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大厅里看着经理走来走去,陡然很惶恐,我不清楚他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疲倦的脸,有些卷皱的衬衣领口,皮鞋上有轻微划痕,莎莎说,你还会活五十年,我彻底慌了,她说,难道你甘心现在去死吗?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她换了种问法,鲜红的唇釉粘在牙齿上,神情像垂帘听政的判官,很冷漠,我听出来她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难道你会愿意放弃现在难得拥有的一切,友情呀,亲情呀,至少家中还有长辈在吧?很奇怪,这话怎么说得像是我现在就决定要去死一样。没有,我只是无法想象,甚至还有些畏惧未来的生活,也许我会和父辈一样,年少时追慕自由,烧光所有,错失良机,一根筋地走上大道旁荒草丛生的野径,等到力气耗尽,青春不再了,被迫接受平庸、窝囊、苟延残喘的余生。从小我就没有未雨绸缪的耐心,不会为未来做一丁点打算,贪图享乐,不愿付出,蛮横、全凭喜恶。所以。我捏着香烟给她打比方,我形容那只是一种消耗,就像点燃一根香烟,每一次吸吮的欲望,都会使它更快地化灰、飞散。
我希望在最风光最快乐的时候死去。
到那个时候你会舍得吗?她看我的表情像是在看陷入纠结的孩子。
不会。我泄气,头垂得低低的。
那再抽一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