪痕。
什么都没说，张楚给宋祁带上了门。
他没有马上走，而是靠着宋祁的门，一时间思绪混乱起来。
再走出去的时候，晚自习已经下了，只有瑞草一个人在校门口等着他。

二
张楚看著瑞草笑了笑，瑞草把一手搭在了他的肩上，两个人一起在没了人的空校园里慢慢走著。
“怎麽？被骂了？不就是被老师骂一顿吗？你精神点儿！”
张楚把手插在口袋里，笑著看了一眼夜里的学校，摇了摇头：
“瑞草，你知道我现在心里觉得特奇怪，真的，我说不上来是为什麽。”
瑞草停了下来，站著端详著自己好朋友的脸：
“你怎麽了？是不是他出口伤人？他他妈的敢对你怎麽样，我们弟兄们不会放过他的！我的处分背的够多了，也不在乎多这麽一个！”
张楚笑了：
“你想哪儿去了？他什麽都没说。”
是啊，什麽都没说。
但那张半带著泪痕的侧面却挥之不去。
“啊，对了，”瑞草像是想起什麽似的：“你跟赵玉到底怎麽样啊？”
张楚猛推了他一把，笑骂：
“你管好你的事儿吧，你家那个明星情人这麽晚见你没回去还不急的跟什麽一样？”
瑞草笑了，笑的幸福地无以复加。
第二天上午最后一节体育课下了，赵玉收齐了报名表，不统计不知道，一统计才发现了，竟然百分之八十的女孩子都报名了。
张楚跟瑞草刚打完篮球从外面出来，看见赵玉站在讲台上，就顺手看了一眼，一见是舞蹈队的报名表就停下来看了看。
“呵，真够多的啊。”瑞草凑了个热闹：“咱们班虚荣的女生没想到在今天全给统计了啊。”
赵玉柔柔一笑：
“大家不是想找这麽个机会学点儿东西吗？再说老师这麽好。”
张楚一听，立刻皱起了眉头：
“好吗？跟个人妖似的！”张楚开始尽一切努力诋毁宋祁，只因为心底那个微妙的触动，连自己都不知道原因。
瑞草发现了那些报名表里有陈籽的名字，立刻借机起哄，教室里又笑成了一片。
音乐办公室正对著篮球场，宋祁靠著窗户看著篮球场上男孩子带著球的样子，偶尔有几个女孩子们走过，看了一眼，耳语一阵笑著又走了。 

“老师，不是说你们练舞蹈的一般不许吃方便面的吗？”张楚笑著问宋祁。
宋祁揭开了上面的纸，微微一笑：
“你知道的很清楚啊，中午我还有教学，来不及了。”
张楚忽然想起来，宋祁还没来之前，有人传宋祁原来是专业的舞蹈演员，并且演了不少芭蕾舞剧，在原来的市里是属一属二的一线舞蹈演员。
“老师，男人学这个东西累不累？”
宋祁摇头：
“你报舞蹈队不就知道了？”
张楚放下叉子很认真地看著宋祁：
“我骨头那麽硬，那怎麽行？”
“舞蹈是要靠不断练习的。”宋祁埋头吃著他的方便面。
张楚一拉他袖子：
“老师，要麽你现在教我两招玩玩儿？”
张楚忽然有了兴趣，芭蕾舞从来都没有进入过他的生活里，也不知道那是怎麽一回事，那仿佛是一般人不能触碰的高雅艺术。
宋祁没理他，只淡然道：
“有空多看书，你们不是要升高三了？”
张楚向来跟人熟的快，想来学校的老师他能缠上的全缠上了，跟瑞草俩人可以说是能跟学校上至校长，下至看门大爷都打成一片的人物。
张楚一听宋祁这麽说，不乐意了：
“女生们怎麽就能报名？怎麽我就得看书去？老师，这年头男人也要求平等，再说老师你不也是男人？”
宋祁缠不过他，看了一眼音乐室的门关紧了，向来也没什麽人看到，就放下面走到张楚面前。
张楚比他高了一个头，笑起来却单纯地不掺杂质，不象子锡，是个永远看不透的男人。还是少年风发好，情绪都摆在了脸上。
“行，我叫你摆手位。”
像当初子锡教他练习那样，从背后扶住他的手臂。
“一位手，在基本站立的基础上，两手在身前下垂，对，让手臂成弧型。”
这才发现，张楚的背很宽，就像是子锡的，但是他不能像子锡那样，只要张开手臂就能抱住张楚，在身后教他的感觉很吃力。
张楚感觉到宋祁的呼吸吐在自己的背后。
“你能感觉到吗？”宋祁的声音比任何音符都显的动人，那麽悦耳的男中音：“你感觉到有一滴水滴落在了你的肩头，之后，它慢慢的，慢慢地顺著你的手臂，滑去你的指尖。
宋祁的手指模仿著原先子锡的动作，指尖顺著肩头滑向了指尖，不知道出於什麽，两个人的气氛再次暧昧起来。
张楚转手握住了宋祁的手，宋祁的身体一颤抖，赶紧抽了出来，整理著自己狼狈的表情。
“好了，基本就这样，想再学就报名参加舞蹈队。”
宋祁抽离了张楚的身体，而周围似乎还萦绕著张楚那带著青春气息的体味。
面已经没有了热气，宋祁已经没有任何吃方便面的心思了。
“你还吃吗？”宋祁指著张楚面前的面。
张楚似乎也慌了，赶紧摇头说自己还要去打球，说完就往门口走，忘记了出於礼貌应该帮人家收拾好残局。
走到门口，像想起什麽似地，转头道：
“老师再见。”
宋祁送了他一个微笑，一个带著男人气息却同样吸引著男人味道的微笑。张楚愣了一下，但很快就走了出去，并且带上了门。
宋祁转过头，发现玻璃里映著自己的表情，那笑让他吓了一跳，自己——在勾引他？这是一个多麽带有勾引意味的笑容？！ 

三
张楚靠著门大口的呼吸，自己这是怎麽了，掩住脸，不禁笑了，那笑并非是因为欢乐。他似乎是想到了些什麽，这个夏天的炎热，像是能焚烧了他。抬起头，目光可以穿透学校走廊的玻璃，那漂亮的白鸟惊叫一声，飞离了那棵漂亮的树。
高二六班的教室门半开著，张楚凝著脸，抓住了坐在座位上的赵玉那纤弱的手腕，猛地就把她往外拽。
目光一下子就聚焦在了他们身上，所有人开始起哄，说是张楚大哥终於鼓起勇气要跟她心爱的青蛙公主表白了。
瑞草只是坐在座位上，别人用胳膊推了他一下儿，示意让他发表点儿意见，瑞草却没有说话，或许，张楚心里那带著阴郁的不安，他这个做哥们儿的能感受的到。
“张楚，这儿是学校，什麽话不能好好说。”赵玉纯属於无谓的反抗，她的声音里焦急大於反抗，像是受惊的小鸟，打量著周围人的目光，却有带著一丝隐约的沾沾自喜。
张楚把水房门一反锁，开门见山地就对著赵玉道：
“咱们交往吧。”
一切虽然在赵玉的意料之中，但出於女孩子的羞涩，依然扭捏地看著张楚。
“咱们，咱们都还小，再说学校打击早恋呢，我怕你被处分。”赵玉半带娇羞的表情，让张楚的心怦然而动，他知道，自己还是喜欢赵玉的，这就好。
想到这儿，声音也柔和了下来，主动拉过了她的手：
“你告诉我，你不喜欢我？”
赵玉只是笑，并不说话。女孩子在这个时候，用笑容来接受一个男孩子的求爱。赵玉从来没有想过有人能喜欢她这麽平庸的女孩子，当初班里选班委，赵玉纯粹是被推上板子上的羊羔，无辜的很。现在对他说话的是张楚，这个把所有女孩子的目光都吸引过来的男孩儿，那是幸福，那是优越感在膨胀。
张楚轻轻扶住了赵玉的肩，印上自己的吻，他知道，女孩子第一次不能被吓著了。他品尝到了，泛著甜味儿的唇，女孩子的味道。
“我喜欢你，以后你就是我的女朋友了，知道吗？”张楚拉著赵玉的手，两个人只是吃吃的笑。张楚心中那暗流渐渐被平复了。
赵玉一看表，竟然已经到了时间，中午先是他们高二七班跟著开第一堂芭蕾舞课，现在已经超出了时间五分锺了。
张楚察觉到赵玉的不安，赵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看，芭蕾舞课时间到了，已经都迟到五分锺了！”
芭蕾舞课吗？张楚大度地放开赵玉，跟他约好了，放学了之后两个人一起骑车回家。
看著赵玉离开水房，张楚心想，这就是他所要的恋爱吧，喜欢了她这麽长时间，也不枉费自己这一番的心意。
那一刻，张楚男人的自觉让自己发誓，要好好对待自己新的恋人。
赵玉带著一帮女学生赶到舞蹈教室的时候已经是那之后的十分锺后了，偌大的教室，只放了一张椅子在中央，那椅子上坐著穿了白色练舞服的宋祁，宋祁没有束他的头发，即没有对於迟到的愤怒，也没有对於学生该有的热情，只是淡然道：
“那麽，开始上课。”


张楚回到教室的时候，人已经去了一大半了，一小部分人还继续在里面看教科书，瑞草跟他招招手，张楚径直就走了过去。
“你刚才怎麽了？”瑞草把可乐塞进了张楚手里。
张楚展露了一个自认为漂亮的微笑，小声道：
“赵玉被我追到了。”
瑞草一听，乐了，一手握住张楚，猛地摇个不停：
“同志！有你的啊！！这麽快就搞定了！！这才几分锺啊！！”
“哎呀！这才几分锺啊！！”女孩子们在休息的时候围著赵玉道。
赵玉一脸的不好意思：
“我也没想到，张楚就那麽说了，其实我也挺为难的。”
这麽一说，各人都推了她一把，大笑道：
“你装吧你就，张楚追你啊，那可是……”
宋祁听到“张楚”两个字，猛地抬起头，看向那边儿的女孩儿，那女孩子正是那晚上跟张楚一起站在教室外面的，想必就是刘风扬说的张楚喜欢的女孩子。
“宋老师！”陈籽叫了一声，宋祁才回过神来。
“恩？怎麽？”宋祁扯出一个淡薄的微笑给眼前这个漂亮姑娘。
“您看我这麽跳对不对？”陈籽很漂亮地摆出了一个基本站姿。
宋祁对陈籽还是很有印象的，这个女孩子不但漂亮的出众，而且对於舞蹈也相当的有灵性。
当时，宋祁只是很自然地问了那麽一句，未曾细想什麽：
“你怎麽不是文娱委员呢？”
那声音不大不小，一个舞蹈教室整个安静了下来。
陈籽脸上挂不住，尴尬的一笑，倒是赵玉面子薄，眼泪一下儿就出来了。赵玉现在成了张楚的女朋友，那可还了得？
赵玉本身就不是心甘情愿做这个文娱委员的，这回又被这麽一说，一个极其要面子的女孩子就这麽捂著脸跑了出去。
本该在舞蹈教室学舞蹈的赵玉哭著跑回教室，刚得到的男朋友成了他的精神支柱。瑞草身为张楚的铁哥们儿，一看这光景自然也得为兄弟的女朋友出出这口恶气。一拍胸脯，豪爽劲儿全上来了：
“说！谁欺负你，你要说了，我瑞草第一个打的他满地找牙！”
赵玉就如此这般的把事情委委屈屈地叙述了一遍。
瑞草一拍桌子，大怒，说是这老师说话怎麽这样儿，仗著自己会跳点儿舞了不得了，又说自己认识的会跳舞的哥们儿那可海了去了。
瑞草拿胳膊一碰张楚，心想，他刚赚来的小女朋友心灵受伤害了他怎麽就一点儿表示都没有？
张楚确实是想努力培养自己的愤怒情绪，可是无论如何，他都没有办法点燃了这股怒气，赵玉不会跳舞是公认的事实。
“啊，恩。”张楚半天就发出这麽两声。 

瑞草一看张楚这表示，心想，刚到手的女朋友被他这麽一折腾肯定也得飞了，想著这小子平时挺机灵的，怎麽该显示自己男人魅力的时候就傻了？
瑞草干脆给了他明确表示：
“张楚，你帮赵玉跟他好好谈谈，要男人跟男人的谈法。”
张楚实在不愿意再见宋祁，那个新来的舞蹈老师几乎能在瞬间点燃张楚所有的丑恶念头，想要拥抱他的冲动似乎再次回来了，他害怕，他是个懦夫！他之所以这麽快逼著赵玉跟自己，实际是怕自己是个“变态”。
刚想问能不能不去，瑞草就在他耳边耳语，骂张楚怎麽这麽没出息。
张楚怎麽能开口，不是自己没出息，而是见到了那个宋老师，他就会管不住自己的身体。
学完的女孩子们陆续进了教室，一看见赵玉站在张楚旁边，都争先恐后地打报告，说那个新的老师怎麽怎麽欺人太甚。
张楚完全是被逼上了梁山。
当下答应，晚上放了学之后跟宋老师“好好谈谈”。
本想能避开宋祁就避开的张楚，没想到半天之后，还要再次地单独面对他，更何况是为了自己的女朋友。


那晚上，张楚没给赵玉打电话，而是一个人躺在房间的中间，数著天花板上的花纹。那残留的记忆让张楚的身体像得了疟疾，一会儿热一会儿冷。
“啊啊啊啊啊啊啊！！！！！！！”张楚怒吼著把手边的玻璃杯摔了个粉碎。
而宋祁与他不同，宋祁知道，张楚不可能知道，自己是故意的，故意勾引张楚那麽做的。
而且，他开始贪心，那黑色的贪婪让他拿起了电话。
他只想要占有张楚，只想要他的身体属於自己一个人，而那个赵玉，那个平庸的女孩子，一定会输给他，一定！
而他却不知道，那是迈出爱情的第一步，后来他在与张楚分开的那段日子里回忆两个人第一次的**，露出了苦涩的笑容。他早该知道，自己会爱上张楚，爱上那个比自己小了九岁的，自己的学生。
第二天，宋祁作为值日教师，站在了校门口，检查著学生们的穿著和校徽佩带情况。他努力地在所有学生的身影里辨认昨天与他欢爱的那个学生，迫切地想再看见他那张英俊的脸。
张楚和赵玉是在校门口碰见的，赵玉没有怪张楚没给他打电话，也没怪张楚上学没等她，他们只是点了下头，赵玉留了个微笑，两人并肩走在一起打算一起进校门。
每个进校门的学生照例要向值日老师问好，张楚这才发现，当天的值日老师是宋祁，赵玉反而很大方的说了声“宋老师好”推著自行车就进了学校，而声音卡在张楚的嗓子里，却怎麽都出不来。
赵玉怪异地看了张楚一眼，张楚这才小声道了好，之后逃亡般地进了学校。
宋祁的表情依然是那麽淡漠，像什麽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张楚还没走进教室，就被班主任扯住，连带著赵玉也被一起叫住了，这两位昨天刚成情侣的就被老师逮住，高二七班的每个学生开始交头接耳。
班主任对他们俩说了那麽一句话：
“有老师打电话给教导主任反映，说你们两个是男女朋友关系？”
张楚抬起了眼睛，厌恶地看著班主任。
“谁他妈的那麽多话，找打啊！”
班主任倒也没生气，反而一笑：
“张楚，你也别管是谁，其实连我也不清楚是哪个老师说的，校长向来强调会严办第一个被查出来的，你们最好有点儿心里准备，特别是你张楚，我就是跟你说，可能让你退学也说不准。”
在张楚与宋祁做完爱的那天晚上，宋祁打电话给了教导主任，说张楚跟赵玉两个学生谈恋爱。
他知道，没有人会怀疑到他的身上。
宋祁笑了，他知道自己向来是这麽卑鄙，这麽可怜，只因为自己不是女人，只因为自己是个男同性恋


张楚当然不知道，音乐办公室可以很清楚地看见篮球场。
那下午放学，张楚提了书包就往车棚跑。几乎扔了单车就冲进家，他单独租的房子，倒也省的父母成天的唠叨。
只有搬家时候才拿出来的大箱子被张楚从柜子上面拽了下来，随便扔了几件衣服和生活用品进到包里，再飞也似地冲回学校。
他现在只相信自己的下意识的行为，理智与思考空间在目前是最不必要的。
单车停在教师宿舍下面，宿舍里刚走出了张楚的数学老师，一看张楚吓了一跳，赶快放下饭盒，问张楚出了点儿什麽事儿。
张楚只说家里水管儿漏，地板全让水跟淹了，没办法只好投靠某位老师暂时度过这麽几天。
数学老师没起疑心，还帮张楚把行李搬了进去。
数学老师问张楚跟哪个老师说定了没，张楚笑了笑，指著宋祁的寝室。
“我跟宋老师说的，刚来的老师好欺负。”
数学老师皱了皱眉头，他始终不喜欢宋祁这个同事，宋祁太过阴郁，太过沈默，太过不食人间烟火——换句话说，也太不知道好歹。
推开门，宋祁很安静地躺在床上，谁说过，安静的睡眠最接近死亡？
宋祁带著耳机，他身边的CD机依然在转。张楚估计著宋祁可能有听著世界名曲的习惯入睡。
帮他摘下耳机，自己带上，那嘶吼几乎冲破了耳膜，在浑身引起共鸣。
那是张楚喜欢的乐团——LINKIN PARK。
只有最欠缺安全感的人才习惯听著摇滚入睡。张楚关上CD机，转身坐在了宋祁的身边，刚转身想要再仔细端详这个男人，宋祁却警觉地张开眼睛


六 宋祁警觉地张开眼睛，那目光绝不友善，也像是一个害怕被伤害的动物，直到他看清了眼前的人是谁。
“哦，是你，你怎麽又来了？”宋祁翻身想要起来，却看见了地上的箱子：“你这是什麽意思？”
张楚第三次被赶出了宋祁的屋子。
宋祁当时是二话不说就把张楚的包扔出去的，张楚没有嬉皮笑脸的纠缠，很沈默地走到了门口，宋祁狠狠把门给关上。
宋祁厌恶张楚这样任性的独断一件事，就像是子锡一样，他决定的事，宋祁就要服从，宋祁像个棋子一样，被安排到任何一个子锡希望的地方。
张楚靠著门坐下，他没有动过回去的念头，事实上，他连自己想要做什麽都不太清楚，或许说张楚根本不相信，在这麽短的时间里他会爱上这个男人，仔细珍藏了赵玉两年，而宋祁不过才几天，理想中的爱情并不如此。
数学老师从食堂吃了饭回来，又看见张楚了，只是张楚这会儿正坐在宋祁寝室的门口。
“怎麽？张楚，他不让你进去？”
张楚抬头对老师笑了笑：
“宋老师他不在。”
宋祁在屋子里听的见他们的话，心微微一颤，却没有改变主意，他知道自己和张楚住在一起并不是个聪明的办法，张楚也该知道，或许他待一会儿就走了。
或许任何等待都是如此，寄希望於下一个五分锺。数学老师让张楚实在不行上他那儿睡去，结果被张楚礼貌的回绝了，说自己实在没办法的话就去朋友家睡。张楚不知道自己如何度过那漫长的等待的，只是想著，再等五分锺试试。
一个噩梦让宋祁从睡眠里醒过来，这才发现自己有点儿饿了，毕竟晚上什麽都没有吃，於是披上衣服随便吃些什麽。宋祁有胃炎，饮食不规律就能疼倒在床上。面包和水果是自己早就买好的，为了控制体重，那是必须的食物。
忽然他想到了张楚，刚要去开门的时候，宋祁不禁笑自己，在想点儿什麽啊，这麽老套到连电影都不屑演的等待镜头怎麽会出现在他那儿？更何况，他才是个十八岁的孩子。
手没有听自己的使唤，手落，门开。
那个只有十八岁的孩子缓缓顺著门滑落到地上，张楚慢慢醒过来，揉著眼睛。
“宋老师？”
“进来吧。”伸手拉起张楚，透著外面路灯的光，张楚看见宋祁温柔地笑了。门就这样合上，两个人的让房间一下子显得窄小许多。
咕噜噜一阵响，让张楚有点儿发窘，宋祁顺手扔了个面包给他：
“没吃饭吗？”
张楚笑了：
“不是一直门口蹲著呢嘛，饭能从天上掉下来？”
两个人笑成了一块儿，一起啃著面包。宋祁始终没有开灯，黑暗中，两个人像把前天的事忘记一样，就像正常的师生一起聊著天。

张楚醒的时候，是第二天的七点半，早自习已经开始了十分锺，身上有条小的毛巾被，小心地盖在自己的腹部。
宋祁起来的时候看见张楚睡在地上，他立刻就明白张楚之所以这麽做的原因，一个处於青春期的男孩子没有办法克制自己的生理欲望，他们就只能采取这样的方法。
张楚的睡姿并不好看，躺地上整个儿一个“大”字型，倒像是张楚张扬的性格。
没舍得叫醒张楚，宋祁想，学生偶尔迟到那麽几分锺也碍不著什麽大事。把被子盖在他的身上，自己就先起来了。
张楚狂奔到教室的时候，早自习就只剩五分锺了，瑞草一见自己哥们儿迟到了，忙给还在门口没进来的张楚使眼色，嘴巴里还念叨著：
“众女妒余之娥眉兮……”
“瑞草，你干吗呢？！”语文老师那对眼睛往瑞草身上一扫，很自然地顺著瑞草的眼睛朝外那麽一看，正对上张楚的脸：“行啊你们！你们整个儿一里应外合啊！”
瑞草颓然爬桌子上不说话了，陈籽趁机嘲讽了两句，说瑞草是典型的那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人。瑞草不悦，问他帮哥们儿怎麽就成了偷鸡了？！刚要对此争论一番，语文老师就喝道：
“现在你们是越来越放松了，一年以后的今天你们就要毕业了！要毕业了！！”她很强调“毕业”二字，之后终於作出了相关批评决定：
“张楚，下课来办公室。”
叫办公室谈话是老师的老伎俩了，也在张楚意料中，张楚心想也没什麽不好，说不定还能在办公室蹭一顿早饭。想这代孩子，哪个不是给吓大的？
宋祁才坐到办公室，刘风扬就推门进来，皱著眉头问宋祁：
“你把学生关门外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宋祁刚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一脸茫然地看著刘风扬，刘风扬被他这麽一看，心不禁多跳了半拍。
“就是张楚，”刘风扬放下包就补充道：“他们班教数学的王老师说是看见了，张楚在你那儿呢，说人家孩子就是家里水管漏了跑你这儿来，说是你答应了，又不让孩子进去，又说就算是没答应也不该把学生关外面，你赶紧把这事解决了吧。”
没多久，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数学组的王老师一脸得意地把宋祁叫了出去，那一脸得意让谁都觉著他战绩斐然。
教导主任没在，只有副教导主任坐堂，宋祁进去的时候，他还在跟旁边的老师说，老师里面的风气也要好好抓抓，起码要做到为人师表麽。
宋祁敲门进去，副教导主任俨然一副早已坐正的态度，此人生平最为痛恨人在他称谓前加个“副”字，而此人此生最大的不幸便是姓“付”。
“付主任，宋老师来了。”王老师一副陪笑的脸。
再说说，却说张楚被语文老师叫去了办公室，结果在去办公室的半路路过了教导主任办公室，一看宋祁在里面，就停下了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