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荡吧 关注:33贴子:459
  • 6回复贴,共1

轩辕剑史·战国篇·咸阳往事…………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你们懂的………………


1楼2010-09-20 16:30回复
    轩辕剑史·战国篇·咸阳往事(第一稿片段)

         他远远闻见了芬芳。他想春天终于是来了,王林中的紫玉兰花该开遍了树丛的枝头吧。浅红修长的花瓣高耸如若双掌相合,再过一些时日,在更深的春天,它们一瓣一瓣地翻开,将袒露一片雪白。
         白起踏进王林,秦王的侍从正欲启声,被他轻轻挥手止住了。
         他还没来得及换下他的战袍与甲胄,这不符合咸阳宫的规矩,但秦王很久以前就说了,武安君在这里行走可以像在大营中一样。白起看见秦王站在不远处一棵玉兰树下,雄伟的长袍直覆到鞋屐,只留给他一个漆黑色的背影。
         “大王。”
         白起跪下,正声道。
         秦王不去理会身后那个年长的将军,只是细细打量着跟前开始抽芽的树木。清晨的光芒正穿透枝杈间的每一寸罅隙,让这个同样年长的秦王仿佛看见黄金色的利刃正锐不可当。
         “太叔喜跟寡人说,寅时你准时踏进了咸阳城。”
         “是。”
         “现在是卯时,寡人昨夜见了王龁后就一直在这,你也算让寡人恭候多时了。”
         “微臣岂敢。微臣只是去办好一件事,大王举棋,落子当踏实。”
         秦王回过身,漆黑的王袍随之一动。白起这时候抬起头来,看见秦王胸前的衣衽鲜红如血,在一片黑色中愈显狰狞。
         “你说,寡人举什么棋?”
         “伐赵。”
         秦王眯着眼睛长长地出了口气,然后硬朗地笑起来。他的笑声如他满头的银发般充满了粗砺的质感。他大步走到将军面前,脚步丝毫没有年老的迹象。
         “很多年前那个人说你不声不语但你总是在洞察,说战场上最可怕的人莫过于此。”秦王俯下身,双臂有力地扶起白袍将军。“攻陷野王之前你就知道了寡人的想法,否则你回到寡人身边,又怎会只比报捷的快骑慢上半天?”
         “白起的心思,大王是了解的。”
         “不,你高估寡人了。当年若不是那个人,白起,寡人从来就没有机会了解你。”秦王盯着白袍将军沉默的眼睛,缓缓地说:“而你,你就真的了解寡人吗?其实你总是在了解战争,但还不了解人。”
         秦王嬴稷突然望向东方,胸腔中翻滚起一层灼热。
         “你不知道啊,寡人等得太久了。”
         “由咸阳东下,取渭水舟行,向东折北至汾阴,再折东至新田,左庶长王龁的军队会在那里上岸。”军图绘在一块精致的木板上,秦王的手指沿着军图上蜿蜒的河道滑行,停下来。“寡人和王龁计划在临汾附近设下防线,你看如何?”
         白起不语,与秦王相对而坐,用左手支住下巴。
         王林中的石制案几安置在树木稀疏的开阔处。秦王嬴稷亲政后召集工匠重塑在秦武王年间被推平的王林,他不要精雕细刻的东西,只要求树木自然地生长,稍微有意地留下空地,设置与咸阳殿同样规格的石制案几。
         “请大王告诉微臣,大王是准备在那个漂亮的园子里与群臣宴饮吗?”当年有随武王征战的老将当朝向秦王诘难。
         “王林自孝公以来有历代先君开拓,惟独先王不喜,辟为武场,毁尽林木。卿所见,穷兵黩武者乃当至此?”年轻的秦王用鹰一样的眼睛看着那个老将,突然浮起一层笑意:“寡人好花木,也好杀戮,议战伐于王林,岂不乐乎?”
         “可以再向东一些,沁水,端氏城。”
    


    2楼2010-09-20 16:31
    回复
           白起伸出左手,指向地图上一处显著的标记,那是春秋时晋国的大城。
           “设防的中心在这,侧翼不远就是驻扎野王的军队,这样可以全力向东猛攻。”
           秦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依你所见,我们能攻到哪里?”
           “赵奢不在了,棘手的惟是廉颇。廉颇是老将,我们可以突破一时但再难深入,微臣估计大致会止步于此。”
           白起又指了一下。
           “长平?”
           “长平。”
           秦王眉头轻蹙,缓缓立起身来。
           “寡人是不是应该让你立刻去替了王龁?武安君,天下没有人挡得住你。”血红色的袖襟猛地被甩向身后,秦王侧过脸。“你必须明白,寡人要的不是区区百里之地!寡人要你杀破那个长平,要你杀过漳水,杀进邯郸!”
           “寡人,要亡赵。”
           那时太阳已经高升了,秦王的脚下拖曳出一个高大的影子,白起仔细看去,地上一轮清晰的脸廓像重剑咄咄逼人的锋刃,没有被时光消钝半分。这时有了风,白起闭上眼闻了闻,紫玉兰的芳香已经落满了整个王林。在这种味道里,他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死尸的腐臭了。
           “大王可还记得蔺相如?”
           秦王宽阔的双肩微微一震。他的眼睛每况愈下,但他现在还看得清:一个赵国的使者高举和氏璧倚柱而立,怒目而视,身后秦国的群臣无不慌乱,只有一个沉默的将军的脸上写满一种他未见过的忧虑。
           “当年大王可以杀他,而大王终究杀不成他。”
           “闭嘴。”
           秦王狠狠吸了一口气,转过头低视着白袍将军。
           “寡人记得的东西,你未必记得。那年赵武灵王赵雍诈作赵国使节踏入咸阳殿,潇洒从容地观察寡人的举动时,你还只是军中一个无名的小卒罢了。”
           白起不做声,眼光低垂,落在军图上一动不动。
           “阏与战败后,寡人尝到了不懂得忍耐的苦楚。如今快十年了,你觉得寡人,还应该再忍吗?”
           “再等等。”
           “武安君!你让寡人在哪等?在这咸阳宫里,等到走不动的那天?!”
           “长平。”
           白起抬起头,抬起他唇上厚重的两撇铅白色的胡髭。他毫不避讳秦王的眼神,那双年老锋利的眼睛不能撼动他,那张刻满皱纹如刀刃的脸同样不能吓退他。
           秦王不再说话了,只冷冷看着眼前的将军。
           “只要廉颇在,王龁去了,微臣去了,都是一样的。大军在外,补给遥远,锐气仅在一时,这点廉颇不可能不懂。”
           “他知道强弩之末,难穿鲁缟。而他统驭下的赵军,大王可当成鲁缟?”
           “哼,寡人不信。”
           “大王无妨让王龁去试试,先落一子。微臣说了,大王只需再等等,再举棋,再落子。其实这个,大王不应该问我,该问范雎。”
           将军的脸上依旧波澜不惊,反是眼前的秦王怔了一下。嬴稷细细看着这个将军的脸,看那个淡然表情,他想不懂,几十年的岁月在一个人身上留下的痕迹竟是那么的浅。一种怀念的痛楚这时候漫上心头,他觉得在这种感觉面前,很多东西都不重要了。
           “寡人不是明君,寡人至少也是半个暴君。这满朝文武中,除了范雎,敢跟寡人这么说话的也只有你武安君了。”秦王的颜色缓和下来,唇角竟有了一丝笑意,仿佛念起很多的往事。
           “白起,你说很多年后,大秦的史官会记得有两个老家伙在这春色盎然的林中,高谈倾国的杀伐之事吗?”
           “大王,”白起也笑了,“微臣想,史官们只会记得春天来了,而那年的春天,正是用兵的良季。”
           嬴稷一个人在那张铺着军图的石案前坐下。他望向林中的小径,感觉武安君的身影还没有走远。他自幼是个不喜欢被束缚的人,不让侍从紧随其身,因为他不想让自己的生活被谁来摆布。如今他可以感觉到侍从们隐约的影子就在不远的地方,他们可能端着他的早膳站了许久了,可他不饿,他只想睡上一会。这里所有的人都知道他的脾气,他知道他会睡得安稳。
           年迈的秦王抬起手,支住额头。他黑色的王袍垂下来,衽襟上血红色的夔纹也开始一点一点地暗淡。一片浅红色的王林里,春风烂漫,紫玉兰的花朵像青铜的酒卮绰立枝头,正弥漫着醉人的香。


      3楼2010-09-20 16:31
      回复

             嬴稷记得,他御驾的大车曾无数次驶过这条咸阳大道。灰黄色的花岗岩被削磨平整,一块一块整齐地夯进厚实的土里,再灌入混有谷物的泥浆。他的王队在这之上浩荡而过,身披黑甲的御林骠骑在两旁隔开他与厚厚的人群,庶民们争睹秦王年轻的容颜,高呼大王万岁。
             如今他在寒冷的秋风里徒步走上这条大道,深黄色的枯叶在他脚下滚滚而过。他换上一身紫红色的王袍,魏冉身着粉白的深衣紧随其后,再后面,是御史太叔喜带着几个年轻的侍从。
             庞大的队伍正在一点一点地进入城内,他们的速度很慢,从东门和南门踏上咸阳大道,渐渐分散开来。
             年轻的秦王看见了他的军队,他愣了一下,然后快步向前走去。
             沮丧的士兵拄着断戈正一瘸一瘸艰难地走着,身旁残废的人们相互搀扶,神色如荒漠,不语地孤行。一把跌坐在地上的人再也走不动了,望着这座大城呜咽起来。一个伍长冲上去狠狠把他们扯起,厉声地喊回家去,找你们的家去!
             大道的另一侧,女人扯着孩子,哭喊着抱住她瞎了一只眼的丈夫,泣不成声地相拥。老兵扑在一间破屋的门前,用手中断刃的短剑拼命砸着无人应声的门,喉咙里发出模糊难辨的嘶叫。
             士兵们一个个为秦王让出道路,他们的身上缠着各色的布条,血迹斑斑。他们低声地喊大王,喊将军,然后再不抬头。有泪在滴下,脸却耸拉着默不作声。
            
             许多年后嬴稷回想起这一路仍然觉得是噩梦。那个梦中,他走在历代先君冷漠的目光下,他走得颤抖而沉缓,浑身都没有力气。他一眼一眼去看一个个失败者痛苦哀伤的脸,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会像他们那样倒下。
             他在那个梦中会想起他身在燕国的日子,想起他的决心和他的誓言。可是他胸中的烈火在那梦中被一手掩灭,他曾以为他总有一天要焚烧荒原,而如今他终于发现了恐惧,和深深的无助。
             “大王,东门到了。”
             魏冉的声音叫住他,他停下来,还在喘息。年轻的秦王觉得自己有点摇摇欲坠,他发现太叔喜的手正在扶住他,他一把甩掉,再深深吸了几口气。
             “大王,可以告诉臣下,你刚刚看到了什么?”
             “魏冉!”秦王被这种发问激怒了,“你自己没长眼睛?!”
             “臣下有臣下的眼睛,大王有大王的眼睛。”
             年轻的秦王顿时语塞,他看着魏冉的眼睛,那眼中总是有种隐藏着一种笑意,让他浑身都感到不自在。于是他把脸偏向一旁,说:
             “寡人累了,想回宫了。”
             魏冉又笑了笑,没说什么。他准备跟上秦王,然而秦王走了几步便停下来,叫了他的名字。
             “魏冉!”
             “臣在。”
             “你告诉寡人,秦国失去的土地你能夺回来吗?”
             魏冉不答。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为什么不给寡人一个保证?你是寡人手下最有权势的将军,难道你也怕了?”
             秦王回头看去,那个魁梧的汉子竟好像一下失了神,自顾地陷入沉思之中。秦王感到自己的话撞中了一块软肋,里面分明有一种报复的快感,让他得意地干笑了一声。
             然而他终究摇摇头,满心都是怅惘,觉得有些悲凉地想离去。
             “大王,请看看……”
             太叔喜叫住了他。
        


        6楼2010-09-20 16:36
        回复
               秦王回过头,一旁不语的魏冉也突然昂起头,他们看见太叔喜正手指咸阳东门的门下一个静静的身影。在不断进城的队伍中,那是一个可以被轻易辨别的身影。
               那个人看起来没有受什么伤,只是甲胄已经溃散了大半,露出苍蓝色的衣袍。他把一杆长戟搭在右肩,左手握紧腰间的剑柄。他一动不动地站在东门下,秋天清冷的阳光在他脚下划一个漫长的影子,他脸廓微抬,仿佛在望东边一个目不可及的地方。
               秦王惑然,他向那个人走去,魏冉的脚步也紧紧地跟上。
               “你在看什么?”
               秦王在那人的身后问。那个人好一会儿才缓缓转过身,一张年轻镇静的脸庞出现在秦王的眼前。嬴稷很意外,他以为一个人久久驻望一个方向眼中当有特别的情绪,但那个人没有,他的眼睛淡漠如潭水,仿佛永远泛不起波澜。
               “看东方,看函谷关。我的几十个兄弟死在那里,我带着他们杀敌前许诺过,只要还有人活着,就要回到那儿。”
               魏冉看出这是个年轻的屯长,战场上要领兵五十人。屯长也突然发现了什么,脸上闪过一个惊讶的表情。
               “你是……”
               “我是秦王。”
               屯长立刻跪下,低下头。
               “你起来。”
               秦王命令道。年轻的屯长立起身子,嬴稷再次看清了那张脸庞。这与他所见过的任何人都不同,没有威武没有神气,没有谦恭也没有笑意,虽然年轻,但是锐气好像已经褪尽了。这莫名地让他心生厌恶。
               “你的兄弟死在那儿,你却活着回来了。”秦王的嘴角挂上一丝冷笑。“你是屯长,《秦律》记,屯长当身先士卒,不得敌人首级者斩。而今死的不是你却是你的兄弟,是这样吗?”
               年轻的屯长并不感到什么意外,他向秦王轻作一揖,答道:
               “是的,关破的那一天,我的兄弟一个一个倒在我面前。敌人要包围上来时,我选择了退却。我最终逃了出来,因为那注定是一场胜不了的战争,我不能死在那儿。”
               秦王没有想到一个屯长胆敢这样回答他。他开始按捺不住脸上的厌恶,年轻的屯长却继续说:
               “我活着回来,为了将来能再往东方走去。如果有一天我踩着兄弟们倒下的地方走出那片关隘,那他们就不会在地下哭泣了。”
               “够了!”秦王怒气难遏,眼睛微眯盯着屯长。“狡辩!”
               然后秦王拂袖转身。
               “魏冉,寡人不想为这等人操心,败逃之士交予你来处置。”
               “回宫!”
               年轻的屯长看着秦王渐行渐远,人群在视线两旁开始向中间合拢,湮没了那个王者的身影。
               屯长突然觉得有些冷,秋风渗进他单薄的战衣,像堆叠成山的枯叶被呼啦啦地掀翻。那张年轻的脸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苍白的脸如深秋的天空,但魏冉看得出,这是一种别样的叹息。
               他呵呵笑起来,走到屯长面前。屯长比他矮上少许,于是他微低头,用奇异的微笑看着眼前低垂的眼睛。
               “你知道我是谁吧?”
               “将军在战事最紧急的时候登关检视敌军,在下的队伍就在不远的地方,所以认得将军。”
               “你的回答我很满意。”
               屯长抬起头,他的眼中闪出一丝讶然,很快就复归平静。
               “不过大王已经有令了。所以明日你要来我的府上,我有更多的问题。”
               屯长不语,再作一揖。
               魏冉言罢,转过身要走。他自如地带动他壮硕的身躯,觉得步履轻松了许多,脸上有一种自己也捉摸不透的笑容。他的脑海久久停留在那个画面:无数的人纷纷涌向城中不愿再回头一步,一个孤单的身子抱戟独自遥望东方,留下一个比任何人的脸都要深刻的背影。
               他猛然想起什么,回过头。
               “对了,你叫什么名?”
               年轻的屯长愣了一下,随即答道:
               “我叫白起。”
          


          7楼2010-09-20 16:36
          回复
                 嬴稷低低哼了一声,头微微低下,不再言语。
                 “是你舅舅不同意你让向寿领兵,对吧?”女人的言语中有笑意。“向寿这个人,跟你从小玩到大,先王派你去燕国时你还向母后哭喊着要把向寿一起带上……”
                 “母亲认为儿让向寿领兵,是顾了私情?”
                 女人摇摇头,继续说:
                 “稷儿,母后从小看着你长大,也看着向寿长大。如今你是秦国的王,向寿是你身边的要臣。稷儿没有徇私,向寿确有才干,向寿能领重兵据守重镇,母后是再放心不过的。”
                 “就是说,母亲也赞同让向寿领兵了?”
                 女人低低叹了一声,她轻轻抬起手,又放下,然后从帘幕后看着秦王。
                 “稷儿以为,此次伐韩,是重兵镇守的问题?”
                 “那依母亲看来……”
                 “不是母后怎么看,战事本来就不是女人该操心的,只是你舅舅跟母后说了他的看法。你攻打韩国,是为将来准备一条大道,好收复你几年前失去的土地。”
                 “母亲所言正是。”
                 “连一个女人家都看得明白的事情,韩国看不懂?一旁的魏国会看不懂?”
                 嬴稷皱了皱眉头,伏下身。
                 “请母亲明说。”
                 “你舅舅跟母后说,韩魏的兵力合有数十万计。你能遣兵多少?你应该看见,在攻韩的事上你没有重兵,你只有一支轻兵。”
                 “这都是魏冉……都是丞相的意思吧。”
                 “这只是母后的意思。你舅舅的意思是,有一个叫白起的人可以担当此任。”
                 “呵,白起,丞相说了很多遍了。可儿从来就不认识这么一个人。派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去打仗,母亲就认为是明智了?”
                 “那稷儿为何不去认识他?”
                 年轻的秦王一下说不出话来,他闭上眼独自思虑了一番,然后缓缓伏下身。
                 “儿明白了,母亲保重。”
                 秦王立起身来,转身要走,女人却一下子叫住他。秦王没有回头,可他感觉得到身后那个女人缓缓从坐台上下来,一步一步走近他。帘幕没有被掀动,女人停下了。
                 “让母后再好好看看你,在你们三兄弟中,你长得最像先王了。”
                 “母亲让寡人给嬴市和嬴悝都封了君,封给他们秦国最好的城邑,而他们一直都瞧不起寡人。按照母亲定下的规矩,寡人死后就是弟弟继承王位,他们巴不得寡人早死。”
                 “稷儿,母后一直很愧疚,让你在燕国受苦了。可先王死前告诉母后,他有一个儿子在遥远寒冷的北方,那是一只鹰,不会窝在巢中长大。”
                 秦王微微低下头,一语不发。
                 “鹰要懂得收敛自己的爪子,懂得闭上一只锋利的眼睛。要好好待你的弟弟,他们是你治下的封君。”
                 “而你是秦国的王,你要好好活下去。”
            


            9楼2010-09-20 16:41
            回复
                   身旁的侍卫长也舒心地笑了。往魏国的使臣和将军暴鸢离开后,韩王捡起他的杯子,满脸醉笑,斟酒大敬群臣。
                   “雅乐!寡人好的那口雅乐!”韩王拍着案几大叫。
                   于是萧鼓声起,舞女喜上眉梢,长袖曼行,起舞翩翩。侍卫长看夜宴重归热闹,也不好意思再留,便起身要走。
                   门外传来一声尖叫。
                   “大王!!”
                   一个混身带血的传令兵冲进来,摔倒在地,连滚带爬地跑到韩王前,一把推开花容失色的舞女。
                   “新、新城陷了!”
                   满座惊骇。韩王倏地一下站起来,颤颤地伸出手指着士兵:“说……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人几日前派几股士兵化装成商队混入城中,今夜他们攻城,城门竟被打开了……我、我们没有防备啊……”
                   韩王觉得酒已醒了十分,可他还是站不稳。他一脚想踢开酒案,自己却摇摇晃晃地跌退几步,撞翻了屏风。侍卫长慌忙去扶韩王,却发现韩王嘴间尽是白沫,昏死过去前对他喃喃地说:
                   “叫魏王……叫魏王助寡人……”
                  
                   “寡人……见过你?”秦王略感奇怪地走近他,细细打量这个年轻的将军。
                   “是你?!你就是白起?”秦王猛然大悟,死死盯着他,在他身边疾步绕着走。“荒谬!魏冉就是这么处置你的?让你做到左庶长了!?”
                   “大王,在下就是白起。”年轻的将军毫不畏惧地看着秦王,正色道。“丞相依《秦律》行权,按在下斩首之数给了在下这个职位。”
                   秦王哑然,他看着将军依然波澜不惊的神色,说不出话来,只好气鼓鼓地把身子背过去。
                   “寡人不追究这些事。寡人只问你,让你攻新城有几成把握?”
                   “十成。”
                   “哼,口气不小。”
                   “在不动声色前,新城易攻。”
                   秦王转过身子,认真地看着将军,说:“寡人明白你的意思,攻城是打草惊蛇,韩、魏的援军到了,想继续前进就难了。”
                   “那你说,你决定怎么战,依城而战吗?”
                   将军摇摇头:“不知道。”
                   秦王愕然,但又说不出话来,于是好久好久地看着这个年轻的将军。
                   天边沉默的云开始缓缓流动,巨大的旗帜赫然张开,露出深褐色的虎纹。
                   大风呼啸而过的地方,到处闪耀着青黑色的铁甲。地上的沙砾翻过灰绿色的野草,劈啪地打在战士的皮靴上,和着魏国虎旗猎猎的巨响。
                   最大的一面虎旗下,一个剽悍的将军策马而立,他抬手护住眼睛,一边向沙尘滚滚的远方遥望。
                   “将军回帐吧,别被风沙迷了眼。”
                   “扯淡,起了风沙,仗也别打了是吧?”将军侧过长满络腮胡子的脸,冷冷去看一旁多嘴的副将。“今天是好日子,你好好看看这伊阙的地势,秦国人吃了狗胆敢在这里战我公孙喜,嘁!”
                   顺着将军手中的马策,副将向四周看去。巨大的山脉在炽烈的阳光下明亮异常,盘据在韩魏大军的两侧。一条伊水从两山间曲折而过,并不宽阔,却是大军水源的重要补给。
                   “将军,斥侯回报,秦将司马错率五万援军已与秦军主力汇合。”
                   “司马错倒不是个小角色。”魏国将军抚着下巴,在大风中眯起眼睛,牙关咯咯作响。“可惜算下来,秦国总共也就十三万人马,我魏国十六万将士联合韩兵八万,焉有不胜之理?”
                   言罢,他牵动马缰,转身向后喝道:
                   “传令兵!”
                   “在!”
                   “去韩本营告诉暴鸢,本将的铁甲兵还需稍作整备,让他们先攻秦军左翼,记得把秦人的脑袋给本将留一份就行了!”
                   “是!”
                   传令兵走后不久,漫天的大风渐渐地微弱下来。在公孙喜目力能及的前方,一道漆黑的战线从开始沉寂的风沙中慢慢地显出影子,那儿并不宽广,却无比森然。
                   “对了,上次你说,秦军的主帅叫什么?”
                   “在下过去没有听说过这个人,好像是叫白起。”
                   公孙喜暴然大笑,笑得一旁的副将一脸错愕,他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慌忙向周围的人看去。然而每个人都看不懂,他们和副将一样在大将的笑声中慌张起来。
                   “将军……难道认识?”
                   “我也没听说过。”公孙喜满脸坏笑,策马潇洒地向大帐走去。
              


              11楼2010-09-20 16:50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