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波和他身边的男人们——序言
《《敌营十八年》，来自于幼年的记忆，大院里近百人同看一台九寸电视的盛况，于今日是再也不得见了，那些熙熙攘攘和喧喧闹闹、那些呼老唤幼、七嘴八舌都只存在于久远的回忆和怀旧作家笔下的“从前”里。
《《敌营十八年》，来自于幼年的记忆，大院里近百人同看一台九寸电视的盛况，于今日是再也不得见了，那些熙熙攘攘和喧喧闹闹、那些呼老唤幼、七嘴八舌都只存在于久远的回忆和怀旧作家笔下的“从前”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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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波和他身边的男人们——〔将军吟〕宣子奇 下(2009-03-17 19:13:20)转载标签： 闲聊 分类： 看客
城关铺，青龙镇的咽喉和门户，起义部队的生途，江波的死路。并不是没有生机的，只要他交出宣子奇的命令电文，然而直到踏上刑场、面对枪口，江波并没有出卖宣子奇。江波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如果可以，他是不会介意用一两个敌人的脑袋来延长自己潜伏生涯的；就算不能减轻罪责，最终玉石俱焚，以他的个性也不会介意试试，大不了拉两个敌人做垫背，陪着他死，陪着他一块儿玩完儿。然而，宣子奇不是他的敌人，而是救他于绝地的恩人，是悉心栽培他的老师，是给予他善意和关怀的长辈，江波不能、不愿、不忍、更不会用这样一个人的血为自己换取活命机会。为了信仰和使命，江波愿意奉上一切，生命、亲情、爱情、荣誉、尊严，甚至是道德，但至少良心是他无论如何不能割舍的。所以，最终，年青的江波想出了两全的方案，他将可以救命的证据作为入门证托付给玉莲，让自己的使命和信仰在战友身上延续；他守口如瓶，把生机留给宣子奇，坦然踏上死路，用生命实现良心的涅盘。
宣子奇并不了解江波的心路，只知道这个下属没有“胡说八道”陷自己于绝地，他感激、不舍，他想救却不能救，因为救江波就等于牺牲自己。宣子奇无疑是重情重义的，然而这种情义全部建立在不危及自己身家性命的前提之下，否则，就算是恩人他也一样会出卖，毕竟他是“人”而不是“圣人”。宣子奇不能牺牲自己，也无能力拯救，最终能给予的回报竟然只是一纸枪毙的命令，面对来自于妻子的质问，他第一次冲妻子发了脾气“难道你要我跟江波一起挨枪毙吗？”此时此刻的宣子奇显得无力而苍老，已经裹得很紧的黑色斗蓬并不能给他温暖，一向贴心的参谋长也不能给他少许安慰；是的，古往今来错抓错杀的不止江波一个，然而因他而死的却只有江波一个；宣子奇泪流满面，长长的叹息，却怎么也不能够叹出心中纠结的不安和不舍。
最终江波理所当然的没有死成，这一场生死逆旅却使宣、江二人的关系达到了一个新的境界。首先在人格和心理上完成了平等，你救我一命，我还你一命，两不拖欠了；没了恩情的牵绊，也基于相互的了解，两人的相处表现出更多的随意、放松。江波越来越不顾忌自己的下属地位，在宣子奇面前嬉笑怒骂、肆无忌惮什么都敢来；而宣子奇对江波，也彻底抛弃了身为上司的矜持，开心时在酒桌上笑谈“儿卖爷田不心疼”；关切时，处处不忘为江波的前程铺路；生气时，手边儿的一切杯盘碟碗、笔墨砚台都有可能做了牺牲品。
江波第一次以这样的态度面对宣子奇，是在顾一夫被俘之后。为了争取把顾一夫移到一一七师看押以获得营救机会，江波据“理”力争，言词是激烈的，态度是强硬的，道理永远都是在他这边儿的，骂人虽然不带脏字也很疼的……宣子奇初始还极力维持形象，说的是：“你出去。”终于，怒，先丢眼镜，再顿茶杯，低斥“滚出去！”。自称“可以滚”的家伙在又一番强辞夺理之后终于滚了，留下宣子奇在办公桌前暴走“黄口小儿，乳臭未干，竟敢口吐狂言”一副要严惩的姿态。然而最终，江波并未受到任何惩罚，反而是宣子奇做出了妥协。
城关铺，青龙镇的咽喉和门户，起义部队的生途，江波的死路。并不是没有生机的，只要他交出宣子奇的命令电文，然而直到踏上刑场、面对枪口，江波并没有出卖宣子奇。江波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如果可以，他是不会介意用一两个敌人的脑袋来延长自己潜伏生涯的；就算不能减轻罪责，最终玉石俱焚，以他的个性也不会介意试试，大不了拉两个敌人做垫背，陪着他死，陪着他一块儿玩完儿。然而，宣子奇不是他的敌人，而是救他于绝地的恩人，是悉心栽培他的老师，是给予他善意和关怀的长辈，江波不能、不愿、不忍、更不会用这样一个人的血为自己换取活命机会。为了信仰和使命，江波愿意奉上一切，生命、亲情、爱情、荣誉、尊严，甚至是道德，但至少良心是他无论如何不能割舍的。所以，最终，年青的江波想出了两全的方案，他将可以救命的证据作为入门证托付给玉莲，让自己的使命和信仰在战友身上延续；他守口如瓶，把生机留给宣子奇，坦然踏上死路，用生命实现良心的涅盘。
宣子奇并不了解江波的心路，只知道这个下属没有“胡说八道”陷自己于绝地，他感激、不舍，他想救却不能救，因为救江波就等于牺牲自己。宣子奇无疑是重情重义的，然而这种情义全部建立在不危及自己身家性命的前提之下，否则，就算是恩人他也一样会出卖，毕竟他是“人”而不是“圣人”。宣子奇不能牺牲自己，也无能力拯救，最终能给予的回报竟然只是一纸枪毙的命令，面对来自于妻子的质问，他第一次冲妻子发了脾气“难道你要我跟江波一起挨枪毙吗？”此时此刻的宣子奇显得无力而苍老，已经裹得很紧的黑色斗蓬并不能给他温暖，一向贴心的参谋长也不能给他少许安慰；是的，古往今来错抓错杀的不止江波一个，然而因他而死的却只有江波一个；宣子奇泪流满面，长长的叹息，却怎么也不能够叹出心中纠结的不安和不舍。
最终江波理所当然的没有死成，这一场生死逆旅却使宣、江二人的关系达到了一个新的境界。首先在人格和心理上完成了平等，你救我一命，我还你一命，两不拖欠了；没了恩情的牵绊，也基于相互的了解，两人的相处表现出更多的随意、放松。江波越来越不顾忌自己的下属地位，在宣子奇面前嬉笑怒骂、肆无忌惮什么都敢来；而宣子奇对江波，也彻底抛弃了身为上司的矜持，开心时在酒桌上笑谈“儿卖爷田不心疼”；关切时，处处不忘为江波的前程铺路；生气时，手边儿的一切杯盘碟碗、笔墨砚台都有可能做了牺牲品。
江波第一次以这样的态度面对宣子奇，是在顾一夫被俘之后。为了争取把顾一夫移到一一七师看押以获得营救机会，江波据“理”力争，言词是激烈的，态度是强硬的，道理永远都是在他这边儿的，骂人虽然不带脏字也很疼的……宣子奇初始还极力维持形象，说的是：“你出去。”终于，怒，先丢眼镜，再顿茶杯，低斥“滚出去！”。自称“可以滚”的家伙在又一番强辞夺理之后终于滚了，留下宣子奇在办公桌前暴走“黄口小儿，乳臭未干，竟敢口吐狂言”一副要严惩的姿态。然而最终，江波并未受到任何惩罚，反而是宣子奇做出了妥协。
重重砸在桌上的拳，宣子奇的暴怒令人畏惧，然对于以死求生的江波来说，这样的气势实在算不得什么，掏出枪顶上自己的脑袋，江波一脸的绝然（夸一下，那一串动作着实很帅，不知道练了多久，拍了几条……），貌似鲁莽的举止与严谨缜密的逻辑思维、不同凡响的语言表达能力在此刻达到了完美统一。先以置之死地的气势取得绝对话语权，再以“解决”和“处决”一字之差打开突破口，以历史为鉴、以主义为据，谈个人得失、讲党国利益，说理责问、声情并茂。宣子奇动容了、颤栗了，他的愠怒在死且不惧的江波面前无的放矢，他的辩解在口若悬河的江波面前苍白无力，他并不怀疑面前小子赴死的决心和胆量，更加深信这小子所言在理，然而，他却不能“收回成命”，因为处决战俘是长官部的命令，他是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话已经说尽，路已经走绝，面对彷徨无措的宣子奇，江波缓缓移动了手指……
江波捅开窗户的本意并不是想找人交谈，他只想让新鲜空气透进狭小的禁闭室，理清他混沌不堪的思路，那一拳是打出去了，但效果究竟如何却仍然是个未知数，宣子奇的态度阴晴不定，士兵中的反响不得而知，前途仍然是迷茫一片。他试图遣开窗边妨碍视线的卫兵，可惜遇到的却是完全不开眼的洪尔贵，命令劝说皆无效，江波有少许无奈，从来都是他让别人无奈，能让他无奈的人还真不多，洪尔贵有幸成为这极少数人之一。愿意站着就站着吧，老子不理你就是了，江波把脑袋偏向一旁，自个儿想自个儿的心事去。洪尔贵却连这点儿清静也不肯给他，滔滔不绝的一番真情告白，江波的心豁然开朗了，笑容在脸上绽开，并不是得意，只是欣慰和自信，有这样的效果早在他意料之中，但此刻听洪尔贵亲口证实，还是松了口气：这一局已经赢了。在不久后的某一天，江波说过一句话：“在十七旅他（何昆）根本就占不到上风口，小爷我根本就不尿他。”初听这句话的时候觉得有些不思议，江波凭什么如此自信，至少我还没有看到能令他自信的理由，就仅凭宣子奇的一点欣赏吗？直到终于看懂那一拳，仿佛武侠小说中打通了任督二脉武功大进一般，此刻的江波挥拳打通了他在十七旅的生存空间，人心在他这边，他的确已经站在了上风口。
初尝胜果的江波终于有心情招兵买马了，政审工作正式开始，籍贯户口、家庭背景、社会关系、当兵的动机，洪尔贵也极其配合，知无不言、问一答十。几句寒暄之后，江波的人事档案已经成形：东北人，贫农，根红苗正，胸无城府、是非分明，有一定军事素养，洪尔贵是一支很有发展前途的潜力股。仅凭这几句对答当然并不足以得出以上结论，这得益于江波远远优于常人的判断力。判断力，对事，则为应急处理能力；对人，则是识人之明。 “明”是判断，“识”则是观察，一切的判断都基于日常生活中事事上心、处处留意，说来容易做起来难，智如诸葛亮，也看错过一个马谡导致失了街亭。然而江波却少有走眼的时候，如果强要说的话，对何昆大约是走了“半眼”（这一点如果有时间有兴趣另篇再论），除此之外，再无第二人。所以，对洪尔贵，身为排长的江波早已将其纳入观查视角，并已做出判断，此刻的一番对答只不过是对判断的一次检验，否则以江波的理智，绝不会在明知芙江之行困难重重的情况下，带一个既不可信也无用处的人。
那么，洪尔贵呢？没错，对这个小排长他已经极有好感，但这种好感仍然停留在普通层面上，仅凭江波表现出的一些胆量和平易近人，还不足让这个已颇经了些世事的老兵“以身相许”。芙江之行于洪尔贵而言只不过是一项普通的军事任务，当然能跟着一个顺眼的长官出来逛逛，他还是蛮开心的。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并不关心任务能不能完成和如何完成，这些事儿有身为长官的江波去操心，对他来说晚上吃点啥的问题比前者重要多了。大咧咧的晃到江波身后请示他最关心的问题，被江波“呲儿”了一句之后立刻灰溜溜的溜回船舱，转身的动作真是干净利索，没有丝毫脱泥带水。这一段不到两分钟的戏反复看了很多遍，两人的表现太可爱了，一静一动，一智一愚、一粗一细，性格分明却又相得益彰。据说两个演员本身就私交甚好，想来应该是，那种亲近的感觉分明从骨子里透出来，完全不是做戏可以达到的高度。不知怎的，每次看江波一边扔饼一边还要劝洪尔贵别噎着的样子，总让我想起宣子奇那只可怜的茶杯，慨叹一下造化之神奇，果然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排长，从今以后，我就死跟着你了，上天入地，只要能跟你在一块儿干，我心里面就觉得特别舒坦，我觉得我自己特别像个人。”
“我去死，你去不去？”
“死球算个啥嘛，这年头死的人太多了，两个眼睛一闭，啥也不知道，这跟睡觉有啥区别吗。排长，只要你前脚去死，我后脚就跟着你去死。”
在芙江，没当回事儿的芙江，洪尔贵给出了这样的承诺。
容许我说句不敬的话吧，在洪尔贵的身上我看到更多的不是党性，而是义气，是故老传说里，言必信、行必果、不爱其驱的侠气。什么是侠？从古至今有许多种说法。侠，可以是烈马轻裘、快意恩仇；匹夫一怒、血溅五步；淡泊超脱、飘然世外。侠，更可以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仗义疏财、扶危济困；胸怀天下、为国为民。在太史公笔下，侠，也可以是布衣闾巷、草根阶级，他们并不一定懂得家国天下的大道理，也不一定拥有高超的本领，他们一旦认定方向便其志不改，赴汤蹈火、百死不悔。从这个意义上讲，“侠”这个称谓并没有辱没了洪尔贵，而他也当得起这个称谓。或者，他不是侠，但他的身上却有着几千年来中国文化积蕴出的风骨，属于侠的风骨：其行虽不轨于正义，然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已诺必诚，不爱其躯，赴士之厄困。既已存亡死生矣，而不矜其能，羞伐其德，盖亦有足多者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