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华灯初上
中秋佳辰已然过去,但萧瑟凉意不减半分。蓝兔的病在虹猫的悉心照顾下也好了不少,俩人决定出去走走,但是现实很残酷。蓝兔有一大堆奏折需要批奏,虹猫被人扰了兴趣心情也不大好,他皱着眉头看着俯首的少女在那小山堆中抬手挥墨在奏折上写上字,然后慢慢的合上整整齐齐的放到一旁,顺手拿起另一卷,一目十行的看着那些有些潦草的字迹。
夜幕渐渐拥吻着艳阳天,繁星满斗,藕花池边,夏荷粉黛,低低垂首,霜飔吹着汀州旁的蓁莽,湖泊泛起阵阵涟漪,仿若少年被扰乱的心绪。点点丹烛在其间独舞,烛火冥冥,宛若孤灯。
今夜残灯斜照处,荧荧。少年看着东丹绮窗外,感受着兮兮凉风,风动发梢,英发飘舞,白袂发出斯斯响声。少年忽然看见一只萤火虫被困于杂乱无章的岸草之中,在里面苦苦挣扎,乱撞,想离开这个困住它的迷宫。
少年离开了窗前,他看着那被困的萤火虫,忽然想到了在灯火阑珊摇曳下的少女,她和这只萤火虫有些像呢。倘若萤火虫是在乱草中挣扎,想挣脱束缚它的迷宫,那么蓝兔又何尝不是呢,蓝兔在这些杂乱的奏折下被束缚着,自从天下太平,不再有风起云涌的时候,她就像被关进笼子里的金丝雀,只能在笼子里徘徊。
可是那是她的责任,她是玉蟾宫宫主,是玉蟾宫的统领,就像虹猫在七侠之中七剑之首的身份一样。如果她不是玉蟾宫宫主,和他一样无忧无虑的,那么是不是她也不用被封锁在这一方宫阁之中。
少年来到案前,牵起少女的手,任凭少女手中的笔毫的墨滴染在了他的身上,在白衣上落下了墨骤。被他拉着的少女有些不解的看着他,似乎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突然拉起自己。目光流转,落在了少年被墨色熏染的白衣上,她才发觉自己手中还拿着刚刚磨好墨的毛笔,她被少年有力的手用力的拉着,她有些吃痛的停下来了。
“虹猫,你这是干什么?”少女的血眸满是迷茫,她按了按有些发红的手腕。
少年不语,转过身看见少女有些通红的手,以为是风太寒冻的,便再次拉起少女的手,用掌心有些温热的温度暖着少女的手。少女怔了一下,感觉手似乎没有那么冷了,而他拉自己手时也没有原来那么用力了。少年拉着她冰凉的手,慢慢的走着,走到玉蟾宫的角落。一路上蓝兔感受着这里的一切,蝉鸣空响林,风偶然间会吹动一旁的秋草,点点丹烛穿梭于行草之间。这里她似乎从没来过,在这里生活了十余年却从来没发现过这个地方,这里的深秋还真是美啊。
不过他会知道恐怕是因为自己天天忙于宫中琐事而无时间去和他相伴,所以他一个人在玉蟾宫周围转转,寻寻乐子。
玉蟾宫的那一角只有一面有些残破的垣墙,和一些因为受不得秋风的枯黄草叶。蓝兔回想自己当初重新修缮玉蟾宫时因为太忙,工程量比较多,有些就忘记了,不过这面断墙在深秋倒是有种寒冷萧瑟之美。
虹猫忽然拦腰抱住了蓝兔,蓝兔先是吃了一惊,挣扎的想要从他身上下来,但是耳边却传来少年低哑的声音:“蓝兔,别动。”蓝兔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但还是相信他一样没有再挣扎。她将头轻轻斜靠在少年身上,听着少年的心跳,脸也不自觉的脸红了起来。
少年纵身一跃,跃过了那道断墙,然后把怀中的少女小心的放了下来。蓝兔看了看周围,才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玉蟾宫了,现在她是在离京城不远的天子山城郊的断崖上。
虹猫再次牵住她的手,拉着她的手就往山下跑,他们走的是一条小路,绕过了京城。蓝兔任凭少年拉着,虽然心存犹疑,但还是相信着他。
少年走得很快,蓝兔在后面有点跟不上,不得已之下用了轻功才跟上了少年有些急促的步伐。少年终于停了下来,少女从少年的身后慢慢的出来,看这面前的一湖清泊,波光粼粼,让人有种想去里面泡一泡的冲动。
“蓝兔,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去就回。”虹猫忽然开口,蓝兔点点头,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虹猫转身就走了,消失在了林寻之中。
蓝兔百无聊赖的开始观赏周围的静物,湖水在枯草丛里微微絮语,远处不时传来一两只小鸭的扑翅声,使月夜的湖面变得更加孤寂和冷清。忽然一只萤火虫忽然飞到了她的指尖,蓝兔俯首看去,然后抬手任凭它朝寂林飞去。
不一会儿,虹猫便从树木的一个枝丫上跃过来了,他稳稳的落在了地上,将手背在身后,笑而不语。蓝兔想知道他在掩饰什么,便问他身后的是什么,虹猫却故作神秘的卖了个关子:“现在还不到时候,蓝兔,闭眼。”蓝兔为了知道那是什么,也想知道他想做什么,便闭上了眼眸。
“好了,睁眼。”
蓝兔缓缓睁开了双眸,发现自己面前出现了一盏明灯,虹猫笑着看着她:“蓝兔,我知道你天天被困在玉蟾宫去处理那些折子,但是我也想让你出来看看。放飞这盏灯吧,蓝兔,它会带走你心间的苦闷。”
蓝兔明白了,原来他这么神秘是这样啊,她含笑着点点头:“好,我们一起放飞它,因为我们是生是死都在一起,喜怒哀乐我们一起承受。”
“三。”
“二。”
“一。”
当蓝兔数到“一”的时候,两个人同时放开了手,看着那盏华灯慢慢朝天空飞去,直到它消失在夜色里。
华灯初上,有情人终成眷属。蓦然回首,他在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