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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狐夫妻的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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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贴为《昭云办案手札》续篇,内容偏重昭云二人婚后生活,案子依然会有,但不会再出现前篇的糟心案件
这次以咱们吧主提供的美图镇楼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3-12-20 20:56回复
    一 新婚
    天色微亮时,展昭如往常一般醒来,但眼前之景却非往常冰冷的床帐,而是彩云的睡颜。是了,昨日是自己与彩云的大喜之日,他如今已是美梦成真。展昭弯起嘴角,静静地看着他的新婚妻子。
    乌发散在枕畔,红色的寝衣更衬得彩云肌肤胜雪。忽然,彩云的睫毛颤了颤,好似要醒来,展昭赶紧躺好闭上眼装睡。
    彩云缓缓睁开眼,随后习惯性地想挪动身体,却被一阵酸痛感所阻拦,不由瞪向身旁的“罪魁祸首”。她握起拳头在展昭上方虚捶了几下,继而便看到对方抖个不停的眼皮。
    “好啊,你还装睡!”彩云的拳头落到了展昭的胸膛。
    展昭索性也不装了,他握住彩云的拳头将她拥住:“昨天辛苦你了。”
    彩云趴在他胸前“哼”了一声,展昭赶紧伸手:“我给你捏捏。”说罢就真的开始给彩云按摩起来。好在习武之人熟知人体经络,几个穴位按下来,彩云总算觉得身体松快了不少。
    “不用起这么早,再躺一会儿吧。”展昭见彩云要起身,忙将人拉了回来。按惯例,新人要一早起来给长辈问安敬茶,但展昭双亲已过世,如今宅子里他和彩云最大,也就用不着起那么早。
    “你个懒猫!”彩云捏住展昭的鼻子晃了晃,“今天要瞧亲的,忘啦?”
    瞧亲,顾名思义就是见亲戚,由男方在新妇入门后第二天举办家宴招待女方家的主要亲戚,目的是两家人互相认识一下,避免日后大水冲了龙王庙的事发生。虽然连家与老家的亲戚早就不来往,彩云在京中只有父亲弟弟几个亲人,瞧亲宴本可以免了,但展昭不欲旁人借此对彩云说嘴,还是吩咐人认真作了准备。听闻彩云说到瞧亲宴,展昭也翻身坐起来。
    房门打开,候在门外的仆妇鱼贯而入,手中捧着水盆、布巾等物,两个跟着彩云从连家嫁过来的丫鬟侍候着她洗漱更衣后,又为她梳妆。由于今日有瞧亲宴,丫鬟们为彩云换上了大红色绣金色丝钱的衣裙,首饰也选了皇后赏赐的那套镶红宝石金饰头面。彩云平日里喜爱素雅装扮,饰物也喜欢玉石、珍珠之类,甚少打扮的这般艳丽。眼见丫鬟使劲往自己脸上扫胭脂,彩云不由笑言自己被打扮得像支喜烛。
    胡嬷嬷是柯夫人给彩云精心挑选的内管事,此刻她刚为昭云二人整理好床铺,听闻彩云戏言也上前笑道:“新娘子自是要打扮的喜庆些,等出了新婚月,夫人便可按喜好来。况且夫人生得好,穿什么都好看,老爷说是不是?”
    “那是自然。”展昭已洗漱完毕,正站在一旁看丫鬟给彩云挽发髻,比昔年看师父演示剑招时还要认真。只是这般严肃的神情让两个丫鬟有些不适,只觉得如芒在背,胡嬷嬷这一通话也是为她们解了围。
    待梳妆完毕,众仆都退了出去,彩云的两个丫鬟走出房门后微微松了口气:姑爷太吓人了!
    此时的连家,连昆正坐立不安,过上一时半刻就问时辰,一副只等时辰一到就出发的架势。好不容易不问时辰了,又不停地整理仪容,小昊云见了便忍不住嘟囔:“爹,你再扯下去,衣裳就扯坏了。”
    巳时末将至,连昆带着昊云、柯夫人带着柯朝和钟离暮前后脚到了展家新宅。进了二门后,柯朝就冲着展昭嘻笑:“昨日念你要洞房暂且放你一马,今日可定要把你喝趴下!”
    展昭睨眼道:“就凭你?到时不知到底谁趴下。”
    柯朝“嘿嘿”一笑,目光向内室瞟去,展昭这才记起此君今日有帮手,不由心下一嗘:真不要脸,喝酒这事居然也喊暮姐撑腰。
    内室中,柯夫人一手挽着义女、一手挽着准儿媳,脸上满是富足的笑。
    钟离暮今日难得作了闺阁打扮:一身红底白花的衫裙,挽起的发髻上插了支栩栩如生的玉簪花发钗,脸上的伤疤也被精心描作花朵。
    “暮姐,你和大哥的事什么时候办?”彩云对义兄的终身大事也十分关心。
    钟离暮淡淡一笑:“快了,你的贺礼可备下了?”
    彩云连连点头:“当然,我和展昭一起准备的。”
    “那就好,若是简薄了我们可不依。”钟离暮笑语晏晏,忽而又低声问道,“昨夜展昭表现如何?”
    “啊?”彩云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这“表现”二字是何意,登时脸红得像刚出锅的大虾。
    偏钟离暮不依不饶,追着问她“到底如何呀?”
    “暮姐——你怎么问这个呀?”彩云羞得头都抬不起。
    “怕什么,这里又没有外人。”因三人要说私房话,侍候的人早就去了门外。
    又憋了半晌,彩云总算红着脸挤出一句:“他很好。”


    IP属地:江苏2楼2023-12-20 2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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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恭喜楼主开新楼,继续为我们描绘昭云的美好生活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3楼2023-12-20 2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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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开新楼了,开心🥳!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4楼2023-12-21 17: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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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尺有所短
          瞧亲宴上,展昭和柯朝谁都没能把对方喝到桌子底下,但两人也都醉得不轻。临别时柯朝贼兮兮地把展昭拉到一旁,塞给他一本手抄的小册子,还冲着他一通挤眉弄眼:“这可是我不外传的独门秘籍,小暮肯接受我全靠它。”
          彩云倒没喝多少,指挥仆人将喝高了的老父亲、义母依次送上马车,又饶有兴趣地看着已经大舌头的义兄被暮姐提溜走,末了才扶着自家夫君回房。
          展昭被彩云喂了一碗蜂蜜水后便倒头睡去,直睡了近两个时辰方醒,他微微转过脸,只见彩云换了家常衣裳倚坐在床边,正低头翻看柯朝给他的那本小册子。糟糕!展昭暗叫不好,“噌”地坐起身要夺彩云手中的册子,却被彩云轻轻闪过。
          “你揣在怀里的东西,难道我不能看?”彩云举着手中的册子摇了摇。
          展昭张口结舌,大脑在酒精的作用下似乎也迟钝了:“这不是我的,是柯朝临走时硬塞给我的。”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不看。”
          “嗯?为什么不看?”彩云一脸疑惑,“你都会了?”
          “没有!”展昭飞快摇头,“那些事有什么好学的!”
          “你真是这样想的?”彩云面色愈发古怪起来。
          展昭也终于觉出不妥,赶紧往回找补:“看我都喝迷糊了,我都没看那里头写的是什么,如何知道会不会、学不学。”
          彩云盯着展昭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把手里的册子递过去,展昭接过来一看:呵,居然全都是女子养生之法和调理方子。此刻展昭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他又被柯朝给摆了一道,那家伙是故意用那副作态引得自己想歪。
          “这些定是大哥为了暮姐搜罗来的,他还真是有心了!”彩云微微叹息道,“暮姐看着强悍,其实身子早年被霍霍坏了,我听阿妁说,也就这两年才好些。”
          这两年才好些,想来是那些调养方法已见效,展昭跟着轻叹一声,随即认真地看起那本好友一笔一划抄写下的册子。彩云见状坐到他身旁:“你别担心,我的身体没有那么差。”
          展昭伸手揽住彩云:“我学了总是没坏处,再说你以前也吃了不少苦。”小小年纪就跟着父亲走镖,后来还替母亲管家、帮父亲打理铺子,遇上自己后又几番出入生死,自己身为她的夫君,自然要好好帮她养身体。
          昭云婚后第三日是彩云回门的日子,展昭早早备下了礼物陪着彩云回连家,又给亡故的岳母灵位上了香,正式宣告成为连家女婿,同时也昭示着两人的婚礼圆满完成。回门日不能在岳家留宿,昭云二人揣上连昆给的大红包,赶在天黑前回了自己的小家。
          “明天可以在家待着了!”彩云一到家就迫不及待地拆卸了发髻钗环,又脱了外面的大衣裳,然后躺倒在床上。自打自己被封了诰命,义母就提醒她以后的日子清静不了,故而她早就放话按照老家风俗,自己新婚月不能到别人家作客,挡下了不少麻烦。
          “对,明天就咱们两个人在家,哪儿都不去。”展昭说罢也躺倒在彩云旁边。
          彩云翻了个身,托着腮伏在展昭胸前:“明天我还有事,你倒是要好好歇着,婚假结束就又要忙了。”
          展昭顿感扎心,抬手捏住彩云的下巴,然后狠狠亲了上去。
          次日昭云二人起得比前几日略迟,洗漱之后展昭便挥退了负责给彩云梳妆的丫鬟,彩云见他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不由感到好笑。“你这是要给我梳头挽发?你会吗?”
          “观摩了这几日,不太复杂的发式能行。”展昭信心满满。其实他原本也想先从画眉入手的,奈何彩云的双眉生得实在好,真真是“眉不画而黑”,这闺房之乐他只能换个方向。
          彩云对展昭的手艺没什么信心,好在今天在家不用见客,不必插戴那些繁复的头饰,梳个简单的平髻就行。
          事实证明,彩云的担心并不多余,展昭先是不敢用力,发髻太松挽不起来,尔后又手劲太大,扯得彩云头皮疼。


          IP属地:江苏5楼2023-12-23 2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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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送别
            再次铩羽而归,展昭不敢轻易再对彩云的头发下手,心下琢磨着找个什么东西先练练手。脑海中转了圈,最佳的询问对象居然是柯朝,展昭不由感觉自己的头皮也疼了起来。
            之后两日,展昭和彩云在家中过得无比惬意,两人不仅坐卧同席,还一起清点贺礼、核算账目、读书练武。这份悠然闲适一直持续到钟离暮离京,同时还有柯朝赴任环州的传来。钟离暮要返回边境,他们是早就知道的,但他们没想到柯朝居然以巩固和谈成果的理由自请前往环州任知州。
            京郊的长亭,昭云二人斟酒饯行,钟离暮接过酒盏一饮而尽,柯朝则依旧笑得缺心少肺。展昭见状气不打一处来:“居然一直瞒到今日,你这是没把我当朋友!”
            柯朝笑道:“要是提前说了,你们俩这几日能过舒坦?”
            彩云满脸的不解:“大哥你干嘛非要跑去当知州呢?好不容易升到和暮姐同级,这回又掉下去了。”
            钟离暮和展昭“扑哧”笑出声,彩云却像是没听见,又抓着钟离暮依依不舍:“今日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放心,大外甥的满月酒我定是要赶回来喝的。”柯朝说罢还撞了撞展昭的肩,这番做派登时将离别的伤感冲淡了不少。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临上马前,柯朝还是对展昭又交代了一句:“有空就替我去看看我娘。”此次离京,他唯一亏欠的便是母亲。
            “知道,那也是我岳母。”展昭用力拍了拍好友的肩。
            一声声“珍重”中,钟离暮和柯朝跃马而去,展昭和彩云目送了好久。
            展昭的婚假终于结束了,今日他便要回开封府当差。清早,彩云也早早地起身,亲手为他系上官服腰带、戴上官帽。展昭顺势握住彩云的手,飞快地在她唇边轻啄了一下:“等我回来。”
            彩云的颊上飞起两朵红云,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开封府衙,展昭先去给包公和公孙先生见礼问安,然后才去见一众校尉衙差。问候了一通后,展昭发现少了一个人:“怎么不见丁校尉?”
            张龙道:“宏骁兄弟昨日去中牟县办事未归,好像是那边的知县有案子请他帮忙。”言语透着亲密,看来四校尉对空降的丁宏骁早已由不服转变到敬佩,毕竟这个武举出身的小伙子无论武功、心计都不比当年初入官场的展昭差。
            现任中牟知县与丁宏骁在萧县时曾经共过事,且中牟县为开封府所辖,有案子请他去帮忙倒也是正常。展昭没有再多问,转而投入到自己的差事中,却不知自己犯难之事将到眼前。
            连宅中,连昆正背着手来回踱步,两日前他收到刀疤林的来信,说是当年害了云娘母子的人有消息了。与不为人知的上一世相比,这一世许多人的命运都发生了改变,连昆与云娘成亲没有发生意外,彩云没有经历家破人亡,就连刀疤林都早早告别盗匪生涯,成为连家镖师;唯独云娘仍没逃开早亡的命运,盖因她在怀着昊云时被人所毒害,连昆正是因此而弃武从商,又举家迁来开封,只可惜云娘还是去了,而昊云也是一出生就身染奇疾。这些年来,连昆一直没有放弃追查当年害了云娘的歹人,却是直至今日才有眉目,他现在犹豫要不要将此事告诉自家女婿。
            “有姑爷相助定能事半功倍,但姑爷知晓后,彩云也就知晓了……”连昆实在不忍心破坏女儿的新婚生活,愁得胡子都快打结了。
            在把地砖踏薄一层后,连昆终于下了决心:“去请姑爷来一趟。”


            IP属地:江苏6楼2023-12-27 2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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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求助
              展家新居,展昭婚后第一次从府衙回家,心中竟有些雀跃。他制止了要出声的门房,蹑手蹑脚地往他和彩云居住的院子走去。进了门,就见彩云正低头坐在窗前认真,展昭正想悄悄进里屋,却见彩云抬眼一瞥发现了他。
              “回来啦!”彩云丢开手中的活计,一边飞快地往门口走,一边吩咐仆人打洗脸水来。
              展昭十分自然地将手中的巨阙交给彩云,自己除下官帽放到架子上,然后把脸埋到洗脸盆里浸了好一会儿才抬起,满足地长出一口气。展昭是很爱干净的,以前住在府衙时,无论多晚归来他都要打盆热水洗漱。成亲后这个习惯自然不改,而且展昭还发现彩云很喜欢看他洗脸,每次都要打趣他“猫洗脸啦”。
              洗过脸后,换上了家常衣裳,展昭与彩云一同用饭。两人之间自然没有什么“食不言”,当初江南之行就常是边吃边聊。在分享了一些趣事后,展昭才说起自己被岳父请去的事。
              “我回家之前,岳父派人来叫我过去,说是要我帮忙破解个字谜。”展昭未作他想,丝毫不知老岳父向他隐瞒了字谜背后的事情。“我一时也没解开,就告诉了公孙先生,想来明白就能知道答案了。”
              彩云有些疑惑:“好好的,他老人家要解什么字谜啊?”
              展昭偷偷撇了撇嘴:“我也问了,说是生意上的事。”
              “生意上的事?银楼能有什么生意会跟字谜扯上关系?难道是镖局那边?”彩云此时也没想到自家爹爹有事瞒她,只好奇地问展昭:“是什么字谜?”
              “车中猴,门东草,打两个字。”
              彩云跟着重复了一遍,一时也想不出是什么字,便丢开手去。
              吃罢饭,仆人立刻来收拾了饭桌,昭云二人在院中晃悠了几圈当作消食,后才又回屋。
              “今天在家做什么了?”展昭想起自己进门时彩云在窗前做活,便走了过去。
              “我们成亲时宫里赏了许多好料子,我就想给你做件寝衣。”彩云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做的慢,你可不能急。”
              展昭忙道:“不急不急,你慢慢做。”他知道彩云不喜欢做女红,现今婚后第一次动针线就是为他做寝衣,他只有欢喜的份,又岂会嫌她做活慢。他拿起那块轻柔的料子,看着上面刚绣出的轮廓准备夸赞两句,然后他就认出那已经描好的图案似乎是——猫戏绣球?
              面对展昭的疑问,彩云毫不迟疑地确认了,那就是猫戏绣球。说起来彩云的女红水平虽不高,但基本功还算扎实,当初父母一心要把她教成大家闺秀,很多东西她虽不喜欢却也学得很认真。像刺绣一道,她只是会的针法不多和不擅作图,故而上次在宣州时梅氏给画了好些不需要复杂技法的图样。那张猫戏绣球的图样原本是让彩云将来有孩子后用的,但她今天挑图样时却改了主意。
              “怎么,你不喜欢吗?”彩云貌似不高兴地撅起嘴。
              展昭哪敢说不喜欢,忙点着头夸赞,只是当晚就寝时他附在彩云耳边悄声道:“等我们有了孩子,也给他做件这样的寝衣,我们爷俩一起穿给你看。”
              彩云听后蹬了展昭一脚,差点把他踹下床。
              次日一早,展昭到开封府后便要去找公孙先生,却见丁宏骁躇踌着到他面前。
              “展大人,嫂夫人近日可方便出门?在下有事请她相助。”
              展昭笑道:“我可不能替她应你什么,不如将她请来,你自己问她。”
              丁宏骁点头称是,忙安排了衙役去展家请彩云来开封府。彩云对丁宏骁印象不错,听闻他有事求助自己,遂欣然而来。给包公见礼问安后,彩云才在偏厅听丁宏骁说了他所遭遇之事。
              两日前开封府接到中牟县上报文书,包公看出此文书明为上报,实为求助,遂派了丁宏骁前去。中牟县现任县令是以前的萧县徐知县,他在近日查办了一件离奇案件,竟是几方喊冤,这让一直以包公为楷模的徐县令十分头大。而那位以公孙先生为人生目标的胡师爷也跟着徐知县来了中牟,继续给徐知县当刑名师爷。不仅如此,胡师爷还把自己的侄女也带来了,在县中帮忙处理文书。
              偏偏丁宏骁一去就把那位名叫胡畅的小姑娘给得罪了,而此案牵涉多位女子,丁宏骁需要有位善于查案的女子配。想来想去,他只能向彩云求助。
              “你小子到底作了什么,居然能把一个小娘子给得罪了?”展昭听后只觉得难以置信,平时看着挺稳重的呀。彩云更是一副“如果你是言行轻浮,那我肯定不帮你”的表情,丁宏骁只得实话实说,结果又换来一顿白眼。


              IP属地:江苏7楼2023-12-30 2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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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名字
                听明事情原委后,彩云答应走一趟,丁宏骁忙冲着她一抱拳:“多谢嫂夫人。”
                彩云要去中牟,展昭自然要同行,临走前他去找了公孙先生,询问字谜答案。
                “车中猴,指車当中的‘申’,也就是十二天干中的猴;门东草,即门中加
                东再加草头,是个‘蘭’字。这是最普通不过的拆字谜,展护卫怎么也猜不出,莫非成了亲,脑瓜也不灵光了?”公孙先生一边解字谜一边笑着调侃道,展昭被说得面色一窘,赶紧告辞走人。
                由于不知道字谜的真正用意,且又急着出发去中牟,展昭将字谜的谜底写在纸上装入信封,派王朝送给连昆,也就错过了发现连昆的表情变化。
                在前往中牟的路上,丁宏骁向昭云二人介绍了案情:
                数日前清晨,有人发现街角躺了具男尸,经人辨认是县城里有名的闲汉皮五,验尸结果显示死者是摔倒后接撞到太阳导致死亡。原本这可以作为意外事件结案,但徐知县仔细查看后发现死者后背有处极淡的脚印,也就是说死者是先被人踹倒,然后才撞破头部死亡,徐知县顺着往下查,没两日就找出了住在发现尸体不远处的郑屠户。经过徐知县和胡师爷的红黑脸配合,郑屠户承认自己曾经打过死者,但打完后人还活着,更没有动脚踹,且他动手打死者是因为他看到此人大晚上往他家楼上爬。郑屠户家是楼下卖肉,楼上住人,据他所说死者所爬之处还恰好是他女儿住的那一间!
                然而死者家属却声称死者与郑屠户之女相好,大晚上爬墙是去幽会,郑屠户之女郑娇则坚决不承认,最后实在没法了才说自己真正相好的另有其人,只因父亲不同意才在晚上偷偷相会,两人事先约好时辰,郑娇从窗口放下绳子,朱柏顺着爬上去。徐知县立刻将人传来询问,谁知这个叫朱柏的书生居然否认郑娇的说辞,而皮家人则拿出了有力证据——郑娇的手帕。虽然郑娇说那条手帕是自己丢失的,徐知县也通过其他途径查出朱柏在撒谎,皮家人仍一口咬定皮五是郑娇的相好,只不过不是唯一而已。
                按大宋律法,如果郑屠户真的是打死意图侵犯其女的恶徒,那么其所要承担的罪责将很轻,打顿板子再关个一年半载即可;反之,若死者皮五真是郑娇相好,那么郑屠户就是斗殴致人死亡,最轻也是绞监侯。
                “这个郑娇看人的眼光可真不怎么样,那朱柏就是个没担当的废物!”彩云的关注点一如既往的特殊。展昭听后点头附和:“敢做不敢当,枉称男子汉。”
                三人此行皆是官马,中牟县衙也不算远,故而途中是跑一程、走一程,昭云二人还讨论起了案情。
                “郑娇与朱柏私会已不止一次,想必会有其他人看到。”拜柯朝那些话本子所赐,彩云对此中门路已经很熟悉。“此二人一个弱女子、一个书生,定下私情又夜晚爬墙私会,只怕是有人从中牵线。”
                展昭点头赞同,心中却有些不悦:彩云你是不是又背着我看柯朝的那些话本子了?
                丁宏骁看着两人夫随妇唱,心中升起一点不一样的感觉,有点像吃多了杨梅。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接声道:“徐知县也是作这般推断,朱柏立时便说出是香油铺女掌柜游氏,郑娇经劝说后也承认了是游氏看出她心思后自告奋勇帮忙。徐知县派人将游氏带到堂上问话,她也承认了,徐知县问她是否将此事告诉旁人,游氏起先说没有,后被胡师爷连吓带诈才说只告诉过相好叶秀才。”
                昭云二人听得脸一黑,这都是些什么人呐!索性不再说话,催马赶路。
                徐知县见到昭云二人后,满脸的喜悦溢于言表,甚至隐隐还有些挺直腰板的感觉。按徐知县所说,丁宏骁离开后,他与胡师爷研究后大胆推测,叶秀才想要浑水摸鱼,却不料看到皮五欲捷足先登,两人发生斗殴。经查看叶秀才身上果然有斗殴伤,但叶秀才死不承认,最后更叫嚣自己的老师是庞太师门人。
                “下官刚刚得到消息,那叶秀才之已收到叶妻的求助,特派人来说情,下官岂是那等畏惧权贵之人!”徐知县一派大义凛然,只是声音不抖的话就更好了。
                又谈了几句,胡师爷和他的侄女也来到书房。彩云抬眼看去,却是个作男子打扮的年轻姑娘,丁宏骁忙上前再次深揖致歉,大约是见他心诚,胡畅的脸色比上次好多了,又说此事揭过。
                这被揭过的事昭云二人已经知晓:丁宏骁是江淮人士,用他的家乡话念胡畅二字音同“和尚”,他在听到胡师爷的介绍后还暗想“怎么有人给自家女儿起名叫和尚”,心中想想本也不打紧,偏偏他又一秃噜嘴说出来,还正好被姑娘本人听到了,最尴尬的是胡畅姑娘还听懂了。


                IP属地:江苏8楼2024-01-04 1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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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 榜样
                  接受了丁宏骁的致歉后,胡畅又给展昭和彩云见礼,行动间进退得当,明显是接受了良好的教导。
                  展昭与徐知县打交道虽不多,却也看的出他是个真心想当好这个父母官,有办事能力,也有与权贵抗争的勇气,但是这事可不是只凭有腔热血就能行。
                  “徐知县,只要把案办成铁案,别说是庞太师的门人,就是庞太师本人来了也不能如何。”
                  徐知县连连点头,忙示意胡师爷把堂审记录拿给展昭看。胡师爷从自家侄女手中接过记录递给展昭,展昭接过打开,自然而然地往彩云方向移了些许,两人挨在一起浏览了起来。只看了一半,他们就发现了一个问题:徐知县在审案时过于主观,比如他认为游氏有问题的理由是“教唆良家女子与人私会,定不是好人”,他死咬着叶秀才不放的理由是“有妇之夫还与人私通,定不是好人”,这简直就是明晃晃地给人送把柄。
                  展昭也不兜圈子,直截了当将自己的意见说了出来,徐知县立刻虚心接受,倒是丁宏骁先是垂首若有所思,继而又张口欲言,几番犹豫后方小声对展昭道:“展大人,下官以为叶秀才可能说的是实话,只是有所隐瞒。”
                  室中一阵寂静,不知过了多久才到胡畅附和道:“卑职以为丁校尉说的有理。”胡师爷唬得一个劲儿冲侄女使眼色,正欲堆出笑来向展昭打圆场,却被展昭打断,他可不是听不近不同意见的人,刚才不出声其实是在窃喜:他果然没有看错人!
                  徐知县反应不慢,也回过味来:“叶秀才德行有亏,下官便先入为主以为他所言皆是谎话,倘若他果真没撒谎……”徐知县的眼神越来越亮,胡师爷的思维也跟着打开,两人当即商议起来。
                  展昭知道徐知县能力不差,自然不会过多插手案件,至此便丢开手来。不出半日,这件因风月而起的案子再次开审。
                  叶秀才确实没有踹皮五,而且他知道真正与皮五互殴的人是谁,但他不敢说。徐知县重新查验脚印细节,已命捕快们找到了此人,然后派胡师爷却吓唬叶秀才,“如果不乖乖配合查案,就放话说此人是你小子招出来的”。叶秀才权衡再三后选择了合作,案件经过现再次审理,终于真相大白。
                  那个踹了皮五的人是叶秀才的同窗张秀才,他原就垂涎郑娇姿色,却又不愿娶个屠户女儿,在听到叶秀才说郑娇与朱柏夜晚私会后,就动了歪心思。但可笑的是,张秀才原想冒充朱柏爬墙,却怎么都爬不上去!转头看到骂骂咧咧的皮五,以为是在骂自己就冲上前撕打,出了气后方才离开,却不料间接导致了皮五死亡。至于皮家人拿出的手帕,实则皮五从朱柏身上盗取,有朱柏在帕上的题诗为证。
                  这一次徐知县将证据准备的很充分,张秀才踹皮五时穿的鞋子,身上被皮五还手造成的伤痕,还有证实这些证据的证人证言,哪怕张秀才与庞家确有渊源,也不怕他能翻的了此案。徐知县将案件作了判决后,将叶秀才、朱柏、游氏一顿严厉训斥,最后又教育了郑娇一番。郑娇后悔自己听信游氏教唆和朱柏甜言蜜语,不仅害得自己名声扫地,还连累父亲上公堂,哭着表示自己一定痛改前非。
                  退堂之后,开封府三人组没有立即离开,谈完了公事,彩云好奇胡师爷为何只将自己的侄女带来中牟,谁知竟引来胡师爷对自家侄女一顿夸,在夸到“过目不忘”时,彩云表现出几分兴趣,胡师爷见状便出言让考考自家侄女。
                  “夫人尽管考。”胡畅满脸自信。
                  彩云想挠头,这怎么考?难道要拿段文章让她现背吗?展昭略一思索便有了主意,他让人取来一些图影画像,然后在上面作了标号,再让胡畅快速看一遍,最后又将标号处遮挡住。
                  “这个是几号?”
                  “八号。”
                  “这个是几号?”
                  “十九号。”
                  “这个呢?”
                  “十五号。”
                  ……
                  二十张图影画像与对应标号全部正确。
                  展昭一行人办完了事便赶回了开封城,丁宏骁回府衙交差,展昭和彩云则是“夫妻双双把家还”。吃晚饭,沐浴,最后才一起躺到大床上。
                  彩云靠在展昭胸前,脑瓜没闲着,嘴巴也没闲着。“那个叫胡畅的姑娘很有些意思,你注意到没有,她今天一直都称呼我‘连夫人’?”
                  称彩云为连夫人是表明更注重其本人,而非她的夫君,换作一般大男子主义的男子可能会吃味,但展昭只会为爱妻高兴。现在听彩云这样说,他也不会多想,反而提起另一件事:明天去问问岳父那个字谜所为何事。
                  “嗯。”彩云此时还不知道字谜的意义,只随意应了一声,继而又接着说起胡畅,“不止呢,她看我的眼神也怪怪的,还有——”
                  话头被打断了,因为展昭翻身将说话的人压在了身下:“夫人啊,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跟我说别人吗?”
                  “好——,不说别人。”彩云双手勾住展昭脖颈,笑得一脸妩媚,“说我的夫君。”


                  IP属地:江苏9楼2024-01-09 2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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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往事
                    中牟县衙后院的某间厢房中,胡家叔侄正对坐谈话。
                    “三叔,我想好今后的出路了。”说这话时的胡畅眼神无比坚定。
                    胡师爷虽曾娶过两任妻子,却都在婚后不到一年代难产而亡,从此十里八乡都有了他克妻克子的传言,胡师爷一怒之下便放话不再娶妻,并开始悉心教导家中侄儿,这一教就让他发现了二哥的女儿聪颖好学,几个侄子远远不及。他曾不止一次地替侄女可惜,若她是个男儿身,定能金榜题名、成就一番事业,胡师爷决定跟着徐知县来中牟时,侄女恳求带上自己,他不忍侄女一身才华无处施展,遂在徐知县面前力保,安排她作了个书吏。关于胡畅的出路,叔侄俩都很迷茫,直到今天,小姑娘自己突然就有了主意。
                    “你待如何?”胡师爷好奇地看着侄女问道。
                    “只要我像连夫人那样,嫁个当官的就行了。”胡畅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对面又只是自己的叔叔,说出这话时未免有些脸红。
                    胡师爷却误会了,他忙问侄女:“畅儿看中谁了?”见胡畅一脸愕然,才知自己会错意。“你说的这倒是个好法子,只是——”
                    后面的话虽未说明,胡畅也明白其中之意:婚姻都讲门当户对,她的父亲是个没有功名的白身,家中也只是略有薄产,有哪个当官的会愿意娶她?像展大人和连夫人那般,说句当世无双都是轻了,又岂是容易复刻的!
                    “所以我要请三叔帮我,”胡畅对着胡师爷行了个大礼,“中牟县太小了,我要去开封府。”
                    被胡畅视作人生榜样的彩云并不知自己多了个小迷妹,与展昭一番“激战”后,她闭着眼睛伏在枕上享受揉腰服务。
                    “好一点没有?”
                    “嗯,左边还有些酸。”
                    展昭听后便将按着彩云左腰的手指加大了力度,又按了半刻钟才终于换来一句“可以了”。谁知翻身躺下后,彩云忽然欠起身看着展昭:“你是不是重了?”
                    “怎么可能!”展昭猛地坐起身,低头从敞开的寝衣领口看了下去,又捏了捏自己的侧腰。嗯,仍是精壮结实,定是自己今日发挥太过,彩云累着了。重新躺下,只见彩云躲在被窝里捂着嘴偷笑,不禁也乐了,自己这是又上当了。
                    次日醒来,展昭和彩云早早起床晨练,两人都是习武之人,平日里练功从不懈怠,除了新婚头三日,皆是闻鸡起舞。展昭当初选中这套宅子,原因之一便是后院的练武场;而这套宅子当初总卖不出去,除了闹鬼传闻也是因为应指挥使将宅子改造过多,影响了布局美感,最后便宜了昭云这对小夫妻。
                    “咻——啪!咻——啪!”彩云认柯夫人作义母时获赠了一条上好的长鞭,此全便时常练习,柯朝当初在帮着拾掇宅子时特意设了练习鞭法之处,凭此收获了好友和母亲的双重赞许。此时彩云手的鞭子呼啸着在空气中划过,落下时灵活地卷起插在地面上的一面面小旗,周围观看的仆从纷纷叫好。
                    “咱们夫人真厉害,这鞭子使得跟长了眼睛一样。”
                    “那当然,不厉害能被圣上夸、封诰命吗!”
                    展昭一套剑法结束,挽了个剑花后长剑入鞘,抬眼向议论的仆从投去一瞥,有老成些的见了赶紧高声描补:
                    “咱们老爷也厉害,当今武林没几个是他对手!”
                    “就是就是,老爷要是不厉害,能娶到咱们夫人吗!”
                    展昭忍俊不禁:敢情我是这么个厉害法!
                    早饭后,彩云将展昭送出门,随后便吩咐管家备了几样礼,坐车回了娘家。连福看到彩云忙小跑着上前:“小姐,你可回来了,老爷从昨天就有些恍惚,连晚饭都没怎么用,今早也是一口没吃。”
                    彩云心中暗紧,这般情形她只在娘刚刚去世时见过,她几步冲进正房,却见连昆强打着精神来迎她。
                    “爹,出什么事了?”彩云也顾不什么礼节了,开口就直接发问。
                    连昆强笑道:“爹能有什么事,不过是年纪大了,有些疲累。”
                    彩云哪里肯信,两三追问后突然福至心灵:“是不是跟你问展昭的那个字谜有关?”见连昆还要否认,彩云佯怒道:“爹是觉得我嫁人后就不是连家人了,所以连家有事也不用告诉我?”
                    连昆怕女儿真生气,再加上自己实在没什么头绪,深深叹了一口气后,他终于道出原委。当年连昆在某次走镖时遭人暗算,虽然他本人躲开了,却发现妻子云娘被人下了毒。连昆遍寻名医为妻子解毒,然后直到云娘生产才故道当初所谓的解毒只是假想,其实是把毒转移到了胎儿身上,更让连昆无法接受的是,云娘在生产后身体越来越差,不到一年便撒手人寰。连昆动用了自己所能用上的所有关系,也没能打听明白那是什么毒,至于下毒之人是谁更是无从查起。
                    “前天我收到你刀疤叔叔传来的信,说有人给他送了个字谜,解开就能知道当初是谁给你母亲下的毒,可我根本想不起申兰这么个人!”连昆痛苦地捶着自己的脑袋,他行走江湖多年,虽说也曾与人起过摩擦,但说跟谁结下死仇却是没有。
                    从毒药来源入手和从有动机者入手都失败了,连昆深感云娘中毒可能并不简单,故而这些年都没有告诉彩云。
                    彩云咬着后槽牙,想责怪父亲瞒了自己这么多年却又不忍心,她想了想后问连昆:“爹,那个神秘人的字条在你这里吗?”
                    连昆忙点头:“在在在,你刀疤叔叔怕出差错,直接把字条给了我。”
                    彩云拿过字条正看反看,却没看出什么名堂,遂将字条叠好,准备拿给包公和公孙先生掌掌眼。


                    IP属地:江苏10楼2024-01-13 2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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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 线索
                      彩云安抚好了情绪有些失控的连昆,又嘱咐了连福几句,才匆匆赶往开封府。路上,她努力回忆母亲“生病”之后的症状,以期能找出些许线索。
                      开封府衙中,公孙先生见到彩云后便笑着打招呼:“彩云来了,展护卫这会子有事出去了,你略坐坐等上片刻。”
                      “我不找展昭,我找包大人。”彩云说着就取出那张纸条,“我想请包大人帮我看看这个,若是包大人不得闲,烦请先生代劳先给看看。”
                      公孙先生接过纸条,只见上面写着那则字谜,不由疑惑:“这字谜——”
                      彩云忙道:“不是字谜,是这纸条本身。”
                      公孙先生明白过来,捏起纸条仔细察看,却只看出是普通熟宣,遂示意彩云与他一同去见包公。见到包公后,彩云未作丝毫隐瞒,包公接过纸条细看,又将纸条靠近烛火烘烤,随后再次透光细看并置于鼻端轻嗅。外间极少有人知道包公的业余爱好是研习书法,只因他初为地方官时有人投其所好送来上等砚台,包公知晓后重金将砚台买下并当着送礼人的面砸了,从此再不于人前表露自己喜好。开封府一干人等也对此守口如瓶,就连一向大嘴巴的张龙都从没说过,彩云也是在与展昭议亲后经常见到包公,才通过蛛丝蚂迹发现这事。
                      “这掺了油脂制成的油墨,细闻有淡淡檀香。”包公放下纸条。
                      公孙先生忙接话道:“纸是熟宣,宜作工笔画,极少用来写字;油墨比烟墨胶质紧,宜作画用。”
                      包公抖了抖纸条:“还有这字,枯瘦无力、运笔却不凝滞。”
                      聪慧如彩云,立刻将有用信息串到一起:“给我爹传信的人仅粗略通晓文墨,又随手拿了笔墨写来。”
                      包公点头:“观此墨工艺,当是江淮一带文士爱用。”
                      江淮一带?彩云托腮沉思起来。传信之人定是当年的知情人,如此看来下毒之人也应是江淮人士,连家在此地有关联的人不少,但并无交误之人。彩云思索一番仍不得要领,遂先丢开不想,转而问起了展昭,孰料这一问却差点惊掉下巴。
                      原来那个刚被徐知县以斗殴致死罪正式收押的张秀才,其妻陈氏被胡畅认出是朝廷通缉多年的湖匪!中牟县尉带人前去缉捕竟被逃脱,遂一面组织人手追捕,一面派人来开封府求援。本来此事只派丁宏骁前去,但展昭听闻陈氏擅使毒,便也一同前往。
                      彩云听罢不由目瞪口呆,想不到小小的中牟县竟还是个风云之地。
                      想是夫妻间心有灵犀,展昭此时也发出同样的感慨,谁能想到只是一次普通的风月斗殴案件,竟能牵出个在逃女匪呢!不过最令人想不到的大概是胡畅居然凭着在案卷中看过一眼,就认出已经改头换面的太湖女匪“江南燕”。
                      “此贼曾是太湖匪帮二当家,最擅以毒放倒过往客商,再行杀人越货之举。匪帮被剿后她和部分匪众逃匿,不想竟是如此胆大,躲在了京畿。”李县尉才刚吃了亏,面对两位上官更不敢掉以轻心。
                      丁宏骁是三人当中唯一有剿匪经验的,故而这次的指挥工作就由他来担任。安排好了围捕线路,由三人各领一支人马分头行动。李县尉带人佯动先行,之后展昭出发前想到陈氏擅毒,便将彩云给他做的防毒烟面巾给了丁宏骁。
                      “这可使不得。”丁宏骁连忙推辞。
                      展昭指着自己腰上的香囊:“没事,我还有这个呢。”
                      丁宏骁见识过彩云的本事,这才放心地收下面巾。然则这一次展昭的判断却失误了,他负责的一处居然也被陈氏布了迷烟阵,甫一踏足便中了招。靠着香囊的药力和自身强大的自制力,展昭总算没有立即倒下,他用剑拄着地,踉踉跄跄地向外退去。直走到路边,才终于不支倒地。
                      再次醒来,展昭先看到的是一片晴空,随后才感觉到自己在微微晃动。心中正疑惑时,又感觉到停了下来,紧接着便是一声稚嫩的童音。
                      “哎哟哟哟,可累死我了!姐夫你好重啊!”
                      话音未落,一颗光溜溜的小脑袋出现在展昭正上方,是青云。见展昭睁开眼,小家伙可高兴了:“姐夫你醒啦?你现在怎么这么重啊,明明上次在破庙的时候我还能拖动你的!是不是你和姐姐成亲后天天吃好吃的……”
                      展昭叫他闭嘴,却发现自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好在小光头虽然是个话痨,小脑瓜却机灵,见姐夫醒了,知道给姐夫找水。一番折腾后,展昭总算缓了过来。



                      IP属地:江苏11楼2024-01-16 2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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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 想岔了
                        “你怎么会这里?”展昭强撑着坐起身,见青云身着单薄素衣,便问了一句。
                        “我是奉师命出来修行,师父说走的远些,修行效果才好。”这一世的青云虽然仍旧出家,但师父却不再是前世的了空,对他的教导自然也有别与前世。
                        展昭听了青云的回答后却忍不住怀疑,是不是青云的师父也嫌他聒噪,才找了个理由把他支到这几十里之外来。
                        “姐夫,你怎么也到这儿来了?是来公干吗?我姐怎么没和你一起?”青云一边说一边抹了抹头上的汗珠,光光的小脑袋显得更亮了。
                        “青云,”展昭这次不再用忽悠大法,改单刀直入,“我中了毒烟,现在要运功驱毒,不能受任何干扰,否则我会没命的,因为你姐姐没来。明白了吗?”
                        一听姐夫可能要没命,青云吓得赶紧捂住嘴巴使劲点头。展昭微微松了口气,盘起腿开始运功驱毒。这回真的是太大意了,以前的展昭几乎是逢毒必中招,公孙先生还打趣过他“久经毒物”,后来有了彩云帮他避毒,时日久了竟让他忘记这都是彩云的功劳,而非他真的提高了搞毒性。好在展昭的香囊里装着彩云精心配制的香药,在一定程度上抵挡了毒烟的扩散,现在将其驱出体外也不是很麻烦。
                        见展昭重新睁开眼,青云立刻又凑上前来“姐夫你没事了吧?你现在是不是要回开封府?我能和你一起去吗?”
                        “我现在要去县衙,不方便带着你,你要回去的话就自己先走。”展昭耐心地哄着自家小舅子,“还有,今天的事不要告诉你姐姐。”
                        青云有些失望,但还是听话地点点头,然后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展昭一直看着青云走远了,才火速赶往丁宏骁所去之处。
                        “展大人!”丁宏骁见到展昭后就激动地冲过来,“众匪皆已落网,幸亏有你的遮面巾,否则就要被陈氏得逞了。”说这话时恰好陈氏被押解着从丁宏骁和展昭身边经过,她本就在怨毒地瞪着丁宏骁,听闻其所言之后更是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这不可能!江湖上谁人不知南侠展昭是个见毒就倒的,他怎么可能有什么避毒的宝物!”陈氏怎么都不愿相信,自己当年的杀手锏居然被展昭给破解了。
                        丁宏骁轻蔑地扯了扯嘴角:“江湖上风云际变,你不知道很正常。”
                        展昭本不欲多言,但想到“江南燕”的手段,他又改了主意:“若是你能解我之惑,也不是不能让你死个明白。”
                        话说两头,彩云向包公讨教后并未在开封府多待,孰料就在家门口遇上了忙慌慌的青云。
                        “姐姐,姐姐,不好了!”青云与展昭分开后不久就拦了一辆往京城方向的马车,只说有与展昭相关的急事,马车主人就捎上了他。
                        “出什么事了?慢慢说。”彩云牵着弟弟进了大门。
                        青云将自己遇上展昭的始末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最后还加了一句“姐夫叫我不要告诉你,可我觉得不应该瞒着姐姐。”说罢一脸求表扬的表情。
                        彩云自然不吝对弟弟的夸奖,忙命人上点心。青云一听有点心吃,登时两眼放光。不多时点心就端上来了,青云立刻开心地吃了起来,心想着姐姐成亲时他没能来,少吃了许多好吃的,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少讲了一个细节,而且在他的潜意识里,事情告诉了姐姐就代表万事大吉。
                        看着弟弟埋头大快朵颐,彩云走到一边沉思起来。展昭中毒?自打知道展昭那见毒便倒的特质,她可是在他身上做了双重防备,等闲毒物都已奈何不了他,难道是遇上了什么罕见奇毒?
                        晚上展昭刚回到家,就见彩云关切地迎上来,再一问才知道自家小舅子果然与姐姐更亲。
                        “小孩子的说话总是会夸张,我没事的。”展昭哪里舍得让彩云担心,赶紧把锅甩到青云头上。
                        彩云拉过展昭的手腕搭了上去,反复确认他的脉像确实正常后,才稍稍放下心来。展昭换了衣服拉着彩云坐到自己怀中,向她讲述今日对“江南燕”的审理。
                        “陈氏并不擅毒,她所用之毒皆是自制,配制方子居然也是她意外劫来的。”展昭有些失望,原以为能问出一些有关岳母被害的线索,谁知半点用都没有。
                        彩云却不气馁,她将自己从包公处得来的信息也都告诉了展昭。
                        “彩云,你说我们会不会都想岔了?”良久之后,展昭发出疑问。


                        IP属地:江苏12楼2024-01-20 2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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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 惯性思维
                          想岔了?哪里想岔了?彩云满心疑惑,却没打断展昭,静静地听他往下说。
                          “我们之前一直认为,毒害岳母的人是因为与岳父有仇怨而行报复之举,但会不会此人原本就是冲岳母本人去的?”展昭拥着彩云,细细地说着自己的思路,“我之前以为陈氏擅使毒,谁知她只是劫杀了一个真正的用毒高手;后来我以为陈氏手段高超,连用毒高手都会中招,可实际上是他见惯了阴毒迂回,反而对那简单直接的手段作不出反应。”
                          “你是说我们之前都想的太复杂了?”彩云自然听懂了展昭的意思,可这样一来她更疑惑了,“你说的有道理,可我娘不是武林中人,性子又最是温柔和善,怎么可能跟别人结仇呢?”
                          展昭从没见岳母,不好对岳母的性格评说什么,但他也明白彩云这是对自己的亲人无法理性客观。“也许并不是岳母与人结仇,而是此人单方面仇视岳母。”
                          这样倒是说的通,彩云点头:“明天我去问问爹,说不定就是有人跟娘发生过小摩擦,对方却小肚鸡肠、怀恨在心。”
                          “除了小摩擦,还有一种可能,”展昭提醒道,“有人嫉恨岳母。”
                          “啊?”彩云原本是脊背贴着展昭,听到这话“噌”地转过身来。
                          展昭心知彩云虽有些商人的精明果决,骨子却还是个胸怀阔朗的江湖女儿,她理解不了那种小家子气的嫉妒,更想像不出有人会为此搞出人命。“不要小看人的嫉妒心,记不记得我们在驿站那次,妹妹出于嫉妒就拿琴砸姐姐的脑袋。”
                          彩云当然记得,但她无法理解。虽然自家老爹确实既专情又会挣钱,相貌也生得不差,但是会有人为此而对娘亲心中嫉恨而对她下毒手吗?如果真是如此,那展昭可比爹优秀多了,她还不得被某些人的妒火烧成焦炭?
                          展昭看着彩云的表情变来变去,心知不妙,正要开口询问,就听房门被大力推开,紧接着就是让他头皮一紧的声音:
                          “姐姐,我饿了——咦,姐夫你回来啦?”声音充满惊醒。
                          昭云二人在门被推开的瞬间就分开来了,见到青云闯进来都有些尴尬,平日家中只他们两个主人,仆人又都很讲规矩,哪会想到今时这种情形!
                          未等展昭开口询问,青云就好奇地上前:“姐夫,你和姐姐在干嘛呢?”
                          彩云想用小时爹娘忽悠她的说辞打发青云,谁知青云人小鬼大,他见姐姐姐夫皆是一副不自在的模样,便又懂了:“哦,我知道了,你们在做非礼的事。”
                          啥?彩云的额角开出一朵十字花:“什么叫非礼的事?你这话跟谁学的?”
                          青云挠挠小光头:“师父说‘非礼无视,非礼无听’,你们关着门不让人看、不让人听,不就是在做非礼的事吗?”
                          展昭决定要抽空找青云的师父谈谈,这都给孩子教了些什么!彩云也觉得是别人教坏了自家弟弟,只不过她怀疑的对象是寺里其他僧人。
                          “小子家家的不要乱学舌,”彩云牵起弟弟往外走,“肚子饿了是吗,姐姐让厨房给你做好吃的……”
                          青云不忘招呼姐夫一起,被婉拒后还是开心地跟着姐姐出门而去。
                          安顿好了青云,彩云再回到房中,就见展昭横躺在床上愣神,她上前侧躺到旁边。“在想什么呢?”
                          展昭撑起脑袋和彩云面对面:“我在想,以后我们有了孩子,是不是也会像今天这样?”他小时候常被兄长带着,所以没有机会打扰父母。
                          彩云面上一红,轻轻捶了展昭一下:“还没影的事,你倒是会操心。”
                          展昭的视线移到彩云的腹部,自己每日辛勤耕耘,说不定就有影了呢!彩云觉得自己的小腹被盯的有些灼热,遂一手捂住腹部一手拉过被子把展昭蒙了起来——不许看!
                          又一夜过去,彩云先如往常般送展昭出门,然后派人送青云离开,又忙完了家务才动身往娘家去。
                          “不可能,你niang那是天下最好的女子,怎么可能有人跟她结仇还要害她性命!不可能!”连昆听了彩云的转述直接否认。
                          彩云壮起胆说自己的猜测:“如果是有人因为爹你——嫉恨娘呢?”
                          连昆瞪眼:“那也不可能,我和你niang是指腹为婚青梅竹马,打小别人就知道我是有主的,你不许瞎说。”
                          彩云硬着头皮继续道:“也许爹你也不知道呢?”
                          连昆来气了:“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是不相信你爹吗?”
                          彩云哪敢认这话,连忙摇头,但连昆却在心时把展昭给责怪上了:自家女儿当然是最贴心的,如今说出这话肯定是被女婿带坏了。父女俩僵了一会儿,还是彩云先开口:“爹,您以前认识的人里面,有没有家中有人读书而且家境不错的?”
                          按包公和公孙先生的说法,从那则字谜和笔迹上看,传信之人应该读过书,但资质有限,可能自己已经放弃,但家中仍有人在读;其所用的笔墨纸张应该是随手拿取,且质量都属中上,不可能是特意买来写一张字条。
                          连昆皱着眉努力回忆,他年轻时走镖闯江湖,后来又弃武从商,上哪儿认识读书人去?哎,慢着,还真有这么一个人。
                          见连昆两眼亮光,彩云便知他想到了,忙问是谁。
                          “钱重,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钱重曾到连家镖局应聘,却因为却过于好胜而被拒,不久前还被彩云拿来当反面教材“教育”白玉堂,让他不要对展昭有偏见。会是他吗?
                          连昆也不也确定,只说此人出身耕读之家,家中只有他一人习武,所以才没往他身上想。


                          IP属地:江苏13楼2024-01-25 1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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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 人才啊
                            钱重是否就是那个神秘的传信人,连昆不敢肯定,彩云却觉得八发不离十。她清楚地记得,钱重来镖局应聘那年恰逢刀疤叔叔首次以副总镖头的身份行事,虽然最后拍板的人是连昆,但钱重显然对刀疤林更熟悉,所以才将信传给他。
                            “知道是他就好办,回头让展昭把他找来问问就行。”彩云说得轻描淡写,她才不管此人有什么难言苦衷,既然当初选择包庇凶手,就该知道后果。
                            连昆先是点头,继而又略带犹豫:“这样做,会不会有人说展昭公器私用?”
                            彩云心中高兴爹爹在意自家夫君名声,嘴上却仍然硬气:“他要是在意这些,早就没法在开封府待了。您信不信,要是他不管这事,就该有人说他铁石心肠了。”
                            还有一句话彩云没有说出来,她怀疑钱重很忌惮她如今的身份,否则这么多年都瞒下来了,为何在她获封诰命并嫁给展昭后就不瞒了呢?
                            连昆觉得闺女的话有道理,终于稍稍放下心来。
                            说完了正事,彩云将青云的事说上些,连昆刚刚放松下来的面部表情又紧绷起来。三个孩子当中最不省心的就是这个大儿子,一想起来就觉得脑瓜子嗡嗡疼,出生的时候折腾娘,然后三五不时就闹个病闹个灾,为此连昆还咬牙买过替身却一点用没有,最后只好听大师的话出家避灾。
                            “爹,当年大师说青云要等到十六岁才能还俗,我想问问您是怎么想的。”彩云作为出嫁女儿,有些话不好说的太直白,只能拐弯抹角。
                            连昆听出了女儿的话中话,可是当初大师说了出家后就不能干预,难道真要等还俗了再给请先生?连昆揉了揉额角,说出的话却是“放心,爹自有安排。”说罢也不管闺女信不信,直接将她“赶”出连宅。彩云也不以为意,出了大门后便往开封府而去。
                            开封府衙,包公和公孙先生正在书房办公,彩云到后得知展昭带着王朝马汉外出未归,便坐在厅等候。丁宏骁往书房递送公文时看到了彩云,就顺嘴跟包公提了一下。包公以为彩云又是有难题来求教,忙吩咐将人唤来。彩云见包公百忙之中还不忘关心自己,心下自是万分感动,忙福身道:“多谢大人关怀,上次有幸得大人指点,事情已经有眉目。”
                            包公听罢捋须而笑:“那本府就放心了。”
                            “原来彩云此番不是为了向大人请教,单只是为等展护卫而已。”公孙先生这话是对着包公所说,实际却是给彩云听的。话音刚落地,包公的脸上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一旁的丁宏骁则是使劲咬着牙,生怕自己劲儿小了会笑出来。
                            “先生!”彩云红着脸想要告辞,可这样一来似乎正好坐实了公孙先生的话,若是继续留在书房又不合规矩。抬眼环视,彩云灵机一动,上前为包公研起磨来。
                            书房里安静下来,大约半刻钟后,公孙先生忽一拍案:“这文书写得漂亮!”说着就把手里的公文递给包公。
                            “果然出色。”包公看后也点头夸赞,随后却面露疑惑,“只是这字迹看着似乎是女子所书。”
                            彩云见包公将公文在桌上摊开,并不避讳自己,遂大胆看了过去,结果就看到那居然是中牟县斗殴案的呈报文书。
                            “难道是她?”彩云立刻想到了那个双目灼灼的小姑娘。见包公和公孙先生都面露询问之情,又忙便将胡畅事迹一一道来,包括自己和展昭对她的测试以及胡师爷对她的评价。
                            “如此说来,这位胡姑娘可真是人才。”公孙先生夸赞后又扼腕道,“可惜了是个女儿身,否则定能凭本事出仕。”
                            书房中一阵静默,彩云虽然也为胡畅惋惜,但她对公文写作并不了解。于是在一同吃了晌午饭后,彩云便问展昭:“把公文写好,很难吗?”
                            展昭也不擅此道,但他比彩云明白其中关窃,遂耐心向彩云解释了公文的重要性,也说了把公文写漂亮的难度。世上文采斐然、能写出名诗名篇的的人不少,但他们未必能写出合格公文。
                            彩云听后再次感慨:“想不到胡姑娘她小小年纪,写起公文来竟能如此老道。”停了片刻后,她忽然低笑道:“世人都言南侠展昭能文能武,可我从来没见你给我写过什么。你看大哥他不但会写公文,还能给暮姐写话本呢!”
                            展昭哑然:这个弯拐的也太大了吧,而且能文也不是说就一定能赋诗填词啊!心中这样想着,嘴上却不肯服输:“你给我点时间酝酿酝酿。”


                            IP属地:江苏14楼2024-01-28 2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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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 菩萨蛮
                              柯朝曾经评价展昭“武人当中文采最好的”,不限题材、不限韵且时间充足的情况下能写几首,但今天这情况大约是没多少时间思考的。最重要的是,展昭以前所作诗词,多是自己的江湖经历或追抒发胸怀,情爱题材他可从来没写过。
                              “公务为重,这个不着急的,你慢慢写。”虽然彩云说这话时笑得甚是甜美,但展昭却不敢掉以轻心,经验告诉他,彩云的笑容越甜,对面的人就越危险。
                              晚上回到家,展昭如往常那般洗手换衣服然后和彩云共晚餐,待仆人将碗盘都收拾了,他才不慌不忙地踱到书案前。彩云按捺心中的雀跃,跟着走到案旁。
                              湖笔饱蘸了浓墨落到纸上——展昭写得一笔好字,加上运笔时姿势潇洒,光是观此便让彩云觉得赏心悦目。
                              “红绳画板柔荑指,东风燕子双双起。夸俊要争高,更将裙牢系。牙床和困睡,一任金钗坠。推枕起来迟,纱窗月上时。”*
                              展昭搁笔后又将纸张向彩云的方向转过去,彩云轻声念后微微抬起头:“这写的是我打秋千?”
                              新居的后院中不仅有练武场,也有秋千架,彩云有时会玩一会儿,她胆子大,每次都会荡的很高。见展昭点头,她先是嘴角含笑又默念一遍,继而皱眉疑惑:“红绳?咱家的秋千不是用麻绳绑的吗?”
                              “我知道,但是用‘麻绳’不好听。”
                              彩云听后又想了一想,觉得有道理,便开心地将手中的那张纸到一旁压好,说明天就去找装裱师傅给裱起来。
                              展昭心中微微松下一口气。其实这阙词并不是今天作出的,甚至不能说完全是他所作,那是他以前受邀参加宫中的某次秋千会,无聊时随口吟出了上半阙,后来由柯朝润色过,今天又补齐了下半阙。
                              写了一阙词后,夫妻俩一时来了兴致,玩起了“红袖添香”。平日里两人多是一起练武,有时也会对弈一局,只还不曾一同挥毫泼墨。彩云握着笔站在案前,展昭站在她身后握住她的手。彩云的字工整端正,但算不得多漂亮,毕竟这需要很多时间去练习;而展昭自小被兄长督促练字,后来追随包公,更常常挤出时间来研习。
                              笔尖落于纸面,两人默契地写了“展昭”、“彩云”,且一连写了好几遍。
                              “再写点什么呢?”彩云终于写出今晚最满意的“展昭”和“彩云”。
                              “你想写什么就写什么。”展昭放松了手臂的力道。
                              彩云想了想,便写出“钱重”二字,白天她不愿占用展昭办公事的时间,故而没有说起此人。
                              听完彩云的讲述,展昭有些惊讶:“还真有这个人,我还以为是你编的呢!”
                              彩云搁下笔,转过身来:“啊对了,听爹说这个钱重的祖上厉害,算是名门之后,只是数代传下来没落了。”
                              展昭一哂:“往上倒个数百年,谁家没个厉害的祖先!”
                              “他们家那个厉害的祖先好像出自大唐。”
                              “大唐?”展昭的脑中开始搜索大唐的钱姓名人名家,很快就有了几个目标,“如此倒不难找,你耐心等些时日,我会尽快给你和岳父答复。”
                              “如此就多谢展大人了!”彩云作势一福。
                              两人本靠得极近,展昭张开双臂将彩云箍住,凑到她的耳边轻声问:“不知夫人要如何谢在下呢?”

                              *该词的作者元代人拜住


                              IP属地:江苏15楼2024-02-01 2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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