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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然没死。狱寺没见过他死,起码到那时为止。有关部门非常给力的及时援助,于是没过几天山本就五官端正四肢健全地到处游荡,向所有担心他或者根本不担心他的人报平安。
夏天最后一场台风时狱寺听到这年最后一场雨。狱寺半夜醒来时山本在他脚边睡着,窗帘紧紧隔断玻璃外过分潮湿的雨季,狱寺叹气时模糊的想起过去的过去。他们年龄还小,雨也没这么倾盆。
二十四岁时总觉得狱寺君成熟了不少,傲娇性格有所隐藏,却没修炼到山本武的乡愿。他越发成为合格的左右手,或许让十代目欣慰。对于要杀人的任务也似乎不再介怀,虽然私下总把这种大多推给别人。此时山本被誉为[守护者中比较的最有常识的一个]而甚为有关部门所倚重,因而公务繁忙。回来之后大约主要是打扫房间,回并盛指导孩子们打棒球,和狱寺好好睡觉。
夏天梅雨连着秋雨,没有几个好天气。衬衫和闷热粘连着骨血。狱寺在妖精打架一番之后指使山本放洗澡水,日本的雨此时细不可听,他在床单里呼吸着暖热不新鲜的空气。
他和山本在一起接近十年,无病无灾跌跌撞撞。当然大部分得益于山本谨遵傲娇服侍条例,他或者太善良或者实在非常喜欢狱寺其人。狱寺隼人忽然茫然起来,站起来想推开窗子看看雨有多大明天会不会停。明天他有个任务不放心交给别人,天命团和瓦利安不一样的是后者只接成功率九成以上的干活而前者每每以[勇敢的少年快去创造奇迹]为前提经常被迫奔赴轮回。
狱寺仔细的掂量了自己,怎么想明天或者后天都可能再也看不到太阳。
关于这次任务他没和山本提到。他很明白雨守山本比他要稍微厉害那么一点毕竟他二十几岁以后就主管行政,而就算是山本或者云雀之类使唤不动的大人物都不一定活着回来。他睡着之后梦见山本在远处笑着喊他回来。梦是一片空白,没有雨声没有雨,没有他这个曾经傲娇少年。
过去的过去里狱寺知道山本差点死掉,他手机里还有那条听不见雨的短信,压在来不及删的很多废话下面。比如[明天回来给你带特产],[哈哈我才知道车站后面那条路改单行了,狱寺你说我驾照被扣怎么办][小春问你还要不要买上次的衬衫现在六折]。狱寺知道他和他过去的岁月未来本可以继续琐碎平安,或者从一开始他从意大利过来投奔十代目起就注定悲剧结局。他讨厌下雨讨厌杀人的血腥味,讨厌姐姐的脸和山本为什么什么都不讨厌。
也许他们都背负了太多永远放不下的东西,爱情在其中无足轻重。
践踏过少年时代他们都长大优雅成熟懂事。小时候谁都勇敢无畏不顾一切可是谁都不敢说那就是我这样爱你,而时过境迁他这样爱的谁随波远去留下脚印也带不走伤痕。责任让他们逼近疯狂的冷静,回头有夕阳里的钢琴台风里的并盛就够了。
狱寺想,能有个野球笨蛋在我临死之前连拨八次电话给我就够了。他艰苦而不必要的微笑着,听手机铃声在意识里像一场雨两场雨粘连着远去,他听不见了。
外面在下雨你听见了么,狱寺君。
山本君也以为自己要死了。他想问你你那里是不是也在下雨,天气预报是不是准的让人流泪,淹没这个国家却让人一声也听不清楚,如果英年早逝就是再也回不来对他皱着眉头拥抱。狱寺君,你也会死吗?
在医院狱寺醒来时山本正在削苹果。手法很娴熟,苹果皮又薄又不断。
狱寺虽然肚子有点疼不过还是屈尊吃了一块苹果。[难吃死了。]
[因为便宜。]
[因为下雨吧。]
狱寺知道这是在做梦。他忽然觉得眼泪涌上来,从身体最深处滴滴答答。他有些费力的把手从被子里抽出来,脸埋进山本的头发。
[野球笨蛋,我爱你。]
山本说:[谢谢狱寺,我也爱你。]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