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者教会的二三事（九）
十六、旅途中的长信
（三）时光漫步者
“在几次‘天使会议’中，我们的圣座帕列斯曾自我调侃，说自己是个真正的‘小偷’，将上一位‘时之天使’‘排挤’了出去，并且‘冒领’了薪水、职务和称号。尽管我们都知道实情究竟为何，但有时候却又会不自觉地产生某些奇怪的情绪，我甚至曾不自觉地慨叹，‘我有时候甚至会想，或许下一次祈祷时要恳求我们的主，至少得将敲击了一天圣钟的日薪付给那位下岗的“时之天使”。’我的话音刚落，威尔就不紧不慢地接了一句，‘你竟然想让一只铁公鸡付钱？日薪？那这几枚金币，还有一个破破烂烂的卷烟盒算什么薪呢，月薪、年薪、世纪薪还是纪元薪？我发誓，等他醒来，至少要让他把欠薪都折算成冰激凌返还给我。’而蕾尼特的四个脑袋则在上下晃动，不停点头。而其中一个脑袋上的眼珠咕噜噜乱转，不时瞄向贝尔纳黛——据我所知，她似乎对那个卷烟盒有些想法。
威尔和蕾妮特大概是‘天使会议’中对你最‘不满’的了，并且总嘟囔或者谋划着从你身上拔下几根毛来——感谢你的宽容，这种在别的教会百分之百会招来神罚的念头，在咱们教会什么都不会引发。嗯，我可能也要和他们俩一起好好琢磨下‘讨薪’的事情了。
好了，玩笑到此为止。其实威尔比谁都渴望你醒来，时刻佩戴着你送给他的黄金护身符。而蕾妮特现在还收藏着那份平斯特街7号的地图。他们只是在用‘不满’回忆过去的时光。尽管与曾经度过的漫长时光比起来，他们，不，应该是我们陪伴在你身边的时光少得可怜，但却‘重’得出奇，仿佛是一块压舱石，稳定着我们的人性，也间接帮你稳定人性。
尽管拥有漫长的生命，但天使们也会为已经逝去的时光感怀或感伤，威尔的童年，蕾妮特为你送信的日子，都是时光长河中的一块弥足珍贵的碎片。它折射出的，是我们对某些人和事的缱绻与留恋，是人性的光辉。
我曾经问过帕列斯，作为时间领域的天使，他看时间是否有着不一样的视角。‘只能说曾经是时间领域的天使，我现在已经不是序列一的“时之虫”，而是序列二的“命运木马”。’随后，他微微抿了抿嘴，‘正因为触碰过时光，我才更了解了时光的可贵。我有个名叫莫贝特的后裔，在某场大战中失踪，直到“月亮”告诉我，我才知道他已经死去。残余的精神在一场真实的梦境里与一位精灵歌者结为了夫妻······我曾经一遍遍占卜他的下落，他也会叫我“老头”······’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时光负责，为自己的记忆负责。如果说在过去，帕列斯一遍遍占卜莫贝特的下落是在为自己的后裔负责，为自己的家族负责，也为自己的人性负责。那现在，作为圣座，他就要为整个教会负责了。
‘有人说，我们的教会是当前正神教会中历史最短、积淀最浅的，那是他们并没有真的了解白银城和月城长达几个纪元的坚持。’此刻，我正和帕列斯立身于大圣堂左侧的‘逐光者’长廊中，凝望着一副油画。画中，‘太阳’先生与一位身穿紫纹黑袍的女士、一位身穿银甲的高大骑士一起推开了一扇门。他们的身后黑暗涌动，门缝里则透出绚烂的光芒。
‘这是白银城摆脱苦难的神弃之地，迎接黎明的起点。’帕里斯说道。
‘圣典对此也没有形于文字，也是以同样的图画表现。’
‘尽管直到生命的终点，科林·伊利亚特和洛薇雅·蒂芙尼都没有信仰“愚者”先生，但教会仍然为他们封圣，将他们的言行记录到《圣者书信》中。时间的浪花会淹没一切，或许若干年后我们捞起来一件物品，已经被磨洗得不成样子。但只要它真的曾在历史中闪光，我们就不应该忘记它。随着教会历史的延伸，甚至白银城的后代都只会记得圣典中圣科林和圣洛薇雅为带领主的信徒走出神弃之地所作的努力，甚至会记得后者因为信仰动摇而改信了其他神灵。但这些都没关系，他们最大的贡献将永世被人铭记，他们永远是为崇高理想而献身的圣者。所有的信徒都会坚信，他们会在主的神国中安享永眠。’
我静静地听着，随着帕列斯的脚步移动着。白银城的历史、月城的历史，我们这些塔罗会成员们的事迹，或以文字、或以图画地呈现在眼前。我听说‘古代学者’可以遨游历史，而这一刻，我也有了遨游历史的感觉。
它们是如此的的厚重。
‘这个长廊是我主张建立的。’回到长廊的入口，帕列斯说道，‘我现在是“时光的隐士”，尽管没有了时间领域的非凡能力，但至少还能就如何欣赏、铭记时光提出一点比较有可行性的建议。’
‘为了不能忘却的纪念？’
‘那我们应该感谢那位除了长了张嘴，其他完美无缺的安德森·胡德先生。’我点了点头，‘长廊中的画作至少有一小半出自他的手笔。’
帕列斯的脸色有点古怪，‘原来你也会开玩笑？’
‘不是玩笑。而是猎人们本身就值得观察、重视，并成为焦点，至于他们是不是会真的变“焦”，就要看他们的本事了。而安德森的‘聚焦’能力如何，雷妮特可能比我们有发言权。’
雷妮特·缇尼科尔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也静静地站在我们身后，八只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长廊入口左侧的一块铭牌一阵子后才同时转了一转，‘蒸汽教会通过隐秘的方式传来了一个讯息，希望先交给帕列斯斟酌。’
‘直接请你传信而非正式的公文函件，看来蒸汽教会是想讨论一些隐秘的问题。’帕列斯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雷妮特，‘现在贝尔纳黛也在。好吧，看来有必要请威尔过来，召开“天使会议”了。’
入口左侧的一块青铜铭牌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那是你注视这个世界的目光么？在离去之时，我又回头望了一眼，铭牌上镌刻着你对时光的眷恋和对这个世界的温和——
‘总有些事情，高于其他。’
（缇尼科尔女士的话语，请大家自行断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