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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转贴)无欢同人花祭 之三(BL+虐)[本贴将随作者不断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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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1下
                 
                 
  踯躅的脚步再一次踏上这片土地,鬼狼的心却忍不住颤抖起来,一种熟悉而陌生的感觉被大雾遮蔽。比黎明前的黑夜更黑的袍子翻飞着,似乎被灌进了冷风,他不禁哆嗦了一下。
  深色的草蔓延着,冷陌的幽碧一直燃烧到了天的尽头。
  这是哪里?鬼狼不知道,他想他永远也不会知道……穿越了时间凝结在世界的桎梏,被苍茫割裂的视线,再一次回到了起跑点。
  一株一株海棠花树落寞的排列着,没有规律,没有花朵,被烈火烧成了无情的黑色,屈张着静的姿态,喧嚣着静谧的死亡。空气中传来一声一声沉闷的响,被浓雾遮蔽,一片苍茫。风依然吹着,化不开苍白的世界,阴湿中有着浓重的腐臭,猎猎如刀。
  “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清冷的声音穿透窒息的浓雾,仿佛平卷起的飙风,瞬间撕裂了鬼狼混沌的视线。
  盛载着荒草的土地在脚下颤栗起来,妖娆的草叶在冷风里,带着一种腐朽、绝望而疯狂的力量,回荡着一个又一个漩涡,层层荡漾出去,一直流落到那人脚下,再也凝固不动,仿佛一个无色的屏障。
  月白的袍子,流动着银丝锦织的云图,在窒息而阴暗的空气中,泠泠清光。
  鬼狼停顿了脚步,凝视着站在氤氲缭绕中的那个人。“为什么?”沙哑的声音透过半遮的面纱,冷冷道,“为什么你要那么做!”
  “你看清了命运?”月白的袍子融在苍茫的雾色中,世界化为迷茫,又雕刻着某种清晰。仿佛一面打开的镜子,照映着世界的一隅,一个不完整的空间,却渐渐清晰起来。
  “你难道不明白?当你穿上黑袍,超越时间的那一刻……你已经同命运失之交臂。”一只素白的手轻轻扬起,一朵纯洁的海棠花从纤细而修长的指尖慢慢绽放、凋零,刹那芳华。
  鬼狼楞住,短暂的犹豫之后,却坚决的摇了摇头,道:“把解药给我!”
  “毒是你从我这里苦苦求去的,为何那么快就要违背誓言呢?其实你一直都知道的,那个孩子……”
  “把解药给我!”鬼狼大声道:“不要给我说什么狗屁命运,我要解药!”
  “让他在诅咒与黑暗中慢慢腐烂有什么不好?”璺白的光芒中,纯洁的海棠花开了又落,落了又开,瞬间已经递迢了千百个轮回。“这明明是你最深的愿望,为何要违背?”
  “不!我不要愿望,不要梦想,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他平平安安……平平安安的,活下去……”鬼狼向前跑去。
  “傻瓜,你明明看到了一切。海棠花落,星星陨落在遥远的地平线,你明明什么都看见了的,你和我一样……只是命运的旁观者。”清冽的声音飘渺着,渐近渐远。
  鬼狼发疯一般的奔跑,周围的景物似乎变成一个平静的图形,从他脚下飞快的溜着,切换;耳朵里只有嗡嗡的声音,其它什么都听不到了,意识也渐渐剥离。可身前那抹月白的身影却始终保持在一个仿佛固定了的距离,也许只有短短数丈,却似乎隔遥了千万年,两条平行的线,一个永远的距离。黑色的长发漫扬着,白衣翻飞,一弯笑月清浅如画,却已遥隔千万年。
  蓦地,鬼狼脚下一颤,急剧停歇的脚步险些让他跌倒。
  暗色的云深浓浮过苍穹。没有光,没有影。黑狼的眼眸在黑暗之中,小心浮动,避免着冲击而来的刺痛;他的嘴角蠕动,无声,无言。
  烧焦了的海棠花树被一株株砍下来,断裂了躯干钉成了巨大的十字架,一架一架的伫立着,一直延伸到看不见平原的尽头。
  鬼狼抬起头,望向离自己最近的一座十字架,一个年轻的男子被钉在了上面。他的头低低的垂着,尖削的下颌贴在胸前。他的胳膊高高的抬着,身子被体重拉得下坠,这样就使得双手腕上的钉子高过了他的头颅。大滴的血从他苍白纤细的手腕与足踝上慢慢落下,仿佛成串了珊瑚珠,凄凉的红着。
  似乎被鬼狼的脚步声惊醒,被钉在十字架上的人抬起了垂落的头颅,漆黑的眼眸透过垂散的长发,落寂在鬼狼身上,闪闪发亮。
  那张脸!
  跳动的心仿佛被一直无形的大手狠狠攫住,瞬间凝固不动,混身血液也如冰封了般,窒息不前。
  那张脸……竟是如此熟悉……
  鬼狼忍不住后退一步。
  “你想要改变什么?你能改变什么?”被钉在十字架上的男子忽然笑了起来,被巨大铁钉钉住的手脚扭动起来,鲜红的血加速了流淌,汇成欢快的河。
  “不!”鬼狼凄厉地惨叫起来。
  “命运的旁观者。”十字架上的男子冷漠的笑着。在他身后,成百上千的海棠花木做成的巨大十字架,每一个十字架上的受难者,都发出了冷漠的笑声,在遥远的时空回荡着。每一张面孔都是熟悉的,交织变幻,凝集分消。
  “你只是无欢的奴隶,披上了黑袍的奴隶。”月白的阔袖翻飞在鬼狼颤抖畏惧的眸子,一抹纯洁无暇的柔光。
  这一次,鬼狼却没有退缩。
  “把解药给我!”他已经不会再退缩了,失去了所有的他,再也无法失去更多,再也。
  流光消融,清浅的笑容有些寡淡的凝滞,悄然划过一抹莫名的寂寞。
  “为什么?”他柔声问道,“交换命运的代价是很高的,无欢只是你的仇人。”又一朵洁白的海棠花开在他纤细的指尖,又很快凋零,同样是刹那芳华。
  屏除了所有的杂念,鬼狼苦涩地笑了起来:“我已经不能再失去了……”
  “不能再失去……你可曾拥有过?”
  “……”
  “未曾拥有,何来失去?”
  “把解药给我!”
  “看穿了命运,却始终看不穿自己执念吗?”洁白的海棠花在他的指尖开了又落,落了又开,他依然清浅的笑着,仿佛孤寂的月。啵!某种东西被打破了,仿佛是一面无限大的镜子;天空、大地、山川、平原、无数的十字架、连同那抹月白的身影,同时碎裂,瞬间消失,无影无踪。
  “不要走!”鬼狼愤怒的吼叫起来。他伸出了双手,眼前只是一片黑寂的苍茫,什么也抓不住。
  “其实我们都一样……看不穿的执念,只是虚妄吧。”清冽的声音幽幽传来,“杀了光明,也许能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鬼狼一呆,他只觉得虚张的右手猛得一紧,已经握住了一个剑柄。
  一把细窄的金剑,蜿蜒着毒蛇的形状,在苍茫中灿灿生辉。
  “打破无极的平衡!”有个声音在鬼狼心中响起。



1楼2006-02-23 06:13回复
    终于又有新文了~~~~~下面呢??期待~~~~~~~


    2楼2006-02-23 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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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妆姐姐,为什么若学姐姐没有贴在她的吧里呢?


      3楼2006-02-23 1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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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真的是很好看


        4楼2006-02-23 1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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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慢哦
          我等到花儿也谢乐
          期待


          5楼2006-02-26 1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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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2
                             
              为什么奴隶就没早饭吃!
              为什么奴隶都那么臭!
              为什么……
              无欢是一肚子的唠叨发泄不出来,就算他去问昆仑,那个高大而白痴的奴隶也只是望着他笑。
              无欢不明白,昆仑为什么总是笑呢?在这种地方,肮脏、恶臭、潮湿、阴暗……聚集着无数的怨恨与愤懑的血泪。昏暗的地道里,摇曳着暗绿的灯光,翻浮着令人窒息的气味,还有别的。无欢抬眼的时候,看见了许多彷徨的影子,凄苦而悲惨的模样,一抹一抹在暗黑里游荡,也许是千百年,也许只是弹指的刹那,它们无助的影子就深深的隽刻在裸露的石壁上。黑,或者是暗淡的红。
              无欢伸出了左手,摸向那些凹凸不平的墙壁。微蜷的手指却在与石面接触的瞬间,被另外一只大手紧紧握住。
              “不要碰那些东西。”昆仑拉住无欢的左手,低声道:“会生病。”
              无欢一楞,道:“你看得见?那些东西?”他的心微微漾动,竟然忘记自己的手还被昆仑握住,有些舍不得放开的样子。
              昆仑点点头道:“死了很多人了。它们无法离开这里,就一直徘徊在这里。”注意到无欢的手非常凉,昆仑皱着眉,将他拉得离自己更近了些。小家伙身子孱弱,很容易被这些阴魅湮气趁虚而入。
              无欢撅起嘴,不太领情的样子。生命对他而言不过是草芥,何况这些死者大部分是卑贱的奴隶。他一直相信,这些披着肮脏表皮的生物不能算作人类,其实除了视线展读的外貌,人与动物没有什么区别,一团模糊的血肉而已。所以当这些死去的奴隶好奇的打量着他,甚至打算围上来的时候,无欢很不客气瞪视它们。即便他被人陷害,沦落至此,却也不是这种低级的阴魅可以随便触碰的。他的左手抽不回来,右手痛得要命,只得勉强手心向上,中指与拇指轻扣,结成一个手印。一道乳白色的浅光微弱的氤氲而起,环绕着如兰暗展的纤细手指。当然,这个小动作被无欢藏在了身后,没有被昆仑看见。此刻的他,不过是个柔弱无力的小奴隶,如是而已。
              湮灭。
              奴隶拼命压抑的闷哼声、不知是什么人的喝骂声,拉回了无欢东张西望的视线,他微微缩了缩脖子,学着前行奴隶队伍的模样,低下了头。衣不蔽体的身子轻颤了一下,昆仑一声不响,把他拉到到身后,轻轻捏捏他的手,嘴角扬起一个和煦的笑容。
              又脏又臭的死奴隶!无欢本能的想要挣扎,无奈他的力气……自怨自艾一番以后,忽然觉得昆仑身上也似乎不那么臭了,入兰芝之室久而不闻其香,与之同化矣;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至于亦与之同化,落难的小爵爷自然是死也不肯承认的。
              这一段路并没有走多久。奴隶们排列着,鱼贯走出了甬道,来到一座颇为宽广的石厅。可以容纳上百人的石厅中,分布着数十条黝黑的石洞。这些石洞的洞口只有三尺见方,正常人躬腰进去都显得很困难。洞口处站着几个全副武装的监工,正挥舞着皮鞭,将一个个奴隶分别赶进各个洞口。这些衣衫褴褛,瘦骨伶仃的奴隶,大都只能跪在地上,狗一样爬进石洞。
              无欢心中一震,猛得抽出了被昆仑握住的手。他的动作很快,但是昆仑更快!在他进一步反抗之前,昆仑闪电般箍住了无欢的腰;同时他右膝抬起撞在了无欢的左腿弯处。“放手……”无欢的怒声只来得及冒出半句,嘴巴就被一只大手再度捂住;没有体力的他根本无法保持平衡,被昆仑高大的身躯重重压在了地上。
              “你们干什么!”随着监工一声呵斥,一条鞭子夹着风啸重重的落了下来。啪!皮鞭抽在了石洞外的土地上,重重的一声,扬起漫天的尘土。这个挥鞭的监工明显的楞了一下,刚才那个奴隶竟然才鞭子落下的瞬间,带着另外一个冲进了狭小的石洞……惊人的速度!奴隶就是奴隶,监工也没太在意,继续挥舞着皮鞭驱赶其他奴隶了。
              石洞里是仍然是一条长长的甬道,只是比来路狭窄许多,前方是一个向下的斜坡,黑黑的,也不知道通向何处。
              昆仑有些无奈的望着无欢,一进石洞,他就放开了手。结果小美人抱着膝,委委屈屈的蜷在路边,他不再象起先那样吵闹反抗,却也不肯再跟着昆仑向前走了。其实无欢心里明白,虽然黑甲男子他们没打算杀他,但有极大可能会狠狠的折辱他;否则也不会特地把他送到这里。可是无欢知道,他不是奴隶,倘若要他和其他奴隶一起,象狗一样在地上爬来爬去,他怎么也做不到。他并不执著自己的身份,王族也好,北宫爵也好,就算是奴隶的身份,他最多也只当是一场奇特的历险,心中隐隐还有几丝兴奋与期待;但侮辱除外。他想,他应该是宁死也无法忍受这种赤裸裸的侮辱。
            


            6楼2006-02-27 0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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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着小焕失望的眼神,昆仑从怀里摸出了一脏兮兮的小馒头,递给了他。
                “啊!”小焕与无欢同时惊呼。
                他的小馒头!
                无欢痛苦的呻吟了一声,他很长时间没好好吃东西了……这两个无视他的臭奴隶!
                虽然以北公爵伟大的身份,应该不会对一个肮脏变形的小馒头有什么兴趣,可是怨恨的目光还是狠狠地落在一把夺过馒头,狼吞虎咽的小焕身上。空气中飘荡着面食的清香,连昆仑都忍不住蠕动了唇角。
                “吃死你!哼哼,下次,一定用馒头撑死这两个混蛋。”小爵爷很不屑的别过脸,生怕被人发现他腹中隐隐传出的某种不雅声,以及随机生成的坏主意。
                昆仑成功的用一个小馒头从小焕手里换到拉矿的小车,他决心带着无欢。其实昆仑与无欢的相遇,基本上是非常倒霉的。
                小美人何止是不能干!除了非常非常的不能干,傲慢的公爵大人对干活这种粗鲁行为,直接是鄙视到了极点。虽然古人有说,天将降大人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夫,劳其筋骨什么的,这种所谓的“剩闲书”到无欢这里,统统是废话,按照他的逻辑来说,就是统统“收起这一套”。
                对于无欢这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还满头口大道理的小家伙,昆仑只有摇头苦笑的份儿。矿下虽然很少有监工下来,但是每次交纳的矿石却是有数量要求的。完不成额定的下场,除了矿坑中几十奴隶没有饭吃,还会狠狠地挨顿鞭子。运输矿石一向是由他负责的,今日因为无欢的关系,已经耽误了不少。
                昆仑不顾无欢的强烈反抗,将小车的一根拉绳绑在了他的腰上。矿车有两根儿臂粗的拉绳,可以由两个奴隶共同拉车,毕竟矿石是非常沉重的。结果无欢不干,照他的说法就是宁可饿肚子挨鞭子,也绝不象狗一样爬着拉车。
                昆仑说,他不要无欢出力,只要他跟着他就好;可是无论他好说歹说,小美人就是一脸傲慢的不理不睬,那个可恶的模样儿换作别人多半揍他个鼻青脸肿了……虽然是第一次遇到那么可恶的小奴隶,可昆仑毕竟舍不得,也不忍心,他更无法把无欢一人丢下。昆仑抓过无欢的手,肌肤虽然有伤,依然白皙细致得仿佛连城的玉,美奂美伦,精致无双,至于留下来和别的奴隶一起开矿?见鬼吧!因此昆仑思量再三还是决定带着无欢,这小家伙啥也不会还傲慢得紧,留下来多半会被其他奴隶欺负,没准传到监工那里还会挨鞭子……总之还是带他在身边安全些。
                昆仑没有与无欢僵持下去,一把拎过他,丢在自己的背上,并用腰带将他的身子同自己绑在了一起,独力拉起了那辆堆满矿石沉甸甸的小车。
                无欢趴在昆仑的背上,他对这张“床”倒不是太过反对,嘴里难免牢骚两句,百无聊赖的把玩着一块小矿石……玩了一会,眼皮渐渐沉重,竟然睡着了。
                昆仑背着无欢,小心地拖着满满一车矿石,他的移动速度很快,一趟一趟又一趟,却始终让自己爬得平稳安静。无欢的呼吸不时牵起昆仑的几缕发丝,悄悄拂过他的耳际,痒痒的,伴随着仿佛某种小动物满足的呼噜声;尽管汗流成河,昆仑仍然觉得自己身心异常舒坦,竟然没有太过疲倦的感觉。
                身为奴隶的昆仑,一辈子从来没有能够真正拥有什么东西;这一次,也许是惟一的一次,一朵恬美的睡颜,即便他无法回头,依然小心呵护。
                “赖床”的小公爵到底脸皮不算太厚,他过不长时间就醒过来,没多久又沉沉睡去;中间反复了数次,随着身体的渐渐适应,无欢清醒的时间也渐渐变得短暂……尽管如此,一天之内,无欢还是尽他所能的教了昆仑一些东西,其实一共只有三个字“昆”、“仑”、“羽”;昆仑把它们都牢牢记在了心里。
                他是昆仑,他背着羽,他的小羽。
                               


              8楼2006-02-27 0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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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3
                                 
                  挂在方尖塔上的铜钟,被人重重敲着,在凝重的雾气里,窒息着遥远的声响。已是春末,风依然刺骨的寒着。阴湿的空气中,似乎传来一阵霉味儿,也许是死老鼠的气息。海棠树、桫砉树、松树、枫树一排一排的,规则的间隔出一条颇宽的林道,铺着深蓝的圆石。
                  鲜红大氅被猎猎北风拉直在身后,光明大步走上了一道十二级的白石阶。
                  公爵府的大门后,两道长长的柱廊,排列在一个长方塔形建筑的两侧。七级大理石塔上雕刻着葳蕤的花枝。柱廊的台轮搁在矮粗的柱基上,包裹着金银的装饰箔。柱下放着一些大型鎏金的花盆,装满了清水,水面载浮着点燃了香料的小金船。数十个仆役打扮的男女就跪在这些花盆下,保持着平匐的姿势,没人敢抬头看光明一眼。
                  “无欢在哪?”光明冰冷的声音在华丽的走廊上回荡,无人抬头回应一声。
                  还剑入鞘,光明扬着眉,紫金睚眦吞口上,依然浮动着深红的血痕,停留着汗温。他率领鲜花大军进入北领几乎没有遇到任何的抵抗,长驱直入,直抵北公爵府邸外。
                  同样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公爵府中的大部分仆役跪在光明脚下企求饶恕,却没人肯说出无欢的下落。光明盛怒之下挥剑连斩了十多人,包括爵府大总管在内的一干人等,个个噤若寒蝉,却没人说出无欢下落,他们甚至连公爵是不是在府中都不清楚。
                  光明从来没遇到过这么荒谬的事,有人告诉他无欢就在府中,有人说无欢进了京城就没有再回来,有人说无欢是听说鲜花大军的到来才连夜逃走的,有人说去了满女神的祈福殿,有人说无欢曾经带领大军进攻帝京,更有人说无欢带了一小队人到城外迎接大将军光明了……怎么可能!
                  “带我去见北公爵。”光明挑着眉,蹬了下跪在他脚旁的一个肤色苍白的男子,他大约三十岁上下,穿着有红色流苏的白色斋衣,衣摆拖到脚背,他没有须发,没有胡子,额上贴着个镶嵌红色宝石的金环,手指修长纤细,每根指头上都戴着一个银丝编绕的小环。适才所有人都支吾着无欢的去向,只有这名男子非常肯定的说,北公爵就在府中。
                  男子低垂着头,躬着腰,慢慢的起身。当他站起的时候,光明看见他身下居然压着一架巨大的桐木箜篌。难以想象,这名男子是怎样将那么大的箜篌压在身下的。
                  “你是什么人?”光明有些好奇的问。
                  “吾乃满神星祀北濂。”与谦卑的举止不同,他的语音缓慢悠远,语气中更有一种说不出的傲慢之意,“大将军,请随吾行。”说着,他抱着竖琴,转身向柱廊深处走去。
                  光明抬步跟上。
                  “大将军留步!”一人匆匆从门外冲进来,拦在光明身前,却是副将也力。他急声道:“这里处处透着诡谲古怪,军巫说应该有幻力结界,大将军切不可轻信他人所言,以身犯险。不如让末将先带些人进去搜查,一定替您把无欢抓来。”
                  “幻力结界?”光明不禁沉吟。
                  “此地乃满神福庇,帝血册封,为历代北爵尊享,供奉十九代大人神灵。敝上并无悖行,帝意未决,岂容外卒秽体怠辱?”北濂转过身,冷冷道:“护国大将军远来为客,敝上自当诚待,倘心存疑虑,大将军尽可自便。”说着,他一甩宽大的斋袖,竟自行离去。
                  “站住!”也力喝道:“叫无欢出来亲自迎接,否则老子可不管什么神庇帝册,一把火烧了他这劳子公爵府!”
                  北濂脸色一变。
                  也力握剑踏前一步道:“鲜花大军此刻已将他这爵府团团围住,你还是叫无欢自己出来的好,哼,他既然敢在我军营里杀人,此刻又何必藏在角落里当缩头乌龟?免得弟兄们冲进去的时候手脚重了些,伤了花花草草,让几位前公爵的鬼魂受到惊吓,从坟里爬出来责怪不肖子孙。”
                  北濂冷笑一声,怀抱箜篌,手指虚按,铮!银弦骤然击声。
                  也力面色凛然,反手铮然拔剑,封在身前。叮!的一声,阔剑向后一震,如触实物。
                  似乎有些诧异也力的反应迅速,北濂手指慢按银弦,叮叮咚咚!杀伐之声由细不可闻,忽地爆响,化作一道道剑气宛若实质般直射也力。也力爆喝一声,阔剑在身前翻飞,挑拨牵引,琴声撞在剑刃荡起的罡风上,有些消弭无形,有些却反向飞出,然而迅速变幻了方向和速度,又从另外几个方向打来。分不清究竟是有还是无,也力的身子迅速在柱廊间迅速穿梭,鲜红的盔甲凝成血色光影。他的速度极快,然而随着北濂手指上下翻飞,节奏渐急渐繁,他的移动变得有些吃力,连呼吸也渐渐感到了窒息。那些无形的琴声,拧成有形的刃,割裂了空气,一层一层缠绕上来,不知道到底有多长,仿佛透明的丝,渐渐的包裹了他。
                


                9楼2006-02-27 0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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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5 上
                                   
                    微雨轻聆,仿佛青寂处片片参透的虚花,柔软的落在珍珠帘外。凄凄浅声,碎成百千归尘的光。
                    半是阴影半是火焰。寂寞的七星鎏金朱雀,喙衔杏黄色的灯芯,双翼蓬展,保持着冲天欲飞的模样,永远,无法飞起。
                    空蒙不自定,况值暄风度。旧赏逐流年,新愁忽盈素。才萦下苑曲,稍满东城路。人意有悲欢,时芳独如故。
                    啪!放下手中描金小狼毫,倾城有些烦躁的将身前玉案上的玉叶素笺揉成一团,丢在地上。
                    “人意有悲欢,时芳独如故。”幽幽一叹,拿下冰凉的白玉面具,倾城凝视着一面晶水幻镜中的自己。凉滑的月绸修身纤侬,玉妍腮红嫣柔如花。展黛一笑间,盈满冰雾凝波的双瞳春风如醉,梨涡浅浅,造化钟毓,绝然的倾城倾国。素手拂过流云的乌发,她将一支紫玉小簪斜插发梢。物是人非,恍然成空,为何自己还一直保留着这支簪子?
                    还记得微雨连城,他临风孑立,手指翻飞间,一管竹箫在雨中吹起片片飞花。花魂散舞,沾染他雪色长衣,白得几乎透明。清景终若斯,到如今可还记得,将一支紫玉小簪插在她的发际时,他清眸浅笑的模样?
                    春葱玉指慢慢抚摩着深蓝的晶水幻镜,曲终人了,她终究是欲望生成的绝色容颜。
                    倏然,一道深蓝的光透过晶水幻镜,射在倾城的光洁的额头,呈现深蓝色的十字星辉,光波弥散荡漾,不久渐渐褪去。
                    倾城沉吟片刻,戴上了自己的白玉面具,冷然道:“来人!备辇!”
                    王城的某个房间内。
                    暗色散尽屋内的华丽装饰,吸尽了一切光线的阴影簇拥着房间正中的一面巨大的星乩镜。深蓝的幽光正不断的从皲裂的水制镜面上,渗透出来。
                    随着裂璺扩满了整面乩镜,黑暗中忽然亮起了一双冰冷的眸子,一道漆黑的人影渐渐明晰在欲碎的乩镜前,她伸出了一只枯瘦的右手,猛得探向蓝光斑斓的镜面。指尖触碰处,一道乳白的光柱氤氲而起,慢慢压向越来越浓的深蓝浮光,蓝光却毫不示弱汹涌而起,向那道白色光柱反噬而去,渐渐浓烈,交织乱窜。空气渐渐凝结挤压,在两种力量的作用下,形成了一个涡形力场,随着压力的增大,力场中心的人影也被拉扯得扭曲模糊。
                    终于,巨大的闪耀着蓝白斑斓的星乩镜无法支持巨大的压力,哗啦,一声落了下来。玄青的冰水洒落在暗色的地板上,聚合成大大小小数十面水镜,每一面都交幻着冰蓝的幽光。
                    “月长老,怎么回事?”黑暗的一隅,倾城轻声问道。
                    “力量传不过去。”
                    暗色如潮水般褪淡而去,现出宫室华丽奢侈的本相,以及一个佝偻着身子站在破碎的星乩镜前的白袍老妇。
                    “为什么会这样?月长老,不能想别的法子吗?”
                    “北濂这次太过莽撞了,不过光明竟然会真的上当,倒真有些出乎我的预料。”
                    “光明那种人。”倾城冷哼一声,“那是月长老您太小瞧北爵一脉的血魅之术了,倘若不是无欢的力量不完全……所幸他的力量并不完全。”
                    “可是王妃陛下,您真的相信那个人?我乩过他的星宿,黯芒血吻之星啊!”
                    “呵呵,相互利用而已!到时候就让光明去处理他,那个傲慢的大将军应该很乐意做这件事,倘若他这次还能保住性命。我们现在要做的……对了,月长老,您的水镜还是没有线索吗?”
                    “王妃陛下。”月长老轻叹了一口气,“您知道的,波旬双印目前绝不是我个人能力之内的东西,除非……西王母……”
                    “算了。通知影魅,一定要在光明之前给我找到无欢,他那个样子,我就不信那个卑鄙的家伙能藏到天上去!”
                    “恩。”
                    “不过是我和无欢共同的夙命而已。”倾城淡淡的叹了一口气。


                  14楼2006-03-08 1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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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61.54.231.*
                          35 下


                               
                                     
                      “吾神以智慧之眼,天诛渎者!”
                      北濂垂首低声道,他的声音动荡着一种奇异的节奏,随着倏然亮起的白烛,一袭破裂的白色斋衣无风鼓荡。双手扣着银弦,十指疾动,淙!淙!淙!淙!一阵急促的金声裂帛而起。
                      光明眉头微皱,双眸锐凝,虽然他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随着北濂渐渐高亢的箜篌声,一种某名的压抑感从心底滋生。似乎有什么,在发芽,生长。冰冷,从苍白的烛光逼入眼帘,他有种很冷的感觉。有些情不自禁的,光明后退了一步,仅仅短暂一步,他已惊觉,冷汗浸出了盔甲下的夹衣。
                      “北濂,你在干什么?”光明忍不住低吼起来,他否认自己在箜篌初响,那瞬间的怯意。不明所以,也许是大将军多年争战,纵横天下之后,很罕见的怯意,仿佛一个巨大的旋涡,透露出未知的恐惧。其实,他并不知道那样的恐惧来自何处,难道只是身前这一尊不言不动的雕像?
                      雕像!光明忍不住抬眼望了一下身前的雕像,道:“无欢到底在哪……”他的话并没有说完,不可置信的瞪着眼前的女神雕像。
                      女神像也在看他。
                      那双紧闭的双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张开;冰蓝而幽邃的眸子,仿佛静谧的海洋。同无欢一模一样的容颜,却有着神祗无情的眼;冰蓝的眸子在跳跃的烛光中,随着箜篌声缓缓转动,流溢着旷漠的光。
                      北濂立在祭台前,手拨箜篌,淡淡一笑。铮!一根银色的丝弦骤然从箜篌上弹起,穿过他的胸膛,又瞬间没入了雕像的胸膛。
                      “装神弄鬼!”光明手按剑柄,冷然道:“无欢的待客之道,倒还有些特别。”话虽如此,一道绚丽的剑光却从他手中飞起,刺向北濂!这只是一种本能的行动,本能的想要去阻止,某种仪式的进行,长年征战沙场对敌袭的本能警觉。
                      光明出剑极快,冰冷的锐气刺破了凝重的空气,同时也刺了北濂的腹部。北濂却恍然不觉般,苍白的脸上依然是淡淡的微笑,深蓝箜篌上剩下的八根银弦一一没入了他的心脏部位,穿透,射进了神像的心脏!
                      光明剑疾如电,金色的剑芒破开一弯残照,撕裂星祀的身体,将他拦腰斩断!没有一滴血流出来,北濂的半截断躯就象一只风筝,被九根鲜红丝弦拉扯着浮在半空;箜篌依然抱在怀里,响着无法形容的乐声,冷漠却又欢快无伦!
                      “魂引咒!”光明终于叫出了这种传说中的术法。以魂为媒,以血为介,请引天神之力,传说中有着毁天灭地强大力量的术法!
                      汹涌澎湃的蓝光随即淹没了大厅中的一切。
                      同一时刻,某个阴暗的坑道中。
                      无欢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身每一处神经。体内似乎有某种东西苏醒过来,无法抑制的疯狂滋生着,拼命的冲击着他的血脉,全身血液都象被点燃般,沸腾起来。他的心脏急遽跳跃着,仿佛要冲出胸腔,每一次剧烈的跳动都引发身体里一种陌名的疼痛,暗流般汹涌肆虐的着他身体。
                      “竟然是神魂媒……”无欢无比郁闷的磨着牙,“混蛋鬼狼,这样害我……我饶不了你!哎呦……”
                      强忍着仿佛被撕裂般巨大的痛苦,无欢恨恨地勉强聚集起全身力量,拇指相对、食指中指伸张,无名指与尾指半扣,结成手印按在眉心。一道乳白色的光,渗着班驳的红,慢慢凝结在他冷汗密布的额头。随着无欢双手的移动,班驳的光竟然一点点被他从额头拉了出来,形成一条细长而微弱光线,凝而不散。
                      鬼狼那个混蛋,也不知道是天份真的很高,还是运气太好,竟然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得到别人梦寐一生的速度,甚至找到他的弱点……无欢越想越郁闷,那个看上去一脸老实的家伙,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卑鄙的?他也不是不知道,此刻的他决不能分心。在神魂媒的作用下,一直潜伏在他身体里的力量,随时都会破体而出。
                      为什么连他惟一的奴隶都一定要背弃他呢?
                      那个女人说他永远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也许吧……
                      身子在抽搐,鲜血如泉,一口一口随着剧烈的咳嗽,喷落在地,无欢恍然不觉般,双手向下移动,引导着那道微弱的光线。
                    


                    15楼2006-03-10 0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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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61.54.231.*
                      36


                        骤然的光线刺痛了光明的眼。那绚烂瑰丽的光芒,有如一道道锐利而冰冷的针,他的瞳孔急遽收缩,然后化为了虚无,随后只是黑暗,吞噬天地的黑暗……
                        光明的双眼流出了血,剧烈的刺痛传染了周身。他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旋涡,被澎湃的激流重重包围,光明睁不开眼睛,神圣的力量如大海怒卷,咆哮着,一浪接一浪的当头拍下,几乎把他的身体撕碎。
                        睁不开眼睛,光明仍然可以“看”到眼前的女神像。白玉雕成的神像忽然抬起了头,冰蓝的双眸泛起一抹冷酷的杀意。刹那之间,整个天地都暗了下去,失去所有的光和影,天地间唯有那双亮着寒光的冰蓝的眼!
                        噗!的一声,悬挂在半空中的北濂骤然爆裂,漫天的血雾化作一朵冉冉升起的礼花,染红了冰蓝的神光。女神缓缓走下了高高的祭台,她双臂向天伸展,白玉的袖袍如水般层层波动,仿佛一片片半透明的羽翼在她背后绽开,骄傲的伸张。
                        已在天空沉睡了千万年的满神终于再度降临人间!
                        女神的苍白的玉手,轻轻指向光明。
                        光明惊骇之极!伟大的力量摧毁了他的护体真气,裸露在鲜花盔甲外的肌肤扭曲膨胀,发出了嗤嗤的声音,甚至有些地方冒出了缕缕青烟。他知道自己绝不能退却,一步也不能!体内的真气飚升到了极点,无形的内力与深蓝的神光抵触摩擦,碰撞出千万朵绚丽的花朵,绕身飞旋,又很快散成漫天流光,星星碎去。
                        神圣光辉的威力仍在无休无止的提升,护体真气如同初春的积雪,在瑰丽的蓝光中渐渐消融,最后只余下紧贴肌肤的薄薄一层,仿佛一张脆弱的纸。光明露在头盔外的发丝被巨大的力量拉得笔直,坚决的横在脑后,他刀削般俊朗的容颜变得苍白,两道深红的血痕从眼角处无情划下。金色的猞猁皮已经化为了灰烬,露出脚下黑色玄武石地砖,一块一块的裂开、破碎、化为齑粉,薄唇紧抿,剑眉挑扬,光明手按剑柄凝立风暴中心,鲜花盔甲骄傲的艳红着,他一步不退!
                        满神那张酷似无欢的绝美容颜,泛起了一个冷漠的笑意,环绕着她高速飞舞的冰蓝神光骤亮骤暗,她双手轻合,拇指相对、食指中指伸张,无名指与尾指半扣,结成手印按在眉心。一片如水的浓郁银色光芒从她眉心间涌出,渐渐拉长,延伸成了一柄清亮的冰剑,无数紫青电芒围绕着细长的剑身,盘旋飞舞,仿佛正狰狞的虬龙。
                        周围温度急速下降,大风凭空呼啸,漫天风雪无中生有地落下,地上冰层涌动拱起,根根冰凌次第竖起。空旷的石厅中龙吟不绝,冰剑的刃芒吞吐变幻,氤氲流转的光晕在剑尖泅散,仿佛雪原里一弦空寂的骨月。空气渐渐凝固,随着银色的剑刃泻落着冰冷的律动。一声一声,缓慢而平稳,磅礴之力随着时间的移动而急速汇聚。整座宏伟的北公爵府似乎无法承受这毁天灭地的伟大力量,华丽的屋宇,精美的殿堂,甚至是坚硬的岩石,都随着力量的流动,无声无息的颤栗坍塌着。
                        光明终于拔出了剑。
                        金色的海棠花之剑,无声的震颤着。光明张了双眼,深红的眸子仿佛血池的妖莲,冷冷绽放。血眸中倒映着神的姿态,杀戮的怒焰在他的双眸熊熊燃烧!那一瞬间,光明超越了凡人卑微的命运,向至高在上的女神挥出了那一剑,长虹贯日!
                        银色的冰剑无声落下,异常温柔的点在光明金色的剑芒……人与神之间,透明的空气渐渐化为冰蓝的屏障,仿佛一面巨大的冰镜。银色的光华流动在冰蓝的镜面上,光彩流离,然后出现了无数细微的金色裂璺,无息无声中,中心的一点爆炸开来,细碎的冰粉如雾般升腾起。
                        啵!凌厉的金光冲飞而起,在半空中砰然炸开,散成漫天耀眼的金网,向四周的暗色坚定的延伸开去。光与影仿佛潮水般,汹涌的退却,一朵金色昙花在冰蓝之间旋转绽放,整座石厅轰然一震,仿佛天雷爆裂,轰然间化为漫天齑粉。微尘流沙在巨大的压力下,纷扬卷涌,似乎要将一切掩埋。
                        光明低声咆哮,金剑再度刺入了虚空。
                        神像终于变了神色,纷纷扬扬的尘土在她飞扬的袖袍间潮水中分,然后消散得无影无踪。在她身前的,不过是一个凡尘的蝼蚁,竟然敢妄撼她的尊严!她怒不可抑!冰刃霹雳,绝对的寒气紧紧的裹罩着光明的身躯,无数璀璨夺目的银芒在她手中一点点的前进,象是在清除极为坚固的阻碍,浸入鲜花盔甲的内部。即便是鲜花盔甲的绝对防御,也经不起神的力量,随着表面空气渐渐凝结成了固态,无数细小的细纹龟裂在盔甲鳞片的衔接处。寒冰冻结了光明的体表,形成了大片乳白的冻云。
                        光明恍然不觉,镌刻着海棠花的金剑坚定不移的向前挺进。力量的交集碰撞出了巨大的轰鸣,金剑轻轻一颤,无垠的空间中似乎有什么猛然一闪,拉曳过一条凌厉的光,斜斜的切开了空间。四周空气一震,天地间仿佛传来一声空洞而遥远的叹息声,光明闷哼一声,无数血线从光明的身躯上冲天喷涌,在半空中来开一道鲜红的彩练,又纷扬落地。
                        砰!光明拄剑跪在了地上。在他身前不远处,爬满无数裂璺的神像安静的伫立着;一条被斩下的玉制右臂就碎在了光明的脚下,那断裂了手指犹自握着一把银色冰剑,只是失去神力的支持,正迅速的融化着,回归为普通的水。
                        光明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然而严重透支的体力只让他做出了一次又一次徒劳的尝试,然后跌倒。毕竟,对着至高之神拔剑需要绝对的勇气与实力,即使她只是神投射在人间的一个渺小的影子……无意中,光明的目光落在了神像的手臂上。普通的白玉无法承受天神的力量,那条手臂在光明跌倒时引起的震动中,渐渐化为了白色的齑粉。
                        光明终于看见了封藏在神像右手中的东西。
                        一只被斩断的右臂。
                        它的手指纤细修长,指节匀净精致,玉色的皮肤柔和光洁,隐隐可以看到肌下流动的经脉,一如生时。微蜷的指间有些细微的磨痕,似乎是使用武器留下印记。这只手,应该属于一个少年……
                        光明的心中忽然涌起一片黯影,竟然有种难以言喻畏惧……即便是对神拔剑,他也未尝有过这样的畏惧,仿佛潮水般,深深的卷裹着他的呼吸,深深的凉着。
                        被封藏在神像中的少年,究竟是什么人?光明抬起眼,望着神像那张回归为静谧恬澹的绝美容颜,无欢的模样!
                        光明咬牙,猛得拔剑而起,狠狠地劈向了身前那尊裂璺的玉像。
                        即便是注定的恐惧,即便是注定的绝望,即便是注定的后悔,他也要一个明确答案!


                      17楼2006-03-10 0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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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11.138.237.*
                        红妆,快写,迫不及待想看后面了!快!快!快!


                        18楼2006-03-10 2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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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22.94.159.*
                          快点!


                          19楼2006-03-11 1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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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又不是偶,偶写什么,等作者把,呵呵~


                            20楼2006-03-11 17: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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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22.94.159.*
                              是片刃若雪写的吧?我的坑我都填了不少她就不能发扬一下埋坑精神!


                              21楼2006-03-11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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