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筋骨欲其固也。心志欲其和也。精氣欲其行也。若此。則病無
所居而惡無由生矣。

病之留。惡之生。精氣鬱也。鬱滯不通。故水鬱則爲 污。水淺不流曰污。樹鬱則爲蠹。蠹。蠍。草鬱則爲灾。灾。穢。

故聖人貴豪士與忠臣也。爲其敢直言而决鬱塞也。

趙簡子 曰。厥也愛我。鐸也不我愛也。厥。簡子家臣也。鐸。尹鐸。亦家臣。厥之諫 我也（我也下舊無必字。補之）。必於無人之所。鐸之諫我也。喜質我於人中。 質。正。必使我醜。尹鐸對曰。厥也愛君之醜。愛。惜。而不愛君之過也。鐸也 愛君之過。而不愛君之醜也。不質君於人中。恐君之不變也。變。改。此簡子之 賢也。

人主賢。則人臣之言刻。刻。盡。人主執民之命。執名之命。重任 也。不得以快志。

【原文】凡人筋骨欲其固也。心志欲其和也。精氣欲其行也。若此。則病無
所居而惡無由生矣。病之留。惡之生。精氣鬱也。鬱滯不通。故水鬱則爲 污。水淺不流曰污。樹鬱則爲蠹。蠹。蠍。草鬱則爲灾。灾。穢。國亦有鬱。主 德不通。民欲不達。此國之鬱也。國之鬱處久。則百惡并起而萬灾叢生矣。叢。聚。故聖人貴豪士與忠臣也。爲其敢直言而决鬱塞也。趙簡子 曰。厥也愛我。鐸也不我愛也。厥。簡子家臣也。鐸。尹鐸。亦家臣。厥之諫 我也（我也下舊無必字。補之）。必於無人之所。鐸之諫我也。喜質我於人中。 質。正。必使我醜。尹鐸對曰。厥也愛君之醜。愛。惜。而不愛君之過也。鐸也 愛君之過。而不愛君之醜也。不質君於人中。恐君之不變也。變。改。此簡子之 賢也。人主賢。則人臣之言刻。刻。盡。人主執民之命。執名之命。重任 也。不得以快志。
【注釋】精氣：人的精神元氣。惡：病。留：停留，滯留。鬱：停滯，阻滯。蠹：音 度，木中蛀蟲。灾：灾作蕢，意爲穢，腐敗；腐爛。處：保持，執持。起：産生，發生。叢 生：聚集産生。叢，聚集。貴豪士：尊重豪杰。貴，尊重，敬重。直言：直言敢諫。决：排除壅塞。趙簡子：春秋末年晋國的卿，名鞅，謚號簡子。厥：趙厥，趙簡子的家臣。愛：愛 惜，顧惜。鐸：尹鐸，戰國初趙簡子的家臣。諫：諫諍，規勸。所：地方。質：詢問，糾 正。人中：人群之中。醜：出醜，不光彩。刻：嚴格要求。執民之命：掌管百姓的命運。 執，掌管。名：當爲「民」之誤。先前通行本原文均爲「執民之命」。不得以快志：不可以恣 意行事。快志，謂恣意行事。
【譯文】大凡人的筋骨務求强壯，心志務求平和，身體内的精氣務求通暢地運行。 這樣，病氣就没有辦法在身體内停留，惡疾就不會産生。病氣的停留，惡疾的産生， 是精氣鬱結的結果（身體内的精氣鬱積阻滯而不能通暢地運行。）。因此，水鬱滯就會污濁 （水池淺而不流動稱爲污。），樹鬱滯就生蠹蟲，草鬱滯就會腐臭。國家也有鬱滯。君 主的仁德不能惠及百姓，百姓的願望不能上達，這些就是國家的鬱滯。國家的鬱滯存 在時間長，那麽各種邪惡就會一齊出現，各種灾難就會聚集産生。所以聖明的君主尊 重豪杰之士和忠臣，因爲他們敢於直言勸諫來疏通滯塞。趙簡子説：「趙厥愛惜我， 尹鐸不愛惜我（趙厥，是趙簡子的家臣。鐸即是尹鐸，也是趙簡子的家臣。）。趙厥勸諫我， 必會在没有人的地方；尹鐸勸諫我，喜歡質問我於大庭廣衆之下，非得讓我出醜。」 尹鐸回答説：「趙厥顧惜您會出醜，而不顧惜您的過錯；尹鐸我顧惜您的過錯，而不顧惜您出醜。如果不在大庭廣衆之下質問您，我就擔心您不會改正啊！」這就是趙簡 子的賢明之處。君主賢明，臣子的勸諫纔會如此嚴格（嚴格，就是言無不盡。）。君主 掌握着天下百姓的命運。掌握天下百姓的命運，是重大的責任，所以不能恣意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