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给自己

第一话
下课铃响了，我的妹妹和小泉，还有那个新来还不到一周，而且是这所高中为数不多的留学生石川空又把椅子搬到我的课桌旁坐下。现在高二第二学期刚开始，我们三个老熟人和一个自来熟在闲聊。
“喂，木下，那个叫野口的每天都会做这种事情吗？”石川掩着嘴掐着嗓子小声地说。
“为什么要用这种声音说话？很恶心的好吧。”我很不喜欢这种掐出来尖尖的声音，像指甲划玻璃一样。
“是你妹妹说我很···”他顿住了，好像再多说一句就会爆炸一样。
“嘛，像娃娃一样的脸确实很可爱，装上女装的话一定很受欢迎。”我妹木下美咲很快就接过了话题。“但是故意 发出向尖叫鸡一样的声音，就变得很恶心了，和你的外表一点都不搭。”
“尖叫鸡！？那···那确实挺恐怖的。”石川不装了，恢复成往常的声音，左手顶着我的课桌托着头，虽然他的声音本来就有点女性化。
“那个···美咲，我觉得还是不要给石川同学添麻烦的好。”小泉绫香说话总是软弱无力，有时候声音小得我坐她旁边都听不到。
“啊？没关系。我妹妹经常拿一些奇怪的衣服给我穿，已经习惯了。”石川一幅生无可恋的样子。
“是吧是吧！话说你有妹妹的吗？石川同学。她没有和你一起留学吗？”
“哎？嗯。她在我家那边上学，我家里面就我出国了。话说木下，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你一个刚来一星期都不到的留学生为什么这么关心别人的事情？”
“你们不觉得那个混蛋很恶心吗！？”石川好像很惊讶。“他昨天又在骚扰女同学了唉，班长又和他吵起来了。”
“就像你看到的那样，野口就是这种人，他和两个小弟从高一开始每天都会到处惹事，在学校都出名了，连老师都头疼。”
“唉，没办法啊。他父亲是那个什么议员，家里厉害的很，连老师都拿他没办法，我们能怎么办。”美咲也是无可奈何的表情。
连班长都很不想去管这个野口和他的两个跟班，他们真的太烦人了，做事恶心又不讲道理。石川这个刚转学过来没几天的居然敢去怼野口，而且他这个一米六的小个子，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性格还挺刚硬的。
“所以我觉得石川同学是个很勇敢的人！为数不多敢顶撞他的人！”小泉眼里闪闪发光，一本正经说道。
“呀，我都不好意思了~”
“哎···”我和妹妹一齐看向小泉。
真少见，在我的印象里小泉貌似是第一次像这样正儿八经地夸赞别人，以前她都是唯唯诺诺地夸赞“好厉害啊”这样的话。倒不是觉得她在敷衍，只是她夸别害也要小心翼翼的，有种和谁都混不熟的感觉。
“唉？绫香居然会很认真地夸别人哎。我从来都没有被这样夸过。”美咲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不···不会吧？不过我觉得朋友之间好像不怎么需要互相夸赞···吧···”小泉声音是越来越小。
“我倒是觉得朋友之间互赞是理所当然的。像‘哇，你还会这个’，‘哇，你怎么做的快教教我’这样的话我会毫不在意的说出来。”
“你是习惯这样夸人的吗？石川。”我略微有点疑惑。“和我完全不一样。”
“啊？那你们平常都是怎么夸人的？”
“平常？嗯···”我陷入了沉思。
别人我不清楚，我家平常都是会说“辛苦了，做得很好，很熟练”像这样的话。比方说我帮家人搬东西，搞定后父母亲会说“辛苦了”，“做的很好”来表达感谢和称赞。感觉和石川说的有点不一样但是我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同。
“‘辛苦了’，‘做得很好’，‘很熟练呢’，像这样的感觉？”美咲说的和我想的一模一样。
“我觉得笑着说‘你好厉害’已经是最好的赞扬了。”小泉这样说。
“哎？原来是这样的吗？”石川若有所思，掏出了一个棕色的笔记本和笔，然后自顾自地写了起来。
“你在干嘛？”我有点疑惑。
“把刚才话写下来。我总觉得我理解能力还是表达能力有点问题？”
“你日语不是很好嘛，你不说你是留学生我还以为你是日本人呢。”美咲伸长脖子去看了眼石川的笔记本。
“啊···”石川抖了抖肩膀，“其实之前我和三浦去吃饭，他问我想吃什么，我回了一句‘随意’···然后他盯着我看了十秒。”
“哈哈哈！”美咲直接放肆地笑出来。
连小泉都在偷偷笑。
“那还真是灾难级别的水平！”我也是随意的笑出声，像这种事情我压根没听说过，大概是因为他是留学生，日语不熟练。
“哎？！这件事的笑点到底在哪里？为什么大家都在笑？”石川停下笔看向我。
“你知道‘随便’有多少种读法吗。”我笑着问他。
“呃···好像有···六种？”
我拿出自己的笔和纸写了好多种‘随便’的写法。“你刚说的是‘爱咋咋地，随你的便’，那是非常不尊重人的读法，下次有人问你想做什么，你回他‘什么都行’就行了。”
“哦——”石川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把我说的话记在他的笔记本上。
“非常感谢您的教导，木下老师！”
他突然像个小女生一样笑着看向我，吓了我一跳。
“怎么突然这么认真，有点吓人。”
“就刚才小泉桑说的‘笑着表达感谢和赞扬’，不是这种感觉吗？”
“别这样，你的监护人会被吓死的。”
“不过三浦应该不会介意吧···”
“话说你的监护人是姓三浦吗？”我看到他这副样子，慌忙转移话题。“你和他具体是什么关系？亲哥哥吗？”
“呐呐，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美咲又来了兴致，特别是这种朋友家里充满了神秘感的角色。
“啊···他和我家人关系很好，喜欢穿西装戴墨镜。”
“哎，是个普通的上班族吗？”美咲感到有点意外，“现在西装基本是标配了吧。”
“他是医生，平常挺忙的。”
“我还以为是哪个会社的董事长呢，留学不是要很多钱的嘛。”
“感觉是一个很酷的人呢。”小泉说。
“钱的话都是我父母出的，我现在和三浦住在一起。下次有机会的话要不要来玩？”石川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表，飒爽的提出邀请。
“哦？好啊。下次学习会就去你家吧。”
虽然刚下课没多久，但现在教室已经没什么人了。
“时间不早了，美咲你不是还有社团活动吗？收拾一下就过去吧。”
“嗯，今天就这样吧。”美咲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把椅子搬回自己的座位。
“你们两个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今天没有什么计划。回去后大概写完作业然后玩一下吉他吧。”
“小泉你呢。”
“我也没有计划···”
“既然这样，那要不要去咖啡厅？”
“好啊好啊，我还没去过咖啡厅。”石川说完就去收拾书包了。
“我知道一家复古风格的咖啡店，那里会另外设置有吸烟区，咖啡很好喝，还有松饼，而且离学校不是很远。”
“复古风的咖啡店啊···我也想去呢。”美咲脸上露出遗憾的神情。
等石川和小泉收拾好后，我们四个离开了教室。虽然现在刚放学没多久，但走廊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学生们每天的安排都挺丰富的，一般都会组团去图书馆这样比较安静的地方自习，还有一些去参加学校老师组织的补习，也有很多学生参加社团。当然像我们这样的放学后去咖啡厅之类的地方学习的学生也不少。
“我去社团活动了哦，你们路上注意安全。”打过招呼后，美咲独自一人离开了。

我脱下室内鞋，换上从鞋柜里拿出的帆布鞋后，和小泉还有石川三个人一起离开学校前往咖啡厅。
“对了，你们有没有听说一年前的学校发生的那件事？”走着走着小泉突然用神神秘秘的语气抛出一个问题。
“一年前的事情？是什么事情？”刚来一个星期，石川理所当然不知道，还有点小兴奋，。
“一年前？啊，那件事吗？当时闹得非常厉害，我还记得学校放了几天假。”这件事我也只是知道一点点而已。
“什么什么？是什么特别有趣的事吗？”
“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听说学校有人被砂了。”
“被···砂了？”
“木下同学，现在还不能下定论。警方还没有给出结果不是吗。”小泉在这方面总是很认真。
“按那时候的情况来看，怎么看都是被鲨的吧。”
“所以说警方还没有定论，不要随意猜测！木下同学！”
“抱歉。我的不对。”我略微歉意地说道。
小泉在面对这些事情时总是很认真，尽管和她自己没什么关系。
在警方没有给出案件的详细情况下随意去评论确实不是一个好习惯。这件事我当时根本没有去关注，学校方面也在刻意去隐瞒这件事，如果没有警察和记者来到学校调查，我可能还不知道这件事情。但这件事就这样被放置了一年也没有结果，肯定还有什么不对的或者说没有办法去确定的地方。
“你怎么了，石川？”我注意到石川有点不自然。
“所以说，被砂了是怎么一回事？”
“我也是听老师说的，大概是两个朋友之间闹矛盾了吧，特意跑去了楼顶，然后其中有个人摔了下来。”小泉整理一下思绪说道。
“不至于因为吵架就砂人吧。”
“谁知道呢。”
“警察没有调查摄像头，还有去抓另一个人吗？都拖了一年了还没结束。”
“你也太天真了，石川。你能想到的警方想不到吗。”
“啊？也就是说发生了意外？”
“嗯。”小泉给石川的疑问给出了补充，“听说当时另一个人凭空消失了，所以警方没有办法定案，所以就一直拖到了现在也没能解决。”
“消失了！？一个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会不是被人藏起来了？还是害怕警察逃跑了？”
“因为她很孤僻，没有朋友，平常放学后都是直接回家，没有经常去的场所，所以当时警方只封锁了学校，里里外外搜查了一遍也没有发现。也派了很多警察去她家调查，碍于她的家人态度非常强硬，一直拒绝配合调查，警方一直在怀疑可能她的家长把她囚禁起来了。”
“‘她’？女生的吗？还有警察没有申请搜查令吗？这种情况应该可以申请搜查令然后强制执行的吧。”
“是的，还是上一届二年级的前辈。我不知道警察为什么没有申请搜查令。”
“好像很复杂。”石川双眉蹙在一起，看不出来他内心在想什么。
“你怎么这么关心这件事，石川？”
“在自己的学校发生了这种事情，不是应该很关心吗？”
“是吗？我倒是不关心。话说小泉，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情。过了这么久我都快忘了。”
“啊···其实今天渡边老师告诉我和班长，这两天会有一个留级生加入我们的班级，让我们去照顾一下她。”
“留级生？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留级了吗？还是说和这件事有关系？”
“···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小泉有点害怕的样子。
“你没事吧？”她这莫名其妙的样子让我有点担心。
“嗯。先去到咖啡厅再说吧。”
她都这么说了，我也没有继续追问。
谈话间，我们已经走到了一个红绿灯前。现在还是红灯，只能停下来等。
今天是晴天，道路上车来车往，行人不绝，大家都忙于生活，只有学生才能闲下来和朋友去咖啡厅唠嗑了吧。
“前面就是咖啡厅了。”我指了指那间接近童话风格外饰的房子。
外墙用五颜六色的小砖和陶瓷来装饰，看上去像十字绣一样，旁边是拱形落地窗户，一扇接着一扇，门口两旁挂着两盆姹紫嫣红的花，地上还有一个落地式黑板，离红绿灯这边有点距离，看不清楚上面写的是什么，估计应该是今天的折扣内容吧。
“走吧。”绿灯亮了，我用手肘碰一下发呆的石川。
“嗯，走吧走吧。”
伸手轻轻推开拱形木门，我们三人走了进去。
“欢迎光临！”
映入眼帘的是对面墙上一幅浮世绘海浪，还有几张饱和度很高，以红黄橙为主的海报，上面画有几款畅销的咖啡。室内灯光以黄色的华丽吊灯为主，墙上还有几盏橙色的西式挂灯。
我们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服务员也跟了过了。
“需要服务吗？”服务员小姐递了一张菜单过来。
“我要一杯黑咖啡。”我直接把菜单给了小泉和石川。
“好的，一杯黑咖啡，还要什么需要的吗？”
“我要一杯咖啡牛乳。石川君呢？”
“嗯···”石川看着眼花缭乱的菜单陷入了选择困难中。“那就维也纳吧。”
“好的，一杯维也纳，一杯黑咖啡，一杯咖啡牛乳。请稍等。”服务员记录好后就离开了。
我打开书包，拿出今天的作业，石川和小泉也拿出了作业，三个人一起学习的话，应该很快就能写完。
不过现在有别的事情让我更在意。
“要继续刚才的话题吗，小泉？”
小泉一口深呼吸沉重地说道，“嗯，其实老师说这个留级生就是这件事里面失踪的那个女生。”
“哎？！”这句话把我们两个男生吓到了。这不就是一整个都市传说吗？失踪了一年的嫌犯突然回来了，还要当自己的同班同学,简直比八尺夫人和厕所里的花子还离谱。
“真的假的？失踪了一年现在突然被找到了吗？”
“是真的，其实我还有点害怕，所以想找大家商量一下该怎么办···”
“警察呢？警察是怎么处理的？不会什么都没弄清楚就让她来学校了吧。”石川着急地追问。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我也不知道警察是怎么处理的。现在这个留级生真真实实的要来我们班了。”
我们两都沉默了，小泉还说了这个人性格孤僻，没有朋友，也没有娱乐活动，这怎么听都像影视里面的罪犯。毕竟谁都不想和一个命案里的嫌疑人当同学。
“打扰了，这是你们的咖啡。”服务员小姐把咖啡端了上来，热腾腾地还冒着气。
同时两声“谢谢。”我接过我的黑咖啡放在一旁，小泉则是放在一旁晾着。
“谢谢。嗯~太棒了。”石川轻轻接过来啜了一口，“所以，小泉同学，那个留级生来了后你打算怎么做？”
“我有点害怕···班长也说她不想去管，平常的麻烦事太多了，还要兼顾学习。”
“是我的话就会放着她不管，反正同一个班内的学生也不会全认识，更别说是这样麻烦的家伙。”我可不想闹出什么荒唐的事情，像这样普普通通地度过高中我就很满足了。
“嗯···我还是看看情况吧。”石川好像突然来了兴致。
这件事可不兴太靠近，特别是现在完全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别太靠近危险的人，石川。”
“没事的没事的，说不定是什么天大的误会呢~”石川哈哈一笑，不以为意。
真是个不得了的乐天派。
“对了，小泉同学，老师有没有告诉你留级生的名字？”
“啊，有的。”小泉迟疑了一下，端起咖啡靠在嘴边却没有喝。
“是什么？”
“荻原沙优。”
未完待续

第二话
“···台风将在未来三天内登陆，可能会带来暴雨，请各位市民做好准备，减少不必要的出门。”九十寸的液晶电视里面，天气预报的主持人详细解说了未来的天气情况。
我穿着睡衣缩起脚半躺在沙发上，端着装有牛肉蔬菜沙拉的盘子，一边吃一边看着电视。
“台风吗···到时候应该放学得直接回家了吧。”
“怎么，刚来没几天就迷恋上学校了吗？”三浦换了一身白色睡衣，毛巾盖着还没干的头发，带着墨镜从楼梯上走下来。
“怎么可能。只是在家里躺了几年，难得来日本，现在想去玩一下而已，台风来了不就去不了嘛。”
“安心在家里呆着吧。”三浦走进厨房，翻箱倒柜开始弄他的晚餐，“到时候我可能会有一场手术，大概要去札幌三天这样，情况紧急，我明天就走。”
“那我明天是不是要一个人回家？”
“不用，明天我去接你，之后我再开车去札幌。”
“嗯——”
厨房和客厅只隔了一个半人高的深红木质吧台，坐在客厅里可以清楚地看见厨房里的样子。
深红色橱柜上的洗手池，墙上挂满刀子的刀架，还有微波炉、洗碗机、电饭煲、烤箱等一堆杂七杂八的电器，以及一个在家里也要戴墨镜，正在切西红柿的墨镜狂热爱好者。
“呐，三浦，为什么你在家里也要戴墨镜啊。”
“喜欢，就是这样。”
“这算哪门子的回答···”就当墨镜是他的本体吧，与其在这跟他争论，还是仔细想想今天小泉说的事情。
我拿起了手机，搜索了旭川第六高等学校一年前发生的事情，如果事情真的像小泉她们说的那样，那么网络上应该能查到有关的消息。
“体育祭？文化祭？修学旅行···有了，旭川第六高等学校坠楼案。”我滑动手机的界面，仔细看着这唯一的一篇一年前的报道。“···一女学生坠楼，至今无果。”
就没了？这唯一的一篇报道还是一个没听说过的小媒体发布的，而且整篇文章只有短短的几十个字，对了解整件事情没有任何帮助。
“这不是什么都没说吗···对了，三浦，旭川六高一年前的事有没有听说过？”
“哪件事？”三浦端着晚餐从厨房走了出来，把头上毛巾的搭在沙发肩上，坐到了沙发上。
“一年前旭川六高的坠楼案。”
“啊，当然。当警察的朋友和我说过。”
“能和我详细说一下嘛？”
“我知道的不多，大概就是一个重度抑郁症的学生自鲨了。”
“哎？重度抑郁症自鲨？”我有一点感到意外，“我今天听学校里的同学说当时还牵扯到另一个人，是这样的吗？”
“嗯，虽然学校和警方很想快速结束这个案子，但是重要的人证消失了，就这样拖到了现在。”
“那这个‘人证’，你知道多少？”我试探性地问道。
“什么都不知道，说到底我又不是警察。倒是你，怎么提起这件事？”三浦扒拉着晚餐，将一块牛肉送到嘴里。
我犹豫了一下，今天小泉和木下说了不想管这件事，小泉还说班长也不想管。好像周围的人都不愿意去关注这些事情。
“其实我听说这个人回来了，过几天还会来到我班上。”
“噢，那你保持好距离，不要靠的太近。”三浦意外地表现得有点冷谈，我以为作为医生兼职心理咨询师的他应该会比较关心。
“为什么保持距离？离开学校一年后回来留级，也不可能还会有朋友吧。”
“你完全不了解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而且离开地太久后突然回来的话，需要一段时间适应。总之想和他交朋友的话还是慢慢来吧。”
“嗯···好像很有道理。”
手上的晚餐已经吃完了。我从沙发上站起来，把盘子拿到厨房洗干净后放进洗碗机里。
我还是不太喜欢洗碗机这种东西，总感觉清洗餐具清洗地不干净。虽然自己拿抹布洗也没多干净，但比起洗碗机，从感官上来说要舒服很多。
“我回房间了。”我打个招呼就想回房间了。
“石川。”三浦在拿着遥控器切电视频道。
“咋了？”
“我下周星期一晚上就能回来，你想要什么礼物？”
“礼物？”我仔细想了一下，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随便吧。”
“行。”
这次不会把“随便”的这个意思表达错了。
我回到房间后开始玩吉他，练习了一下自己喜欢的几首曲子后，抬头看时间已经是十点多了。
就这样吧，洗个澡后就睡了。
······
今天我来的有点早，坐在最后一排自己的座位上，看着靠窗的隔壁位置，那里已经多了一套新加的桌椅，抽屉里面还是空的。这应该是给留级生准备的。
天气明显地变得阴暗了，薄薄的云层已经把太阳完全遮住了，没有明亮的光线，学校外面的草木也失去了鲜艳的绿色，整个世界只剩下一种沉重的灰色。
“台风快来了啊···”我趴在桌上，望着窗外喃喃自语，阴暗的天气让我的心情有点压抑。
“嗯，到时候学校的社团应该暂停活动，想上街去玩也是不行的了。”美咲手里抱着课本，站在我的课桌旁。
“话说你参加的是什么社团？”
“弓道部。我挺喜欢弓道的。”
“高中部还有这种社团的啊。其他的呢？我们学校还有什么社团？”
“挺多的吧，单单是体育类的社团就有好多个了，其他的艺术类的，科技类的更多。”
“还挺丰富的。”我在考虑要不要去加入和音乐演奏相关的社团，吉他我学了很多年了，平常没事干就抱着吉他玩。
“怎么了？石川君想加入社团了吗？”
“嗯，有点。不过还是不急吧。”比起一群人一起玩音乐，我还是更喜欢独自一人安安静静，不过有时候大家一起交流分享经验也是不错的。
“早上好。”小泉也来到了教室，她的声音很清朗，看上去神精气足。
“早上好。”美咲朝小泉挥了挥手。
“···早上好。”我稍微抬起头打招呼。
“木下君呢？他没有和美咲同学一起吗？”
“他去上厕所了，我帮他把书包拿到教室。”美咲指了指教室最后面的储物柜，又看了看我隔壁的新桌椅。“绫香，你知道那套新的桌椅是那么回事吗？不会又有留学生来了吧？”
“是一个留级生，大概今天就会来了。”
“留级？为什么留级？”
“这个···稍微有点复杂。昨天美咲酱去社团活动了，所以没有和你说这件事。”
“昨天啊，社团活动是不可能推掉的，不过你可以随便挑个时间告诉我的嘛，不一定非要放学后才说。”
“感觉这件事不太适合在学校里随便说···”
“这样的吗？那就下次放学后有空再聊一下吧，社团活动一周也才两次。要不今天放学后去哪里聚一下？”美咲兴致勃勃地给了个建议，毕竟昨天她没和我们一起，我记得她说她对那家复古风格的咖啡厅很感兴趣。
“那今天再去一次那家复古咖啡厅怎么样？”我顺水推舟把话题推了下去，那家咖啡厅有一种浓浓的古代味道，坐在里面喝着咖啡真的有一种穿越回去的感觉，很舒坦，让我还想再去一次。
“那么等木下同学来了在商量一下吧。”
“好啊~我先回座位了。”美咲蹦蹦跳跳地回座位上整理自己的课本和作业了。
“我也回座位了。”
“嗯。”
小泉站在储物柜前从书包里拿出课本作业，放好书包后就回座位了。

现在铃声还没响，班上大部分的同学已经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了，有几位还时不时地在聊天。那个讨厌的野口还没来，大概和前几天一样铃声响了后才大摇大摆地走进教室吧，老师也不多管管，就这样放任他乱来。
“早上好。”木下从后门走了进来，走到储物柜前向我打招呼。
“早上好。今天放学后我想和大家再去一次昨天的那家咖啡厅，怎么样？”
“好啊。”木下从储物柜里掏出书包，再从书包里吧书一股脑全倒出来。“那家店很不错吧？我之前去过一次了，不过是自己一个人去的。”
“自己一个人？不带美咲去吗?”
“我带人去玩之前都习惯自己先去试一下，不然自己都不喜欢，怎么好意思让别人跟着我去。”
铃声响了，木下也收拾好自己的书回座位了。“我回座位了。”
“嗯。”我掏出自己的作业，整理好摆在桌上。
这个上午还没开始，我已经在思考今天中午吃什么了，我从来都没有做便当的习惯，倒不如说我根本不会做饭，所以平常都是直接去学校食堂，木下他们三个人也会陪我去食堂，不过他们有时候会自己带好便当，也会分享一些好吃的给我。
吃什么好呢，照烧鸡还是鳗鱼饭？意大利面好像也很不错，昨天在食堂排队看到一个学生点了一份，看起来挺好吃的。
“咳咳。”在我分神的时候，身材魁梧的渡边老师已经站在讲台上了，还有班上的同学都到齐了，包括那个野口。
“今天我们班级来了一个学生，大家稍微认识一下吧。”老师看向前门外面，点点头示意了一下，“进来吧。”
一个上身绯色夹克，下身灰色格裙标准学校校服的少女走了进来，端端正正地站到了讲台旁边。
“我的名字是荻原沙优，请多指教。”少女微微笑着介绍自己。
教室本来就比较小，而且我的视力也很好，就算坐在最后一排，我也能清晰地看到她的脸庞。
是个很漂亮的人，身材很好，头发是与黑色相近的茶色披肩发，眼睛细长，鼻子的线条很美，但鼻端比较圆，她的容颜应该是处于“美”与“可爱”之间。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吗，总感觉她笑得好像有点不自然？眼睛很暗淡，嘴唇只是简单地向上翘起，脸上的肌肉都没有动一下。
我在最后一排看不到同学们的正脸，想来大家看到她后也大都是一幅“啊，好漂亮”的神情吧。
我下意识地看向了野口，这个家伙竟然出乎意外地没有嘴贱，安安静静地趴在自己的桌子上。
“好意外啊···野口居然这么安静。”我嘴里小声喃了一句。
“他会不会是被你怼怕了？”坐在我右边的男同学把头凑了过来。
“不可能的，他就是这种人，不会怕的。”
像他这种人，就算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被警察抓去，我也不会觉得是意外。况且本来就是他父母教出来的，更不可能指望他的父母能让他改变。
“荻原，你的位置在最后一排靠窗的那里。”渡边老师挥了挥手示意一下。“还有竹内，把昨天的作业收上来。”
“是。”班长慌忙站起来，“大家从最后一排开始把各自作业传到第一排来！”
我把作业递给前排的同学后就掏出了课本。
这时荻原从我身旁走过，在我身旁拂起一阵清风。
她在储物柜放好自己的书包，坐到了我左边的靠窗位置上。
嗯？好像有一股淡淡的味道，以淡雅而纯净的方式融入空气中，被我的鼻子捕获，让我有种轻松愉悦的感觉。
好像是橘子的香味，香香的，甜甜的，飘飘然的，又像棉花糖一样。
脑子里自动浮现了一颗橘子，用小刀在橘子在根部划一个十字，用大拇指挑起一点橘子皮，再捏住轻轻往后拨，就能看到纯白的纤维部分，如果用力过度，就会看到橘色的甜美果肉。
这么想着，我好像很久没吃过橘子了，来日本前就已经很久没吃过了，来了之后连水果都没吃过。我不熟悉旭川的街道，不知道哪里有水果卖，平常三浦也不会去买水果。网购什么倒是可以去考虑一下，不过之前听三浦说我们住的比较偏僻，外卖虽然要送一个多小时，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今晚回去要不要网购买点橘子呢···
突然，头上被一个小小的东西砸中，把我从幻想中拉了回来。
那东西掉在我的课桌上，拿起来打量了一下，是一只很短的粉笔，一股寒气爬上我的脊背。
“石川！”渡边老师大声又威厉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
“是！”吓得我心脏都停止那么一两秒，慌忙地站了起来，只是走神了一下，却感觉要被老师拿粉笔鲨了。
“谋害织田信长的人叫什么名字？”老师鲨人般的眼神直勾勾盯着我。
“呃···德···德川光秀？”
“噗。”笑声直接在教室里放开来，个别同学笑得前合后仰。
我大气都不敢喘，偷瞄了一眼周围，美咲她们都掩着嘴在笑。有些同学还用课本竖起来挡住了脸，但明显听到还有在极力压制又压不住的笑声。
右边的同学直接把脸埋在胳膊里趴在桌上，肩膀还在不停抽搐。这看起来笑得可欢快了···
我透过眼角瞄了一眼坐在左边的荻原同学，发现她毫无掩饰地展现自己的笑容，和自我介绍时完全不同的笑颜，像清澈的泉水泛起的波纹，一圈又一圈在荡漾。
“石川！”渡边老师又是威严的一声。
“是！”
“已经开始上课了！”
“啊···是！”
“你今天的额外作业！把本能寺之变抄一遍！”
“了解!”
“坐下吧。”
“是！”
周围的笑声越发放肆起来···
······
上课走神被老师提问，然后回答一个很离谱的答案，逗得同学哈哈大笑，这应该算是非常尴尬了吧？我当时脚趾用力地快把鞋子抠出一套房子。
而且老师还布置了一份额外的作业，为了不影响放学后的时间安排，我下课的时候一直在抄本能寺之变那篇课文。
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今天有点奇怪，会不会是今天天气太阴暗了？我是一个比较感性的人，经常会因为天气影响自己的心情。
这原本应该是很正常的一天，普通地上学普通地学习然后放学后普通地去玩。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莫名其妙地走神，然后多了一份作业，而且突然间想吃橘子了。
是那个香味的原因吗？话说那个香味是怎么回事？我记得那时候班上是没有人在吃东西的。
那个气味会不会是香水的气味？
“石川！”
“哎？！”突如其来的呼喊吓了我一跳。“怎、怎么了。”
“你没事吧？你今天怎么怪怪的，好像一直在梦游。”木下站在我的前面，拍了拍我的肩膀。
“是吧，是吧。老师提问的时候也是，石川同学居然没有答上来。昨天在咖啡厅的时候不是学习过一遍了吗？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美咲排在我的身后。
小泉手里捧着一份照烧鸡便当，站在我们旁边等着我们，“上课的时候要好好听课吖，石川同学！”
“这···我当然懂啦。大概是昨天没睡好，所以今天有些迷糊。”我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他们三个当然不会信我这个说辞。
排在前面的木下已经端着鳗鱼饭走到一边了，轮到我的时候，看着菜单陷入选择困难了。
“同学，想好点什么了吗。”看到我犹豫不决，窗口后面的阿姨笑着提醒了一下我。
“那就鳗鱼饭加一份味噌汤吧。”
在等阿姨端饭上来的时间里，我看了看周围，几乎没什么人在排队，但食堂的座位上坐的人却是挺多的。
很多人都是带着便当来的，成群结队的高中学互相分享自己的制作的美食，就算是做的不好吃，朋友之间应该也会相互接受吧。
我继续转动我的视线，尝试去找心里面看不清的那个答案。
最终我的眼光落到平常完全没人坐的食堂角落饭桌上，有一个茶色披肩发的女生孤零零地吃着饭，上身穿着绯色夹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像是鬼迷心窍一样，看到那个身影，我突然想到了什么。
“石川君！”美咲伸手字我脸上晃来晃去。
“哎？！怎么了？”
“你的饭！阿姨都叫了你几次了！”
“啊···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又走神了。
阿姨满脸笑容地看着我，我伸手接过了我的午餐。
“石川君你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去医务室检查一下？”小泉总是很认真。
“所以说只是昨天没有睡好而已···”
木下端着鳗鱼饭，脸上写满“我不信”三个字。
“那就先坐下来吃饭吧，还有晚上要好好睡觉哦，石川君。”美咲端着意大利炒面，跟着木下和小泉去找座位了。
好好睡觉么。平常都是十点左右睡觉，一直睡到第二天七点，除非做噩梦，半夜被蚊子咬醒，或者被打雷声吓醒，不然没有什么东西能吵醒我。
是啊，我已经注意到了，从昨天开始听到一年前的事情后，有一件事我特别在意。
“其实，我想和你们商量一件事。”他们三人都坐下了，我却还是端着午餐站着。
“嗯？是什么？”
“我想暂时在学校里面远离你们。”
“哎！？”三个人异口同声。
“你又在说什么鬼话？”木下邹起了眉头。“可别做什么傻事。”
可能是我的直觉吧。
“没事，放学后在聊一下吧。”
木下三个人面面相觑，我则是端着我的午餐，向着坐在角落里的邻桌走去。
未完待续

第三话
“打扰一下，我可以坐在这里吗？”我站在餐桌旁礼貌地问了一句。
她抬起来头看向我，像蝴蝶煽动翅膀一般眨了一下眼睛，看了我一下后，微笑着说，“可以的。”
得到她的答复后，我把午餐放在餐桌上再坐下来。
食堂里面都是乱七八糟的气味，我没有办法判断里面有没有夹着那个橘子味。
“我可以称呼你荻原桑吗？”我微笑着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自然。
“嗯，可以的。”
“我是同班的学生，叫石川空。”
“我知道，坐在我旁边的德川光秀桑。”荻原眯着眼睛，笑得很甜。
嘶——啊？
一上来就被调侃了，虽然是今天刚发生的事情，但我已经开始感到尴尬了。
原来她是有点调皮的人吗？看她自我介绍时的笑容，消失一年后回来留级，我还以为她是个内向，有点难相处的人。
“那···那个回答是个意外，只是昨天睡眠质量不好，影响到今天学习的状态了···”我猛地把鳗鱼饭往嘴里送，“谋害织田信长的是德川家康，这种程度的问题我还是知道答案的。”
“噗嗤——”荻原天真无邪的笑容，一下子让我放松了下来，这比我想象中的要简单。
“呵呵呵~你真的有在好好学习吗，你下课的时间不是都在抄课文吗？怎么会不知道答案。”笑着说完，她双手捧起碗，喝了一口味噌汤。
“真的有在好好学···只是刚留学过来没几天，没有交到朋友，自己一个人学习太无力了，完全没有效率。”
“哎？留学？”
“嗯，我是自己一人坐飞机过来的，现在住在父母的朋友家，不过我和他的关系不太好，很少说话。”我摊了摊手里的筷子，摆出一副“很难”的表情。
“···自己一个人吗。很了不起啊。”
她脸上还挂着笑容，眼神却低了下来，闪过一分失落。
是不是聊的方式有点不对？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还是先不聊和过去有关的事情吧，就算是我自己的。
聊一下眼前的事物吧。
我捧起碗喝了一口味噌汤，缓缓吞下去。
“这个味噌汤还挺好喝的，你的味噌汤和我的是同一种吗？”
荻原的午餐里面也有味噌汤，不过她的主食是一份牛肉便当。
“嗯？应该是，不过紫菜放的有点多了，汤里已经全是紫菜的味道了。”
“是这样的吗？我不会料理，不过我觉得全是紫菜好像也不错。有一种北海道特有的风味，你看，就是那种大海的味道。”
她听完后又笑了出来，“那是什么？你想说的不会是海风里面带的那种咸咸的味道吧？虽然这个味噌汤确实有点咸，但是和那个完全不是一回事嘛。”
“哎？不是不是，我指的不是海风，就是，应该只有北海道的味噌汤才会放这么多的紫菜吧，喝起来咸咸的，只要喝过就会有一种‘啊，北海道的味道’的这种感觉。”我挥动双手，故意做出很夸张的动作，尝试表达“北海道的味道”的感觉。
“哈哈哈~紫菜本身不是咸的，只是单纯地盐放多了有点咸而已啦，其他地方的味噌汤偶尔也会放多点紫菜和盐的。”
她眯着眼睛笑得很开心，肩膀一抖一抖地。
“紫菜原来不是咸的吗？我还以为从海里拔出来的时候就是咸的，毕竟它一直泡在海水里嘛。”
“咸味那是后期经过后期加工才有的味道，怎么可能在海里泡就变咸了，那样的话，海里的鱼上厨房不是都不用放盐了嘛。”
“哦···好像很有道理。”我如同看到太阳一般恍然大悟，“你知道得好多噢。”
“那···那不是常识的吗？德川同学你好像刚出生的宝宝一样~”
“是吗？还是叫我石川吧，德川什么的还是太尴尬了。”这句话我是真心的，恨不得立刻忘记这件事。
“是是，石川君~”荻原调皮地眨了眨眼眸。
她出乎意外地很好相处，说话之间没有太多的不顺畅，就算隔了一年再回来学校，交几个朋友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时间不早了，我吃完还得去休息一下。”我直接把剩下的味噌汤倒进鳗鱼饭，用筷子搅拌一下就往嘴里送。
上午的课余时间都用来抄课文了，没能好好休息，连厕所都没去，中午吃完饭回教室趴一下吧，不然下午没什么精神又说出什么逆天的话来，那今天就是今年最灾难的一天了。
“石川君。”荻原好奇地看着我。
“怎么了？”
“你还会把味噌汤倒进饭里的啊。”
“哎？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你不是说刚留学没几天吗~这么快就用上这种吃法了。”
“前几天去家庭餐厅的时候，服务员告诉我的，他还说把饭放进味噌汤里和把汤倒进饭里是一样的。”
“家庭餐厅吗，哎···”荻原没有回答太多，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她用勺子舀起米饭小口小口地吃，很斯文。
我吃干净最后一粒米，把碗筷整齐摆好在托盘上。
“我吃饱了。”入乡随俗，客气说完敬语后我端起了托盘。“那么我先回教室了。”
“嗯，一路顺风。”荻原随口应了一声。
······
“喂，石川。”
“嗯？怎么了？”
“讲个笑话给我们听。”
“蛤？”石川歪着头，满脸不情愿，“我不干。笑话什么的上网搜不是有很多吗。”
我端起咖啡啜了一口。
这家伙中午的时候突然说什么暂时远离我们，我还以出了什么很严重的事情，需要我们我们配合一下，结果只是为了和那个留级生套近乎，真是不可理喻。
“你和那个留级生不是聊得很开心吗？我们都看见你逗得她笑得很开心。”
“就是就是！这么漂亮的人，石川同学不会一见钟情了吧。”美咲在一旁煽风点火。
“说什么傻话呢。我只是喜欢多管闲事而已。”石川将他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学习上面。
“原来石川君是可以为了美色放弃朋友的人吗···”小泉双手捂着脸颊，两眼放光。
“连你也来这套吗···”
石川一脸无奈，只能再次端起咖啡来掩饰。
现在咖啡厅里几乎没什么人，可能是因为台风快来了吧，窗外面的树木摇摆不定，叶子随风起舞，偶尔路过行人和车辆也是匆匆忙忙，都想着赶快回到家。
昨天的天气预报说台风还有两天才来，但现在已经能看见它的威力了。即便是这样，学校还是要求明天上一天课，然后下周正常上课。
“明天还要上课啊。”我写着作业抱怨了一句。
“哎，学校的要求，没办法的。反正台风还要两天才来，学校的话去也没什么问题。”美咲趴在作业上玩弄她的笔。
“这样的话，明天放学是不是要家长来接？”
“嗯，石川君你不是可以让三浦先生来接你吗？”小泉说。
“他和我说了，会来接我的。”
“那就好，他不来的话我也可以和我爸说让他开车送你。不然让你自己回去，被风吹走了就麻烦了。”他这一米六又瘦弱的小身板，我真不放心他自己一人走回去。
“听到你们这么关心我，我还是很高兴的···但是我还没弱到被风吹走的程度啦。”
石川哈了口气，又埋头专注于他的课本去了。
看到石川今天主动去和别人交流的表现，我想起了前几天发生的事情。
那是刚开学才第一天，我和美咲小泉她们像往常一样聊天，这个不认识的家伙突然就插了进来，两句话就和美咲、小泉聊得很熟了，还聊得很开心。我反而是对此保持警惕的态度，比较随意地接近别人，可能是带有什么目的，或者说是不怀好意。
但是第二天发生的让我对这个家伙有了改观。
早上小泉刚来到学校，还没开始上课，野口就对着她出言不逊，说出来的话航脏又猥琐，刚当上班长第一天的竹内硬着头皮去和野口争执，吵了大概有几分钟。
我和美咲来到学校后，美咲也是直接加入进去，为小泉打抱不平。反倒是我站在旁边不知所措，拿着包傻愣在原地。
就算是三个女生也没有办法把一个人高马大的男生怎么样，对方说话还不带任何顾忌，不要脸的程度，让其他同学敬而远之。
就在这时，石川站了出来，和野口对峙了起来。在那之前，我对这个长得有点娘的小个子没有任何好感，甚至讨厌他这种无所顾忌地在别人小群体讨论时插话进来的性格。
现在，我已经没有这种想法了，从各个方面来讲石川比我要厉害很多，最主要的是，他做了原本应该是我做的事情。
野口被石川说的话气的脑袋充血，从脸上红到脖子。
他举起手就要朝石川挥过去的时候，铃声响了。看到渡边老师掐着时间走了进来，野口的手就这样凝固在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去，而石川还是一脸无所畏惧的表情。
从那之后，石川就和美咲、小泉成为了朋友，顺带把我也带上了，接下来两天都在一起吃饭交流。
多一个这样的朋友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看着石川像女生一样可爱的娃娃脸，我还是不太相信骂野口的那些话居然真的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果然人不可貌相···
想到这里，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石川。”
“嗯？怎么了？”他抬起头，温和地说道。
“你有没有问那个留级生关于一年前的事情？”
“没有···哪有向陌生人直接问这种事情的，而且留级生什么的。她自我介绍的时候不是说了吗，她叫荻原，荻原沙优。”
“哎，你明明坐在后排却听得这么仔细。你对她挺上心的啊。”
“当时不是要上课了吗，打起精神准备听课顺便听到而已。”石川低下头玩弄手中的笔，“你们上课也太悠哉了吧。”
这话说的，让我一头疑惑，美咲和小泉面面相觑。
“可是，被老师点名的不是石川同学你自己吗？”小泉歪着头，对石川丢出了绝杀。
“呃···”石川缩起了肩膀，半开嘴尴尬地说，“还是快点复习吧，台风快来了。”
“可是台风不是明天才到旭川吗？”小泉又把头歪到另一边。
“对不起，我投降。”
······

石川回到家，洗完澡换上了睡衣，做好晚餐后，一边吃一边蹲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我回来了。”
三浦带着墨镜，一身黑色西装出现在玄关，弯下腰就去换鞋子。
“欢迎回来。”
“今天学校过的怎么样？”
石川抬起头思索了一会，慢悠悠地说，“大概和平常一样的感觉吧。”
“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就···就是普通地上学，放学，去玩然后回家，没了。”
“那确实有够平常的。”
三浦没有换衣服，直接进了厨房，从冰箱里掏了个三明治出来再放进微波炉里，转动定时，调到了十分钟。
“你今天的工作做得怎么样？医生的工作是不是很忙？”
“只是照看一下还没出院的病人。我只是个麻醉医生而已，平常没有手术的话，还是挺闲的。”
“哎···”石川脸朝着电视，却有点心不在焉。
三浦看了看微波炉里的三明治，还有几分钟才热好。他走出出厨房，坐到沙发上。
电视里播放着新出的动漫，绚丽多彩的灯光舞台，偶像一样的角色在唱歌跳舞，台下还有响亮的喝彩声。
最近的年轻人都喜欢这种类型的吗？三浦这样想着，转头看向石川，却发现石川眼睛半睁着眼，愣愣地，好像在看着电视。
“怎么了？动漫不好看吗？”
“嗯？”石川惊醒了一般，“啊，好看啊。”
“原来你喜欢看这种类型的吗？”
“也不能说是喜欢吧，反正现在其他电视台也没有什么好看的。随便点了个台就是这个了。”石川手里捧着晚餐，盆子上的食物却只是少了一点点。
三浦完全不管电视里的内容，就这样默默看着石川有十来秒这样，石川好像完全没自觉一般，没注意到三浦。
“石川。”
“嗯？”石川没睡醒似的迷糊了一声。
“晚餐好吃吗？”
“还行吧。”
“你喜欢穿什么样的上衣？”
他抬起头思索了一会。
“呃···大概白色的短袖搭黑色的马甲吧。”
“黑白色？感觉和你不是很搭。”三浦和蔼地说，“你应该试试活泼一点的穿衣风格，像连帽短袖T恤，条纹衬衫，可以让你看起来更精神一些。”
“真的吗？别忽悠我。”
“真的。”
石川半信半疑地接着问，“那其他的呢，裤子鞋子什么的，总不能上衣穿个T恤，然后再穿个校裤把。”
“鞋子的话，嗯···有点难选。”三浦好像陷入了迟疑，摸着下巴迟迟没有给出一个有效答案。
“这有什么难选的？还说你不是忽悠我。”
“真的没有忽悠你，只是一时间想不到什么鞋子适合你。你自己也可以想一下，有空和朋友出去玩的时候打扮好一点，心情也会变好的。”
“好像还有点道理。”石川低头想了一下，脑子里闪过曾经见过的各种各样的鞋子，“要不就黑色的亚瑟士运动鞋？”
“还不赖。运动鞋可以给人带来动感和活力的感觉，黑色的话又可以带来高雅又成熟的感观。”
“好像橙色和白色搭配也不错。鲜艳的颜色比较夺眼嘛。”
“你这不是挺懂的吗。”
“嘿嘿~”石川得意地笑了两声，“以前在家的时候妹妹经常帮我挑选衣服，各式各样奇奇怪怪的衣服都试过了，她也说过类似的话，鲜艳的衣服比较适合我什么的。”
“她还挺关心你的。”三浦带着墨镜，但是嘴角上扬。
“兄妹之间互相关心不是很正常的吗，这有什么好说的。”
“不是所有的兄妹都是像你们这样的，我咨询很多有兄弟姐妹的家庭，大部分的都是会经常为了一点小事就吵架，还有一些很虚伪，表面上相互关心，背地里却恶言相向的。”
“是心理咨询的事情吗？为什么他们会变成这样？”
“唉，那值得说的可就太多了。”三浦叹了口气，仿佛他不是很愿意谈论这样的话题。
石川也没有过多地追问，把没吃完的晚餐放在沙发旁的矮柜上。
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一对恩爱又爱孩子的父母，这是普通人本就应该拥有的。
“我很幸运。”石川释然道。“我有一个很好的家庭。”
三浦看着石川，笑了。
“这有什么好笑的。”石川一脸费解的道。
“我在想什么样的裤子适合你穿。”
“普通的牛仔裤不就行了嘛。”
“太随便了。还是七分裤好一点。”
石川背靠沙发，沉思了一会，其实他自己都觉得裤子不是很重要，能穿就行。校服绯色夹克和格纹长裤只穿了几天，现在也快习惯了，突然间想换换口味，一下子还想不出来有什么合适的。
“七分裤不好吗？”
“也不是不好，总感觉太长了盖过膝盖，走路的时候怪怪的。”
“那蓬松的运动裤呢？”
石川又思考了起来，“以前也不是没穿过，不过妹妹说蓬松的裤子穿上后，看起来会显得虚胖，特别是我这种个子不高的。”
“你对裤子还挺挑的。”三浦看着石川对裤子的思考，感到有点意外。“那格纹裙子呢？”
“格纹裙子吗？嗯···好像挺合适的，既不会紧贴皮肤，出汗的时候不会有油腻感，又不会让双腿看起来很···胖？嘶——”石川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扭过头，惶恐的眼神像在看着一个变态。
“你···原来是这样的人吗？”石川声音微微颤抖，不敢相信三浦会说这样的话。
“哈哈哈~你想到哪里去了？”
石川吓的双手环抱，蜷缩在沙发一角，“过分了啊，我不喜欢开这样的玩笑。”
“呵呵~对不起对不起，只是让你开心一下罢了。”三浦有点开心地笑。
“有这样逗人开心的吗？！而且我看起来像是不开心的样子吗？！”
“可是你回来后一点精神都没有。”
“那···那只是昨天没睡好而已。”石川眼神躲闪，又开始找借口了。
“真的吗？”三浦当然不会相信，伸手摸了摸石川的头，“你是不是直接找那个留级生聊天了？”
石川惊讶的表情直接挂在脸上。
“你真的很厉害···”
“兼职心理咨询师必备的素养而已。”
“其实只是说了一会话。”
“哦？说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随便聊了一下。她看上去像个正常人一样，不像是离家出走一年的样子。”
三浦略微严肃了起来，“离家出走的人这么久的人性格会发生强烈的变化，外表看起来平静，可能内心已经焦虑、抑郁了。”
“确实她好像有点不自然，可能只是不习惯吧。”石川像气球泄了气，语气里带了点无奈。“不过她笑着调侃了我上课走神被老师点名的事情，我尬的都想把我的头埋到饭碗里了。”
“笑着调侃吗？嗯···听起来挺有精神的，可能是有很要好的朋友一直陪着她，没有让她陷入绝望吧。”
石川没有回应，默默地回想起今天谈话的内容。
“别想太多了，既然她回到学校上课了，想必她已经放下自己的过去了。”
“说的也是。”他抬起头，露出了笑容，“杞人忧天也没用。”
三浦走进厨房，拿出了热好的三明治，迫不及待的啃了一口。
“反正也没事干，不如陪我练练吧。每天一个人打木桩太无聊了。”
“哦！”石川听闻一下子从沙发上蹦了起来，眼神里充满了兴奋，“来了来了！”
未完待续

第四话
今天天气比昨天更阴暗，北下的风已经能把地上的垃圾卷到半空中，厚重的云层翻涌滚动，压得很低，天空已经下起了小雨。
昨天和石川约好了今天放学来接他。
我把车停在学校附近十字路口红绿灯的附近，那里容易出入，很少造成拥挤，步行到学校门口也只要五分钟。
学校门口的停车场太小了，每当一些极端天气来临需要家长去接孩子是，那里就会发生特大灾难级别的堵塞。学生进出困难，家长进退两难。
各位家长明知道堵车，还是会把车开到学校门口，宁愿堵着，也不愿意孩子受点难。
我下车后，便感受到了来自台风的洗礼，如刀削一般划过我的脸。周围的路人极力撑着雨伞，在风中摇曳不定。
关好车门锁好车，我扛着风趁着红绿灯可通行的时候走向学校。
才走了几步，远远地就已经能看到前面的大队人马，把道路堵得严严实实。
现在学校已经下课了，但是人太多了，不能直接进去找石川，这样看来只能在门口外面等了。
我从来没有接孩子上下学的经历，这第一次还让我很有新鲜感，就算明天的工作需要今天开始做准备，我还是选择了来接石川。
“让一下，谢谢。”我伸手轻轻推一下夹在两辆车中间的路人。
他往旁边挪了挪身子，勉强空出来一个小身位，我挤了过去，顺势走到学校门口公路的对面，那里人不多，顶着风等石川也不会这么难受。
“啊。”我伸了伸懒腰，猛地吸了口气。无色无味的凉风和雨滴打湿了我的衣服，让我昏昏欲睡，看来今晚要睡早点了。
我无意识了转了一下头，发现在我的右旁有熟悉的两个身影在和一个撑着伞的黑色西装男子在交谈，他们身后还有一位高中生，一辆黑色的雷克萨斯LS。
是我的一胖一瘦的两个警察朋友，他们穿着便衣戴着矮礼帽，凌厉的风刮过他们的身旁，卷起他们的衣角，他们的矮礼帽快要飞起来，不得已用手按住，一只手里还拿着快要飞走的笔记本和笔。
看起来好像在办案的样子，但是天公不作美，这样的天气出来办案也太辛苦了。
胖警官在滔滔不绝的时候，瘦高个的警官已经朝我这看了来，拿着笔记本手就朝我挥挥手打招呼。
我刚举起手准备打个招呼，瘦高个警官和胖警官在耳边低估了两句后，按着帽子扛着风径直地越过稀少的人群，向我小跑了过来。
“好久不见，三浦医生。”瘦高个警官的声音被风吹了过来，听着还有点疲惫。
“好久不见，高木警官。这样的天气也要工作吗？”
“是啊，比较麻烦的一个案件。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你。”高木脸上的五官挤到了一起，硕大的雨滴从他的脸鬓滑下。
“我来接我朋友的孩子。”我如话实说。
“问一下，你现在能不能腾出两分钟？”
“嗯？有什么事吗？”我有点困惑。
“其实有个和未成年有关的案件有点棘手，刚好警视厅里的心理学师和大部分警官都派出去了，这件案子只剩我和目暮在管了。我和他实在是没什么办法了。”高木把脸凑了过来， “你不是青少年心理健康协会的成员吗，想请你帮帮我们。”
和未成年有关的吗？有点棘手，以前有很多人找协会咨询，到最后能解决问题的也只有少部分家庭而已。
“我上个月就已经退出协会了，而且今天有点忙。”我直接拒绝了。
“我们现在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需要你和那边的两位稍微谈一下一年前的事情就可以了。”高木深深对着我鞠了一躬。“拜托你了”
这个案件真有这么麻烦吗，需要做到这个份上，现在看来，我也不好拒绝了。而且一年前的事情，怎么听着好像有点耳熟？
我想起了石川问过我一年前的坠楼案，‘失踪’的那个女生突然回来了，现在不会刚好被我碰上了吧？
高木看到我有点犹豫，迫不及待地开口说道，“真的拜托你了！”
我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现在学校刚下课十分钟，石川还没有从学校里出来，工作也不急。
“行吧。”我最终还是同意了，“说说看是怎么回事”
高木喜出望外，“谢谢，真是帮大忙了！”
他在风雨里面艰难地打开手中的已经湿透了的笔记本，翻到了接近开头的几页。
“荻原的名号你有没有听说过”
“知道，有名的荻原速冻食品，它怎么了？”
“这间学校发生的一年前的案件。”高木指了指学校门口，压低声音。“一年前的坠楼事件，我们还没来得及结案，和受害者同时在楼顶的那个女生就突然消失了。”
“嗯，这我也知道。”
“消失的那个女生是荻原食品的千金，我们当时上门找到她录个口供，安抚一下受害者的家属就完事了，毕竟没有任何有力的证据能证明人是她杀的。”
“口供录到了吧，没有证据的话那怎么还没结案？”
高木面露难色，似有难隐之言。“其实吧。当时已经可以结案了，只不过受害者的家属闹得非常厉害，非要说是荻原的千金纱了他们的女儿，要求荻原家赔偿大量的金钱。我们拗不过，只能再去荻原家找她。只要当面对峙一下，就可以消除这个误会，但偏偏问题就出在这里，在这个时候，荻原千金‘不见了’。”
高木警官深深叹了口气。
“‘不见了’是怎么一回事？”
“就是我们见不到她了。我们后来多次去到她家，她都没有出来见我们，她家人态度更是强硬地不行，死活不透露半点消息。我们警视厅猜测荻原的家人可能把这个女儿关起来了。”
高木翻了翻手中的笔记本，“警视厅暗地里已经召集记者开过会了，封锁和这件事有关的所有消息，但过了几天这样，还是有一些奇怪的流言放出来了，说什么人就是她纱的，还说我们警官办事不利，包庇凶手。上头也不多排人手，警视厅里的大部分警官都调走了，找不到荻原千金让我们头疼得要死。”
他眉头皱了起来，挠了挠脑袋，“我们又申请了搜查令，结果上头居然没有批准。无奈之下我们只能向荻原千金的监护人提起诉讼，指控她监禁了自己的女儿，想逼她交出人。然后这事莫名其妙地就拖到了现在。”
听起来是挺麻烦的。
“直接让荻原的社长私底下给受害者的家属打钱，请求和解不就完了吗？荻原社长也不可能缺钱，反正没有证据能证明人是她纱的。”
“噫——这话可不兴说的。”高木听到这话，额头都开始冒汗了，“不过是荻原千金的消失，让这件事情变得麻烦了起来。”
“荻原家应该只是不想整的这么麻烦而已吧，你们警官不是也想快速结案吗？”
“咳咳，话是这么说，道理也是这个道理，可是我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愿意合作。”高木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现在荻原家的千金出现了，结束这个案件的机会来了。我们这两天只见到了她一次，但是她却无论如何都没有说出这一年来的去向，因此我们也没有撤销对她监护人的指控。”
从这没有办法判断她是否遭到家暴，亦或是真的被关了一年。只有当面去问一下才能知道了。
“现在是好不容易才见到她第二次，我们实在是不想错过这次机会，所以目暮才对他们死缠烂打的。”高木无可奈何地摇了摇了头。
“行吧，我去和他们谈谈。”
“哦！帮大忙了，三浦！”高木开心地拍了一下我的背。
“但是，我要和她单独聊，并且不能记录对话内容。”看着他开心的样子，我还是提出了这个要求。
高木刚才还开心的脸，又变得愁苦起来。
“嗯···那不是什么意义都没有了吗？”
“这次只是随便聊一下而已，案件的话下次再谈，下次我和你们一起去。”
“下次···”听到我这话，他揪心到了极致。“行吧！”

“···说了多少次了，这只是误会！”西装男子撑着伞有点生气又不耐烦，伞下还有一个女高中生。
“就算只是误会，指控也不会撤销的。”胖警官拿出了他的专属威严声线。听得出来，他已经很不耐烦了，明明只是意见很简单的案子。
高木走到了胖警官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目暮警官，三浦来了。”
“唉。”目暮叹了口气，“见到你真好，三浦。”
“好久不见，目暮警官。”
“这位是三浦医生，和我们警方有过多次合作经验的朋友，我们请他来和你们聊一下。”
我伸出右手。“你好。”
“你好。我是荻原。”西装男子强颜欢笑地和我握了握手，随后从左胸口袋里掏了一张名片递给我。
荻原一飒，荻原速冻食品的社长。
“来接自家孩子的吗？”我故意问道，眼神却落到了他身后的高中生上。
“嗯，其实是我的妹妹。”
“社长的工作不好做吧，这么忙还来接妹妹。”
一飒愣了一下，“想说什么的就直接说吧，我时间不多。”
大公司的社长说话就是直截了当。
“行，我可以和她单独聊一下吗？当然，和案件无关，说的话也不会被警官记录。”我开门见山，给出了我的想法。“只是简单的心理辅导。”
讲到这里，高木把目暮拉到一旁，悄声细语地解释刚才的情况。
一飒听到后，惊讶了一会，随后又低头思索了一下。“可以。”
他摸了摸那位女高中生的头，在面对妹妹时，露出了和刚才完全不同的，温柔的情感，“要不要和警官单独聊一下，只是聊一下和案件没有关系的事情而已，很快就会结束的。”
“嗯···”她没有拒绝这次谈话，从一飒身后站了出来，风撩起了她的头发，让我看清了她的容貌。
介于美和可爱之间的容貌，身穿JK校服，茶色披肩发。
石川说的应该就是她了，失踪了一年，牵制到命案。如果没有经历这些的话，她在学校应该会和普通的高中生一样，度过这三年然后参加高考吧。
一飒把手中的伞递给了我，我把伞接了过来，遮住了身旁的高中生。
很快一飒的衣服很快就被雨水和风浸湿了。
“我就那边等你们谈完吧。”说完，一飒走到了上边等待。
“我是三浦。”我和蔼地笑着说。“我就直接称呼你荻原吧。”
“好的。”她低着头强挤出笑颜。
“只是聊一下在学校的事情而已，不用这么紧张，我不是警察，不会刨根问底的。”
她还是没有放松，身体依旧紧绷着，脸上也放下了笑容。
“您想问什么？”她还用上了敬语。
“聊一下和学习有关的事情吧。”我沉思了一下，“回到学校后，学习是不是很难？”
“嗯···学习的话，和以前一样，平常也有在好好学习，现在上课也能听得懂。”荻原的眼神游离在外，好像没有认真回答我的问题。
“真的吗？其实你现在学习应该很困难吧？在家里自学和在学校里听老师讲课是两回事，有没有老师教的差别很大。”我很清楚自学的困难，“只是普通地聊一下，不用这么拘谨。”
她微微张大了眼睛，有点不安地看着我。
“嗯···其实最近的课程已经听不懂了。就算在家里自学，也总是有无可奈何的感觉。”
“但你真的很厉害，就算是正常上学的人，也有很多做不到在家学习的。”
“是、是吗···”荻原抬起了头，眼里少了一分忧愁。
“真的，我家的孩子就这样，刚来日本没几天，什么也不会，在家里也不学习，在学校里也交不到朋友，我有点担心他会出心理问题。”嘴上说着这话，我想起了石川，如果他知道我这样说他，不知道他会这么想。
“是来日本学习的吗？他好像很困惑的样子。”
“是的，上个星期开学前两天，他自己坐飞机一个人来到旭川，也是在这间学校上学。现在台风来了，我不放心他一个人走回去，所以来接他。”
“哎？”荻原吃了一惊，好像听到了什么不敢相信的事情，“一个人坐飞机来到旭川···是吗？”
“他明明对周围完全不了解，却不愿意去接触，就这样封闭自己。我也劝说了好几次，他也不听。”我没有去理会荻原的神情变化，自顾自地说下去。
“啊···”她没有过多的回应。
我看了看她，变幻莫测的脸上看不出她的心情，看来石川真的和她交流过了。
“其实，昨天他回到家后，高兴地上蹿下跳，还把多年不碰的吉他拿出来玩。吃完饭后，他告诉我他交到一个朋友了，和朋友聊天聊的很开心，还一起吃了午餐。”
“他很开心，是吗···”荻原低下头，藏起了她的脸。
我不知道她现在在想什么，从她的语气里也听不出情感。
“你呢？”我扭头再次去询问荻原，“你有没有很要好的朋友？”
“我吗？嗯····有啊，对我很好的朋友。”她回忆起自己的过去，笑了起来。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的话···就像在狂风骤雨的夜晚里，给我送来了伞和一杯热咖啡的感觉。很温暖，又让我很着迷。”荻原沉浸在回忆里，就连着凌厉的风也不能阻挡温和的阳光一般的笑容在她连泛出。
听起来不像是简单的友情，她的这番描述让我感受到这个‘朋友’应该帮了她很多很多，让她在心里面留下了情愫。但她的这个朋友为什么没有在一年前帮助她，陪她度过这段可能是她生命中最难过的时期，而是让她躲了一年？明明没有证据能证明她纱了人，向警官们坦白不就解决了吗？
难道说是在消失的一年内认识的朋友吗？想到这里，我有点吃惊，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荻原是被兼禁了一年的说法就不攻自破了。而她这一年很可能是不在家里度过的。
难道是离家出走了？真的离家出走，为什么警察找不到人？
这个‘朋友’是荻原社长的熟人吗？还是说这个朋友是在网络上认识的？
“是个好人呢。”我整理了一下思绪，发现没有什么能说的话了。“有困难的时候，如果家人帮不了你，就多多依靠一下他吧，向朋友请求帮助再正常不过了。”
“我会的~”她的声音突然变的有点调皮。
风锤了过来，我双手用力地撑着伞，试图让它乖乖的稳定下来，但雨水还是从伞的边缘砸了过来，溅在我们两个人身上。
“我想问的就这些了。”我对着她说，“案件的话下次再说吧。”
还是不要继续问了，再问下去就太不识相了，现在她已经透露了她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这就够了。
我挥手示意了一下高木和目暮，他们看到后，手里拿着帽子便走了回来。
在一旁的一飒看到也凑了过来。
“可以了。”我向两位警官发表了自己意见，“让他们先回去吧。他们需要时间整理自己的情绪。”
高木和目暮面面相觑，过了好一会，目暮才咬着牙同意了。
“嗯，行吧。”说完，高木收好了手中已经湿透了的笔记本和笔，“不过下次的话，我们希望能直接解决问题。”
我直接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一飒犹豫了一下，也是同意了。“好的。”
收到答复后，警官们顺着风离开了。
“荻原社长不是很忙吗，今天先回去吧。”我记得刚才他说过他时间不多。
“是啊，接我的妹妹回去后，我还要赶着去处理公司的事情。”一飒微笑这说，现在已经完全放松了下来，没有了之前的紧张和不耐烦。
“关于案件的事情就下次再谈吧，总不能一直逃避。下次的话，我会和这两位警察一起拜访你们。”听了荻原大小姐的话后，我也稍微对她的经历有点兴趣，难怪石川昨天回到家后，会丢了魂一样，晚餐都没吃完。
“说的是啊，那就下次再见吧。”
一飒说完，打开了车子的后门给他的妹妹，“先回去吧。”
“嗯。”荻原正准备钻进了车子的时候，好似又想起了什么，转回头笑对着我说，“谢谢。”
说完她迅速地转进了车里，关上了车门。
真是个奇妙的人。
“谢谢。”一飒突然对着我说，“暂时让她冷静几天吧，到时候我们会详细说明情况的。”
“嗯。到时候再见。”
说完，一飒坐上了驾驶室，开车走了。
未完待续

第五话
今天又是阴沉沉的一天，台风依旧没有散去，阵风夹带着一点雨，打在我座位旁边的窗上，一道又一道的雨痕斜着流过去。
无聊的两天很快就过去了。我一直待在家里，偶尔会看书学习，上周哥哥来接我的时候，警官找了过来。
才回到旭川没几天警方就已经追了上来，询问和结子有关的事情。自从结子走后，我一次也没有见过她的父母，我也不敢去见。
如果一年前我没有逃走，那么现在结子的父母也不会一直伤心吧。
现在是九月上旬，气温却降的很快，大概有十多度的样子，身上的JK校服还能勉强抵挡一下寒冷。
讲台上的老师眉飞色舞，手舞足蹈，兴奋的样子并没有让我觉得这堂课有多有趣，仔细看了看书，和老师讲的一模一样。
在家里还能稍微学习一下，在学校里完全学不进去，老师讲的不想听，书本也不想看。
我想起了之前那个和警官一起来的，带着墨镜的，看起来很和蔼的人和我说过，学习是困难的，有没有老师教是不一样的。
我却觉得有没有老师都一样，学不会就是学不会，听不懂的还是听不懂。
他还说了他家的孩子，独自一人刚来旭川上学没几天，把自己封闭了起来，不学习，也不出门，什么也不做。
这是心里有问题的前兆吗？我是不是也是这样的人···
我看向坐在我右边的石川，他正在拿着笔，专心致志地在一小半撕下来的纸片上写着什么。
我又回想起刚回到学校的第一天，我拿出老师给的新的课本，刚坐到我靠窗的座位上，我就看到了这个小小只，脸蛋很可爱的男生。
那时候他傻傻地，趴在桌子上，被老师点名的时候，吓得突然站起来胡乱回答。我还以为他是本地的学生，像这些简单的历史问题应该可以回答出来。
没想到他自己胡编了一个名字，什么‘德川明秀’，逗得班上的大家欢乐不已。
后来中午吃午餐的时候，他跑过来找我，和我一起吃便当，我还记得他吃的是一份鳗鱼饭和味噌汤。
他还说了他是一个人来日本留学的，和家里人不和。但是戴墨镜的先生却说他很担心他家的小孩。
这是家人不沟通造成的问题吗？我是不是也有这样的问题···
我看着石川怔怔出神，他把手中的小纸条对折几次，折成了一个小方块，放到了课桌上。
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的目光，他大大地对这我微笑了一下，用食指对准了纸条方块，然后···
“咻！”地一下，方块被石川弹到了我的胳膊上。我惊讶地看了看他，他笑着指了指那个纸条。
我拿起纸条，打开一看，上面歪歪扭扭地写了几个字。
【上课好无聊哦】
我不由得一阵好笑，上课固然很无聊，但是该听课的时候还是要好好听课的啊。虽然我自己也不想听，但我还是拿起笔，接着在纸条的下方空白的地方写子。
【要好好听课吖】
写完后，我有顺着纸条的折痕折了回去，它又变成了方块的模样。
我也学着石川的样子，把方块放在自己的课桌上，趴在课桌上，伸出食指。
第一次在上课和别人写小纸条，我的心一蹦一蹦地跳得很快，要是被老师知道了，会挨批评的吧···
还好，老师没有注意到我们的小动作，依旧在讲台上龙飞凤舞。
我以前从来都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在过往中，我一直都是孤身一人，一个人学习，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回家。
曾经我也拥有过美好的事物，和普通人一样在温暖的阳光下奔跑，和家人一起去家庭餐厅。
那个时候的哥哥还会抱着我举高高。
是从什么开始变成这样的呢？可能是那个我记忆里几乎不存在的人的离开造成的吧。
现在再也回不去了。
在我不经意的一瞬间，手指用力地弹了出去，纸片方块并没有按照我想象的那般回到石川的手中，而是在空中划过了一道弧线，越过了石川，飞向了他的右桌。
石川眼睛都看直了，嘴巴保持着‘哦’的形状。
糟了，一不小心搞砸了。
石川右边的同学捡到了纸条，一脸不知所措地看了过来，他右眼里有一丝惊喜，左眼有一缕诧异。
怎···怎么办啊，他该不会以为是我丢给他的吧···这下误会大了啊，如果他看到了纸条里的内容，我要怎么解释···
石川没有想这么多，他直接找右旁的邻桌把纸条要了过来，我坐在这边也能听到他微弱的声音，“不好意思，那是给我的纸条。”
他扭过头来，对着我做了一个闪闪发光的‘OK’手势。
呼——还好没有闹出乌龙，不然那位同学说出什么奇怪的话就尴尬了。
石川打开纸条后，拿起笔又在纸条上接着写，然后折成方块，朝我弹了过来，这次他好像有点用力过度，方块落在了窗台上。
天气变冷了，我没有打开窗，因此纸条幸运地没有掉下楼。
我打开纸条看。
【中午一起吃饭吗】
我顿了一下，有点没反应过来。回到学校的这几天，石川都会在午餐的时候找到我，每次他都会有礼貌地问我‘我可以坐在这里吗’，我也没有拒绝。
今天他特意写了一张纸条给我，是有什么特殊的用意吗？
【可以哟】
我把纸条折回去，弹给了石川，这一次还是没有控制好力度，纸条砸到了他的脸上，再落到了地上。
他被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从地上捡起纸条，又满怀期待地打开，看到我的答复后，他可爱的笑脸上淌过一丝清泉流响。
只是一起吃个饭而已，不至于开心成这样吧。

······
“这两天好无聊啊。”石川不悦地看着手里的三文鱼便当，从里面夹了一块三文鱼塞到自己的嘴里。“台风来了，星期六和星期天都不能出去玩。”
我也是，在家里写完作业后，不是在学习就是在玩手机，和朝美聊一下天。我不想打扰吉田桑，每个星期两天的休息时间不能因为我的自私被破坏。
保持一下距离感好像也不错，网络上都在说距离产生美。
平常都是我在做家务做饭，吉田桑的衣服也是我熨的，不知道我不在了，他自己能不能过得好。
他会想我吗？
“怎么了？”石川有点担心的样子看着我，“不舒服吗？要不要去一趟保健室？”
“啊，没事，只是想起了过去的事情而已。”我慌忙地掩饰自己，这是我心中一个小小的秘密，不会让别人发现的。
“哎——”石川放缓了自己吃饭的速度，“真的身体不舒服的话就要去保健室哦。”
“呵呵~我又不是小宝宝，会照顾好自己的~”我嫣然一笑。
我的便当已经快见底了，学校的章鱼烧做的不是很好吃，而且量有点少，给的蔬菜也不多，只有西红柿和生菜。
做给吉田桑吃的时候，我会放多一点鸡蛋和蜂蜜，这样吃起来口感和味道会更好一点。再额外用西红柿和鸡蛋炒一道菜，最后淋上沙拉酱。
吉田桑每次吃我做的章鱼烧的时候都会把所有的菜和饭全部吃光，一粒米都不会剩下，还会夸我做的好吃。我还记得我连着做了好几天的章鱼烧，尝试了各种各样的风味，比如加入鱼肉或者鸡肉，做出来的章鱼烧会更筋弹，还有加芝士和牛排酱。
那时候的吉田桑都吃腻了，嚷嚷着要喝我做的味噌汤。
“···那个，荻原同学。”石川嘴里还嚼着饭，发出来的声音怪怪的，“你没有去过花火大会？”
“嗯？去过一次。”我吃完我最后的章鱼烧，
“怎么样，好玩的吗？”他像个好奇宝宝。“我也想去看看。”
“怎么说呢，我只去过一次。”玩的很开心，那也是我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观看漂亮的烟火。“很好玩~有很好看的烟花，还有很多店铺会卖好吃的，棉花糖啊，炒面，还有很多小吃。”
我回忆起了那次夏祭，人很多，很吵，很挤，很热，浴衣很好看，软软的棉花糖很甜，很香，漫天的烟花很漂亮。
还有吉田桑的手，很温暖。
那是我一生中最开心的时候。
“还有很多很有意思的东西，要自己去过才能感受到的。”
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回到他的身边了。
“我也想去！”石川突然像颗海草一样淘气地甩甩手。“听起来很好玩的样子！”
他这动作吓了我一跳，把我从回忆中拉了出来，手中的筷子差一点没拿稳。
“下次你也可以去的。每年都会有很多的烟花大会。”我好像在安慰一个三岁的孩子。
“不过我上网看一了下，旭川最近的夏祭已经过去了，冬祭的话还要等到明年···”石川很用力地咬着三文鱼，他的便当还剩下一点没吃完。“我又不想去札幌，不熟悉的地方我有点害怕，不敢去。”
我不清楚最近有没有旭川的花火大会，不过北海道范围的花火大会应该很多吧，还有一些大会持续半年不散，每天都有几百发烟花，这些大会看的人可能不多。
“你可以找个朋友和你一起去的呀。两个人的话不就不会怕了嘛~”
“但是我没有朋友啊···”石川声音的声音越来越低，拿着筷子无力地搅拌着饭盒。
“啊···”我好像不小心说了不该说的话，“你可以多和班上的同学说说话，说不定会有人和你做朋友的~”
他清澈的眼神里流光四朔，端详着我，也没有多说话。
“怎么了？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
他可爱的脸蛋在盯视着我，让我有点不自在。
“哈哈~我会去找同学们说说话的。”石川笑了起来，开始收拾还没吃完的三文鱼便当。“我吃饱了。”
我也收拾已经空了的饭盒，把盖子盖上，和筷子一起放到托盘里。
“我也吃饱了。”好平常疏松的话语，在我的印象里，只有吉田桑会很认真说这句话。
“一起回教室吧，荻原同学。”石川端起托盘，站了起来。
他的饭盒里的三文鱼还剩下一半，整个午餐时间他也没有吃别的东西。
“你真的吃饱了吗？下午的时间还很长，不吃饱的话上课会没有精神的。”
石川忽然表现的很痛苦，狠狠地缩起肩膀，皱起眉毛，抓着托盘的手都浮现了青筋。
“嗯···其实吧···”他艰难地停顿了一会儿。
随后又站直了身子，扭过头来看着我，睁大了眼睛，佛光乍现的样子。
“煮熟的三文鱼真的好难吃！”
“哈哈哈~”看着他认真的说三文鱼不好吃的样子，我眼泪都快要笑了出来，手里的托盘不止地晃动，“那个三文鱼煮熟了真的很材，一点都不好吃~”
三文鱼果然还是要刺身才好吃，做成寿司也不错，直接煮熟了是最差劲的吃法。只有最顶尖的厨师才能把煮熟的三文鱼做的很好吃~
“下次的话，你可以去试一试三文鱼刺身，配上芥末和酱油真的很好吃~哈哈~”我有点不能控制自己的笑容，毕竟他真的在很认真地说三文鱼难吃。
我没有注意到石川的表情，只听到了他小小的声音，“···嗯。我会去的~”
······
未读【我在学校碰到了一个很有趣的人】
我穿着睡衣躺在床上，那着手机，用line发送消息给朝美。现在已经晚上十点了，朝美应该已经结束了今天的打工了。
果不其然，很快就有消息回复了。
已读【唉！！】
她好像很惊讶地样子。
已读【怎么个有趣法？】
已读【会不会是个危险的人？？】
已读【要注意安全】
已读【不要被奇怪的人给骗了！！】
她真的很担心我啊。
在和她一起看星空的时候，我的眼里满是星斗点点，还有她躺在我身边，对着我说，要做我的朋友的笑脸。
原来像我这样的人也可以交到朋友。
但是她打字真的好快！这就是立志成为小说家的人的实力吗？我还没有想好怎么回复，消息已经源源不断地传到我的手机里。
未读【是个很可爱的男生】我努力地去回想石川的脸蛋，和他说过的话。
已读【不要用外表去判断一个人！！】
已读【他可能是表里不一的人！】
已读【也可能是一个人渣！！】
应该没有么离谱吧···石川看起来只是个很普通的学生，这几天也没有做什么违纪的事情。
而且我实在想象不出来，他那张可爱的脸做出来的坏人的表情是什么样的。
未读【他中午的时候点了一份全熟的三文鱼】
未读【然后很认真地和我说煮熟的三文鱼很难吃】
我又忍不住笑了出来，当我看到他点了一份三文鱼的时候，我还以为他会喜欢吃煮熟的，没想到他是真的不知道三文鱼煮熟了不好吃。
吃便当的时候我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直到我吃完才发现他还剩一半的便当没吃。
我又回想他吃三文鱼的表情，那一脸的懊悔不已，一定痛苦吧！
已读【好像是一个很不靠谱的人】
未读【他只是不知道三文鱼煮熟了不好吃而已~】
我把被子一把扯过来，卷成一条，侧躺着身子抱着。
软绵绵的被子抱着真的好舒服~
已读【如果碰到什么困难】
已读【要及时告诉我哦】
已读【我会坐飞机去到旭川帮你的！！】
不至于这样~碰到一点小困难就让在东京的朋友坐飞机到北海道什么的，还是太对不起朋友了，还是尽量自己去解决问题的好。
未读【谢谢~我真的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已读【告诉吉田桑也行啊】
吉田桑？他很忙的，我不想麻烦他，让他工作分心。
我还记得很清楚，在那个夜晚，我留下我的手机在吉田桑家里，一个人离开了，在公园里碰到了三岛小姐。
吉田桑穿着工作用的西装就跑了出来，我看到他的时候，他满头都是汗，衣服也被汗水浸湿了。但他却没有责备我，而是温柔地和我说‘回去吧。’
未读【我不想去打扰吉田桑】
已读【他一定不会介意】
已读【你给他发消息】
已读【他一定会秒回!】
他一定会的，但这不是我任性的理由。
未读【如果有什么我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
未读【我一定会找你们的~】
有人可以依赖的感觉真好，从出生到现在，我也得到了我曾经求之不得的东西。
已读【那就好~】
已读【我到家了】
已读【下次再聊吧~】
打工好辛苦，这个时间点才刚到家，希望她好好洗个澡然后去休息吧。
未读【嗯~晚安】
已读【晚安】
未完待续

第六话
台风已经完全离开了旭川，留下了一抹朦胧的云彩，在那阴暗交错的间隙，会有一两道阳光穿过云层，洒下大地。
天气回暖了一些，大概有二十摄氏度左右吧，就算穿着运动服也没有感觉到很冷。
这是我到日本留学的第一次体育课，和我想象中的有点不一样，我还以为会随便一点，不会计较太多的细节。
没想到这体育课也太讲究了，一节课是五十分钟，一次体育课会占用两节课的时间，充分的时间可以尽情地运动。
除此之外，还要在上体育课前的课间十分钟换好运动校服，男生和女生都是清一色的上身白色黑边短袖，下身黑色短裤。
排好队统计好人数后，老师就会开始教大家热身运动，高抬腿、剪刀腿、交叉跳、及关节屈伸、前踢腿、开合跳等等一些基础的动作。
接下来，老师会讲解上课需要学习的内容，这一次是排球的教学课，同学们坐在地上，观看老师展示排球的入门动作。
我还是有点不太习惯现在的生活，总感觉是不是太紧凑？还是说太休闲了？
“男生女生分开活动，各自分好组别，练习今天的动作吧。”老师穿着红色的长袖运动服，吹响了口哨，“体育课会连着上两节，中间休息十分钟，自由组织比赛也可以。”
说完，老师变去到了体育馆的舞台旁，拖了张椅子过来，躺了上去。
男女各自散开，各自寻找练习的同伴。
偌大的体育馆里，有四个球场，男生女生各占用两个球场，而我们班级有三十多人，这四个球场勉强够用的。
我在最右边的球场，往四周眺望了一下，发现女生们在最左边的球场，距离有点远，我看不清荻原在哪里。
我在人堆了转了几圈。
“喂！木下！”我很快就找到了木下，“陪我练一下吗？”
他眉头紧锁，一脸怪异的神情，“不是说在学校里和我们保持距离吗？”
他还记得这个啊，当初是为了接近陌生的留级生才用上的这个说辞，现在看来应该不需要维持了。
“没事没事，打个球而已。”我笑着用肘部碰了碰他的胳膊。
“行吧，刚好大家要组织来一场比赛，你要来吗？”
“比赛？可以啊，不过我是新手，完全没碰过排球的那种，不要太指望我哦。”
“没事，大家都是新手。”
其实我是会打球的，以前经常和家人一起玩，不过现在装成新手和一群新手一起玩也挺不错的。
原本是这样想的，如果我没有被她吸引的话。
她茶色的披肩发扎成单马尾，贴身运动服把她玲珑的曲线勾了出来。曼妙的身姿就这样站在球场旁边，观看我们的比赛。
“石川！”木下艰难从边界旁把球救了回来，球飞到了半空中。
我没有思考，直接标准的两步助跑，起跳，扣球。
球化成一道流光，像一条直线般击中了对方场地的后方。
对方的同学被吓傻了，愣在原地，还保持着接球的动作。
“好厉害。”
“太强了！这个扣球！”
周围的嘈杂声隐隐约约传到了我的耳朵里，我却不在意。
······
结果是我和木下在的一队完胜，在场上打了一整节课的排球，我完全地沉浸到了比赛里面，去享受排球的乐趣，没有顾及大家都是新手的情况。
老师特地从仓库找来了计分板，亲自为我们主持比赛计分。
连隔壁的女同学也都过来观看，不停地加油喝彩，场上有人失误了还会集体“吁——”地一声，笑着对人家指指点点，不过大家都不会对此介意，继续开开心心地打球。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就到了休息的十分钟课间，但是这十分钟却和正常的文化课重合了，很多学生出来走动。
我拿着手机，脖子上挂着从老师那借来的毛巾，漫步走到了食堂，自动贩卖机在门口的一侧，扫一下码就能买到饮料。
我的汗水一颗一颗从额头滑落下来，运动服也完全湿透了，黏黏的贴着身体，有点难受。
拿出从食堂的自动贩卖机买的碳酸饮料，拧开了瓶盖，仰起头‘咕噜咕噜’地灌了半瓶进肚子里。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不过偶尔任性一下也无可厚非。
食堂里理应是没有人的，我看到了茶色单马尾的她一个人坐在角落，玩着手机。
对于我来说，那是在熟悉不过的身影。
“你要饮料吗？荻原同学？我可以请你喝哟。”我朝她走过去，眼神放在她的脸上，没有去看她的手机。
偷窥别人的隐私总归是不好的。
“啊，石川君。”她好像很意外，匆忙地把手机收起来，“不用了，我不渴。”
我又看了看她的衣服，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运动过的样子。
我记得刚才我在球场旁看到她了，怎么她现在又在这里出现？
“怎么了？不去运动一下吗？”我试着去问她，她可能是有什么心事吧，一个人躲在这里玩手机。
“我不会打排球···”她侧过头说这话，貌似在刻意逃避我的目光。
我突然想起来，好像小泉和班长都说过，不愿意接近荻原吧，就连一向阳光开朗的美咲也是躲的远远的，三浦也说过，‘她需要时间适应。’
现在她留级也快有一个星期了吧，班上的同学好像一次也没有和她说过话。我用力地去回想她和别人说话的样子，发现我竟然想象不出来。
一个人躲在这里也是因为没有办法融入班级吗？
“要不要去散散步？体育课不去运动一下太可惜了。”
她看向我，笑着点了点头。“嗯。”
“那就绕着操场走一圈吧，今天的天气比较阴凉，很适合散步。”
······
现在已经有学生陆陆续续地来到操场上，穿着普通的校服玩着，我和荻原下意识地避开同校的学生们，在操场旁偏僻的树丛里散步。
把瓶子的饮料一口气喝完，我忍不住‘哈’地一声，“快乐水真的太棒了！果然运动后就是要喝碳酸饮料！”
“但是这样喝对身体不好，你还是少喝一点的好。”她好像不是很理解我这种行为，但我好开心。
“偶尔喝一次而已啦！没事的！”
天气好舒适，沁凉的风拨开树林，从我的身旁掠过。身上湿透的运动服有点凉凉的，但是又不好意思脱下来。用毛巾塞进后背暂时扛着吧。
“荻原同学，你会用line吗？”我掏出了手机，看着里面蓝色的line的小鸟图标。
“line？会啊。”
“能教教我怎么用吗？来到日本之后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在网络上交流，就连我的监护人都不用line。”
刚到日本的时候，新换的手机里附带的这个软件。我日语学的不好，在街上问路，别人说的地名我只能听个一知半解，只能不停拨打三浦的电话询问路怎么走。
前几天用旧手机和家人视频聊天时才想起，我新手机里好像有一个可以聊天的软件，问了一下三浦，他说这是line，日本最常用的聊天软件。
“不用line？那你平时是怎么和他交流的？”
“直接打电话，或者提前约好，之前台风来的时候就是提前说好让他来接我的。”
“那不是很麻烦吗？”
“是啊，我之前自己试着去学着用line，可是片假名太多了，我看不懂。”我打开了line，把手机展示给荻原卡，“所以想向你请教一下。”
她从我手里接过手机，只看了一眼，憋不住的笑意快要从她的眼里流出。
“怎么了？！只是请教一下line而已！！才不是想加你的line！”我慌忙地为自己辩解。
看着她这似笑非笑的脸，我有点急了，能让她开心当然是好事，但是这不明所以的表情和扭曲的欢愉是怎么回事？
“哧哧~”她的脸庞透出一丝红霞，终于憋不住了，直接笑了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到底怎么了？”可惜现在没有镜子，我很想看看我现在是什么脸色。
我是不是又做了蠢事？不会啊，不就只是请教一下line而已嘛？
“石川君。”她的笑容越发灿烂。“这个。”
“哎？”
她指了指我手机里的line。
“怎么了？”我稍微冷静了一下。
“这个不是line。是twitter。”
“啊？”
她打开了‘line’，用手指给我看。在加载页面的中间是一个蓝色的小鸟图标，最下方贴近屏幕边缘的地方，有几个很小的英文字母。
我眯起眼，仔细看着那几个英文字母。
Twitter。
“啊。真的耶。”
“咯咯咯~”荻原放开了笑起来。

······
最后，荻原帮我用数据流量重新下载了line，注册了账号，还帮我设置好了密码，添加了我好友。
已读【请多指教~】
她当着我的面用line发了一条消息。
未读【谢谢】我还在摸索怎么使用line。
很方便，能通过网络直接对话，和我之前用的聊天没什么不同。
唯一的缺点就是。
已读！？这什么啊？我一幅见了鬼的样子。
没有看过的消息会显示未读，看过后就变成了已读。
“那个，荻原同学。”
已读【怎么了？】她笑吟吟地，没有直接回答我，又从line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这个已读和未读是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天才想出来的功能？对方看了我发的消息，显示已读，但是他不回复怎么办？是不想和我说话还是太忙了忘了回复？
已读【就是显示对方有没有看消息的功能而已啊】
“为什么要设计这种功能啊！”不知不觉中，我的声音越来越大。
已读【其实是因为地震发明的功能】
地震？我惊了一下，把四处飞散的心收了起来，尝试把这个功能和地震联想起来。
已读【在灾难来临的时候】
已读【这个功能是用来确认亲友们是否平安的】
荻原在手机上发送消息的时候，也收起她的笑脸。
这个看似容易误导人的功能原来还有这样的意义吗？
未读【对不起】
已读【为什么要道歉】
未读【我不知道这种事情】
我没有去面对荻原，而是把眼光放远，看向了操场。
阴暗的天空依旧沉闷，是不是还有凉风吹过。
手机振动了一下，又消息发送了过来。
已读【散步回去吧】
已读【休息时间快过了】
未读【嗯】
我回了消息，难得用上了line，还是慢慢适应吧。
把手机放放回运动裤的口袋，我们两人准备往回走。
我手上还拿着空水瓶，操场上没有找到垃圾桶，我也不想随便找个地方把水瓶丢了，只能一直拿在手上。
拿回体育馆，然后丢到附近的垃圾桶吧。
我看了看荻原，她脸上嘴角以很小的角度扬起，有很淡很淡的笑容。
如果时间就这样停止那该多好。
正当我们往回走的时候，附近不远处传来了呵斥声，咄咄逼人，充满了指责和愤怒。
快要上课的时候，是谁在这种地方逗留？是我们体育课的同学吗？离开体育馆的时候我没有注意其他人有没有离开。
“你有没有听到这个声音？”我问了一下荻原，她应该也听到了。
“嗯，好像是争吵的声音。”她声音开始变得有些不安。
“要不要去看看？说不定有人需要帮助。”
荻原犹豫了，没有立刻回答我，好像在忌讳着什么。
“怎么了？”看着她这样，我有点疑惑。
沉默了一会后，她才做出决定，“去看看吧。”
“走吧走吧。”
得到她的答复后，我加快了自己的步伐，循着声音往学校的树林里走去，荻原紧紧跟在我的身后。
很快，在我面前出现了一小块杂草丛生的空地，有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在推搡这另外两个身形瘦弱的人。
“又是野口！”这个家伙又在欺负人了，难怪刚才体育课上点完名后我没有看到他。
刚来学校的时候，他就直接找到了我，满脸笑容地我还以为他会欢迎我，没想到他开口就是阴阳怪气，给我恶心坏了。
同学之间就不能好好相处吗？为什么非要针锋相对。
后来他又多次去找班上其他同学，老师都不管他，我看不下去了直接去怼他。有一次他好像还想动手，要不是当时铃声响了，我高低给他来点下马威。
“荻原同学，帮我拿一下这个。”我把空水瓶交给她保管，做了一个撸起袖子的动作，虽然我穿的运动服是短袖，就当是给自己打打气吧。
我不信这块地方还会有摄像头什么的。
“我去教训一下他。”我假扮成气势汹汹的模样，便要走去。
“那个···等等！”荻原焦急的声音把我拦了下来。
“怎么了？”
“还是去叫老师好一点吧···”她站在后面，很害怕的样子。
“老师？老师可不会管这种事情。”
之前野口在班上肆虐的时候，老师可没来管。校园暴力这种事情还是自己来的靠谱一点，指望别人真的是没有用的。
“你怎么了，荻原同学？”我注意到了她奇怪的样子。
“没什么，只是···”她欲言又止。
害怕暴力在正常不过了，不是什么人都能勇敢地面对，更别说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高中生。
“要去厕所吗？虽然有点远。”我调侃道。
她双手捧着空水瓶，有些呆滞地傻站着。
“那么你在这里待着不要动，我去当英雄了！”我潇洒地双手叉起头发，径直走向野口。
······
“喂，你又在干什么蠢事了？”我严厉地呵斥野口，那个瘦弱的男生刚站起来，又被他推到了。
“怎么又是你！？又关你什么事？”他恶狠狠的瞪着我，朝我走过来。
他身后的娇小女生微微战栗地扶起男生。
“我只是特别爱管闲事而已。”我抖了抖自己的肩膀。“特别是像你这样的。”
“哈！就你？”
“怎么？你就算土下座喊我妈妈也没用的。”
野口也没有多说话，愤怒地冲了过来，迅速挥动右拳，我摇闪下潜，躲了过去。
“哈哈！你长这么高怎么像爬虫一样伸不出手啊！”在躲避中，我也不能忘记嘴上功夫。
他涨红了脸，一记踢腿，被我双手交叉格挡，按了下去，闪烁腾挪中，他转身连续摆拳，
我曲臂一一格挡。
“你行不行啊？你这样是打不到我的！”
他气的大力左臂摆拳，直奔着我的面门袭来。
这样简单的攻击怎么可能碰得到我？玩的也差不多了，接住他的拳头，然后用一个华丽的过肩摔结束吧！
正当我伸手准备格挡时，熟悉的声音响起。
“住手！”
仅仅是一瞬间，我又分神了，我下了一跳朝那声音的方向看去。
荻原同学！？
我右臂没有保持好力道，没能完全当下野口的摆拳，强大的力量一下子透过我的手臂传到了我的脸上，导致我脚下重心不稳，直直摔向地面。
疼痛感让我只能连续翻滚拉开一小段距离。
“哈！刚才嚣张的你去哪了？”野口一击得手，嚣张的笑道。
“别太得意，是你运气好罢了！”我狼狈地趴在地上，但嘴上不能输！
我第一次犯这种失误，和三浦交手的时候，虽然永远都是五五开，偶尔会落下风的我也不至于被击中头部。
“怎么了，再让我多开心一下啊！”野口大步走向了我。
他满身都是破绽，我却没有很好的进攻思路。
咋办？要攻击他的腋下，还是膝盖？想要一击击倒他有点困难，他的体格要比我强壮。
“快住手！”荻原响亮的声音再次穿了过来。
野口停下了脚步。
“什么啊，原来是荻原大小姐。”他冷冷地笑着，“你来做什麽？”
“我已经喊了老师过来了！”
“哈哈哈。”野口疯了一样笑起来，“你以为老师会管这些事？”
荻原动摇了，身躯在微微地颤抖。
“我知道的哦，关于真坂结子的事情。”他突然说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名字。
谁？是我没有听说过的名字，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人吗。
“蛤？真坂结子？谁啊？你说的我都没有听···”我眼光落到了荻原身上，还没说完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荻原如同被刀刺中了一样，身体在不由自主地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为什么要害怕？到底怎么回事？
野口无视了我的存在，嚣张地走到荻原身前。
“她就是你纱的，是吧？高三的几位前辈告诉我的。”
我如触电般地想起了小泉说的的事情，难道说，真坂结子就是一年前的被害人？她和荻原到底是什么关系？
“前辈还说了，你假装成她的朋友，以此接近她，然后趁她不注意推她下楼的。”野口的语气越来越嚣张，“有仇也不过如此吧！”
“我还看到前几天警察来学校找你了。”
“不是的！”荻原愤怒地反驳，“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再说一句她的话，我就···”
“你想怎么样？”野口打断了荻原的话，朝天大笑。“逃了一年的你能做到什么？哈哈哈！”
“我没有逃！只是···”荻原顿住了。
“只是什么？人就是你纱的是吧？大方承认不就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你看你家人多爱你，把你藏了一年来逃避这件事！哈哈哈！”野口还吐舌头办了个鬼脸。
我用力地握紧拳头，指甲嵌进了肉里。
“有钱真好，鲨人都能推脱掉！”
野口转身走开，用一种可怜人的眼光盯着我，让我一阵悪寒。
“哈哈哈。你要小心哦，石川。你的小女友说不定哪天会把你推下楼！哈哈哈！”野口大笑着离开了。
荻原低着头，我看不到她的脸。
被人质疑的时候为什么要沉默？这样岂不在说‘就是我干的’？为什么不去反驳？为什么不为自己斗争到最后一刻？大声地说出‘我没有’不就行了吗？
难道···她真的鲨人了？
我的大脑充满了扭曲的幻想，内心被撕裂了开来，恐惧像触手一样缠绕着我。
事情比我想象中复杂的太多了，现在我已经没有办法判断真相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个···”被欺负的小女生扶着小男生，似乎是不愿意再纠结太多，“谢谢你们的帮助，如果没什么的话，我送我的同学去保健室。”
“嗯···”我只能答应了。
他们两个离开了，我爬了起来，狠狠地拧了一下自己的脸。
我拿出手机，打开了line，给荻原发去了消息。
未读【中午一起吃饭吗？】
多说无益，我选择相信她。
手机的震动打破了她的沉默。
她微微颤颤地拿出手机，看一眼后看向我。
我微笑着指了指我的手机。
已读【嗯】她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未完待续

第七话
今天是木曜日的下午，台风已经过去几天了，天气如铁，被沉重的阴云笼罩着，历风似乎还夹杂着一些低沉而令人不安的呢喃声。
工作日的人行道上寂然空旷，附近的停车位停着我的桥车，目暮和高木的警车，还有那辆雷克萨斯。
这就是荻原的家吗？恢弘的西式红砖洋房，灰色大理石砌成的半人高直角楼梯两旁，还有一人高的绿化带。
我和警官按照约定来到了荻原的家，上次一飒说的会详细说明情况，希望这次能顺利解决问题吧。
‘铃~铃~铃~’还没开始，目暮警官的手机响了起来。
“三浦医生，你来主持。”目暮警官带着矮礼帽穿着浅棕色便服，“高木，你来记录。没问题吧？”
我点了点头。
“嗯，希望能顺利吧。”高木穿着和目暮几乎一样的衣服，只不过他是黑色的便服。
“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解决这件事情，就算是荻原随便给了荒唐的理由也好，我实在是没有精力浪费在这件事情上了。”
看来他真的不想再拖下去了。
目暮说完便掏出手机急忙地接听电话，想必是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事情把。沿着大理石楼梯走到洋房的拱门前，我和高木上去敲了敲门，没过多久，门开了，一飒走了出来。
“欢迎。”他假笑着，即便在家里也穿着西装。“进来谈吧。”
“不用了。直接在门口谈就行了，十分钟而已。”既然目暮想要快速解决，那我也没必要浪费太多时间。
“好的，我去喊母亲和妹妹。”他转身进屋。
“···母亲，沙优，警官们来了。”我站在门口，能听到房子里细微的喊叫声。
名字是荻原沙优吗？之前台风来的那次访谈，我没有去问她的名字。
很快，荻原一家三人出现在门口。
大小姐穿的还是在学校里穿的JK校服，头发也没有梳理，乱糟糟的，低着头，神情有些落寞。
还有一位靓丽的中年妇女，扎着单马尾带着黑边眼镜，一身深蓝色西服，打扮非常整洁。
“有话快说。”荻原母亲威严的声音压迫着我们每一个人，貌似还没开始，她就已经失去了耐心。
我深呼吸一口，整理好了自己的思绪，毕竟我想知道的东西和警方想要的有一些不同。
“荻原的母亲，你过去一年是否囚禁自己的女儿？”我直奔主题。
“囚禁？之前说了多少次了？”母亲很快就生气了，“我可没有囚禁谁。”
“那为什么这一年荻原大小姐都没有出现？”
“你去问她啊。”
高木快速的记录了荻原母亲的说辞。
她强硬的态度让我有些棘手，想从她身上问出答案未免太过困难，只能去问当事人了。
“那么，荻原大小姐，如果不是你的家人把你囚禁，这一年来，你在哪里？”
她面露难色，没有回答。
“不说的话，你的母亲的指控是不会撤销的。”
她瞳孔缩小，张开了嘴却没有说出来。
“怎么了？直接说出来不就好了？”母亲冷冷道。
我感到有些奇怪，我还以为这位母亲是因为警方之前多次对她家的打扰，才会逐渐失去耐心，现在看来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他们的家庭关系超出了我的想象，在这种时候非但没有表现出对女儿的关怀，而是冷嘲热讽。
正常的家庭里，成员之间相互关爱是维持家庭的基础，以前见过的类似荻原家的情况很多，到最后都不会有好下场。
“···我离家出走了一年。”荻原大小姐双手用力揪着裙摆。
虽然之前已经猜到了，但从她的嘴里说出来，还是让我感动震惊。
“为什么会离家出走？”
“那是···”她支支吾吾地，没有回答。
“不能说吗？”我尝试这去追问。
“有什么不能说的？不想在家里待了就离家出走呗。”母亲讥讽道。“不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吗？”
突如其来的嘲讽，让我心里多了几分对这位母亲的厌恶感，多半是因为这位母亲过于强势，才导致荻原大小姐出走。
“你去了哪里？”我放弃了继续问原因。
“东京。”荻原大小姐咬着嘴唇，吐出这两个字。
我无奈地拍了拍额头。
怎么偏偏是东京，日本高速的节奏可不适合离家出走，而且那里还有非常危险的地方。
我想起了曾经看过的很多关于在东京流浪的未成年的新闻，该不会···
“这一年来你是住在东京的哪里？”我试探性地去问。
“只···只是出走而已，晚上睡在公园或者哪个角落···”她的声音颤抖起来了，小到我几乎听不见。
这是在明显不过的谎话了，东京每天都会有有警官巡逻，在他们的眼皮底下躲了一年可谓是难如登天。
更何况冬天的东京最低气温可以达到零度以下，没有房子和暖气怎么可能活着度过冬天。
“直接说出来不就好了吗，呵——”荻原母亲双手叉腰，神色浮夸，“被某个所谓的‘好心人’收留了。”
“母亲···”一飒急了。
我从中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是被什么人收留了一年是吗？”
“不是···”她哽咽的声音已经快哭出来了，“我在东京也有好好的打工，有些好心的店家会让我睡在店里···”
“唉。”我听他们的话开始头疼了起来，不由自主地叹气，现在去追问她打工有关的事情，估计她也答不上来。
她这极力想隐瞒事情真相的话语，反而让我对她的过去更感兴趣。
以前也有家长来协会请求帮助，说自己家的孩子离家出走，在家的周围都找不到，然后报警了，依靠警方大范围搜索才在别的城市找到。
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
“那么，你是在东京流浪，并且依靠打工度过这一年是吗？如果是的话，这一年北海道的警方没有找到你也是理所当然的。”
“怎么可能！？”荻原母亲又在一旁冷笑。
“母亲···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一飒毕恭毕敬地对着母亲说道。
真是恶劣的家庭关系，强势霸道的母亲，对母亲鞴躬尽瘁的儿子，还有自卑的，毫无存在感的女儿。
我有点怀念以前在协会的时光，那是我会尽全力去帮助每一个有困难的家庭，不计回报。但是仅仅依靠我是不够的，一个人的力量太有限了，这种时候，家庭里面总会有人做出妥协，或者说···
等等，我脑海里突然被一束光照亮了，一个我还没有考虑过的情况出现了。
“荻原大小姐。”我面无表情地看向她。
“哎？有什么要问的吗？”
“令尊在哪里？”
她惊慌了起来，眼神一直在躲闪，双手不安分地乱动，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荻原母亲一改嚣张的语气，躁动了起来。
看着她的样子，这个家庭现在的情况，我应该是猜的差不多了。
“家庭的事情，警方也要管吗？”母亲故作镇定，声音却还有略微颤抖。
“我只是在推测最坏的情况而已，毕竟荻原小姐的监护人理应上有两个，而且你们同时都没有尽到该有的责任。”
我的右眼透过墨镜观察着荻原母亲，她好似生气愤怒地样子，又对此无可奈何，扭曲的脸庞带走了她的姿色，仿佛她老了十多年。
“这是我家庭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和这件事没有关系，也和你们警方没有关系。”大约过了十多秒，荻原母亲冷静了下来。
“是吗？那么这次谈话也差不多该结束了，警方想知道的就这么多了。”我看了看手表，从开始谈话到现在已经过去十多分钟。
高木记录完了最后的一句话，也停下了手中的笔，合起了笔记本。
“细节的话就不追究了，追查一年前的车站和机场的录像和出入太难了，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这个案件应该就到此为止了。”他把笔和笔记本收入囊中，“这一年来警方也没有找到证据，只能推断出是校园霸凌导致真坂结子自鲨。”
“要经过我们警视厅内部的议论，指控才会取消。”高木鞠了一躬，“那么，感谢你们的配合。该走了，三浦。”
“你们先走吧。我想找荻原小姐聊一下。”我想知道的事情还没问。
荻原小姐双眉拱起，露出惊讶的弧度。
高木点了点头，快速走下楼梯，和还在打电话目暮一起坐警车离开了。
······
荻原母亲头也不回直接进屋了，一飒跟在后面，还在和这位母亲争论着什么。
沉重的天空依旧矗立着，厚重的布幕遮住了阳光。
来这之前，我用谷歌地图查看了这附近的料理店，发现没有什么特别感兴趣的。看来只能去城内买了，以前吃过矶丸水产的料理，味道很好，待会就去那里给石川买三文鱼刺身吧。
我和荻原小姐走到了她家门口的人行道上。
“那个···您想问什么，三浦警官。”荻原小姐还是卑微的样子和我说话。
“之前不是说过了吗，和我说话不用这么拘谨。”我故作轻松，“叫我三浦就可以了，我是医生，不是警官。”
“嗯···三浦医生。”她很诧异，“你想问什么？”
“关于东京的事情。”
“东京啊···”她眼睛又移到了别处。
“你觉得东京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她沉默了良久，嘴角微微上扬，眼里满是温柔，显然在回忆东京的点点滴滴。
应该会有开心的事情，也会有绝望的事情吧，希望这个问题对于她来说不会太难。
“是个充满热情和美好的地方吧。”她最后泯然一笑。
又是超出我意料的回答，离家出走在东京漂流一年而没有陷入泥潭，反而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你运气真好。”
“哎？为什么这么说···”
“我因为工作和生活的原因，对东京没什么好感。”我去过东京很多次，每一次都是因为各样的学习和工作，“有人邀请我去东京玩，我也是拒绝的。”
“不去看看的话怎么知道？”
“我就算不去也知道，东京是个很无聊的地方。”
“我是说真的，尝试去到处处转转，其实东京其实很好玩。”
“真的吗？”我斜着头。
“真的！”她毫无征兆地在这个话题上认真起来。
“看来你在东京过得开心。”
“嗯···很开心。”她脸上眼里满是星光，“东京有很多有意思的事情，我高中毕业后，就去考东京的大学，我一定会回到那里。”
“是吗？看来他对你很好，经常带你去买东西去玩吧。”我尝试去套她的话，以前在台风里的那次对话，我已经知道了她是有这么一个很要好的朋友。
“嗯！他还给我买了新手机。”她特地掏出手机给我看，是一台装了白色外壳的zeny。
很顺利地成功了，但我却没有过多的感到高兴，过分信任陌生人对于谁来说都不是好事。要不要和她谈石川的事情？
“···还有，东京有一家店的水果芭菲很好吃，三浦医生有空的话可以去···”
“荻原小姐。”我打断了她的话。
她顷刻停顿了一下，“怎么了？”
“不要过分相信陌生人，特别是像我这样的。”我努力地装成一幅很危险的模样，试图让声音听起来很威猛，“你既然不了解我的一切，那就不应该和我说这么多。”
她被吓住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会不知觉地对陌生人产生好感，不设防线表达自己的想法，这只会对她有害无益。
真希望能有个人来教她这些，但这个人绝不会是我。
“但是···”她停滞片刻，“对我来说，三浦医生不是陌生的人。”
嘶——我歪了头，满脸问号，这次轮到我充满了疑问。
“嗯？这不是我们第二次见面吗？还是说···”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闪过石川的坏笑脸。
“其实石川君在学校里说了很多和三浦医生有关的事情···”荻原很认真的说道。
果然，上个星期石川就和我说过，他在留级生来的第一天，就找上了留级生。
我在脑海里幻想过石川会对留级生说过的话，也包括石川会什么奇怪的话来形容我。不管怎么样，这都在我的接受范围。
“是吗？”我比较淡定。
“三浦医生，你能多去关心一下石川吗？”
“啊？”我不淡定了，“为什么？他是怎么和你说的？”
“他···他说他和家人不太和睦，所以···”荻原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所以就像让我去多关心一下他？
“你怎么能确定这一切不是巧合？说不定我家里的‘石川’和你说的‘石川’不是同一个人。”
“那···那我希望你能多关心一下你家里的‘石川’。”她眼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能确定这不是我认识的人里有能力给予她的。
这真是太令我意外了。
“是吗？那你觉得他是什么样的人？”
短暂停顿后，荻原小姐笑着说，“是个很勇敢，有点任性，还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这样啊。”
“还是一个不错的朋友。”
朋友···吗。
“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我看了看手表，“待回我还要给石川买三文鱼刺身，去晚了可能卖完了。”
“三文鱼刺身···”她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你没吃过吗？北海道到处都有卖。”
“啊···只是晚饭突然想吃三文鱼了。”她笑着敷衍我。