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改了一点剧情,重新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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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为人,即为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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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没想到会再见面。”
“?”
“为什么要和天家的人在一起?”
“??”
“你不是已经死了么。”
“!!?”
真是奇怪的男人,傍晚时分突然来到我打工的店里,留下几句奇怪的话,又突然离开。
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好看的男人都会这样。漂亮的人总归有些怪癖,即使他长得像刚从水墨画里走出来那样清秀。我想他大概不太喜欢我,因为他一直侧着头,红色的瞳孔隐在刘海的阴影里冲我上上下下的打量,宝石似的闪烁。
末了前倾身子,一只手贴着吧台伸过来,像是压着个什么东西。
“好多年没见,总该送个礼物,”说着,又突然松开手,拢着头发微微一笑。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礼轻情意重。’”
真是莫名其妙……台子上明明什么都没有……
那人走后好一会儿脑子里都是一片迷茫,盯着空荡荡的吧台发呆。直到挂在门口的风铃丁玲当啷一阵响,熟悉的身影在面前站定,抬起手就是毫不留情的一爪子。“又在发傻了,你生活很空虚吗。”
如果是平时,这会儿我肯定已经怒从心起。但刚才的事实在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所以只是抬起头,换了个姿势继续发呆。这样子大概真的很傻,才引起那家伙某种变态的兴趣。一张脸突然凑近,细细弯弯的眼睛玩味的看着我,举起一根手指。
“这是几?”
回答他的是我举起旁边的啤酒瓶就要砸过去,当然那当口他早就插着口袋跳开几步远,眯起一双快乐的眼睛往空气里嗅了嗅,转头问我:“什么味道?”
我又一愣。
这才发觉不知什么时候房间里充斥开一股浓烈的香。甜到发腻的香,贴着地面浑浊的沉淀,让人胸口直发闷。这同时其他人也发觉了,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孩直起半个身子问:“永远,什么味道?”
“香味。”他迈开一双长腿走到那女孩桌边,半倚着问,
“香么?”
“香。”
“千里香么,自然很香。”
然后声音就低下去,不知在说些什么。但我肯定那不是什么正经话,因为那时候他一只手撑在桌子上,一只手拂开耳边的头发,挑逗似的冲着某个方向微微一笑。于是那些围在他身边的女孩子“哗”的声起哄,露出中间一个窘的满脸通红的女人。
我很能理解她的心情。这样一张美丽的脸,这样一双恶意微笑着的眼,就像黑暗中那些优雅持扇的鬼魅,只消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能让你抛弃一切,心甘情愿投入他们隐在扇后的獠牙。
所以我很庆幸他只是我的哥哥,而不是别的什么人。
说是哥哥也不全对,实际上我并不清楚他到底和我是什么关系。只知道是我妈妈的亲戚,也许是弟弟,也许是侄子,总之在那混乱的一大家子里处于不大不小的位置。听他说我小时候记性不太好,分不清那些个二姨三婶,三叔六伯到底谁是谁,于是见着年轻的就喊姐姐,年纪大的喊阿姨,而见着他就喊了声哥哥。
哥哥,哥哥。
一声哥哥喊了十几年,就是假哥哥也能喊成真的。而他也当真做出哥哥的样子,虽说漫不经心,但在我生病的时候毕竟还是会来看几回,帮着料理下生活,才让那段回忆不至于太过惨淡。
我中学时生过一场别名叫“少女病”的传染病,听说这病当时闹得很厉害,人心惶惶的,连药店里的感冒药都卖空了。就算不懂医也晓得这病的厉害,因为病好后我失忆了,有段时间连自己叫什么也不知道。
永远就是那时突然出现,拎着盒点心靠在门口,然后说,啧,看你那傻样。
这叫我说什么好橘,你好像一年比一年更蠢了。
!!?
吃惊干啥,连你哥也不认识了么。
我叫橘!?
是的。
你是我哥哥!?
是的。
就这样我突然有了个哥哥,然后被他带着回家,带着去学校,直到现在在他开的咖啡店打工。
有时候会想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因为从他身上我实在感受不到什么兄长的关爱。更多时候他把我当成是种任务,或许还是玩具,想起来的时候看一眼,拨两拨,想不起来的时候大概只要人还活着就行。
边倒水边隔着几张桌子看他们说笑,有点像隔着屏幕看一幕电影。
因为那种香很快就变得更加浓烈,在空气中凝出层冷冰冰的雾似的东西。而笼罩在里面的人声音颜色都不再那么鲜明,苍白,模糊,好像一群褪了色的幽灵在某个太阳还没升起的清晨围坐在一起,低声讨论近期的见闻。
“……真的开了?”
“开了,还很漂亮。”
“这都五月了。”
“可不是,按理应该是二月,就过年那会儿。”
“反常。”
“是反常。”
“嘻……现在啥事不反常,这叫流行。”
“就跟这满屋子的香一样?”
赶紧留神去听,这时肩膀突然被一只手按住,回头一看是同事林晓光。
“什么味道,”她眉毛在眼镜后面皱起来,边用力在空气里闻了闻:“你往屋里洒香水了么橘。”
“没。”
“这味儿闻着挺怪……”
“永远倒没说啥。”
“也是,”说着往永远那桌看了一眼,“先别管这个,他们正在讲故事,我们也去听听吧。”
于是捧着杯咖啡也走进那团雾里坐下。这当口一个女孩竖起根食指,故作神秘的凑到眼前晃了晃。
“所以说,反季开花一定是妖怪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