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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我正邀姊妹来，共品小橘树的新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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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三月时阳光很好，摒弃了世人春寒料峭的偏见，此刻暖融的羲和正照耀着人间万物，又有风吹柔情，不至太烈，也不至太凉。我同小鬟摆下一桌甜果，自不是鸿门宴的大张旗鼓，而是小家碧玉般的藏羞内敛。与藏匿阴翳树林的黄莺一样，虽词不达意，却默默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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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未至时，我便仔细地去瞧那同样澄澈的小鱼缸中，正率性摆尾的红鲤。我曾央额涅为我捉一尾金鲤，可它并非池中物，数次都脱逃掌心。于是她与我说，万物求不得，要顺其自然。是而游入掌心的那尾便成了至宝，它也要晒太阳，饮雨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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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来麽？”【几近望眼欲穿了】“不会是在净园迷了道吧！”

（收到玉昭阿姊的邀信是绍武二年的暮春，北京城的三月捱过初时连绵的春雨，便是xx，沤了一寒冬的草木，在春雨后悄不声儿的吐绿。这似乎也是一个信号，名帖子、邀约在刻下仿雪花片儿似的，递予亲戚故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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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岁浅的郎君、女郎，趁此际同相熟近友或品鉴书画、或吟词弄琴；倘使年岁长的攒局，保不齐要族间相看，觅得姻亲，这是百年来的风俗了。正好比前时春宴：索小姐的箜篌失当，很是张惶；赫舒理氏同炙手可热的新贵崔氏缔结姻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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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地，马车绡帘外的风铃声戛然，方收拢了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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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园的外墙周侧是一溜儿的杏树，仰着颈看，际下盛着浅白色的花儿，沉甸甸的、穿成串似的，俨然糊了整面墙的模样，远远一窥，好似冬岁未消的雪粒子。绕过游廊，是四根圆长的漆红柱子，围成一方小亭，兴因北京城的春花并不繁盛，檐角坠着的八角灯栓着彩缎，颇显朝气。亭间女郎背对着我，身量并不高，依稀辨着是小女郎的模样）玉昭阿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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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时的添声，她转过身时，天光正投向她颈上的珠链，个个儿指腹大小的珍珠，十分漂亮）教你久等，（一璧递上小奚女预备的糖蒸酥烙，旗人们讲究规矩、注重礼数，逢上门的大小宴，总要备一份伴礼。贵胄间惯喜乳酪点心，与民间嵌的瓜子果干不同，xx勾兑着兰雪汁）昨夜新取的牛乳，一早才煮得妥帖，且不知晓合不合阿姊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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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风一低，视线落在石桌上摆着的杏红小果，露出编贝般的细齿，语气新奇）这便是小橘树的新果儿吗

【我待小橘树很好，大抵是因自幼共生的情谊，便格外珍惜这段天缘。耳闻额涅所道，玉昭格格尚是襁褓婴儿时，它唯有几寸高，风雨间摇摇欲坠，或将坠落尘泥，却偏偏争气得向阳而生，就如孤舟暮中的小女孩，纵然体弱多病，在苦口良药的‘灌溉’下，而今也亭亭玉立。我很笃信，是万物有灵，人更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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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里的橘树更好，嫩绿的枝桠肆意得舒展着柔软腰肢，似要与天比高，入得云雾深处，同银蟾间的白兔嬉戏玩闹。再有几阵风来，入夏前的柑橘恰是可口。我仔细得采撷去那些可爱又鲜艳的果子，用澄澈的溪水细细洗了，往额涅处送了一回，又作了些‘私藏’，等着小友前来，大快朵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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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疑心她要在这茂林修竹间迷失，便欲亲自前去迎她而来。未料日光闪烁，在那松柏的影子里透出她的俏丽。糖蒸酥烙的香是悠长的，只这半瞬，空气里都是甜腻的滋味。女侍们将其妥帖地放在鲜甜的果子之侧，大抵是深谙宾主之理，不好盖了风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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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带来的，总是妥帖的。”【这也是旗人的规矩，断不能拂了脸面。皓腕一拂，我带着她，要去寻橘树的归处】“是啊，你看它，长得多好。”

（雪颔一侧，目光投向那一株橘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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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赖玉昭阿姊悉心侍候，（这倒并非虚词。橘树大多产于南地，冬时运往京畿，旗人逢年节尤喜，寓以吉利。这般长势，又非盆栽弄养，精心程度可见一斑。葱白指尖按着橘果肚脐眼儿，沿着凹处剥着外衣）前日春宴亦有橘果，偏比不得阿姊这一株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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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悬在高处，黄澄澄的橘果儿，一嘟噜一嘟噜的拥簇着，甫紧起的疏风掠过，仅撩起两片油绿的橘叶。慢条斯理的捻着橘子瓣，眼儿睇她时，如往常无差地话闲磕）筵席上倒瞧见了董四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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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氏祖上富商，天祉十三年仰赖子辈出息，方迁居京畿。据传府宅修建得很是敞亮，后园中新添白鹤，可闻声起舞。事实上，京畿的城东西虽贵在皇亲、重臣，然城南北鲜有旧居，多为新贵兴建，府邸两厢而较，略显宽敞气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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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顷）兴骤然起势，董四小姐又喜好金银玉石，顽麻雀牌的福晋们，总要闲添话儿地搡两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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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是有谓：顶看不惯）

【幼年读项脊轩志，只觉‘庭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手植也，已亭亭如盖’实在太悲怆，睹物思人，又何必将那树留着，见枝繁叶茂，难道不会思及过往旧事？我曾与额涅说及此事，她却道此物是一‘念想’，树未尽，思未绝，恍若故人还在。我并不明白，她只叫我照料着小橘树，万勿风吹雨淋过甚，而香消玉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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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一夏，那嫩绿的枝叶便团簇在一块儿相互依偎着，衬着那花苞更为明艳。黄澄的果子实在是很有生命力，一眼望去皆是缤纷色泽，与那冬日里满目的苍白大相径庭。我请她来看小树，也请她摘下新鲜的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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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只，是特特留于你，等你来摘的。”【亲自摘果，大抵才更欢喜？我笑着，任鬓发微扬，与柳争锋】“四小姐的‘光辉’，大抵羲和都要避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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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珠光宝气的代称，而后与她心照不宣地笑，眉眼都弯成月牙】“这风气自宋朝而来，至今还没完全消磨。周敦颐先生曾愤恨地说‘宜乎众矣’！是让牡丹做了靶子，好生可怜。”

或许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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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盈盈从橘叶漏于指缝之间，如白玉磨过的细指纤软，随手临起。拘着把风将掌探到橘色间。“等”之一词是墨色文人的浪漫，它含着春夏勺光里的殷殷之盼。侧颈觑她，眼波流转时，意味不明的添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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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总爱在特定的环境里迷失自我，就好比：周围的女郎都欢喜金饰、赞牡丹花为富贵，口口相传，不免当真觉如是；抑或是有才情横溢之人的辞赋，读之琅琅，某些瞬息，会觉自身亦可为之。
⠀（疏疏的风从林子的一角卷过来，带着点儿果气的香搅着林叶的响动飒的穿过耳鬓，将莹珠吹打在颊边。裙摆要翻起轻漪，腰身一侧，薄衫桃春色，正衬此好时节。将橘撷在掌中，圆滚滚的把玩一圈。依着先头的思量，剥开馥郁酸甜的皮香，露出饱有汁水的内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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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在玉昭阿姊这儿便“兔子追着月亮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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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点光）

“可惜，都是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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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又能带得走万人的吹捧？人走茶凉是寻常，人去楼空更是炎凉世态所必然早就的凄凉。四小姐极尽人世的赞美，未料珠玉不曾脱俗，反是附庸风雅、庸俗至极。我等不愿与之同伍，故而作观戏人，见戏台中千娇百媚，末了只剩虚空的楼阁。日色刺眼，我在恍然间，看她将一抹橙橘收入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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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怪陆离之景，人皆往之，末了堕落其中，不知魏晋。像极了一出戏，可惜他们不知，走到最后，难免万事皆空。旁观者清，便是这个义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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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甜的汁水已如溪流般汇入美人的掌心，流连她的指尖，亲吻她的蔻丹。橘树上不再有果子，却有层叠的绿叶。来年此岁，又可见硕果累累，草木本心，大抵只求知心人来折，便可岁岁开花，年年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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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追，闲赏月色，才最惬意。那儿还有果冰，去尝尝罢！”

【2改，512】
【我待小橘树很好，大抵是因自幼共生的情谊，便格外珍惜这段天缘。耳闻额涅所道，玉昭格格尚是襁褓婴儿时，它唯有几寸高，风雨间摇摇欲坠，或将坠落尘泥，却偏偏争气得向阳而生，就如孤舟暮中的小女孩，纵然体弱多病，在苦口良药的‘灌溉’下，而今也亭亭玉立。我很笃信，是万物有灵，人更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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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我窥见过残败，那漫天风雪里折枝的梧桐、坠落的青竹，还有数不清的残花，它们如啼血杜鹃般飘零，却不曾发出哀鸣。只有折竹声清脆又动人心魄，让人胆战心惊，祝祷橘树能安然无恙地度过每一寸风雨。所幸，它虽也有所折损，末了葳蕤繁茂，迎风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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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里的橘树更好，嫩绿的枝桠肆意得舒展着柔软腰肢，似要与天比高，入得云雾深处，同银蟾间的白兔嬉戏玩闹。再有几阵风来，入夏前的柑橘恰是可口。我仔细得采撷去那些可爱又鲜艳的果子，用澄澈的溪水细细洗了，往额涅处送了一回，又作了些‘私藏’，等着小友前来，大快朵颐。闲时，又指点‘江山’，独自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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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里还该有一方小池，里头有鱼，才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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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疑心她要在这茂林修竹间迷失，便欲亲自前去迎她而来。未料日光闪烁，在那松柏的影子里透出她的俏丽。糖蒸酥烙的香是悠长的，只这半瞬，空气里都是甜腻的滋味。女侍们将其妥帖地放在鲜甜的果子之侧，大抵是深谙宾主之理，不好盖了风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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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带来的，总是妥帖的。”【这也是旗人的规矩，断不能拂了脸面。皓腕一拂，我带着她，要去寻橘树的归处】“是啊，你看它，长得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